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姜琴娘沒理他,楚辭已經看了火勢較小的方向,單手攬著她細腰,帶著人就往里跑。 “大嫂!”蘇航驚叫起來,難以置信。 眨眼之間,熊熊烈火隨風而漲,呼啦之中,飛快就吞沒那兩道身影。 蘇航臉上的表情似乎僵住了,來不及收回,眼底就迸出一抹精光。 第28章 為我哭了 甫一踏進烈火之中,姜琴娘才曉得,火不可怕,可怕的是席卷而來的濃煙! 焦灼的氣味,混著guntang火苗,挾裹讓人窒息的濃煙,撲面而來就叫人瞬間眼淚橫流喘不上氣。 “咳咳咳……”姜琴娘猝不及防,吸入一口,當即水光溢滿眼梢,難受的小臉都漲紅了。 楚辭低頭看她一眼:“帕子,用你帕子捂嘴?!?/br> 他一手抱著她腰,將嬌軟軟的身子緊扣懷里,一手還要撐著濕噠噠的外裳搭兩人頭上,并不得空。 姜琴娘連忙摸出濕漉漉的帕子,猶豫了下沒自個用,反而舉起手,將帕子捂在了楚辭嘴巴上。 馨香四溢,粉透的指尖柔弱無骨,軟綿綿的,像是白面饅頭做的一樣,誘著人張嘴咬一口。 楚辭輕勾嘴角,甕聲甕氣的道:“我不用,你顧著自己就成?!?/br> 姜琴娘見他確實沒逞強,她也不扭捏,不然成了拖累反而不美,遂當真自己用。 冰冰涼的帕子覆上丹朱紅唇,濾了濃煙焦味,才算好受一些。 楚辭眸光微深,那帕子,起先才在他嘴皮上抹了一遭…… 兩人其實沒走出去多遠,楚辭選的方向是坊里從前的耳房,靠一株樹冠葳蕤的香樟樹,故而能燃的物什較少,火星也就少一些。 姜琴娘戰戰兢兢,腳下隨處可見火舌,甚至還有火苗舔舐她裙擺,好在她一身都是濕的,才至沒有燃起來。 饒是如此,她也緊張的手心生冷汗,也不知是不是因著身邊有楚辭在的緣故,她即便怕,也還算鎮定。 楚辭護著人,一邊要觀察火勢,一邊還要注意頂上時不時往下落的火星。 走出兩丈遠,姜琴娘就有些頭暈目眩,此時她才方知莽撞了,關鍵還連累了楚辭。 她苦笑一聲,拽著他袖子,輕聲道:“先生,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楚辭從懷里掏出一折疊四四方方的乳白色絲布來,那絲布很軟,入手冰涼,又還輕透,感覺不到半點重要。 “這是冰蠶絲織的,水火不浸,你先披上?!彼f著抖開絲布,嘩啦裹姜琴娘身上,將她從頭到腳都罩的嚴嚴實實。 冰蠶絲覆體,姜琴娘就感覺到了一股子涼意,甚是舒服。 她咬唇:“可是先生怎么辦?” 楚辭將濕潤的外裳重新穿身上,一把拽住姜琴娘手腕:“我沒事?!?/br> 說著,他帶著她飛快后退兩步,姜琴娘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得轟隆一聲,起先站立的地方,從頂上落了一截熊熊燃燒的橫梁。 姜琴娘后怕起來,她反手握住他手,焦急的道:“先生我們出去,我不找月華錦了?!?/br> 楚辭沒看她,反而還彎腰抱起她,往前蹦跳:“你莫擔心不會有事?!?/br> 他說著,又問:“庫房可是在里頭?需得穿過這條道?” 姜琴娘雙手不自覺攀著他脖子,盡量貼他身上,減輕負擔。 她回頭一看,兩人此時已經穿過了大堂,來到直通后院庫房的甬道,平常甬道兩旁用屏風隔斷,形成布匹分類擺放的小隔間,免得絲和棉等不同的布料混雜在一塊。 原本黑漆木為座,繪山水煙雨的屏風這會燒的最旺,橙紅的火舌舔屋頂木梁,噼里啪啦的很是嚇人。 姜琴娘心頭一緊:“穿過去就能看到庫房了?!?/br> 丹朱紅唇有些干涸,她不自覺舔了舔,更是懊悔:“先生,我們快出去,出去!” 她焦急的在他耳邊道,渾然顧不得此時兩人之間很是親密的姿勢。 楚辭揚眉,他周遭盡是焰火,甚至腳下都還踩著點點火星,熱浪一波接著一波襲來,鴉發輕飄飛舞,他那張清雋的面容映著火紅色,竟是有一種渾然不在意的睥睨。 “琴娘,你是在擔心我么?”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調笑。 姜琴娘急得不行,她要從他身上跳下來,誰想楚辭低頭,放肆地親了她灼紅的嫩臉一口。 姜琴娘渾身一僵,她震驚地望著他,面頰上那點微涼柔軟的觸感像是冰泉,汩汩流入心間,惹起臊意。 楚辭把人往懷里緊了緊,表情肅穆地看著甬道,似乎剛才做出輕薄之舉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抱緊點,我帶你過去?!彼摬[眼,心里默默算了好幾種路線。 跟著又說:“琴娘,幫我解下鞶帶,再纏我右手手腕上?!?/br> 姜琴娘愣愣地依言行事,柔軟雙臂反過去,在楚辭精瘦的窄腰上摸索起來。 楚辭腰身除卻大帶還有玄色帶玉鉤的鞶帶,她抖著指尖,往玉鉤上扣了好幾下,都沒將鞶帶解下來。 楚辭也不催,只星目含笑地看著她。 姜琴娘抽了口氣,這等為男人解帶的事,她這輩子都沒干過! 偏生,他還語帶笑意:“琴娘不用擔心,有大帶在衣褲不會散的,你只管解便是?!?/br> 她知道! “你,閉嘴!”她終于惱 了,不是瞧著他抱著她雙手不便,她才不會干這樣的事! 楚辭當真不說話了,可眼底的戲謔怎么都藏不住。 須臾,姜琴娘摸著竅門,扣開玉鉤,解下鞶帶,又連忙纏楚辭右手腕上。 楚辭捏著碧色祥云紋的玉鉤,喝了聲:“琴娘,抱緊了?!?/br> 姜琴娘不曉得他要干什么,只得死死摟著他脖子,軟綿綿的嬌嬌身子緊緊貼他身上,仿佛要跟他融為一體般。 她沒看到,從玉鉤之中彈射出一縷小指粗細的白色絲線,就像蜘蛛吐絲,嗖的一下飛射出去纏上甬道另一頭的石柱。 楚辭拽著玉鉤,抱著姜琴娘,兩人順勢就被那股力道扯帶了過去。 姜琴娘只覺耳邊熱風襲來,炙烤的她面皮生疼,她不自覺將頭埋進楚辭脖頸間,難受地喘息了幾聲。 楚辭嘆息一聲,軟語嚶嚶,可惜不是享樂的時候。 “沒事了琴娘,”他掂了下她,胸腔震動就問,“可要下來?” 姜琴娘初初抬頭,就對上一雙幽深如許的星目,那等深邃如海的顏色,還有其中被挑撥而起的某種隱忍的渴望,讓她心尖顫了顫。 她一慌,連滾帶爬的從他身上滾下來,小臉緋紅,那等紅色一直蔓延到脖子里,然后被衣領遮掩,也不曉得是被熱的還是怎的。 楚辭不再逗她,他拇指一按玉鉤,白色的絲線又嗖嗖回旋進玉鉤里,重新束好鞶帶后,半點都瞧不出異常。 姜琴娘瞅了幾眼,聰明的沒多問。 “庫房在哪?”楚辭問。 姜琴娘環視一圈,小下頜一揚:“那邊?!?/br> 后院東南角,正是庫房位置,可也是火勢最大的一角。 楚辭皺起眉頭:“庫里都是預賣的布匹衣料,火這樣大,怕是不大好?!?/br> 不用說姜琴娘也曉得,她和楚辭站在蒔花置柳的庭院里頭,此處易燃物少,方才有落腳之地。 “你站這等著,我進去看看?!背o說著,看了眼被炙的快半干的衣裳,不得不重新脫下來往屋前吉祥缸里泡濕了再穿上。 姜琴娘眸光復雜,楚辭這一番可以說是完全為了她而涉險,她揪著身上的冰蠶絲,低聲道:“這個冰蠶絲還是先生用?!?/br> 楚辭側目看她,仿佛將她所有心思都收進眼底:“不用,你顧著自個,我不會有事?!?/br> 他渾身都濕噠噠的,腳下全是水,唯有鴉發有些發卷,顯然是被火苗給炙的。 姜琴娘不推辭,她打濕了帕子,踮起腳尖舉著手,用濕帕幫他鴉發抹了一遍,抹濕后才將帕子塞過去。 “先生多注意安全,身外之物并不重要?!彼朔牙潇o下來想明白。 楚辭點了點頭,不是纏綿好時機,他也就不多說,瞅著她暫且安全,一頭就扎進了東南角庫房里頭。 姜琴娘心都揪緊了,她探頭往里看,然除卻熊熊大火,什么都看不到。 就一會的功夫,她便坐立難安。 “咔嚓”回廊廊棟傾塌,帶著呼啦焰火,轟然倒下,剛好將庫門堵死。 黑瞳驟然緊縮,姜琴娘捂住小嘴,那一瞬間五臟六腑都像針扎一樣的疼。 她慌張大喊道:“先生?扶風先生?” 她想跑過去看一眼,可野風橫卷,火勢見漲,根本沒法靠近。 所以,人出不來了? 姜琴娘白皙嫩氣的臉上抹上了煙灰,在跳躍的火苗中,那雙黑瞳一點一點泛出盈盈水色,滟瀲粼粼,難過極了。 她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整個人扶著吉祥缸才堪堪站住腳。 是她害了楚辭! 她不期然想起他說過的:“琴娘,我就心悅過你一個……” “楚辭……”她捂著胸口,眼圈紅的不能自己。 “楚辭?”她朝庫房里頭喊著,“楚九卿!楚九卿你快出來!” 喊了半晌也沒人應,整個庭院四周,皆是兇如惡獸的火苗,火苗舔舐橫梁木棟,火勢就越發大了。 “咳咳……”姜琴娘咳嗽起來,吸了太多煙塵進肺腑,又喊了許久,聲音便啞了。 她靠著吉祥缸坐地上,不躲也不起來,她甚至想著,要是楚辭有個萬一,她也就不出去了。 “轟”又一塊廊棟掉落,砸在回廊里頭,火舌將僅有的一點空隙都給侵占了。 姜琴娘咬牙,她爬將起來,拿起木瓢舀水就往里潑,太過杯水車薪,她便每次都只潑一處,總有一點火星是能撲滅的。 她不曉得自個來回跑了多少次,只是庭院里頭,統共三個大吉祥缸,她硬生生將其中一缸的水幾乎舀盡。 筋疲力盡,面頰艷紅,她抹了下臉,喘息幾聲,手酸軟的根本連木瓢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