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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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趙斐不善的目光,陸湘心里暢快得緊。 不過,趙斐的眼神只在陸湘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到她身后。 “下學了?” 陸湘轉過頭,見趙謨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涼亭外。 “九爺?!?/br> “姑姑快坐下?!壁w謨信步進了涼亭,陸湘自然不會再坐。 趙謨的眼睛落到桌上的歡喜佛上,又落到那些翻開的畫本上,白皙俊秀的臉龐剎那間紅了:“六哥,你跟姑姑怎么大白天在這里看這些東西?” 歡喜佛和書都是陸湘看過無數次的東西,早就麻木了。 在她眼中,跟桌上的茶杯、瓷盤無差,都是尋常東西。 只是趙謨這邊面紅耳赤地看著陸湘,生生叫陸湘生出了幾許波動,仿佛自己真是在青天白日的跟趙斐一起看什么羞死人的東西。 “坐下一起看吧?!壁w斐依舊風輕云淡,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陸湘身上,“咱們倆一起看也能省事,反正人家早就不耐煩在這里呆了?!?/br> 陸湘心中一凜,旋即冷笑。 他早知道自己被他惹得不悅了,還故意一茬一茬發問。 知道了這一點,陸湘心里那點子氣頓時就煙消云散了。小樣兒,你姑姑玩歡喜佛的時候,你的爺爺還在啃腳丫子玩呢! 她朝趙謨笑道:“九爺,奴婢原是打算下午往長信宮給您請安的,您看看,是去長信宮說,還是就在這兒聽聽?” “在這兒?”趙謨的臉依舊紅得不像話,看看趙斐,又看看陸湘,兩人皆是風輕云淡,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他這么面紅耳赤的,著實有些丟臉,遂點了頭,在趙斐身邊坐下。 “九爺,這歡喜佛原是一尊佛,法身一分為二,一為男佛,一為女佛……”陸湘微笑著將頭先對趙斐說的那番話重新說了一遍,又拿起那一套最精致的圖冊演說一遍,“這幾幅圖畫的都是最常見的情形?!睂χw謨,那些捉摸不定的不適頓時消減了許多,陸湘侃侃而談,說得十分輕松自如。 趙謨認真聽著,只是因著面皮比較薄,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散去。 他看著陸湘打開的那一頁,里頭的一男一女都是站在柱子邊上,驚訝道:“這樣也行?” 陸湘拿起歡喜佛,將男佛和女佛都取了下來,讓兩尊佛都倚著桌上的茶壺立著,手一撥,兩尊佛就輕而易舉的合在了一起。 “九爺若是還不明白,夜里可以讓雪瑤陪九爺試試?!?/br> 趙謨方才過來之前,已經在長信宮見過雪瑤了,聽見陸湘提起“夜里一試”,頓時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自打趙謨加入了聽課的隊伍,趙斐一直沒說話。 他生來自帶著一股清冷,孤零零坐在輪椅上,任誰看了一眼都會心生憐惜。 陸湘看著看著又心軟了,到底是個走不了路的可憐孩子,又是自己名義上的玄孫,何苦跟他計較。 “璃藻堂里有本書叫《臥中仙》,我本想找過來給六爺瞧瞧,可惜去了幾回都沒找到,等會兒我再去看看,若是有了,回頭就給六爺送過來?!?/br> 趙斐顯然聽出陸湘的語氣軟和了不少,瞥了她一眼。 “多謝?!?/br> 這是趙斐第一次對她說好話。 陸湘心中無奈:“若是兩位殿下都看明白了,奴婢今日就先回坤寧宮向皇后娘娘復命了?!被屎蟮闹家馐且懴姘蜒┈幣蜗乃偷奖痹?,并且守著她們今晚順利侍寢?,F在陸湘把人送到了,合著離夜里侍寢還有大半日,等天黑了她再過打一眼也不遲。 她可不想在長禧宮呆一整天,便是她的長生不老之軀,那也得折壽。 “看明白了?!壁w謨小聲道。 陸湘當趙斐默認了,起身朝二人福了一福,便離開了長禧宮。 她一走,趙謨就抬起頭朝趙斐笑了笑:“六哥,你的司寢宮女在哪兒?” 趙斐慢條斯理地吃了一顆荔枝,緩緩道:“你若是喜歡,一并領走?!?/br> 趙謨自小就跟趙斐在一處玩,早已習慣了他的毒舌,并不會生氣,反是嘻嘻笑道:“六哥不喜歡她么?” “下人罷了,沒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壁w斐的語氣很冷淡。 趙謨的眼睛動了動:“那你還是喜歡吧,要不然母后還會送人過來,多麻煩?!?/br> 聽到趙謨這一句,趙斐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 “快晌午了,在這邊用膳?” 趙謨從桌上抓起兩本陸湘送過來的書,朝趙斐回了一個狡黠的笑臉,“不,我要回長信宮吃?!?/br> 起身走出涼亭。 趙斐見他跑得飛快,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桌上那些書上。 “陳錦?!?/br> “在?!?/br> “取筆墨紙硯出來?!?/br> 這涼亭是趙斐最喜歡呆的地方,許多常用的東西都在外頭的幾案上擱著。 陳錦將歡喜佛抬起來放到一旁,正欲把那些畫本收起來,趙斐卻道:“書放在這里?!?/br> “是?!标愬\怔了一下,立馬明白過來,將筆墨紙硯捧過來擺好。 趙斐看著陳錦研墨的動作,微微蹙眉:“似你這般,好墨都被你糟蹋了?!?/br> “是奴婢手粗?!?/br> “叫那個宮女過來?!?/br> 陳錦不解主子的意思,很快喚了盼夏過來。 “會研墨嗎?”陳錦問。 “奴婢在敬事房是管文書的,經常幫陸姑姑研墨?!?/br> 陳錦道:“進去研墨吧?!?/br> 盼夏臉一紅,見陳錦望了過來,趕緊屏住心神進了涼亭。 趙斐用的是延圭墨,出自徽州制墨名家之手,歷來都是當做貢品送進宮。 這種延圭墨是以珍珠、白檀、魚膠、龍腦、松煙等名貴材料制成,比許多香料還要香,兼之墨堅如玉,宮里位份高的嬪妃會拿來畫眉。 陸湘用的也是這種墨,每年年節的時候,帝后都會封賞后宮,陸湘的銀錢不多,但她每年都能分到幾塊延圭墨。 盼夏拿著墨塊沾水,很順手地就把墨點開了。 墨汁烏潤,芬芳悠長。 趙斐看了一眼硯臺中濃稠的墨汁:“帶她下去,講講長禧宮做事的規矩?!?/br> 陳錦神色一凜,頷首,領著盼夏退下。 第14章 回到敬事房的時候,飯點剛過。 看不到雪瑤和盼夏的身影,驟然間覺得空落落的。 她們倆在陸湘身邊呆了四五年,對她們而言,陸湘是她們在宮里最親近的人,但是陸湘而言,四五年在她的生命里算不得什么。 陸湘想,她應當不是舍不得罷? 以往她出去辦差耽誤了用膳,雪瑤盼夏定然都會給她留飯。 今日,怕是不會有人給她留飯了。 應當是因為腹中空空,才會覺得失落。 陸湘在屋里枯坐了一會兒,想了想雪瑤和盼夏的未來,最后又想到了趙斐和趙謨。 “姑姑,你在屋里嗎?”門外頭響起小順子的聲音。 陸湘起身打開門,見小順子領著一個臉生的宮女站在門外。那宮女的五官看起來極為柔順,衣飾發髻一絲不茍,見陸湘出來,朝陸湘恭順地垂眸示意。 “何事?”陸湘問。 “姑姑,這是玉漱,原來是在司禮監當差的,才學極好,爺爺想著姑姑這邊雪瑤和盼夏都走了,特意給姑姑找了個得力的熟手過來,姑姑不必費心栽培立馬就能用上,有什么事交辦給玉漱jiejie就是了?!?/br> 玉漱看起來比盼夏、雪瑤還大一些,想來進宮多年了,顯得老成穩重。 “你在司禮監哪個公公手下做事的?” 玉漱道:“奴婢平日幫封公公伺候筆墨?!?/br> 封勇禮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內閣送到宮里的奏折,都是經由封勇禮批紅蓋印,朝野上下都稱他為“內相”。 “我這邊的差事都是雜事,可比不得司禮監,你樂意來嗎?” 玉漱的目光微微一閃,低下頭道:“姑姑放心,我是踏踏實實想在敬事房做事的,不會生出別的心思?!?/br> 小順子見陸湘似乎還有疑惑,低聲道:“姑姑這陣子都在忙著六爺和九爺的事,想是沒留心其他處的事?;噬闲聜髁丝谥I,往后司禮監只留宦官,不用宮女了?!?/br> 陸湘頓時了然。 玉漱是封勇禮用的人,現在司禮監不留宮女了,封勇禮肯定給王德全打招呼要給玉漱一個好去處,敬事房就是最好的去處。 這兩個老狐貍互做人情,倒做到陸湘頭上了。 不過,對陸湘來說倒不是壞事。 她還有半年就要出宮,原是想讓雪瑤或者盼夏接班,沒想到她們倆都去做了司寢。秋棠到底年紀小,未必能扛起來,這個玉漱能在封勇禮手下做事,定然是一把好手,只要她心性好品行正,陸湘便把敬事房這一攤子事交給她了。 陸湘遣退了小順子,領著玉漱到班房中,將平日雪瑤和盼夏理得整整齊齊的簿冊拿出來。 “這一本是記錄各位主子娘娘月事的,這一本是記錄各位主子娘娘侍寢日子和時辰的。侍寢事關子嗣,一定要跟當值的太監確定好,當次宣召有沒有成事。關系皇室血脈,馬虎不得?!?/br> 玉漱接過簿子翻看,點了點頭:“姑姑,我只需要管好這兩本簿冊?” “文書就這兩本,不過敬事房的差使跟司禮監不一樣,每日你都得去各宮給主子娘娘們請安,凡是來月信的、身體不適的,你都回來記錄好,并報給王太監和羅少監,好叫他們及時把綠頭牌撤下來。若是月事過去了或者身體安康了,你也要回來及時稟報?!?/br> 玉漱聽得認真,又問:“身體是否安康,全聽各宮自己的說法嗎?” 陸湘心里對玉漱認可了幾分。 到底是司禮監出來的人,一聽就能聽出里頭的門道。嬪妃們為了能多侍寢,少不得在上面做文章,尤其是品階低的小主們,謊報、瞞報是常有的事,譬如鄭采女就服食藥物用了延遲了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