第126節
就在屋內兩人在猜測面具刺客的身份時,屋子的后窗旁,一道身影默默貼墻站著,深邃的眸子里淬滿冰霜。 特別是在聽到梅子衿說,侯老夫人說只生過他一個兒子時,眸子里的仇恨如滔天巨浪翻騰著…… 如此,在得知昀兒是被面具刺客帶走后,水卿卿第一次盼著面具刺客像以前一樣,悄然的出現在他面前。 為此,她晚上連眼都不敢合,睜著眼睛切切的看著窗戶,希望他能從那里出現…… 她甚至擔心,會不會是因為無名守在院子里,所以面具刺客沒有來找她,還特意讓無名這兩日避開。 可是,這一次,面具刺客卻遲遲不見蹤影。 如此,水卿卿每日仿佛在油鍋里煎熬著,痛苦擔心不已,卻偏偏束手無策,不知要去哪里尋找面具刺客? 轉眼就到了白浩清說的三日之期。 而這一日,恰恰是二月二龍抬頭,也是梅子衿的生日。 天光將明時分,整個白府里一片漆黑,水卿卿獨身躺在屋子里,睜大眼睛看著窗戶,心里急得快吐血—— 今日已是最后之期了,又到了快天明之時,面具刺客若是再不出現,昀兒就會有危險了。 一想到昀兒可能毒發而死,水卿卿感覺自己呼吸都要滯住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從床上慌亂坐起身,摸索著去桌子旁倒水喝,手剛剛提起水壺,卻被外面突然響起的尖叫吵鬧聲驚得手一顫,水壺在腳下摔成了碎片。 水卿卿心口莫名的慌亂起來,來到窗口查看,這才發現,常青院那邊,亮起了火光,嘈雜呼喊聲也是從那邊而來。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天地間潑墨般的濃黑,所以常青院明亮的燈火,格外的刺眼,也讓人心慌。 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水卿卿突然想到什么,披上外衣,連忙開門朝常青院而去。 然而,不等她走到院門口,外面突然閃進來一個人影。 借著手中燈籠的昏黃燈火,水卿卿驚見出現在面前的人,竟然是面具刺客。 “你……” 水卿卿驚呼尚未出口,那面具刺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將一包東西塞進她的手里,在她耳邊急促道:“這是昀兒的解藥……天亮后,你去朱雀巷找街口打鐵的劉鐵匠,昀兒放在他們家里照顧……” 水卿卿全身一顫,高懸的心瞬間放下,心里頃刻間被激動歡喜所代替。 然而不等她開口,已有腳步聲嘈雜的朝正院這邊來了,面具刺客將她往屋子里一推,沉聲道:“白浩清一定會懷疑是你竊的藥,你要想辦法遮掩過去……記住找機會出府去救昀兒……” 眼見面具刺客要走,水卿卿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急切道:“那你呢?” 當水卿卿無意間抓住面具刺客受傷手臂時,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悶聲道:“如果我逃得掉,就去朱雀巷找你們……” 說罷,再也不做停留,朝院子外面騰身而去…… 而外面那些追捕的護衛,立刻往面具刺客逃走的方向追去了。 水卿卿驚魂未定的呆愣了片刻,心里又是激動又是擔心。 下一刻,她想到面具刺客叮囑她的話,連忙找地方將解藥藏好,將手上從面具刺客身上沾到的血漬清洗干凈。 剛剛忙完一切,房門就被人重重推開,白浩清一臉陰森的帶人進屋來了。 不光如此,正院四周都圍滿了護衛,一片燈火通明。 陰沉的眸光朝水卿卿臉上一掃,白浩清冷冷道:“三殿下派給你的那名侍衛,他如今在哪里?” 水卿卿原以為他是來問自己要解藥,沒想到,白浩清一開口竟是問無名。 而經他一問起,水卿卿才后知后覺的發現,整個白府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就連現在,白浩清帶人闖進來,包圍了整個正院,一向警覺的無名竟是不見人影…… 第75章 復仇棋子 聽到白浩清闖開口第一句話竟是問起了無名,水卿卿心里一凜—— 難道,白浩清竟是懷疑無名是竊藥的刺客么? 怎么可能……無名怎么可能是面具刺客呢? 這個念頭一經生起,連水卿卿自己都嚇到了。 但直到此時,水卿卿也驀然發現,一向警覺的無名,竟是在白府鬧翻天時,都不曾出現…… 心里雖然疑惑,面上水卿卿卻淡然道:“無名回三皇子府上辦差去了,并不在這里?!?/br> 聞言,白浩清眸光里閃現精光,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后,眸光探究的看著水卿卿,沉聲道:“天一亮就是三日之期了,若是天黑前昀兒還不能服下解藥,只怕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他了……” 水卿卿如何不知道白浩清是在試探自己,不由咬牙恨聲道:“我之前就同你說過,那晚帶走昀兒的并不梅子衿,而是一位刺殺他的刺客……侯爺正在全力追捕他。如今你就乞求侯爺早日找到刺客吧。若是不能,昀兒因此喪命,我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你,更不會如你所愿做三王妃!” 聽聞刺客竟是刺殺梅子衿之人,白浩清心里雖然閃過疑惑,但卻松了一口氣,淡然道:“你放心,刺客已從我這里竊走了解藥,相信他拼命竊藥,就是為了救昀兒——所以,你就安心待嫁罷!七日后風風光光的嫁進三皇子府?!?/br>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連日來一直揪心找昀兒,水卿卿竟是忘記,再過七日就是自己與李宥成親的日子了! 眸光里一片黯然,水卿卿想到母親,想到陷害母親的陳皇后,心里落滿冰雪,一片冰涼! 這一場婚姻,注定是一場悲劇,是她與李宥之間的悲劇…… 看著她神情中的黯然,白浩清想起心里的猜測,凝重道:“為父會派人找到刺客幫你奪回昀兒。白府里也會加強防備,所以無事,這幾日你就不要出府——只剩最后七日了!” 水卿卿心里一緊,冷冷道:“白相是擔心皇后么?” 見她點破,白浩清神情更是凝重,點了點頭,“陳皇后手段狠厲,而且最近與太后越走越近,足以看出,她對太后娘家的勢力從未放棄下。也就是說,她心里還是執意讓三殿下娶琳柔郡主為王妃。所以……” “所以,我就成了她前行道路中擋道的石子,她要出手除掉我!” 水卿卿冷冷一笑,又道:“只怕不止這些,若是讓皇后知道,我已發現了她做下的惡事,只怕更加容不下我了?!?/br> “所以,這段時間你千萬要謹慎行事,不要再出差錯?!?/br> 白浩清沉聲叮囑著??伤抢镏?,陳皇后已做好了除掉水卿卿、以及整個白府的萬全之策…… 直到天明,也不見無名回來。 但水卿卿此刻卻顧不上他,她要急著出府去朱雀巷找昀兒。 昨晚白浩清雖然沒說什么就離開了她的正院,但水卿卿卻知道,他一定會派人時刻監視著自己。 所以,她不敢貿然出府去找昀兒,怕泄露了是昀兒藏身的地方。 經此一次,昀兒好不容易離開白浩清的掌控,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昀兒落到白浩清的手里的。 所以,那怕心急如焚,水卿卿也是像往常一樣的不動聲色,直到姚氏來邀請她一起去安華寺上香。 二月二龍抬頭,民間有踏青祈福的習俗,女眷們都會相約去寺廟燒香祈求平安福運。 除了尚在病中的楊氏與白凌薇,白府的其他女眷,都在姚氏的帶領下去京城香火最旺的華安寺燒香。 回到白府后,水卿卿無事都獨自呆在自己的正院里,很少參與到白府其他事情里去,所以姚氏以為燒香這么多人,鬧哄哄的,水卿卿也不會去的,卻沒想過去請她時,她一口答應了下來。 與一眾女眷出了白府后,坐上馬車沒多久,水卿卿就出現了暈車的癥狀,又嘔又吐,嚇壞了姚氏。 姚氏并不知道水卿卿有暈車之癥,而水卿卿故意在上車前沒有服藥,假裝自己是身體突然不適,要打道回去。 姚氏那里敢怠慢了她,連忙讓馬車調頭,送她回去。 成功與姚氏她們分開后,水卿卿再支走車夫,下了馬車悄悄往朱雀巷急步而去。 然而,她剛下馬車,就有一個小廝上前恭敬的喚她道:“表小姐!” 表小姐是水卿卿在侯府時大家對她的稱謂,離開侯府后,再沒聽過,所以乍然聽到,讓她微微一愣。 定晴看去,她才發現站在面前一臉憨笑的小廝,竟是之前在侯府負責打掃拱橋,并不顧嚴寒,幫她下水撈白玉盒子的那個小廝,海子。 在大街上遇到海子,水卿卿很是意外,等她看到海子喘著粗氣的樣子,才恍悟過來,敢情方才他一直跟在自己的馬車后面?! 水卿卿好奇問他:“你怎么在這里?找我可是有事?” 海子小心的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道:“表小姐,是侯爺派小的過來給表小姐傳話的?!?/br> 說罷,海子小心翼翼的從身上掏出了血玉環佩,卻正是梅子衿的貼身佩帶之物。 如此,水卿卿對海子徹底放心起來,領著他走到了無人的街角邊。 海子輕聲道:“侯爺已知道了昨晚白府遇刺一事,侯爺想問,表小姐有沒有成功拿到藥?” 水卿卿心里一暖,知道梅子衿是擔心昀兒的事,不由對海子輕輕點頭,“你回去轉告你家侯爺,事情已辦妥,讓他放心?!?/br> 海子歡喜的點點頭,又道:“侯爺說,若是事情已辦妥,就想約表小姐今晚去回味樓。今日是侯爺的生辰,侯爺說他馬上就要出發離京了,想再見一次表小姐。侯爺還說,若是可能,能帶上小羊羔就最好了——這是侯爺最后的心愿了?!?/br> 聞言,水卿卿心里一酸,忍不住紅了眼眶。 今天是梅子衿的生辰,她是知道的,她也很想為他慶祝生辰。 只是,她馬上要嫁做新人婦,而他也要迎娶五公主,她原以為,事到如今,他會放下她。卻沒想到,他還想著她與昀兒…… 昀兒屬羊,正是他嘴里的小羊羔。 聽聞他很快就要離京城奔赴邊關沙場,水卿卿根本舍不得拒絕他??墒且幌氲侥侨諡榱俗约?,他第一次在人前低頭,更是接受逼迫答應賜婚,她的心一直痛著。 她心目中的梅子衿,是高高在上的大晉戰神,那怕面對帝王,他都是一身倨傲瀟灑,氣度芳華。 她卻是再不要看到那晚屈辱低頭的梅子衿! 看著海子期待的眸子,水卿卿仿佛看到了梅子衿等待她消息時的形容,心里酸澀悲痛,千般不舍,萬般悲痛,讓她心里已是淚流成河。 她忍住眼淚,撇過頭對海子淡漠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侯爺,我與他如今身份有別,不宜再私下相見——侯爺的生辰宴,我就不去了!” 聽到她的話,海子怔了怔,眸光一暗,張嘴想再說些什么,終是無聲噎下,恭敬向她告別后,回侯府復命去了。 海子一走,水卿卿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 她孤單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明明眼前人潮如流,熱鬧非凡,可她卻像再次被遺棄的孩子,一個人那么孤單無助,心里更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了…… 不,她還是兒子昀兒! 想到昀兒,水卿卿枯萎的心田又活了過來,她一把抹凈臉上的淚水,打起精神往朱雀巷走去…… 一路上,水卿卿格外的小心謹慎,確定身后沒人跟蹤,才進了朱雀巷,在街口順利找到了劉鐵匠的鋪子。 今日這樣熱鬧的日子里,鐵匠鋪子卻關著門,水卿卿向隔壁的鋪子打聽,才知道鐵匠鋪子關門有兩三天了。 水卿卿繞到后門,見院子里煙囪里有煙冒出,心里一松,連忙上前拍門。 才拍了兩下,木門就從里面打開,一個年輕男子急切的伸頭出來,待看到水卿卿時,神情一怔,面容間一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