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安嘉瑞不由反手與他相握,淺淺的一笑。 巫見狀,心頭火起,接過落塔手中的筆,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大串注意事項:“手上不要用力,注意保護好自己……”他停頓了片刻,冷冷的抬眼看向都天祿道:“近期不要行房事?!?/br> 都天祿便恍如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一般,連連點頭,答應的飛快。 巫便更不信他,但余光看到安嘉瑞的目光,又收回了告諫之語,何必使安嘉瑞難做呢。不然還不知到時候他要怎么折磨他了。 他將寫完的紙張遞給落塔,囑咐道:“到時候來神殿拿外敷的藥,內服的藥你按照這藥方上的煎?!?/br> 他話音剛落,門突然被狠狠的推開了,柳興安面色沉沉,氣勢逼人,腳下生風,大步走到巫面前,伸手奪過藥方,一眼掃去。 穆允歌方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入室內,臉上亦無笑意,瞥見都天祿時,更是毫無溫度。 落塔收回了欲接巫遞出的藥方的手,恍如無事發生般,又降低了存在感。 都天祿眉梢不由微微皺起,見他如此作態,心生不喜。 縱是他理虧,但面對柳興安時,他便不由由衷厭惡于他,此人心懷不軌纏著嘉瑞,無非是想借嘉瑞之身份博得潑天富貴罷了,唯有嘉瑞如此單純寬容,方看不出此人利欲熏心的意圖。 柳興安絲毫不關心都天祿在想些什么,他一目十行,掃完了藥方的內容,方才抬眼看向安嘉瑞,見他身上痕跡,眸色一暗,再抬眼看都天祿的眼神,如同夾了刀子,冰冷和可怖,但他倒還留有一絲理智,沒有上前就動手。 只是看了都天祿半晌,方開口道:“身上外傷若干,還附有調和陰陽之息的藥方,怎么?將軍……”他勾起嘴角,毫無笑意,更似一個冷厲的宣告:“將軍……房事不順?” 都天祿不由微微瞇起眼,金瞳中有流光一閃而過,現在是個人都敢來質疑他?柳興安這般利欲熏心之人,又有何立場來指責他?他倒似忘了當初將嘉瑞出賣時的心細和求一個富貴權勢之路的小心翼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58.晉江首發~ 然還未等他情緒凝結至最高點, 安嘉瑞在他身后好奇道:“調和陰陽之息?” 柳興安只給了他一抹余光,仍死死的盯著都天祿不放,但嘴上卻老實的解釋了起來:“若下方之人, 有所受傷, 調和陰陽之息,可使……”他厭惡的看了眼都天祿:“承受方更好受些,不易受傷?!?/br> 雖解釋的十分委婉,但安嘉瑞仍是聽懂了, 這……他不由側頭看若無其事的巫,還能不能行了?隨便亂開方子? 作為一個巫, 能不能靠譜一點?這樣一來,簡直是黃泥糊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偌大一口黑鍋, 就這么哐當一聲扣在了都天祿的腦袋上,瞧現場這情況, 基本上是無法解釋了。 安嘉瑞張了張嘴, 無力的吐出了一句小言女主常用的話:“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柳興安聞言, 終于舍得將目光挪向他,但剛落在他身上,便恍如被燙了一般,復又挪開眼, 惡狠狠的盯著都天祿,嘴上道:“那是哪般?不若嘉瑞說于我?你這副模樣……”他眼睛狹長,似有寒芒:“可是你自愿的?” 還不等安嘉瑞開口,都天祿已然出聲道:“自不是嘉瑞自愿的?!?/br> 得, 此話一出,只見寒芒一閃,“?!钡囊宦曒p響,落塔已然一個邁步,擋在都天祿身前,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之意。 他與柳興安中間的地上躺著一片反光的刀片,安嘉瑞探頭仔細搜尋,方從刀片旁找到了一根細細的銀針,不由一哆嗦,都天祿似有所覺,關切的握住他的手,擔憂的看向他。 安嘉瑞搖了搖頭,又伸手示意了地上,都天祿便隨之看去,目光中十分淡然,但忍不住在安嘉瑞面前抹黑柳興安的沖動,在一旁小聲道:“你看這個人,實不可信!若不是今朝,誰知他會用針呢?” 安嘉瑞亦心有戚戚然,倒不是因為他隱瞞此事,而是因為他用的武器……上一次用這個武器的神人,可是東方不??! 這既視感簡直讓人不由有些擔憂,而且用針這種武器真的有些一言難盡。 柳興安正與落塔對峙,兩人皆提防著對方,恐對方偷襲,但聞聽此言,亦是一聲冷笑道:“便是因為世界上似你這般用心險惡,巧言令色之徒太多,我才學以此技,以絕后患?!?/br> 他說著此話,細思極恐,都天祿忍不住感覺下身一涼,有種蛋疼感。 落塔更是警惕了起來,手臂微微一顫,一抹銀光已然捻在手中,蓄勢待發。 柳興安卻看似毫無準備,不見銀光,但他眼睛微瞇,已然是欲出手之勢。 安嘉瑞便連忙開口道:“且慢……興安你當聽我解釋?!?/br> 柳興安看了眼雙手相握的兩人,道:“我已聽穆兄說完,他見你們二人恩愛異常,遠勝往昔……”他語氣淡然,但似有泣血之音:“此賊亦已承認是強迫于你之舉?!彼麕缀跏且蛔忠活D問道:“莫非如此,一朝恩愛,你便離不得他了?” 安嘉瑞不由扶額道:“非是如此,我與天祿并非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非有一朝恩愛?!闭f道最后,他仍是忍不住解釋。 柳興安不由露出一個假笑來:“所以是他未得逞?而巫還仍給你開了這調和陰陽之息的藥方來?” 都天祿見他言語逼人,氣勢洶洶,不由開口問道:“柳興安,以你所為,你有何資格如此問嘉瑞?便是不論你那些下九流的舉動,你又以何身份來質疑我們?” 他微微停頓,與安嘉瑞交互了一個眼神,便如同獲得了支撐他的力量一般,說道:“我與嘉瑞兩情相悅……何須向你們解釋?” 柳興安見他們此番互動,面色更沉,似有雷霆震怒,不假思索道:“我有何資格?”他反問安嘉瑞道:“嘉瑞,你也是這般想的嗎?我有何資格來插手你們之間?” 安嘉瑞見他流露出被傷害了的表情,憶及他為安嘉瑞所做的種種行為,斷然道:“自然不是,興安與我,便是至交好友,我豈會如此想?” 柳興安微微抿唇,看向都天祿有些難堪的表情,冷冷一笑,大步走近,一手撥開都天祿,橫亙于他們二人中間,方道:“看來是將軍自作多情了?” 說著話,他手指微微彎曲,落塔已然上前,隔開了他和都天祿。 “殿下,此人之手段防不勝防,還是切莫與他太過靠近未好?!?/br> 柳興安輕哼一聲,松開手,俯身觀察安嘉瑞,越看便越是生氣,干脆掀開被子,欲看他身上還有無其他傷口。 落塔伸手攔住了他,低聲卻飽含威脅:“安先生已與殿下結契,恐怕不方便君如此行為?!?/br> 柳興安手上不停,兩人手上走了幾個來回,最終僵持了下來,柳興安面色便更加不好看了,幾近咬牙切齒道:“結契亦是你們將軍一意孤行!不若我替嘉瑞寫封休書給你們將軍如何?”說道此,他居然還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便以無所出為由,如何?” 落塔不與他逞口舌之辯,只是仍攔著他的手,并謹慎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唯恐殿下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傷。 都天祿卻似被他這句話給平息了怒火,露出個笑容來,驕傲而又歡喜:“此亦是你一意孤行,你為何不問問嘉瑞呢?”他露出一副我贏了的得意洋洋:“若嘉瑞不喜歡我,我何以與你廢此口舌之利?叫人把你扔出去不是更方便?” 他金瞳中閃著光,笑容里盛滿酒,是安嘉瑞久違的小王子的模樣,讓安嘉瑞亦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便是因為我在乎嘉瑞,方能容忍你與……”他看了眼似毫無存在感,但拿眼神瞟他個不停的穆允歌:“穆允歌?!?/br> 穆允歌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又改專注的看著安嘉瑞了,似有些疑惑。 柳興安見他這般有恃無恐又似乎有些道理的話,眉梢一挑,便道:“如此將軍竟有此自信,不若出去讓我與嘉瑞細細談上片刻?”他露出毫無感情的假笑來:“不然我如何知嘉瑞是否被君所迫?而不敢言?” 都天祿本欲反駁,但目光觸及嘉瑞,思及嘉瑞先前所言,既然嘉瑞視他為至交好友,那他便亦能容的下他。 遂帶著落塔與巫走出房間。 見房門合上,柳興安方露出心疼和不滿之色來,細細打量安嘉瑞手上駭人的淤青,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嘉瑞!你……” 他似是想說些重話,但瞥見穆允歌若有所思的在一旁,生生忍了下來,只拿眼神戳穆允歌。 室內方一靜,穆允歌才似被驚醒般,無辜的看向安嘉瑞,有些不解道:“我觀你與將軍之面相……”他遲疑了片刻道:“又似有所改變?!?/br> 柳興安在一旁聞言有了些興趣,凝神聽他所言。 安嘉瑞從被子中起身,嫌棄的把被子推到一旁,坐到床邊,方問道:“如何改變?是好是壞?” 穆允歌沉吟道:“我從未見過兩日之間便發生如此之大改變的……”他似是十分不解,坦誠道:“我觀將軍之面相,仍有小人作祟,但前途一片坦蕩,帝王之相已然顯現?!?/br> 柳興安微微挑眉,插話道:“此前,他非帝王相?” 穆允歌便更是不解:“此前將軍雖有帝王相,但十分淺薄,若有若無,但今日我觀之,則已然定矣?!?/br> 柳興安思索片刻,道:“近日天氣不好,夜間無法觀星,我倒是未曾有其他發現?!?/br> 穆允歌微微一愣,但沒細想,仍掛念著心中之事,對安嘉瑞道:“嘉瑞與我分別這一小會功夫,面相便已然大改?!?/br> 安嘉瑞與柳興安不由專注的看向他。 穆允歌也未賣關子,平鋪直訴道:“先前我見嘉瑞仍有一線生機,但今日觀之,貴氣已生,生機斷絕,已然無法逃脫此番籠牢!” 安嘉瑞沉吟了片刻,疑惑這重點難道不是貴氣已生嗎?為什么生機斷絕,卻又貴氣橫生? 似能看出安嘉瑞之疑惑,穆允歌露出一絲靦腆之意道:“嘉瑞亦知我學的不精,便是能看出這些已然是極限,再多的,我卻是不知道了?!?/br> 柳興安淡淡的瞥了一眼他,道:“貴氣已生?君莫不是暗示嘉瑞與那將軍一同登上了至高位?” 穆允歌看他那不善的表情,眼神便一陣漂移,最終露出個笑來:“柳兄莫要難為于我,書上如何說,我便如何解,何來暗示之說?” 柳興安表情淡淡的看了他一陣,穆允歌佯做不見,左顧右盼間,只想聽聽他們到底欲說些什么。 柳興安默默舉起手,手中一根細細的銀針閃著幽幽的光芒,直叫人心里一驚,蛋上一涼。 穆允歌亦不能免俗,默默的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對安嘉瑞道:“若是嘉瑞欲與我分享……” 眼看著柳興安面露不耐之色,他長嘆一口氣道:“罷罷罷,用過便扔,我一開始就該知曉你是如此無情之人?!?/br> 他似滿是嘆息,邊擺手,邊慢慢朝門口走去。 推開門之時,仍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回頭,似在等待一聲呼喚。 柳興安伸開手,他已然閃身出門,不見了蹤影。 徒留柳興安吹了吹指尖的灰塵,收回手,看向安嘉瑞。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見 59.晉江首發~ 室內一片寂靜。 室外卻不安靜,穆允歌無辜的走出門, 方安下心, 便見左邊是虎視眈眈的落塔,右邊是面色沉沉的都天祿, 兩人一左一右挾持著他, 他剛放下的心又慢悠悠的晃動了起來。 都天祿看了眼又被關上的門, 微微一笑,親切道:“你出來時, 嘉瑞可說了些什么?” 穆允歌走了兩步,走出了他們的包圍圈, 誠懇的搖頭道:“我與柳兄亦不熟悉……這不就被趕出來了嗎?” 他拿眼神看落塔,落塔卻似毫無察覺般,側頭看身后的門,對都天祿搖了搖頭。 都天祿倒也無多大的失望之意, 只是懶洋洋的瞥了穆允歌一眼,方顯出幾分睥睨之色來。 穆允歌乖覺的聳了聳肩,離開了現場。 直至無人可見處,方若有所思的抬頭看了眼天色仍舊大亮的天空, 自得其樂的笑了起來, 露出了幾絲笑紋,方有些年長的味道。 室內。 沉默了片刻, 仍是柳興安率先開口道:“此是他強迫于你沒錯?” 安嘉瑞思索了一會,方道:“但非他本意……” 話還未完,柳興安已露出了然與不屑之色:“莫非他是吃了春/藥?”他輕哼一聲道:“你便信了?”言語中透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來。 安嘉瑞覺得自己的智商被貶低了, 他難道看上去很像一個弱智嗎?不然為何柳興安會如此猜測? 他搖頭辯解道:“非是這般。興安知我之前所言,大巫回轉前世取來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