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男子看了眼遠處的鞋子,將她輕放到小塌上,大步拾起,走到慎昭昭面前,又見她慢悠悠的抬起腳,顯露出隨意披散的外套下的動人風光,他卻似未見般,只單膝跪在她面前,一手握住她的腳,一手輕輕的幫她穿上鞋子。 待兩只都穿好了,慎昭昭面上也未有滿意之色,見他身形微動,腳一抬,便踩在了他跪著的那只腳上,叫他停下了動作,無奈的仰頭看她。 慎昭昭左手托腮,俯視著他,臉色亦無喜怒,唯有不滿之意。 慎興昌嘆了口氣,便不動了,道歉道:“是我不對,不該質疑你?!?/br> 慎昭昭換了只手,滿是不屑,但便是如此表情,在她臉上亦是極為好看的,她極為傲然道:“慎興昌,別以為你叫這個名字,就真是我的大兄了?!?/br> 她伸手摘了顆旁邊果盤上的葡萄,卻不剝皮,只是往他身前一遞,只見他乖巧的接過,熟練的剝皮,身體前傾,親手喂到她嘴中。 見她似是無意又似有意的輕/舔過他指尖,慎興昌面上卻無異色,只是維持著跪姿,極為虔誠的看著她。 慎昭昭見他不言,也似習慣了般,繼續盛氣凌人道:“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了!也算個什么東西……” 說到這,外面風起,帷幕層層吹動,她身軀微微一抖,慎興昌已然起身,脫下外套,將她裹的嚴嚴實實的,方才又跪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腳,放到自己腳上,恍如無事發生般。 慎昭昭氣鼓鼓的哼了聲,繼續自己的話道:“狗東西?!?/br> 慎興昌便露出一個笑來,充滿了成熟男子的風韻,讓慎昭昭更是不滿,腳上微微用力。 慎興昌方才開口道:“昭昭怎與我置氣?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極為誠懇的看著慎昭昭活靈活現的表情道:“別污了你的眼?!?/br> 慎昭昭方有些滿意,收回腳,并于榻上,不客氣的直言道:“我讓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嗎?” 慎興昌起身,將她抱入懷中,火熱的身軀瞬間驅散了慎昭昭身上的冷意。他不慌不忙的拿起果盤,靈巧的剝皮塞入她嘴中,方慢慢道:“處理完了,保證他們不會再出來上蹦下跳?!?/br> 慎昭昭吃了幾顆葡萄,又看了眼他眼中滿滿都是她的身影,方消了氣,道:“那便好,和親之事,我要這朝廷之中無人敢有異言!” 慎興昌手中不停,面上卻流露出幾分遲疑:“和親之事……” 慎昭昭瞥了眼他,慎興昌便乖覺的將臉湊到她手邊,她嗤笑一聲,反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輕蔑之意頓顯:“你倒是在意這個?我問你,你是在意我去和親還是在意終于自由了?” 慎興昌明明是一個魁梧男人,且面上亦是成熟之色,但被她如此羞辱,卻毫無反抗之意,聽聞她的詢問,反應快速的道:“我是在意此事是否能成?!?/br> 慎昭昭收回手,冷厲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何見解?” 慎興昌手下不停,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道:“大金野心昭然,恐不會為昭昭停下進攻的腳步?!?/br> 慎昭昭嗤笑一聲,反手又輕拍了拍他的臉,羞辱道:“野犬就是野犬。我何時在意過辭國?” 她伸直手背,看著自己圓潤而無鋒芒的指間,在光照下閃耀著迷人的光芒,方心滿意足道:“待我成了大金皇后,辭國亦是我的,何必在意這些?” 慎興昌首次微微皺眉,聲音愈輕:“那陛下?” 慎昭昭反手就是一巴掌,在他臉上留下鮮紅的掌印,見他流露出畏懼之色,方才毫無笑意道:“我兒自又是那最尊貴之人,他素來不喜政事,如今亦可做他無憂無慮的高貴之人,豈不妙哉?” 雖是如此說道,她卻毫無妙哉之感,目光森冷,似有咬牙切齒之恨。 慎興昌畏懼之色一閃而過,又捧起她的手,輕輕揉搓,免得她手痛,見她如此表情,便忍不住寬慰道:“陛下定會懂昭昭之深意……” 慎昭昭又恢復到之前嬌艷之色,懶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幽幽道:“我不求他懂我,只求他平安便好?!?/br> 慎興昌小心翼翼的拿眼神瞟她,見她難得有幾分真情實意的難受,便也跟著心中發澀,嘴上卻只訥訥道:“我一定替昭昭看好陛下,不讓他被朝臣所迫?!?/br> 慎昭昭目光飄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待沉默了一陣,她突然問道:“大金那邊如何說了?” 慎興昌規規矩矩的抱著她,余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突聞此問,思索了片刻方道:“大金似有所意動,然……”他微微停頓,見慎昭昭臉上微微皺眉,似有不滿,才敢將口中之語道出:“聽聞都天祿似無此念……” 被慎昭昭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腳的慎興昌似早有意料,身形未動,只是擔憂的看著她。 她素來傲氣凌人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甘,使得她容顏不似之前那般有攻擊性,顯出幾分柔弱來,眉眼一垂便是無助的模樣,油然激發男人的保護欲,但她口中之言卻不似表情那般柔弱:“想必是那個賤仆在旁勸阻。哼~” 她輕輕哼了一聲,極為嬌艷,宛如面對手到擒來之物。 她毫無留念的推開慎興昌,走到書桌前,卻不動手,側頭看仍留在原地的慎興昌,他亦無遲鈍,走到書桌前,鋪好信紙,在一旁研磨。 雖外表粗糙,看似莽撞,但被慎昭昭一手調/教至今,可謂是心思極為細膩,研墨的動作輕緩又耐心,直至墨水緩緩流淌,方拿起一旁的筆,沾上墨,遞給了慎昭昭。 慎昭昭無心欣賞他的動作,全然構思于接下來要寫的話,下筆便是一手簪花小字,極為好看。 一揮而就毫無遲緩,待寫完,她重看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只覺得感情真摯,情意綿綿,方見一片赤誠之心。 她將筆放下,方轉頭問慎興昌:“如何?” 慎興昌跟著看完信紙的內容,微微一笑道:“情真意切,想來都天祿那廝亦會有所感。昭昭才華不下于旁人也?!?/br> 慎昭昭折疊完信紙,放入信封中,寫完“都將軍親啟”,方轉手交給慎興昌,眼波流轉,忽現媚意:“務必要交至都天祿手中。不然……”她便自顧自笑了起來,毫無兇狠之色,倒似對情人低語:“我可要好好罰你?!?/br> 慎興昌臉上卻現畏懼之色,接過信封放入懷中,不敢與她對視,只道:“昭昭放心,此事絕不會出差錯!” 慎昭昭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婀娜多姿的走到床榻邊,手臂微展,慎興昌便上前幫她褪去衣裳,直至裹衣,方才停手。 慎昭昭坦蕩蕩的坐到床上,混不顧滿室春光,意有所指道:“你離自由只有一步之遙,如何?今日不若留下來……” 話還未完,慎興昌已然倒退兩步,如見了什么洪水猛獸般道:“便是永無自由,興昌亦心甘情愿?!?/br> 慎昭昭無趣的收起了表情,揮了揮手。 慎興昌便大步流星的從密道里離開了。 室內獨留慎昭昭一人,她臉上方顯出茫然之色來,極輕極輕的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9點左右還有短小的一章~ 謝謝大家喜歡橘子寫的文~ 稍后見~ 另,be是不可能be的,換受也是不可能換受的 弱攻強受的美味,越強烈的對比,越美味~ 希望小可愛能跟著橘子慢慢走完他們的愛情 也希望橘子能把心中的故事寫好展現給大家 53.晉江首發~ 隨時光流逝, 夏日臨近,陽光愈烈。 安嘉瑞便不再穿著披風了, 只是亦穿的較常人厚些, 咳嗽亦有好轉, 加之有一二良朋好友在旁,一解乏味,眼看著是愈發開朗了些。 這幾日都天祿瞧著忙碌了些, 府中來來往往皆是一些陌生人, 好似有大事發生,但又風平浪靜, 似在等著大浪掀起之時。 更不要說柱子間他們,幾次急匆匆的走過, 又急匆匆的離開。 倒惹得穆允歌有些好奇:“嘉瑞, 這府中怎如此熱鬧?” 安嘉瑞從窗口望去, 見人群涌動,倒讓人以為都天祿將軍營搬回來到府中來了。 見安嘉瑞似也有些好奇,穆允歌側頭看向角落處毫無存在感的落塔:“落塔你可知是何事?” 落塔眼皮未抬, 道:“殿下有事要忙,君且自便?!?/br> 見無法從落塔口中得知真相, 他又興沖沖的湊到窗邊,探頭看去,還理直氣壯的對安嘉瑞道:“這連著幾日未見將軍黑臉出現,我還真有些不習慣了?!闭f著他又親昵的問柳興安道:“興安可是有同樣的感覺?” 柳興安正翻著一本珍藏,聞言, 便極為敷衍的點了點頭,目光毫無偏轉。 穆允歌亦是習慣了他這副愛書甚過愛人的模樣,摸了摸臉道:“莫非我已容顏老去?不然怎不見將軍如往常那般吃醋了?” 安嘉瑞慢悠悠的給他倒上茶水,安慰他道:“不如允歌再說些異聞?何以將心思放在將軍身上?” 穆允歌收回眼神,輕聲道:“見不到將軍我心有不安吶?!彼麤_著安嘉瑞就是一番擠眉弄眼,惹得他失笑。但亦知穆允歌是擔憂他看相之事。 這么一想,安嘉瑞倒是想起來,之前幾次欲說于都天祿,但都被打斷,最終仍是沒有告知他。 這般想著他亦有些擔憂,便抬眼看向落塔道:“若是將軍有空了,便請他過來一敘?!?/br> 落塔領命。 穆允歌便露出笑意來:“世人皆道嘉瑞對將軍恨之入骨……” 柳興安頭也不抬的道:“穆兄,在將軍的地盤說這般話,莫非是嫌將軍給的眼刀子不夠?” 穆允歌思索了一番道:“自從有了柳兄,將軍予我之冷眼便大大減少了?!?/br> 柳興安翻過書,卻是對安嘉瑞道:“可見他之不自信?!?/br> 安嘉瑞夾雜在他們日常的冷嘲熱諷中,還順帶diss都天祿的行為,亦感頭大,不知為何,兩人明明皆是好相處之人,但面對彼此時,卻多有看不順眼之處,以至于每每還未說上兩句,便已然是針尖對麥芒之象。 所幸門微微一響,落塔回來稟告道:“將軍此時有空,但他不想見到……”他停頓了片刻,方道:“不若先生與我過去?” 柳興安在一旁嗤笑了一聲,穆允歌聳了聳肩。 安嘉瑞思及確實很久未與他單獨談話過了,旁邊總跟著一個穆允歌或者柳興安,燈泡度數亮至二百瓦。 如此他便坦然起身,隨落塔而去,徒留他們兩人在原地面對面,隨后不歡而散。 書房。 安嘉瑞到時,都天祿正伏案奮筆疾書,見門被推開,安嘉瑞走進,便將紙張一合,插入書中,方迎上前,見那兩人不在他身后,便露出笑臉來,牽著他的手,并排坐到書桌前,挨在一起。 安嘉瑞見他面上歡喜,出口的話一頓,不由先關心他道:“你最近有些忙?” 都天祿微微點頭,含混道:“有些事要處理?!北戕D移了話題道:“嘉瑞你可是想我了?”他眼睛一亮,目不轉睛的盯著安嘉瑞,似欲在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安嘉瑞便點了點頭:“我們好久未單獨在一起談過話了?!彼佳畚?,直叫日月在他臉前失色。 都天祿聞言,卻首先想起了那兩人,恨恨道:“那兩個家伙,實在是太礙眼了,老是跟在你身后……” 安嘉瑞皺眉道:“將軍便如此不喜他們?” 都天祿見他神色不愉,才悻悻道:“我只是想讓你多看著我些……” 安嘉瑞看著他,表情放柔:“但將軍可思我一人在此,亦無好友知己,何等無趣?” 都天祿眨了眨眼,似乎嗅到了什么不詳的味道,反手握緊他的手:“嘉瑞可是生了去意?” 安嘉瑞聲音愈輕:“我只是望將軍知道,我與你一般,亦有七情六欲。而非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幻想?!?/br> 都天祿手微微一緊,似是意識到嘉瑞真的是與他來談心的,端正了坐姿,方道:“嘉瑞,若我有何不如你意的地方,你便可悉數提出?!?/br> 他垂眼,認真道:“我是第一次學著如何去愛一個人,如何珍惜一個人。在此之前,我從未有過此念,亦不知常人之愛皆是如何,若我所為……” 他與安嘉瑞四目相對,似能看到彼此的真心,方慢慢道:“讓你難受,你當說于我,我皆會改……除去那事?!彼栈匮凵?,卻顯出執著之意。 安嘉瑞揚起笑來:“你若欲與我長長久久,便不該把我當做那籠子里的金絲雀,驚不得風雨?!彼戳搜刍靵y的書桌,滿是攤開的書信和地圖,方繼續道:“我亦希望我能與你并肩共同面對風雨?!?/br> 都天祿眨了眨眼,面上顯出遲疑之色,他非是不愿,但是此事對他來說太難,敞開心扉不難,但若是言他所著手之事,他便下意識的提起警惕之心,此非是他不信任安嘉瑞,而是他所受之教育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