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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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錦衣衛傾巢而出,在全城搜捕可疑人等,四方城門始終戒嚴,陸湘領著眾人在宅子的密室里住了十來日以避風頭。 還有一樁令陸湘意外的事。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趙斐居然真的很老實,沒有再揪著她要。 有天晚上陸湘迷迷糊糊地翻身往他懷里鉆,竟被他從被窩里推了出去。 雖然同榻而眠,趙斐每晚都是背對著陸湘就寢,沒有一夜例外。 初時陸湘不明白,日子長了陸湘便知道了,趙斐心里是記著韓方的“爐鼎”之說,怕再損傷自己。 熨帖歸熨帖,陸湘心里莫名有些疙瘩。 她不過是想蹭著他的肩膀睡,又不是想要做什么,趙斐夜夜背對著她,未免太絕情了些。 清冷的夜里醒來,只看見他的背影,怎能叫人不失落? 這一晚,趙斐仍是如此。 陸湘終于忍不住了,伸手去戳他的肩膀。 “嗯?” 趙斐應了一聲,并沒有翻身過來。 “要拿什么?” 他睡在外側,往日都是陸湘要什么同他說,他起身去拿。 陸湘聽著他這話,閉了嘴沒吭聲。 趙斐聽她始終沒動靜,這才翻過身對著她,瞧出她臉上的不悅,便問:“怎么了?” “就不能跟你說句話了?”陸湘道。 趙斐笑:“我聽著呢?!?/br> 知道他聽著,可是陸湘不喜歡兩個人說話隔得老遠的。 她不說話,伸手扯起趙斐的被子,便往里頭鉆。 趙斐由著她進了自己被窩,卻沒有立即抱著她,反是在被子里跟她隔開躺著。 陸湘見狀,臉色更差了。 “想要了?”趙斐問。 “你就想著那些事?!标懴娌桓吲d道,她不是想要,她就是不喜歡趙斐每天背對著她。 她想跟他說會兒話,不是看著他的背說,面對面說,或者,在他的懷里說。 陸湘這么想著,自己就鉆到他懷里了。 枕著他的胳膊,陸湘終于覺得踏實了。 說來也奇怪,這一百年來她一直是一個人睡,一直都覺得一個人睡很好。 只不過跟趙斐呆了這么短的時日,她便喜歡蹭著他睡了。 陸湘在他的懷里扭來扭去的,終于找到了一個舒適的躺法。 “晚上不想睡枕頭?”趙斐的聲音輕飄飄的。 陸湘道:“不行?” 趙斐道:“你這是成心不讓我睡?!?/br> 陸湘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趙斐了。 只不過枕他一只胳膊,居然這么小氣。 難怪人家都說男人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以前她想怎么樣趙斐都是順著她,如今吃到嘴兒了,他就原形畢露了。 趙斐眼睜睜看著陸湘的目光越來越冷,嘆了口氣,往旁邊挪動些,貼著陸湘躺著。 陸湘的身后立即貼上了一個手爐似的東西。 “你不要臉!” 陸湘怒不可遏! 想枕著他胳膊睡,他不干,凈想著那事!只有想著那些事才肯過來親近她! 趙斐松開她,平躺在她身邊。 “現在知道我怎么離你那么遠了吧?” 陸湘的眼睛眨了眨,想笑,又忍住了,板著臉訓道:“誰叫你滿腦子都是齷齪的事。我怎么就不想?” “我是齷齪,一進門就想了?!?/br> 陸湘自打認識趙斐第一天起,他就是個冷漠的高嶺之花,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今他的相貌雖然沒什么改變,說的話可是大不一樣。 就外頭那些跟了趙斐十幾年的人,誰會相信趙斐會紅口白牙說自己齷齪呢? 陸湘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高興了?”趙斐道。 “高興了?!标懴婺樕系男σ庠趺炊家种撇蛔?,“你不高興,我就高興?!?/br> 陸湘雖然自己不覺得,實則她的性格跟趙斐很像。 平素既不會大悲,亦不會大喜。 活了那么久,不管見到什么人,聽到什么事,臉上的神情都是淡淡的。 今日因著嘲笑趙斐,自己竟笑開了。 趙斐望著她明媚的笑靨,探過去在她的額頭、鼻尖和薄唇上各落下了一枚印記。 “是不是更高興了?” 陸湘撇了撇嘴,繃著神色不理他,鉆出他的被窩,重新蓋上自己的被子。 想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情景。 陸湘知道自己中毒了,中了趙斐的毒。 只是剛才逗趣說了幾句話,自己竟是在腦中反復回味。 她真不知道趙斐那么輕佻的話,有什么可回味的? 想是這樣想,陸湘竟是完全停不下來,越想越覺得興奮,僅存的一點睡意沒了。 陸湘翻了個身,睡不著,又翻了個身,還是睡不著。 再翻了個身,便對上了趙斐的眼睛。 “你也睡不著?”陸湘下意識問。 他道:“還不是你鬧的?!?/br> 陸湘不以為然地丟給他一個眼神,趙斐見狀,生出了要治她的心思,往她被子里來了。 “這回可不是我鬧你了?!标懴鎷陕暳R著他,卻安安心心地倚在他懷里。 他依舊懷揣著“手爐”,這回,陸湘不但不緊張,反而覺得好笑,使壞在他懷里蹭了蹭。 趙斐自然感覺到她來蹭。 在他心里,陸湘一直是恬靜的、嫻雅的、淡然的,尤其在這種事上,更著被他一路推著走。 此刻見她如小野貓一般在他跟前故意挑他的火兒,心里自是百般煎熬。 若不是因為什么爐鼎,哪里容得下陸湘這樣鬧事?早把她治得服服帖帖了。 不過,陸湘樂意蹭,他也樂得讓她蹭,到底松快些。 陸湘蹭了會兒,見趙斐竟然甘之如飴,自是沒趣兒,老老實實枕著他的胳膊,不再亂動了。 “這么晚了還睡不著,你要不要喝碗安神湯?” “喝了也不濟事。白日里休息得夠多了?!?/br> 說得也是。 院子里里外外,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忙得腳不沾地,陳錦擔著管家職責,維持著院中各人衣食住行的供養,婉娘、阿春、串兒、二喜cao持著吃食和灑掃,蕭裕、秦延等侍衛盯著京城的動靜,一入夜就溜出去搜集情報,就連盼夏,每日都在屋子里扶著柜子、桌子練習走路,只有趙斐和陸湘兩個大閑人。 有時候兩人會說說書稿的事,可如今陸湘身上憊懶,也不想動手寫,倒是趙斐抄錄了不少。 這么算起來,休息得最多的就是陸湘。 “你打算就在這兒一直住下去么?” 趙斐摟著她,輕笑道:“住膩了?” 這里本就是陸湘給自己備的宅子,她住了半年多都不膩,怎么會跟趙斐住一個月就膩了呢?只是她獨自一人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很簡單,如今宅子里這么多人,事情就復雜了。 這么多人,要住到什么時候去? “我是怕你膩?!标懴娴?,“你給國公爺遞消息了么?” “遞了?!壁w斐道。 “他怎么說?” “按兵不動?!?/br> 其實定國公并不是這么說的,定國公要他拼死一搏,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定國公手中有西北大營十萬大軍,趙斐手中有江北大營十萬大軍,只要迅速控制住皇宮,全天下便沒有人敢有異議。 “他真是這么說的?”陸湘不肯相信。 這些日子,趙斐同她講了他小時候的許多事情,講得最多的便是定國公。 以定國公的行事風格,絕不會叫趙斐按兵不動。 趙斐只是笑,并不答話。 陸湘又道:“宮里的情形如何?” 趙斐的眸光迅速黯淡下來:“父皇的情況,不太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