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細思極恐,但禾嘉澤更不敢信的是他和歷任前任中任意一個人的同居時長,還不比不過書楠和一個死人的。 “更可怕的是,他這一年若無其事,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有任何異常行為?!睍p手抱臂,回憶起來只覺得心驚膽寒。 現在想來,幸好她由于職業原因不常在家居住,也因兩人時常相隔兩地很少發生爭執,不然現在躺在天花板上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禾嘉澤說:“你現在可以用那句話安慰她了?!?/br> 經他提醒,鳳黎朝書楠遞出一張紙巾,道:“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br> 書楠:“她很可憐,我想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也僅僅是因為她想要被人從那堆塑膠膜、從那個黑暗狹窄的空間中解放出來?!?/br> “喪事怎么辦的?”禾嘉澤問道。 書楠說:“警方已經通知了她的家人,一年前她家人就已經報案失蹤了,但人至今才被找到。哦對了,我剛剛說到哪了?” 禾嘉澤驚恐道:“不是幻聽?你說尸塊有移動過的痕跡……” “對,我聽鳳黎說了保鮮膜的事,就多問了兩句。這是警方推測出來的結果,在里面裹著尸塊的保鮮膜爛掉后,尸塊有在包著它們的最外層保鮮膜團中移動的痕跡?!睍nD了一下,咽下翻涌上喉腔的胃酸,接著說:“他們之所以知道先前每塊都是被包裹好的,是因為側切面都和保鮮膜長到一起去了……意思就是死后傷口還在愈合?!?/br> 這也就解釋的通為什么她出現在禾嘉澤與書楠面前時身體組合是錯亂的了,看樣子是她想把自己給拼好,但是沒能成功。 書楠大喘一口氣:“不僅如此,天花板上也有尸體留下過的移動痕跡,還很新,灰塵軌跡都很明顯?!?/br> 鳳黎靠在禾嘉澤身上,清楚的感觸到他的顫栗,鳳黎原本半闔著的雙眼睜開,出言將話題截胡:“你們要喝點什么嗎?” 禾嘉澤:“謝謝,我不要喝可樂?!?/br> 書楠狐疑道:“你不是最喜歡喝這個的嗎?” 禾嘉澤將鳳黎昨天說過的話復述一遍給她聽,疑問解除,書楠磕磕巴巴的說:“我喝水就行了……小鳳的心情比上次見面時好了不少啊?!?/br> 鳳黎像是沒骨頭一樣,斜依著禾嘉澤,輕笑道:“我第一次遇到像他這么關心我的人?!?/br> 書楠說:“不可能,你長這樣一定有很多人關心你?!?/br> “我比一定比別人更關心他,我讓他幫我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焙碳螡涉玫拇叫喂闯鲆伤谱I笑的弧度,他抬手把鳳黎推開:“不僅如此,我還幫你約了一名心理醫生?!?/br> 鳳黎的幸福感瞬間降為零,他面露驚慌之色,道:“我害怕見陌生人?!?/br> 禾嘉澤不為所動:“就在前幾天之前,我對你來說也是陌生人,現在你卻賴在我家里不走?!?/br> 鳳黎停歇片刻又打補?。骸拔液ε乱姵四阋酝獾哪吧??!?/br> 禾嘉澤也不過是隨口那么一說,他只要給出一個引子,就能欣賞到鳳黎的即興表演。 特別是讓他搬出去這一點,什么時候禾嘉澤想看一個一米九的蛇精在他面前哭唧唧,當著他面念三遍就成,這是禾嘉澤唯一掌握的咒語,但是十分管用。 月升星辰遍布夜空,禾嘉澤站在自家陽臺上,轉過頭朝隔壁房屋的陽臺投去一眼,心想著俄羅斯方塊以后應該不會再追著他要他狗命了。 她的尸體是從一個星期前才開始腐爛的,正是他在樓梯間里遇到她的那天。 鳳黎撩開窗紗,悄無聲息的走到禾嘉澤身旁,忽然出聲講話,將正在進行靈異思想的禾嘉澤嚇得不輕。 他剮了鳳黎一眼,黑白分明的雙目在銀月照耀下更是清澈,他的脾氣壞透了,鳳黎這幾天深有體會,即便如此,禾嘉澤非怒不可歇之外的兇狠表情都不會讓人感到有任何威懾力,看上去倒是有些孩子氣。 重逢初見時他只注意到了禾嘉澤青澀靦腆的表面假象,到至今為止,他被慣壞的性子正一點點的暴露顯盡。 鳳黎的視線落在禾嘉澤的小卷毛上,彎曲上翹的發尾幅度并不是特別明顯,略微有些凌亂。鳳黎提醒他道:“你的頭發該剪了?!?/br> 禾嘉澤:“你偷偷摸摸的走到我旁邊就是為了說這個?” 隔天夜里,鳳黎與禾嘉澤吃過晚飯后徒步走去他常光顧的理發店,順便散步消食。 回去時不巧在路上遇到了李東碩,他手里還抱著一顆籃球,禾嘉澤看一眼便知,他應該是和白羽打完球正要回家。 李東碩朝迎面走來的兩人打了聲招呼,再三打量鳳黎,與禾嘉澤以往交往的人可以說是天差地壤之別,不似曾經那些朝氣、溫暖亦或者強勢存在,他氣質憂郁卻并不會令人感到陰沉孤僻,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感環繞周身,反而過分的吸引人。 李東碩對著禾嘉澤擠眉弄眼的笑道:“換口味了???” 禾嘉澤也不急著辯解,順著他的話接下去:“是啊,總對著同一款,再好看也會膩?!?/br> 李東碩轉頭對鳳黎道:“你還是早點跟他分手吧,他這個人不僅沒有良心,和他在一起還會有生命危險?!?/br> 鳳黎:“小澤人很好?!?/br> 李東碩當面拆臺揭禾嘉澤老底,但見鳳黎聽完也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只好放棄勸說,祝他們生活愉快。 不聽好人言,棺材在眼前。 第38章 二皮臉 趕上了好時機, 他們快到家時在路邊正發現有個擺攤的商販,這一片再過不久就會熱鬧起來,但大多都是些小吃商會到這里來,晚上跑出來賣菜的基本沒見過。 禾嘉澤眼尖,一眼就瞅見那商販正準備從三輪車上搬出來一盆龍蝦,上前看過后發現個頭都不算小,他走形式問鳳黎一句會不會做這玩意, 然后直接將整整一滿盆的蝦端走。 身嬌體弱鳳先生兩手各拎著幾只被龍蝦填的滿當當的黑色塑料袋,讓人看著只覺得那些袋子里塞的都是塑料泡沫。 兩人回到家中, 鳳黎進廚房里把袋子里的活蝦分裝好,禾嘉澤在客廳思考今晚的夜宵是蒜蓉還是麻辣口的。 鳳黎從廚房中走出來,自然而然的落坐到了禾嘉澤身邊。 禾嘉澤忽然開口道:“我覺得我同學說的很有道理, 你已經這么慘了,我不好意思禍害你,所以你最好快點從我家里離開?!?/br> 鳳黎說:“可是如果不是遇見你,我可能早就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沒有求生的欲望, 既然你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會面臨這個難題,我認為我們兩個十分適合?!?/br> 禾嘉澤轉過頭問:“你是在向我告白嗎?” 鳳黎點頭承認,禾嘉澤稍稍昂起頭, 也不急于回應他, 悠悠道:“讓我考慮一下?!毖b模作樣的思考片刻后, 接著說道:“我不接受, 不過你暫時可以留下來?!?/br> “只要能和你呆在一起我就很開心, 我喜歡你,無論你是否會回應我?!兵P黎的嗓音輕柔,如同被風吹動的薄紗撫動人心頭。 即便禾嘉澤原本抱著將他的話當回事的態度在聽,心弦卻不由自主的被勾起共鳴。 他自娛自樂的想,其實換個心態來看,隔段時間換個不同類型的對象交往也不錯,每天都有新感覺,而且拒絕表白的感覺相當不錯。 禾嘉澤說:“我給你個建議,你可以每天試著向我告白一次?!痹捯魟偮?,禾嘉澤面容有所變動:“我想到了?!?/br> 鳳黎:“想到了……什么?” 禾嘉澤道:“我想到夜宵還是蒜蓉口味的小龍蝦比較好?!?/br> 話題跨越幅度過大,鳳黎呆滯片刻,起身走進廚房準備夜宵。 禾嘉澤不知道鳳黎是怎么處理食材的,不到一個小時他要的東西便被端上桌。 相比較其他的食物,鳳黎似乎對龍蝦的接受度極高,就著龍蝦拌飯能干掉兩碗飯,其間還不落下給禾嘉澤剝蝦的工程。 禾嘉澤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動作,默默估算了一下,鳳黎剝的一手好蝦,尋常人剝一個的時間他能剝三個,且蝦rou各個都是完整無損的。 禾嘉澤:“不勞而獲的飯好吃嗎?” “好吃,非常好吃?!兵P黎用蝦rou將禾嘉澤的碗堆滿,抽出紙巾將手指尖搽干凈,一邊道:“你多吃點?!?/br> 由于鳳黎的辛勤勞動,使禾嘉澤這頓夜宵吃的十分愜意,還有空隙玩手機,他打開群聊便看到李東碩與白羽正就著一張照片在討論。李東碩大概是閑的無聊,把今天拍到的鳳黎與禾嘉澤走在一起的照片發到了群里。 李狗嗨:同樣都是網戀,為什么狍子就沒有見光死,找的對象還這么好看。 黑羽:狍子擅長吸引長的好看的人,然后發動秘技·紅顏薄命。 禾嘉澤低下頭看著碗里的小山坡,紅白相間的蝦rou格外挑動人的食欲,他掏出手機對著茶幾連拍幾張發到群中。 狍子禾:[圖片][圖片]秘技·深夜報社。 荼毒完四人群,禾嘉澤還不滿意,又打開相機將鏡頭對準正在剝蝦的鳳黎。 鳳黎的側顏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他半垂著雙眸,細長整齊的睫毛似蝶翼,纖細白凈的手指輕捻著指間物。 禾嘉澤隨手的抓拍便是一張令人賞心悅目的照片,他對鳳黎道:“給個正臉?!?/br> 鳳黎轉過頭朝他露出淺笑,禾嘉澤將這個畫面定格在手機屏幕之中。鳳黎帶著些許暖意的微笑引人沉溺其中,眼角下點綴出優雅之意。 最后兩人又合拍了張,連帶著先前拍下的夜宵一起湊夠了九宮格,禾嘉澤打開微博把照片傳上去,輸入一段話,并在結尾處艾特了鳳黎的微博。 鉤盾對嘉禾:這是我家的廚娘,好看嗎@冥卦為澤。 禾嘉澤將這條微博發出去的同時,鳳黎的手機響起通知音,他從口袋中抽出手機,瀏覽間臉上又浮現出醉人的笑意,勾動嘴角,將禾嘉澤的那條微博轉發到自己的主頁。 冥卦為澤:我現在很幸福,每天都能給喜歡的人做早餐、午餐、晚餐和宵夜。 粉絲列表中的用戶被強行喂下突如其來的一口糧,因禾嘉澤這一條微博,鳳黎漲了不少粉,互動微博下評論里跪倒一片舔顏粉。 禾嘉澤忽略掉自己微博的動態提示,直接點進鳳黎轉發過去的微博看評論,先前就關注了鳳黎并對他進行抨擊的那些人還沒看懂形勢就大膽發言,被淹沒在新晉顏粉的反擊之中。 尤其令禾嘉澤眼熟的那名微博用戶在鳳黎轉發的微博下面冒酸泡,稱不知道博主使什么手段攀高結貴,富家子弟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的,一個大男人做這種事,想想就惡心。 禾嘉澤還嫌棄他這條留言下面不夠熱鬧,直接將他的評論轉發到自己微博中,并回復:鍵盤放干凈點。 群聊提示還在不斷閃現,禾嘉澤關上微博,又打開群。 黑羽:說實話,雖然照片里這人和嚴校草不是一個類型,但是給我的感覺……可能是神韻?莫名相似……我是不是被狍子給成功洗腦了。 禾嘉澤又將發到微博的那幾張照片發進群聊。 狍子禾:[圖片]還在給我剝蝦。 李狗嗨:你太客氣了,想請我吃飯就直說啊,你等著,我馬上就到。 黑羽:蹭飯蹭的這么用力? 任允明:小澤,我馬上就回國了。 狍子禾:你上個月也是這么說的。 上一次聽到這句話還是任允明打電話來和他說的,不知怎地,禾嘉澤覺得他上一次是告訴自己他的打算,而這次是在做預告,至于任允明到底什么時候回來,還沒個準信。 鳳黎留意到禾嘉澤的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神色復雜,問道:“怎么了?” 禾嘉澤放下手機:“我發小要回來了,在我小的時候我爸媽經常拜托他幫我補習功課,我討厭被他摁著頭寫作業的童年經歷?!?/br> 鳳黎:“你不喜歡他,可以不去見他?!?/br> 禾嘉澤說:“我沒有不喜歡他,我還沒上幼兒園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他了,他比我大上幾、兩歲,小學到高中我們都是同一個學校的,我只是覺得自己仿佛被他整整支配了一個世紀,直到他被家里人發配疆外?!?/br> 禾、任兩家在生意上有來往,兩家是世交,任允明就是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聽話懂事的優等生,好在禾家人也并沒有拿自家孩子與任允明做比較,他對禾嘉澤也是極好,除了被迫接受補習之外的其他時間,禾嘉澤小時候還是挺樂意和任允明在一起玩的。 任允明比禾致修小上幾歲,兩人也是好友關系,他的父母忙于工作,由于兩家住在同一處住宅區,在禾嘉澤的記憶中,任允明幾乎天天跑到他家里蹭飯,甚至老宅里的一間客房都成了任允明的專用房間。 其實補習一事,禾家父母也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而已,誰知道任允明卻極其看重這項使命,活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禾嘉澤的童年陰影。 除此之外,他們兩人有個共同點,任允明也是家中老二,頭頂上還有一個長姐。 禾嘉澤:“現在我已經大學了,他總不可能摁著我的頭寫論文吧?”說這話時他心里沒底,話鋒一轉又向鳳黎抱怨道:“我小時候不完成他布置給我的任務,他都不讓我出去玩,有段時間我天天被迫和他呆在書房里,看見他的臉就想起錯題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