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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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騙子——”顧風簡也拔高了聲調,看著她的樣子卻是隱隱帶笑,“那騙子,將我獨自落在原地,給我身上披了兩件衣服,隨后騎走了我的馬,說是要去替我喊人?!?/br> 他頓了一下,故意道:“結果一直過了許久,我被別的路人救走,她也沒有出現?!?/br> 宋初昭原本還在義憤填膺,準備同他一起辱罵那該死的騙子,聽到這里突然頓了一下, 她遙遙想起似乎是有那么一樁事。 當時她太生氣,從營中跑出來,半路遇到了個少年?;厝ズ笠驗榱苡瓴×艘粓?,許是因為從不生病,那一病便氣勢洶涌,一直燒了大半月才好。等大病得愈,對那一晚的事情已是記得不大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究竟有沒有給他送到信。 她終于知道那碎了的玉佩是從哪里來的了。 她不僅騙了人家的東西沒做事,還把東西給弄碎了。 宋初昭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而后冷汗出來了。 她挺直了腰背,用余光窺覷顧風簡的表情,怕叫他看出端倪來。 不能承認,事到如今肯定不能承認。 宋初昭聲音洪亮,堅定反駁道:“她……她就是個騙子!所以才胡亂報了名諱。我宋家絕對沒有這樣的人!” 顧風簡:“我后來還給她寫過書信的?!?/br> “邊關那種地方亂得很,不是朝廷的信件,能寄到的才是少數……”宋初昭說著聲音一轉,開口再次鏗鏘有力,“不是!她不是我宋家的人,你寄的信,自然是寄不到的!” 顧風簡表情詭異地扭曲起來,像是強忍著憤怒,淡淡道:“哦……” 宋初昭剛松一口氣,顧風簡再次道:“說起來,她和你,好像有些相像?!?/br> 宋初昭慌了一瞬,又很快鎮定,自認機智道:“我與我母親長得像。想來那人正是因為與我宋家人肖似,才敢以我宋家的名義行騙!” 顧風簡默默點頭,似是接受了她的說法。 宋初昭罵起自己來毫不留情,力要自證清白:“那人真是無恥之徒!我輩不與她同道!” “……”顧風簡沉默了許久,才說,“算了,其實也沒有那么嚴重?;蛟S是有別的難處?!崩^續說下去,不知道她要罵出什么話。 宋初昭卻突然感動說:“你人真好?!?/br> 顧風簡:“……” 顧風簡咳了一聲,在桌子邊上坐下,問道:“你身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他摸了下茶壺,發現是涼的,就沒有給她倒水。 宋初昭也大馬金刀地在旁邊坐下,說:“我回來得急,是兩位將士送我回來的,身邊沒帶伺候的人。他們將我送到后,已經回去了。如今分到房中的下人,你最好都不要相信?!?/br> 顧風簡說:“我知道?!?/br> 宋初昭看他神色淡然,怕他不上心,又提醒了一遍:“你離你身邊的婢女遠一些,有要緊的事,不要囑托給她。她沒安什么安心?!?/br> 顧風簡斜眼看去,問:“她欺負你了?” “她自然欺負不了我,只是偶爾讓人不痛快罷了……”宋初昭說,“一個下人,我不想和她計較?!?/br> 顧風簡沒說話,再次打開桌上那個油紙包。 宋初昭說完又提醒了一句,說:“宋家幾位長輩,與我并不親厚,說話都愛陰陽怪氣,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現在打不過他們……若是他們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悄悄給你出氣!” 顧風簡:“嗯?!?/br> 宋初昭想了想,又說:“其實,我這里倒沒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我才回京城不久,沒有熟悉我的人,你隨意應對即可。顧家呢?” 顧風簡說:“沒什么。我平日不愛說話,大多時間在屋中讀書?!?/br> 宋初昭一臉痛苦。 顧風簡又說:“你要是想出去走走也沒關系。大夫讓我多出去走走,他們不會起疑?!?/br> 宋初昭頓時松了口氣。 顧風簡笑了下。 第4章 管教 屋中滿是燒鵝的味道。 顧風簡瞥見宋初昭的喉結正在不自然滾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子,可是里面卻沒有神采。 他說:“你若是擔心我這邊,回去后幫我做幾件事?!?/br> 宋初昭立即道:“你說!” 顧風簡說:“讓我母親,盡快來宋家換八字,合婚庚帖?!?/br> 宋初昭愣了下。想說什么沒說出來。 顧風簡:“然后,將顧府的婢女春冬給我調來。她很聰明,也會做事。宋家有她,可以照顧得好我?!?/br> 宋初昭問:“哪個是春冬?” 顧風簡:“你就和顧夫人說,把春冬給我送過來,她會明白的?!?/br> “合適嗎?”宋初昭遲疑道,“這不合適吧?” 顧風簡一身正氣:“合適。沒人敢說什么?!?/br> 他說得太過肯定,宋初昭信了。 二人又說了幾句,提醒對方平日里該注意的地方。再約了個時間,去京城最出名的幾間寺廟逛逛,看看能否將事情挽救回來。 眼見宋初昭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急著回去,她便先行離開。 等她走后,顧風簡又坐了許久,才伸手撕了一塊桌上的燒鵝。 東西雖然冷了,也顯得有些油膩,可味道確實不錯。入口的時候甚至還有些驚艷。 顧風簡口味一向很淡,吃的東西都感覺沒什么味道,所以并不挑剔。這次直接吃了半飽,怕再吃下去要因為過于油膩而影響腸胃,才不舍地停下手。 晚飯的時候,顧風簡主動去了飯廳,提前坐下等候。畢竟不能一直等宋初昭給他送吃的,他得自己解決。 既然他在這兒,宋府的下人自然不能無視他,主動給他添了碗筷,又多做了兩盤菜,端到桌上。 不久,宋老夫人與其余家眷也過來了。眾人見了他,略感驚訝,然后不聲不響地坐下用飯。 這頓飯吃得極其安靜。 不知道宋府平日里是否就是這樣用飯,反正今晚,餐桌上始終沒人說話,只有碗筷碰撞與小心喝湯的雜音。侍奉在一旁的婢女也顯得誠惶誠恐,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岔子。 三夫人自然也察覺出來了,用絹帕擦著嘴,眼珠不住在幾人之間轉動。 宋詩聞倒是如常,安靜地垂首吃自己的東西,一副恬靜可人的畫面。 旁邊的“宋初昭”吃得緩慢而端莊,嘴里細細咀嚼,整個人卻有點心不在焉。 宋三嬸深感有趣,用手肘碰了邊上的郎君一把,對方回敬她一個白眼,她哼了一聲,又繼續吃飯。 她覺得今天的“宋初昭”極其沉穩,甚至讓人看不出深淺。最上方的老夫人大概是想挑她的錯的,瞥了好幾眼,最后都沒說出話來。 三嬸等了許久的風雨欲來,可惜未如她所愿。 吃完晚飯之后,顧風簡起身朝老夫人抬手作揖,隨后便迤迤然回屋。什么都沒發生。 他那失蹤了大半天的婢女,倒是終于出現了,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后頭,與他一同回了院子。 二人先后進去。 此時天色已黑,妙兒端了盞燈進來,擺在桌子旁邊,然后去給他鋪床。 顧風簡從這簡樸的屋子里,還翻出一冊話本。 這話本顯然是手抄過來的,想是宋初昭從別處買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他從不看這些閑書,可眼下實在沒別的事情做,就在邊上坐下,半靠著桌子,翻看起來。 窗外的光色漸漸暗去,燈影顯得越加明顯。 妙兒給他端了一壺熱茶,擺到桌上,見事情差不多做完了,便要出去。 這時,一直沉默的顧風簡突然出聲道:“我今日有些咳嗽?!?/br> 妙兒停下腳步,彎了彎腰,詢問道:“那奴婢去給您燉些梨湯,消消火?” 顧風簡繼續說道:“想是屋中許久沒有清理,積了灰塵?!?/br> 妙兒狐疑地抬起頭觀察他。 顧風簡不溫不火道:“你去打幾盆水,清理一下?!?/br> 妙兒應下:“是?!?/br> 先前這屋子久無人住,只隨意打掃過一遍。宋初昭住進來之后,并沒有讓妙兒為她做多少事,準確來說,這還是妙兒第一次正兒八經做雜務。 妙兒打了盆水回來,放在地上,擰著抹布,去把桌子、架子等顯眼的地方,敷衍地擦拭了一遍。然后將地給掃干凈了。 一炷香后。妙兒將束上去的衣袖放下來,回到顧風簡的面前,低聲回稟道:“姑娘,奴婢打掃完了?!?/br> 燭火下顧風簡的面容半明半暗,更讓人看不出情緒。 他纖長的手指倒映在書頁上,目光掃動,隨意翻了一頁,才說:“沒有打掃干凈?!?/br> 妙兒:“請問姑娘,是哪里沒有打掃干凈?” 顧風簡說得狀似隨意,卻不容拒絕:“哪里沒有打掃干凈都不知道,那就再打掃一遍?!?/br> 妙兒聽著半晌沒回過神來,像是想不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呆呆地在原處站著。 顧風簡等了片刻,悶聲道:“還不去?” 妙兒僵了下,確定他是要整治自己,捏得手指發白,還是恭敬回道:“是?!?/br> 她去外面重新打了盆水,搓洗完抹布,開始新一輪的打掃。 這次她稍微認真了些,角落里的痕跡也記得去擦了。且動作很用力,將抹布使勁按著面前的東西摩擦。 濕潤的粗布與木質的床柱之間發出刺耳的噪音。沉重的腳步不停在里外回響。桌椅拖拖拽拽,咯吱咯吱地反復低鳴。木盆重重放到地上,濺出了一地水花。 屋中無人說話,窗戶閉合,隔絕了秋風的颯颯??煽諝饫锬S著令人躁郁的火花,像是在克制地發泄自己的不滿。 半大的屋子,用了半個多時辰才收拾好。 顧風簡的眼神始終沒有在對方身上游離過,仿佛那人根本不存在。她的那些舉動,還沒有手上這本粗俗話本來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