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總算進了宅子,帶著老夫人和陳氏到了事先安排好的院子,陳氏打量一番,等在正堂坐了,就從包袱里掏出個荷包,塞在周鶯手里,微笑道:“弟媳辛苦了。事先也沒打招呼,貿然就來了,實在對不住?!?/br> 周鶯笑道:“您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br> 陳氏道:“你們婚禮沒趕上,太遠了,得信的時候娘又病著,實在沒法過來。你和長鈞還好么?娘惦記你們呢?!?/br> 身后顧老夫人冷哼一聲:“休要說這些門面話,我何時惦念過她?” 周鶯臉色變了,垂著頭,外頭聽得秋霞的聲音:“夫人,侯爺叫您去呢!說有話告訴您!” 周鶯行禮去了,氣得顧老夫人砸了一只茶盞:“這是怕我為難她?如今連說都說不得了?” 陳氏忙勸:“娘啊,許是三弟真有話吩咐弟媳呢?您別氣,好好歇著,待會兒有精神了,還要喝新媳婦兒敬的茶?!?/br>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顧老夫人臉色又變得很難看:“誰要喝她敬得茶?別想我認她這個兒媳婦兒!為著她,我都不敢見人,怕人家笑我們顧家……” ** 花廳里,顧老夫人和陳氏坐在上首,底下陪著幾個來送禮的夫人,一聲聲贊著周鶯,贊顧老夫人有福氣。 顧長鈞帶著周鶯進來:“母親,我帶妻子過來,給您敬茶?!?/br> 那幾個夫人笑道:“今兒趕巧了,是咱們侯爺夫人的好日子?!睅兹苏驹谝慌?,看周鶯從旁邊侍婢手里接過茶。 她走過去,躬身行禮,“娘,您喝茶?!?/br> 顧老夫人板著臉,遲疑了一會兒,目光瞧向顧長鈞,又瞧瞧四周笑盈盈的人。 她咳了聲,從周鶯手里把茶接過:“起來吧。以后,好生侍奉長鈞?!?/br> 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們倆,要和和順順?!?/br> 一旁陳氏笑著給周鶯打個眼色,顧長鈞松了口氣,總算老夫人沒在人前給周鶯難堪。適才背著人跟顧老夫人說的話總算她聽進去了。不接受周鶯,也就失去了兒子,他是這么說的,顧老夫人氣得哭了一場,但總算起作用了。 這關算過了。 老夫人住下來,明顯精神好多了,不少人巴結顧長鈞,就過來給老夫人請安,每天忙著迎來送往,倒有幾分過去在京城侯府的興致。 周鶯忙著年底各處的事,見那些管事的,算鋪子和田莊的收成,每天抽空過來瞧一眼老夫人和陳氏,說不上兩句話就給顧長鈞叫走了,要么就是誰誰家的夫人又到了,等著周鶯接待。 顧老夫人心里那口氣慢慢平復,也接受了現實。前兒見周鶯房里擺了座送子觀音,她便想起了顧家子嗣一事。 周鶯和顧長鈞成婚也有七、八個月了,到現在肚子也沒個動靜。 除夕夜,一家人聚在老夫人的院子吃飯。 老夫人招手叫周鶯坐在自己身邊,從袖子里拿出一對鐲子:“娘沒什么送你,這鐲子,是先前你娘……你嫂子成婚時我給的,如今傳給你。你既做了我們顧家媳婦兒,就要擔起該擔的責任來。明兒開始我叫人料理你的吃用,你好生養著,早日給長鈞,給我們顧家孕育個孩兒才是正途?!?/br> 顧長鈞端茶在手,險些嗆著。見周鶯紅著臉不知如何接話,顧長鈞沉聲道:“母親,您前些日子身體不好,還沒完全恢復,您今晚不要跟著守夜了,早些歇息,我和周鶯明兒再過來?!?/br> 老夫人還要再說,顧長鈞已扯著周鶯去了。 廡廊上掛著一排燈籠,將除夕的夜照得透亮。 屋里燃著幾只小燭,侍婢們都得了賞,在下頭組局玩去了。 周鶯伏在枕上,舉目瞧著帳前的燈。 顧長鈞躺在旁,低聲道:“你別理會她說的那些話。明兒起,你就稱病,不要見她。等過了年節,我便送她回去?!?/br> 周鶯眼底倒映著那朦朦的火焰,聲音虛虛的:“可不能這么一輩子……” “我不想騙她?!敝茭L閉上眼,咬著唇道,“要不我和她坦白……” “傻瓜?!?/br> 顧長鈞伸臂將人撈過來,捏著她下巴道:“我去說!就說是我有問題,叫她別再跟你說這個?!?/br> “……小時候,她就更喜歡長兄?!菚r爹納了姨娘,有了二哥,她好容易才懷上我,我性子天生就不大明朗,爹不喜歡我,更喜歡二哥,爹冷落她,她便覺著是我不爭氣?!缃裰皇N伊?,只好著緊著我的事。其實我也不習慣,不習慣她這么殷勤?!?/br> 他喃喃訴說著,周鶯伏在他身上,靜靜的聽。 “明面上我們母慈子孝,其實早有裂痕。我和她不親,當真不習慣?!?/br> 周鶯嘆了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可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 “我什么都有?!?/br> “妻子是你,孩子也是你……” “其實現在這樣過日子,我很滿足。不覺得冷清?!?/br> “叫你調理身子,是怕你不舒服,受苦。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歡這樣抱著你,這樣親吻你,這樣和你在一起?!?/br> 周鶯抬手遮住眼睛,澀著嗓子:“我也一樣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今天精神還好,希望不要反復了。謝謝大家的關心。 這些日子的鼓勵我都收到了,好愛你們。謝謝。 順便再介紹下朋友開的新文。雪落蒹葭的《侯門艷妾》 文案: 身為攝政王府唯一的嫡女,先帝親擬名號冊封的大周郡主,北歌自幼眾星捧月般長大,卻在及笄當日摔入泥潭,成了教坊司里人盡可欺的官妓。 前世,她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只想為父親拼個沉冤得雪,卻終是傲骨折斷,含恨而終。 大夢初醒,她重回及笄那年,教坊司內她朱唇含著晶瑩的葡萄,攀上男人的脖頸,俯身以唇相喂。 北歌開了竅,若想活下去,若想報仇,她必先從討好這個野心勃勃,手握重兵的北侯蕭放開始。 * 北歌在蕭放身邊一留多年,步步為營將自己偽裝的很愛蕭放。 她付出美色,投之以李,蕭放亦對她恩寵有加。 恩寵是恩與寵,不是愛…… 北歌一直很清醒,知道以色侍人,換不得長久。于是大仇得報之日,她打算歸身鄉野,平淡過完余生。 卻不想。 蕭放黑著臉,將背著行李要走的北歌堵在墻角:“這是利用完本侯了?” “…我們互相利用的?!?/br> 北歌話落,細白的頸子被男人從后握住,她怕的咬唇,卻聽見一聲溫柔又不甘的低嘆:“怎么就喂不熟呢?!?/br> * 北歌很晚才發現,這場看似簡單的權色交易,原是某人心心念念、埋藏多年的情深。 * 以色侍人,北歌得了長長又久久。 排雷:1v1 雙潔 感謝在20200212 13:33:49~20200212 16:20: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865298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3985911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2章 江南極少下雪, 已過春節,天氣卻還是冷的,涼颼颼的風順著窗隙朝屋里頭吹。 好夢的人都縮在帳子里, 不愿離了溫暖的衾枕。 周鶯卻覺得未免太熱了。瘦削的身子給一只粗實的手臂箍在懷里, 身后的人溫度好燙。 外頭掃灑的下人努力放輕手腳, 廊下候著的侍婢中有人打了個哈欠,被尹嬤嬤回頭瞪了一眼, 忙捂住嘴不敢再發出半點聲息。 周鶯早已醒了, 怕吵著顧長鈞, 不敢亂動。屋里頭很暗, 燒了半宿的炭盆快熄了, 帳外的空氣是涼沁沁的。她伸出手,撩起帳子一角, 瑩白的皮膚染了涼意,整個人都跟著清醒起來。 身后橫過來一只手,將她手腕攥住,撈了回去。 周鶯回身看見一雙明亮的眸子, 顧長鈞原來也沒有在睡。 “你怎么……”周鶯抿了抿唇,對面那人伸手揉她發頂,聲線沙啞,聽來叫人心里酥酥的, “舍不得你,過來,讓我再抱會兒?!?/br> 肌膚相貼, 柔軟溫熱。顧長鈞貪戀這溫柔鄉,直想不理世事,只與她溫存。 外頭尹嬤嬤許是聽見屋里的說話聲,常年伺候人,眼睛耳朵比旁人伶俐。她靠近門邊壓低了聲道:“夫人,是時候給老夫人請安了?!?/br> 夫人的婆母如今在府,她作為夫人的近人,自然要事事為主子打算,時時勸諫著。 夫人雖然得侯爺的寵,可若是惱了婆母,以后的日子也不好過,說不定侯爺也要不樂意的,她怎能不提點幾句。 周鶯推了顧長鈞一把:“起來了,人都到了?!?/br> 顧長鈞嘆氣:“你那個領事嬤嬤,可以回家養老了?!?/br> 周鶯給他逗得笑了:“說什么呢?尹嬤嬤是外祖母給的,是來幫我的?!?/br> 顧長鈞松了手,目送周鶯起身。 周鶯洗漱出來,在稍間看見立在飯桌前的落云。 落云已有一個來月不曾出現在她屋里,上回見面,還是她心里掛念,去落云房里瞧了眼。周鶯在桌前坐了,落云湊近跪下來:“夫人,奴婢的病已經好了,可以回來伺候?!?/br> 周鶯沒吭聲,目光順著落云的頭發一路打量下去,她瘦了,瘦了許多,面容蒼白,憔悴,不知背地里吃了多少苦。 可落云不與她講,也不肯容她靠近。 原本她以為,與她最親近的一個人,經過這回,中間仿佛有了隔閡。 周鶯嘆了聲:“地上涼,起來吧?!?/br> 落云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才勉強爬起來,自行去屋前凈了手重新回來服侍,從如煙手里接過湯匙,盛了一碗湯放在周鶯桌前。 顧長鈞緩步從內走出來,眾人連忙行了禮。顧長鈞抬眼瞥見落云,抿了下唇沒有說話。從一旁拈起一只云酥卷兒,夾到周鶯碗里:“待會兒你不用過去,就在屋里歇著,有什么事,打發人告訴我一聲?!?/br> 周鶯拈起云酥卷咬了一小口,又放下。顧長鈞挑了下眉頭,周鶯扁著嘴道:“不大想吃,覺得膩?!?/br> 顧長鈞將她咬過的云酥卷夾回自己碗里,將湯推到她身前:“那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