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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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公兩手交握,隱在長袖之下。他思考了片刻,點頭說:“你們說的也有道理呀。顧五郎,你覺得呢?” 季禹棠等人難以接受:“怎么可以這樣!” 宋初昭淡定如常,甚至還笑了一下。她說:“我也覺得如此,這算不上什么證據。也請姑娘不要誤會,我并不是要為季禹棠等人開脫,我只是好奇真相。我與他根本都算不上朋友?!?/br> 季禹棠心中酸澀。 宋初昭走到女子身邊,緩聲道:“姑娘,我看你一直握著你自己的左手手腕,是有受傷嗎?” 女子本不欲回答她,但顧風簡的面貌極其出色,而宋初昭又表現得過于溫柔,她最后還是說了一句:“那人抓得我疼?!?/br> 宋初昭問:“他當時是怎么抓的你?能否給我演示一遍?” 御史公點頭示意,女子便站起身,走到幾人附近。指向青衣男子道:“背面的那條小路狹窄,他們幾人并排而行,霸占了一整條街道。我與父親想請他們相讓,結果這人,在路過的時候,伸手拽住了我,并出手……出手調戲?!?/br> “我沒有!” 宋初昭點頭:“也就是說,當時你站在他們的右手側,貼墻而立,等待他們過去。而這個人,在路過的時候,用右手抓住了你的左手,是嗎?” 女子點頭:“是?!?/br> 宋初昭:“那你的右手呢?” 女子說:“我抬手打他了,又被他抓住了?!?/br> 宋初昭:“然后呢?” “然后……”女子眼中帶淚,說不下去,“你是在羞辱我嗎?” 宋初昭無辜攤手:“我在替你討伐他呀。他若是這樣欺負你,丟臉的該是他。眾人只會可憐你,哪里有嘲笑你?然后呢?” 女子沖道:“然后他便用右手縛住我!我爹沖了上來,被人踢傷,這樣可以了嗎?” 宋初昭說:“可以是可以,只不過,他慣用的是左手啊,左手的力氣應該比右手大。若要單手縛住你,也該是用左手才是。你就沒發現他的扇子一直別在左腰嗎?” 眾人一齊看向青衣男子的腰間。 女子稍怔,而后又說:“那或許是左手吧。我當時氣得失了理智,記不大清楚了?!?/br> “你既如此氣憤此事,怎么能記不清那么關鍵的細節?”宋初昭伸出兩臂在空中示意,“他若是用右手縛住你,你該被人按在靠右的位置。也就是靠近墻。他若是用左手縛住你,你掙扎時,看見的視野完全不同。應該記得十分清楚才是?!?/br> 女子按著胸口說:“我再想想?!?/br> 宋初昭:“你好好想,證詞是很關鍵的。冷靜了再想?!?/br> 女子在眾人注視之中慢慢走了兩步,然后回過頭道:“是,是左手。你方才問左右,我心中緊張,沒分清楚?!?/br> 宋初昭說:“你確實是因為沒分清楚?這回可想清楚再答。再三修改證詞,你說的話就不可信了?!?/br> 女子遲疑片刻,輕輕點頭。 宋初昭笑道:“其實我也沒分清。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慣用左手?!?/br> 那位青衣男子已經樂出聲道:“我一直都是用右手的??!我把扇子別在左腰是因為……天冷了根本用不到??!這個許多人都可以為我作證,誒我還可以現場書畫一封以作證明!掌柜的快上筆墨!” 季禹棠拽了下他,示意他別太得意忘形。 女子血色漸漸褪去。 宋初昭制止了她繼續開口狡辯,說:“這時候就不要再改說法了,沒必要?!?/br> 御史公調整了下坐姿,從鼻腔里長吁出一口氣。他臉上已不如最初那時淡定,內心更是震驚。 顧家五郎……當真是多謀善斷、通權達變。且不漏鋒芒,鎮定自若。他的神態與親和,能叫人快速放松警惕,而他邏輯縝密,問話清晰,不知不覺間便將人誘入圈套。 ……人才??! 他們御史臺就是缺這樣的人才! 御史公悄悄看了眼顧國公,發現后者還是一副沒有溫度的死人臉,看不出喜怒,不由撇嘴。 季禹棠等人沒有顧家人這般定力,心情幾乎都寫在臉上。 圍觀眾人也已變了立場,對季禹棠這邊信上八分。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似乎是為先前的指責感到慚愧。 這時宋初昭笑說:“其實還有一點,也是我最初懷疑你的一點?!?/br> 竟然還有? 御史公扭了扭脖子,聽見身體深處傳來的骨骼脆響。 “我當時說了,我們是聽見了你的叫聲,才從酒館這里跑過去的。當時店中還有其他人,他們可以為我們作證。你那時喊的是:‘啊——爹!’?!彼纬跽淹A艘幌?,以表示節奏,“‘你們快放開我!’。是不是?當時可有人聽見?” 一側掌柜的舉手道:“不錯,我確實聽見了。我當時在后堂,離后街較近,聽得很清楚?!?/br> “是這樣,我也聽見了?!?/br> 宋初昭點頭:“如此不對啊?!?/br> 范崇青崇拜地看著她,一臉諂媚地問道:“哪里不對?” 宋初昭說:“自然是順序不對。照她所言的情況,她喊的應該是‘你們快放開我!’、‘啊——爹!’。這樣才是。反過來喊,我不是很能理解。她爹摔倒之后,沒說還有人拽著她啊?!?/br> 范崇青深吸一口氣,醍醐灌頂:“有道理??!” 那二人嘴唇翕動,臉上虛汗涔涔,思考著該如何掩飾過去??墒且惶痤^,對上宋初昭通透的眼神,就不敢再說出口。 她那淡定自若、一切盡在掌控的從容,仿佛不管他們如何找借口,都會被她一眼識破。 宋初昭說:“其次還有諸多可疑之處。季禹棠等人的身上雖有酒味,卻并未醉酒。這家酒館每人只需買一小壺米酒,根本喝不醉。動機也說不過去,當街行兇的理由更說不過去?!?/br> 掌柜頷首,朝眾人保證道:“朝廷不許百姓酗酒,我們這兒的米酒,也只是喝個酒味兒而已。至今還沒有人在我的酒館里喝醉過?!?/br> 宋初昭說:“若只是一件兩件的巧合,倒也可以狡辯,可是此事漏洞百出,我傾向于是有人刻意陷害。輕薄這種事情,難以搜證,全憑女子陳述。如若查得不嚴,真信了那幾位證人的證詞,待證據全部消失,季禹棠等人便是百口莫辯?!?/br> 宋初昭朝季禹棠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小不了。想必那人是恨毒了你,你自己想想,近日可有得罪什么人?!?/br> 季禹棠下意識地去看顧四郎和范崇青。兩人立即用力回瞪。季禹棠說:“我可沒有說你們的意思。只是我也不清楚。我應該沒有得罪什么人啊?!?/br> 范崇青:“你該說是討厭你的人太多了,你回憶不起來?!?/br> 季禹棠:“我哪里有那般令人討厭!” “你竟不知道?”范崇青說,“你若能有顧五郎一半坦蕩,也不至于會遇到今日這樣的事?!?/br> 季禹棠:“我……” 顧四郎加了一句:“若是能有我五弟一半的聰慧,也不至于被人逼到這般境地。不知是誰先前說我五弟沽名釣譽?!?/br> 季禹棠無言以對,唯有臉紅。 御史公再次笑得一臉慈祥,不過這回的笑容要真誠許多,恨不得將臉上的褶子全部擠開。他說:“顧五郎,真是觀察入微,連這樣的細節你也記得?!?/br> 宋初昭只平靜回禮:“哪里?!?/br> 寵辱不驚! 御史公再次點頭。眼睛里面光芒閃爍。 宋初昭轉向門口,對著圍觀的百姓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若非要說確鑿的證據,目前雙方都沒有。即便是將人送到衙門,最后也會放人。我希望大家清楚的是,如果最后衙門真的放了人,并非是縣老爺或者我等進行包庇。若是有人說起,請幫忙做個解釋?!?/br> 圍觀眾人一齊點頭,而后又在某人的帶領下開始鼓掌。 “這位公子當真聰慧!乃我國之棟梁?!?/br> “明察秋毫!堪得嘉獎!” “不知公子究竟是哪家子弟,未能確定。麻煩留個姓名,我好與人傳揚?!?/br> 連衙役也朝著宋初昭含笑抱拳。 宋初昭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然而大家此刻都很興奮,并不因她的謙虛而收斂。她無所適從,朝兩位長輩告辭道:“此處應該該沒我的事了,晚輩先回去了?!?/br> “且慢!”御史公忙喊道,“嗯……既然都已在這里了,不如一起吃個飯?” 季禹棠從欣喜中回神,復議道:“多謝顧五郎今日為我洗清冤屈。我請客,也當是對五郎賠罪?!?/br> 他說完,又朝著宋初昭行禮:“今日冒犯了!” 他身后的一眾兄弟也彎腰鞠躬,鄭重朝她道謝:“多謝顧五郎!” 宋初昭抬手虛擋,說:“事情還沒完,你還得去衙門,你請什么客?” 季禹棠笑容不減:“我付錢便是,幾位想吃什么,盡管點!” 宋初昭看了沉默著的顧國公一眼,一字一句堅定回絕道:“我不喜歡過于熱鬧,我先回去了。我還要回去——看書!” 御史公快步過來,抓住宋初昭的手腕,笑得異常燦爛:“那就只你我二人一起吃頓飯如何?我最喜愛藏書,府里還存著不少。不知五郎平日喜歡看什么書?我正想與人交流交流。不如干脆去我府上如何?” 宋初昭笑容僵硬。 顧國公走過來,無情地拽開御史公的手,扭頭的功夫,表情從萬里冰封到春風滿面。他笑道:“五郎,若是不喜歡,你先與你四哥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同御史公商談。也不必太沉迷看書。你今日該累了,記得好好休息?!?/br> 宋初昭如蒙大赦,快速應道:“是?!?/br> 顧四郎沖過來,拉上宋初昭便跑。范崇青等人反應過來,在后面追趕,熱情喊道:“顧五郎,你等等我??!我也有話想同你說!” 第26章 暴露 人影已經遠去,御史公還倚在門邊,遺憾遠眺著宋初昭的背影。 他嘆了口氣,正欲轉頭,適才將他留下的顧國公從他身邊穿了過去。 “且慢!”御史公跟上對方的步伐,笑道,“顧國公,是想同我了解一下御史臺的事務嗎?” 顧國公頭也不回,孤高冷傲道:“沒有?!?/br> 御史公:“你方才不是說有事要同我商談嗎?” 顧國公特意停了下,嚴肅宣告道:“我兒不愿與你一起吃飯?!闭f完繼續快步行走。 御史公不滿道:“你這人說話怎么那么直白?” 顧國公說:“你不見我兒對我都這般冷淡,還同你一起吃飯?”呵。 御史公咋舌一聲。 “我還沒說你呢,顧國公,你從未說過你們家五郎還是個斷案高手啊。這樣的人,你將他派去戶部,派去與那幫郁郁不得志的老儒生混在一起,不是埋沒是什么?換做是我,心里也要不痛快。心思敏感些,還少不了要多想?!庇饭碇?,笑道,“我們御史臺就大不相同了。臺院中有許多年輕子弟,俱是聰穎過人之輩,定能與五郎好好相處。且院內機遇良多,能叫五郎好大展身手?!?/br> 顧國公冷笑:“你不是說五郎沒有定性嗎?” “年輕人吶,總該有些氣性,非要他們循規蹈矩,方是強人所難?!庇饭磻艘幌?,又說,“不是,我沒說過這樣的話。我最多也只是藏在心里想想。顧國公,究竟是你在冤我,還是你心底其實就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