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葛洪搖頭說道:“并非此事?!?/br> 王徽之納悶了:“那是何事?炙鴨的事情,都已過去了半月,阿耶莫非還記恨于心?不該??!” 王玄之搖頭言道:“也非此事?!?/br> 王徽之擰起眉頭,直接問道:“大郎,快直言相告!” 王玄之搖頭嘆氣道:“你還是先去沐浴吧!讓阿耶知曉你與七郎一身狼狽的歸來,定然更是惱怒?!?/br> 王徽之轉頭看向葛洪,沖他問道:“不如道長提點一二?” 葛洪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輕輕搖頭。 王徽之的眉頭越皺越緊。 阿良小跑過來,開口叫道:“五郎,七郎,熱湯已備好!” 王玄之說道:“速與七郎泡熱湯,驅驅寒氣,切莫凍著了!” 王徽之拉著王獻之的手,赤著腳踩到青石板上,邊走邊道:“七郎,你說阿耶為何會惱我?” 王獻之思索了一番,忽然想到什么,他腳步一頓,接著,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幾日前,王獻之從東山回來,見王羲之的臉已經恢復如常。隔了一天,當天夜里,王獻之帶著王徽之去后院見了王羲之。當時王羲之已經歇息了,王獻之偷偷地往他的臉上抹了點東西。第二日一早,王獻之便與王徽之出門游玩了…… 王獻之之所以這么做,其本意是想幫王羲之拒絕朝廷的征辟。在這個以貌取人,看臉的時代。容貌極為重要,若是王羲之的臉出了問題,那便有了正當的理由拒絕朝廷的征辟! 不知道王羲之的惱怒,會不會跟此事有關…… 轉念一想,王羲之惱怒的是王徽之,而王徽之又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令王羲之惱怒的事情,定然跟容貌沒關系了…… 想到此,王獻之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王玄之:嘖嘖!準備好炒豆子,看五郎被打。 葛洪:嘖嘖!看來得替王五郎準備一些藥膏了。 王徽之(黑人問號jpg):??? 第44章 不知悔改 王徽之洗好了, 卻磨磨蹭蹭不想離開澡屋。 “七郎,自你去東山后, 阿耶就開始看我不順眼??蛇@段時日,我并沒有招惹他,他為何會看我不順眼?”王徽之冥思苦想, 始終想不出王羲之為什么會生他的氣。 阿良開口勸道:“五郎, 片刻后,你到后院主動向郎主認錯, 郎主性子溫和,定會原諒你的?!?/br> 王徽之搖頭:“我何事做錯了?為何要先認錯?若錯的不是我, 那我豈不是自找罪受?” 王獻之穿好了衣物,轉身往外走。 見王獻之走了,王徽之趕緊叫住他:“七郎,不如我二人再出門一趟吧?去東山找謝叔父!” 王獻之回頭說道:“去見阿耶?!?/br> “七郎!”王徽之愁著臉, 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這才踏出澡屋。 雨早就停歇了, 青石板上尚有積水,王獻之穿了木履,他慢條斯理的走在青石板上,朝后院走去。 王徽之愁眉不展的跟在他的身后, 小聲的說道:“七郎,若是阿耶要罰我,你可得替我求情。這么多手足當中,唯有我對你最好, 你必須得護著我,明白否?” 王獻之點頭,看在王徽之送他七箱財物的份上,這個忙得幫幫。 王徽之滿意了,心里稍安,一臉坦然的踏入后院。 葛洪跟王玄之早就過來了。走進屋內,看到他們在與王羲之聊天,王徽之清了清嗓子,大聲叫道:“阿耶,我與七郎出門游玩了兩日,今日方才歸家。特來看看你與阿娘!” 王羲之頭也不抬,低著頭與葛洪討論事情。 郗璇從內室走出來,見王徽之與王獻之回來了,她笑著朝他們走去?!拔謇膳c七郎歸來了!你二人這兩日去哪了?” 王獻之一副乖巧的模樣,緩緩開口回答道:“五郎帶我到剡溪拜訪了戴安道。這兩日,戴安道教我作畫?!?/br> 郗璇一聽,歡喜的說道:“七郎喜歡作畫?” 王獻之點頭:“喜歡。戴安道說我有天賦?!?/br> 聽到這話,王羲之倏然抬頭,望向王獻之。 王羲之這一抬頭,讓人看清楚了他的臉色。 屋內燃著幾十盞燭火,在明亮燭火的映照下,王羲之的那張臉,看起來黝黑如炭! 王徽之被嚇到了,他退了兩步,指著王羲之,語氣遲疑的問道:“阿耶?為何你變成了這副丑模樣!” 聽到王徽之說他丑,王羲之皮笑rou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兩聲。那雙清冷貴氣的鳳眼,目光涼颼颼的盯著王徽之。 “呵呵!” “五郎終于歸來了?!?/br> 王羲之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么溫潤柔和,可是王徽之卻覺得背后一涼。他咽了咽口水,慢吞吞的回應道:“阿耶,我近來并沒有犯錯……” 王羲之淡淡一笑,黝黑的臉,看起來有些陰煞。他抬起衣袖,朝王徽之招手:“五郎,過來?!?/br> 王徽之搖頭,忐忑的說道:“阿耶,有話直說。我累了,聽完后,就跟七郎回去休息!” 黛眉微揚,王羲之語氣淡淡的言道:“為何一副心虛的模樣?莫非你背著人做了什么壞事?” 王徽之立馬擺手否認道:“沒有!” “那為何不敢過來?”王羲之繼續說道。 王玄之眼睛含笑的看著,忍不住開口對王徽之說道:“五郎,你怕什么?” 王徽之不理會王玄之,他看了眼王獻之,干脆拉著王獻之的手,朝席間走去。 走進席間,王徽之拿了一方軟墊,放在自己的身前,拉著王獻之在他身前坐下,用王獻之當擋箭牌。 王獻之回眸瞟了眼王徽之,見他這么慫,王獻之開口對王羲之說道:“阿耶,你有話問五郎?” 王羲之直接伸出手,把王獻之拉過來,讓王獻之在他的身旁坐下。 這下子,王徽之沒了擋箭牌,正面面對著王羲之,心里更是不安了。被那雙冷冽的鳳眼幽幽的盯著,王徽之覺得渾身不舒服。 深吸了一口氣,王徽之忽然說道:“阿耶有何話,不妨直言!近來我可沒有招惹你!你為何看我不順眼!” 好戲開始了! 王玄之眸光發亮,拿起一把炒豆子,邊吃邊看。 葛洪捋著白須,氣定神閑的望著王徽之。 郗璇輕聲提醒道:“五郎,好生說話,莫要與你阿耶頂嘴?!?/br> 王獻之詫異的看向郗璇,開口說道:“五郎如何頂嘴了?” 難道小孩子對大人說話的語氣沖一點,就是頂嘴嗎? 王徽之反問郗璇:“我何時頂嘴了!我只不過是想問清楚,阿耶為何要惱我!” 見王獻之幫著王徽之說話,王羲之瞇起眼睛,鳳眼若有所思的掃了眼他們兩人。 王羲之低著頭,鳳眼端詳著小兒子,聲音溫和的問道:“七郎,五郎是否讓你了調制配方,將那些東西涂到我面上?” 清澈明亮的眸子,微微閃爍。 見狀,王羲之哪里還不明白!看來,果真是王徽之慫恿王獻之搞了配方,弄黑了他的臉! 這個頑劣之子! 王羲之的臉色本來就黝黑,嘴角往下一拉,鳳眼一冷,面色看起來更是陰沉。 王徽之不解的開口問道:“阿耶,此話何意?” 王羲之冷冷一笑,倏然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視王徽之,聲音冰冷的教訓道:“五郎,往常你如何頑劣,我都不予理會。如今你竟然拿我容貌開玩笑,看來不好好教訓一番,你是不知悔改!” 王徽之擰著眉頭,站起來仰頭望著王羲之,不高興的說道:“阿耶,我何時拿你容貌開玩笑了?聽你之言,難道你變丑,與我有關?我可什么事都沒做!阿耶,你莫要給我亂扣罪名!我是這個家里最無辜的人!” 王玄之吃著炒豆子,聚精會神的看戲:打起來打起來快打起來! 王玄之長大至今,還沒見過王羲之動手打人呢!今日真想開開眼界! 聽了王徽之的話,葛洪只覺得這王五郎,真是厚顏無恥! 見王羲之衣袖顫抖,王獻之緩緩站起來,出聲說道:“是我干的?!?/br> “咳咳咳——”王玄之瞪大眼睛,被炒豆子嗆到了。 何氏立馬給他倒了杯清水。 捋胡須的動作僵住了,葛洪不可置信的望著王獻之。 王羲之怔住了,緩緩低下頭,看向王獻之。 王徽之詫異的看向王獻之,心里十分感動:七郎竟然護我至此! 郗璇也愣了一下,低聲開口說道:“七郎,莫要胡言?!?/br> 王獻之才四歲,沒人慫恿,他會干出這種事嗎?在場幾位成人都一致覺得,此事是王徽之慫恿王獻之干的! 王獻之仰頭看向王羲之,認真的說道:“就是我干的。我覺得阿耶黑一點,更好看?!?/br> 這個理由,讓在場諸位一時無語。 王羲之深吸了幾口氣,臉色才緩過來。他彎下身子,目光認真的端詳著王獻之,輕聲開口問道:“七郎為何要替五郎擔著?” 哪怕王獻之親口承認了,在場的人,還是不相信這是他干的。 王獻之再次說道:“與五郎無關,是我一人干的。一人做事一人當,阿耶要罰就罰我,切莫責怪五郎?!?/br> 王獻之一向溫潤乖巧,王羲之覺得這個兒子最像他。他壓根不相信這件事是王獻之一個人干的!肯定是五郎慫恿七郎干了這件事,還教導七郎替他背鍋! 思及此,王羲之面色陰沉的轉頭看向王徽之。 王徽之擺手說道:“阿耶,都說了此事與我無關!我是這個家中最無辜的人!” 王羲之語氣冷淡的言道:“將后院書屋里的所有竹書,抄寫成紙書。何時抄寫完,何時你方可出門?!?/br> 王徽之一臉驚呆的問道:“為何七郎認錯,卻要罰我!” 王羲之語氣涼颼颼的說道:“莫非你想到田園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