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沉默片刻后,都天祿方遲疑道:“還是先……” 牧奪多打斷他道:“你且好好想想。之后再回我也不急?!彼床幌胩斓摬缴纤睦下?,亦不想天祿斷絕子嗣,二者交加,他干脆把這個選擇交到了天祿自己手上。 都天祿愁眉苦臉的看著牧奪多,兩人雙目相對,皆是一臉愁苦。 待都天祿滿懷心事回府時,不僅最初的疑惑沒有得解,還給自己背上了一籮筐的心理包袱。 他下意識的就去了書房,在即將邁入院子的時候,反應過來,停住了腳步。 本不欲進去,卻在轉身就走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的歡聲笑語,夾雜著他熟悉的聲音。 他轉身的姿勢微微一頓,悄悄的靠近了幾步,恍若不經意的貼在墻邊,試圖聽清里面傳出的聲音。 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 “……是嗎?……厲害……”是嘉瑞的聲音,包含崇拜和歡喜。 讓都天祿瞬間火起,但又強行按捺住了,側耳聽另一人的聲音。 “……走四?!婔~龍出,則……”是昨天那個罪魁禍首,一想起他們相視而笑的模樣,都天祿是怎么都忍不了了。大步邁入院子,一腳踹開門。 “哐當”一聲,門狠狠的砸在墻邊的書架上,書散落一地,卻無人在乎。 安嘉瑞和穆允歌對立而坐,正說笑著,突然見門被踹開,不由轉頭看去,待看清都天祿怒氣沖沖的模樣,穆允歌不由默默降低了存在感,偷摸著拿余光去瞄落塔。 落塔侍立在安嘉瑞邊上,手似不經意的在空中晃了一圈,縮回了原地,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私下捻著刀片的手微微顫抖,就差那么一點,都天祿就是個死人了。 幸好他及時控制住了自己…… 安嘉瑞原本面上帶笑,待看見都天祿這副模樣之后,微微皺眉,表情冷淡了下來。 都天祿怒火上頭,才顧不上看他的表情,大步走到他身邊,俯身就是一個深吻。 安嘉瑞有些抗拒,但被他主動的伸出舌頭舔了幾下,很快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反客為主,激烈的擁吻了起來。 穆允歌在一旁淡定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權當沒看見,慢悠悠品起了茶。 待都天祿氣喘吁吁的停下了動作,仍不肯退開,貼著他的唇,方才有些真實的擁有了安嘉瑞的感覺。 安嘉瑞最后在他唇角輕吻了下,才慢慢的推開他,唇色紅潤,表情溫和了些,有些責怪道:“怎么踹門就進來了?” 都天祿拿眼神看悠哉悠哉的品著茶的穆允歌,嘴上卻道:“誰想這門這么不結實呢……”他臉色一沉,道:“落塔,記得將書房的門換扇結實的?!?/br> 落塔看了眼尤在晃動的門,嘴上道了聲是。 都天祿卻一副自己已然蒙混過關的樣子,親近的坐到安嘉瑞身邊,握著他的手,親切的問道:“你們在聊什么呢?我在院子外都聽見了笑聲?!?/br> 安嘉瑞察覺出醋味來,不由看向風度翩翩的穆允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見安嘉瑞的眼神又看向了穆允歌,都天祿不由身體前傾,擋在了他們中間,方才笑瞇瞇的道:“怎么不說話?” 又側頭看穆允歌,神色一變,惡狠狠的盯著他。 穆允歌放下茶杯,如清風拂過山崗般,毫不在意的道:“我正與嘉瑞說些之前我游走各地遇到的趣事呢。將軍也要一起聽嗎?” 都天祿看著他這副樣子越看越不順眼,就連笑容都很討厭!遂惡狠狠道:“沒興趣!” 安嘉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他擋在他們中間,一副護食的模樣,就有些手癢,總感覺能看到都天祿頭上冒出兩個耳朵,警惕的立起,還一動一動的,讓他忍不住想摸。 他遏制住了這股沖動,有些遺憾昨天沒吃到手,現在都不能隨心所欲的亂摸了。 眉間便不由浮上一絲淡淡的愁緒,開口道:“可是我很有興趣啊?!彼攘艘豢诓?,慢悠悠的道:“那不若將軍且回?” 都天祿不可置信的轉頭看他,滿是控訴,你剛還跟我親親,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安嘉瑞看的好笑,嘴角微勾道:“若是將軍不想回去,不若一起來聽聽允歌的故事?” 都天祿冷笑一聲,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嗎? 他氣哼哼的端坐在椅子上,拿過嘉瑞的茶杯就是一飲而盡,才目不轉睛的盯著嘉瑞,不做聲了。 這才不是屈服呢,只是……只是權宜之計! 而且嘉瑞這么好看,多看兩眼也極好呀。 他看著嘉瑞微微彎眉,露出一絲啼笑皆非來,伸手順了順他的毛。 都天祿的氣勢便rou眼可見的軟和了下去,托著下巴,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來,兩人的氣氛無比的融洽,完全插不進其他人。 穆允歌喝完杯里的苦茶,悍不畏死的開口就插入了他們之間:“那我接著說,那蠻夷之國,極為罕見,竟是以女性為尊……” 都天祿美滋滋的看著安嘉瑞,安嘉瑞面上做認真聆聽狀,目光卻時不時的流連在都天祿臉上,嘴角含笑,一副有情人飲水暖的模樣。 穆允歌已然成了一個背景音樂。 穆允歌也不氣,說著話目光忍不住就往落塔那邊跑。 被他偷摸著瞄了好幾眼的落塔,面上不顯,心中有些疑惑,難道穆允歌是記恨于他,不然為何說到精彩處就要示威的看他一眼? 他不由為這文人的小家子氣而微微搖頭,如此可成不了大器。 43.晉江首發 待天色轉暗, 月上柳梢,書房里悄然點起了燈, 暈染成一片溫馨的氣氛。 穆允歌楞是叨叨了一個下午, 還沒說完,眼看著還可以再說一晚上,都天祿先撐不住了。 倒不是說他看膩了安嘉瑞的臉, 這是不可能的, 光看臉他就能再看個十年。 但是落塔已然在一旁瘋狂暗示他有事需要處理了,總算是讓他從美色中清醒過來了。 他默默貼近安嘉瑞,握住他的手,看著他含笑的眼睛,依依不舍道:“嘉瑞, 不若咱們先吃飯吧?” 安嘉瑞側頭看了他一眼, 眉眼彎彎的邀請穆允歌:“允歌,與我一同用膳吧?” 穆允歌欣然應諾。 都天祿不由委屈的看他,眼神里充滿了控訴,似一只沒吃到糖果的小狗, 耷拉著尾巴,睜著大眼睛看著他,讓人忍不住想滿足他的要求。 安嘉瑞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臉上自然的流露出笑意來:“你不是有事要忙嗎?” 都天祿微微一怔, 沒想到嘉瑞居然如此觀察入微,但仍有些不甘心的道:“陪你吃晚飯……” 安嘉瑞便看著他,目光中似含有百般情絲, 讓他一時深陷于他眼中,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安嘉瑞見狀,笑容縮小了些,笑意卻更濃了,朝落塔那邊示意了下,催促他道:“沒事的,你去忙吧?!?/br> 都天祿簡直要為他這善解人意的樣子感動了,慢騰騰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依依不舍的看著他,走了兩步,方聽見他的下文:“正好我和允歌也好暢談一番?!?/br> 他臉上尚未揚起的傻笑僵硬在原地,安嘉瑞起身,抱了抱他,然后毫不留戀的把他推出門外。 都天祿看著書房,又轉頭看跟著他一邊毫無存在感的落塔,面色數變,最后恨恨的揮袖而去。 那個穆允歌,絕對不能留在府中! 眼看著落塔跟著都天祿離開,門外悄無聲息恭謹的站了兩個仆從,垂手而立,骨節粗大。 穆允歌收回了目光,對安嘉瑞微微一笑,有朗朗清風之感,方直率道:“晚飯吃什么?喝了一下午的茶,該換些rou食了?!?/br>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說出如此粗鄙之語的同時,保持著這仙風道骨的氣度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都天祿帶著落塔回了他的書房,臉上的表情才冷淡了下來。 坐到桌前,漫不經心看向落塔:“何事如此之急?” 落塔先是行了一禮,方將袖子里的東西遞給都天祿,輕聲道:“是辭國那邊的信,他人已過邊塞,不日即將到大都?!?/br> 都天祿接過信,拆開看了眼,才想起來著這說的是誰:“柳興安?” 思及此人,他眉梢不由微皺,此人與嘉瑞是至交好友,又與安文彥有半師之誼,秉性難測,思及他率先與都天祿聯系之事,并悉數奉上嘉瑞之過往,便讓他心生不喜。 此人必定非等閑之輩,且心慕權勢,方能做出如此之事,他實不欲柳興安與嘉瑞接觸,有害無益,非良朋益友,然思及此前所許承諾,他又不由輕嘆了口氣,方對落塔道:“你派人接應下他?!?/br> 他遲疑片刻,道:“先勿讓他與嘉瑞見面,待我看過之后,再論?!?/br> 落塔領命,又言其他事道:“之前您讓我看好的幾家,皆無異動,是否要下手處理?”他流露出征詢之色道:“再遲些時候,怕他們有所察覺?!?/br> 都天祿眉間一厲:“那些家伙……”未盡之語中盡是森森寒意。 落塔俯身從桌邊拉開地圖鋪平在都天祿面前,都天祿略一端詳,指著之前劃出來的黑色圓圈,道:“一窩端了吧,動靜小點,別驚著大兄?!?/br> 落塔領命,正欲離開,倒退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恭謹問道:“那些辭國人?” 都天祿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充滿了血腥之意:“我倒是想看看他們在囚室里能堅持多久?”他抬眼看向遠方,似乎看到了他們求饒的模樣:“等他們何時求饒了,再議?!?/br> 落塔領命,又倒退了兩步,走出了房間。 待都天祿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吃完晚飯,批復了幾個公文,又在書房里躊躇的轉了幾圈,有些猶豫要不要過去找嘉瑞,一想到嘉瑞和穆允歌歡歡喜喜的談話場景,他就按捺不住想去找他。 那個家伙絕對居心不良!還動不動笑得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尤其是年紀也不小了!還膩在嘉瑞身邊不走,這個人…… 他又轉了兩圈,直轉的自己火氣上頭,干脆派人叫落塔過來。 落塔好不容易吩咐完了殿下安排的事情,草草吃了口飯,又不放心的跟到了安先生身邊,忍著穆允歌時不時的小眼神,在一旁伺候。 結果又被殿下叫了回去。 一進門,殿下就是一副氣沖沖的模樣??匆娐渌樕矝]有好轉,憂心忡忡的道:“落塔,你覺得穆允歌這個人……” 落塔聞聲而知其意,便跟著道:“其人確有特殊之處……“特別記仇,老偷摸著瞄他,估計是想報復他! 都天祿從鼻子里哼出一個氣音:“你盯緊點他,別讓他跟嘉瑞走太近了。免得到時候做出些什么事來傷了嘉瑞的心?!?/br> 落塔領命。 都天祿還畫蛇添足道:“尤其注意他和嘉瑞的距離!落塔,你懂嗎?” 落塔微微點頭,想,我當然懂,殿下的醋缸翻了嘛。 都天祿這才滿意,仍琢磨著把他趕走一事,但思及嘉瑞難得開懷的模樣,又恨恨的把這個念頭壓到了心底。要不是因為嘉瑞開心…… 這樣想著,他心里卻是一軟,縱是能使嘉瑞開心,便是他的一大功勞了。也罷,給他留條活命吧。 強行找了個理由,面子上過的去了,他才器宇軒昂了起來,背著手深沉道:“你下去吧?!?/br> 落塔領命,倒退著走出了門。 然而剛出門,又有一個行色匆匆的仆從附耳說了些什么,他難得的嘆了口氣,看著面前剛被自己關上的大門,伸手推開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