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又想她一個女孩兒家,能大老遠的跑到這來,就帶了兩個小婢,路上遇見過什么難險也不知道。周鶯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顧長鈞把她的生活安排的好好的,心里有些唏噓。叫人去整理個耳房出來給梅香用。又叫拿兩身自己還沒穿過的新衣裳給梅香穿。 梅香見里頭沒了聲兒,不由問道:“jiejie怎么不來?” 落云笑道:“今兒侯爺帶夫人出去,外頭用過了?!?/br> 梅香挑了挑眉:“侯爺姐夫,還帶jiejie出去耍嗎?” 落云笑笑沒說話,一旁一個婢子搶先道:“可不是么?這是晚上有事兒侯爺出去了,要不定要來陪夫人的?!?/br> 梅香澀澀喝了點湯,明明很餓,卻沒了胃口。想想周鶯的際遇,和自己遇到的人和事,她心里難受極了,為自己不值。 晚上梅香歇在西院廂房,重新洗了澡,披著頭發瞧著屏風上掛著的兩身新衣。 隨她來的婢子一個叫秀娟,一個叫芳杏,那芳杏道:“這衣裳可真好看,穿在姑娘身上,定然出色極了?!?/br> 梅香舌根苦澀:“若是周鶯穿著呢?!?/br> 芳杏怔了下:“侯夫人?自然……自然也會很好的……” 梅香捂住臉倒在帳子里。 淡淡的馨香沁入鼻端。羅帳里掛著銀香球,里頭添的都是安眠清心的香料。手底下的厚墊子又軟又舒服。梅香躺在上面,卻只為自己可悲。 為何她就這么慘?她做錯了什么? ** 顧長鈞飲了幾杯酒,提前從宴上離開。原本不想打攪周鶯,就在書房歇了,北鳴進來,說周鶯叫人備了醒酒湯叫他喝,陡然憶起舊年在京城侯府,自己每每從酒宴回來,桌上就必然有些湯湯水水擺在那兒。 顧長鈞心情一時好,叫人開了二門進去。 不免有些興師動眾。 芳杏打聽回來,跟梅香稟道:“說是侯爺來了,上院那邊剛點了燈?!?/br> 梅香擁著被,想到那回在周家門前,她遠遠瞥見顧長鈞的模樣,那樣一張叫人難忘的臉,劍眉星目,煞是俊俏。那清貴的氣質,讓他饒是身在人群,也不會被任何人奪去光輝。 此時,那清貴的人,懷中正抱著背對他的周鶯,讓梅香倍加艷羨那條藕荷色梔子花裙子落在地上,他叫她著瞧鏡子…… ** 梅香一大早就來了上院,尹嬤嬤唬了一跳,忙過來低聲道:“姑娘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侯爺還沒走呢,此時還在屋里?!?/br> 梅香臉上一紅,小聲道:“jiejie和姐夫起了嗎?我進去給姐夫請個安,不礙事吧?” 尹嬤嬤有些為難:“姑娘,若是旁人,許是可以的。侯爺不一樣,侯爺不喜歡陌生人在跟前,您進去,怕侯爺不樂意?!?/br> 屋里傳來低低的說話聲,梅香聽著那低沉的男音,喊著妻子的乳名,不知多溫和,哪里就像嬤嬤說的那樣嚇人了? 若能討得他歡心,說不準自己還能落一門好親事。他身邊的人,非富即貴,怎么都比那姓孫的好吧? 梅香扯了扯尹嬤嬤袖子:“嬤嬤,我借住在別人家,總要表表謝意的,您說呢?” 尹嬤嬤猶豫了。 周鶯和顧長鈞用飯的時候,就問身邊服侍的人:“六姑娘用過么?廂房那邊,要仔細服侍著?!?/br> 尹嬤嬤遲疑地進來:“夫人,姑娘來了,說給您請個安?!?/br> 作者有話要說: 梅香很快就會走的,晚上還有一更。 推個文兒呀, 《暴君惜寵無度》by薄命書 暴君反派x美萌甜 月牙兒一朝穿書,成了一位暴君反派的妃子。 為了自己不被暴君擰斷脖子、也不讓別人被暴君擰斷脖子,月牙兒將她的撒嬌賣萌特技,自此發揮到了極致…… 侍寢當夜,她就在瀕臨瘋魔的暴君手里活了下來。 暴君寵她愛她,她也以同樣的赤忱回饋與他,暴君的夏國越來越繁盛。 于是多年后,還想回來推翻暴君統治的女主白晚晚和男主宇文昌——徹底傻眼了。 本文又名《走男女主的路,讓男女主無路可走》 ––– 上半生,他心疾難愈苦痛無解,唯有殺戮能止。 而遇到她的后半生,他的苦痛卻全成了甜,他的余生也將只有甜。感謝在20200205 00:56:41~20200205 19:04: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今晚吃土豆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7章 但見一少女巧笑倩兮, 施施然走入。 周鶯朝她招了招手:“還未用飯點?過來坐,一塊兒用吧?!?/br> 梅香目視顧長鈞,見他側身對著自己, 手中持箸, 剛拈起一塊兒綠豆糕, 許是因她進來而停了一會兒,待她朝這邊走過來, 他就將那塊糕輕輕放在周鶯面前的小碟子里。 梅香自幼就知道自己比哥哥弟弟都差些, 在父母親眼里毫不珍貴, 祖母為著過世的姑姑而一直吃齋念佛, 根本沒人疼愛她。 她從來在飯桌上都只能站著, 等父親和哥哥弟弟都用完了,才是她和meimei們吃飯的時候。別說有人給她夾菜, 不趁機擠兌她幾句就很好了。家里的女孩兒,除了大房的櫻香,個個兒養的怯懦,怕生, 這就是他們家的家風。生在這樣的人家,她沒半點法子,她一直很沉默,逆來順受著, 直到這次意識到自己的一生真的就要被哥哥毀了,她才努力想掙脫桎梏,為自己的未來拼一把。 顧長鈞右手包著紗布, 垂在身側,梅香見了,眉頭微動,在周鶯旁的位置站定,聲音低而輕柔地道:“原來姐夫在啊?!?/br> 旁邊尹嬤嬤上來添了碗筷,梅香在等顧長鈞答話,即便不慰勉幾句,也該請她坐下?畢竟她過門是客。 顧長鈞“嗯”了聲,沒抬眼,手中銀箸放下,朝周鶯傾過身,“待會兒我走,你再睡會兒,頭還疼不疼?” 清早,周鶯紅著眼窩在他懷里,說不舒服,顧長鈞甚至今天不大想出門,只想陪在妻子身邊??裳矍坝锌?,顯然不現實。 周鶯臉上一紅,介意著梅香在身邊,嗔怪地挑眼看著顧長鈞:“我沒事兒,侯爺今兒事多嗎?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顧長鈞朝她笑笑:“我盡量早。你要是想出去玩,叫我給你的那幾個人跟著,注意安全?!?/br> 周鶯點點頭,起身送顧長鈞。 夫妻倆一來一往,瞧得梅香驚愕不已。是因為新婚的關系嗎?那個身為侯爺的人,半點架子都沒有,出門帶什么人這點小事也要囑咐妻子,那語氣表情,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似的。 至于稀罕成這樣,寶貝成這樣?黏黏糊糊好像剛成親似的。聽說他們在一起好久了,成婚也幾個月了。 目送顧長鈞出去,周鶯回過身,見梅香蹙眉正打量著自己。 周鶯心虛地扯了扯衣領,道:“六meimei坐吧,喜歡吃什么?不要拘束?!?/br> 梅香“嗯”了聲,緩緩坐了,心里有許多疑問解不開,抬眼道:“jiejie,姐夫一向是這么溫和的人嗎?” 周鶯怔了下,想到自己給顧長鈞嚇哭的那些歲月,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昨晚做錯了事兒,今兒一早使勁賠小心,怕她生氣呢??蛇@種話怎么好和梅香說。 周鶯夾個包子遞給梅香:“以后你就知道了。吃吧,叫人請了裁縫鋪子的人,待會兒來給你量尺做幾身衣裳?!?/br> 她骨架比周鶯寬些,也更豐滿,穿周鶯的衣裳,有點緊。 梅香眼睛一紅,哽咽道:“謝謝jiejie?!?/br> 上午量尺寸選料子,時間過的也快,下午周鶯要帶梅香出去走走,瞧瞧江寧的風光。 馬車里,走了一會兒周鶯就靠著車窗快睡著了。顧長鈞回來兩日,熱情的駭人,她夜里哪里夠睡。今天陪這位表妹陪了一天,不過是強打精神。 梅香回過身,目光落在周鶯柔靜的面上就移不開了。說起來她與周鶯也有三分像,但周鶯父親是北方人,家里沒透底,至于是什么來頭她并不清楚,光瞧樣貌周鶯的眉眼鼻子輪廓比她更深邃精致。一頭濃密的黑發盤旋成髻,若是落下來,這墨發雪膚,焉知是何等動人心悸? 梅香視線朝下,落在周鶯領口。淺淺淡淡的痕跡,在鎖骨下面…… 梅香驀地紅了臉,眼前浮現顧長鈞那張臉。再回眸去瞧,周鶯已坐直了,眼睛朦朦掀開。 買了好多東西,江寧特色的點心糖果,梳子發釵,手帕紈扇,堆在桌子上,還有周鶯送的一套頭面跟幾樣寶石簪花。她來得狼狽,路上細軟都遺失了,一無所有地前來投奔,努力催眠著自己,不要在意尊嚴。 周鶯待她這樣好,倒讓她有點羞愧。想到自家嫂子指點她的話,“你送上門去,他們總不能把你攆回來,她如今貴為侯夫人,在侯爺面前如何好意思怠慢自己家的人?……攀上這棵大樹,還怕沒有好姻緣嗎?” 芳杏打了水來,提醒道:“姑娘,侯爺好像還沒回來,要是您悶得慌,不若去陪夫人說說話呢?!?/br> 梅香有點不想去,芳杏又道:“姑娘,夫人既然承情,愿意認這門親,您更當和夫人處好關系做對好姊妹才行,也得多在侯爺跟前露露臉顯顯能叫侯爺記著咱們才好。夫人年紀輕,根基淺,說到底還不是得看侯爺意愿?” 梅香只得重新梳妝,朝上院去。 周鶯在屋里床上做針線,沐浴過,披著發,穿一件淺藍色軟煙羅裙子,隔著紗帳,梅香恍惚聽她喊自己過去,一步一步踏在云朵上似的,輕浮得像做夢。周鶯果然是極美的。連她見了也訝然。難怪那個男人這樣喜歡,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娶到手里。 “jiejie,繡什么呢?我睡不著,想陪jiejie說說話兒?!?/br> “侯爺的貼身衣裳?!敝茭L朝她招招手,一塊兒坐在床沿上,“我聽說你針線很厲害,白天和裁衣裳的師傅說的那些,我都不太明白?!?/br> 梅香接過周鶯手里的繡物:“我說的是蘇繡,jiejie繡的這是什么?” 麒麟圖樣,綴以祥云,只有品階極高的官員才能用,梅香的指端在上拂了拂,“深淺藍色加雙股銀絲,圖樣遠看發亮,真好看……” 再想到顧長鈞身居高位卻待妻子那么好,梅香不無艷羨地道:“jiejie真有福氣?!?/br> 周鶯挑眉瞥她一眼,垂頭接過繡樣放在一旁,“我知道你為難,回頭,鋪子上的事,我叫侯爺的管事過去看看,二表哥若不需跟著那孫公子做事情,就不會強迫你嫁了吧?” 言下之意,愿意借侯府的勢替她撐撐腰。梅香不是不感激,可是,不夠啊。 周鶯做了侯夫人,和家里干系不大,她爹爹仍然只是個無品無階的尋常人,她要嫁,也只能是門當戶對的平常人家,她想做官夫人,想給人高看一眼。這一生受的冷眼和委屈夠多了,她再也不想瞧人眼色過活。 周鶯見她垂頭不說話,霎時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心氣高,是想借著侯府高嫁,不想聽從家里安排。 周鶯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上回她二哥犯事,周鶯就不想麻煩顧長鈞,可最后還是顧長鈞出面把事情平了。將來他的政敵挖出來,難保不扣他個縱容姻親草菅人命的帽子。對任何有前途的官員來說,這都是個不小的把柄。 周鶯還未說話,就聽外頭請安聲,落云笑著進來:“夫人,侯爺來了?!?/br> 簾子掀開,顧長鈞跨步走進來。 周鶯迎上去,在稍間兒,顧長鈞身上帶著淡淡酒氣,一把擁住她,下巴貼著她的臉,去尋她的嘴唇。 周鶯小聲尖叫,拍開顧長鈞的手,貼著他低聲道:“梅香在呢?!?/br> 顧長鈞嘆了口氣,臉色沉沉的松了手。 梅香尷尬極了,慢吞吞地走近幾步,行了禮,“姐夫,您回來啦?” 顧長鈞從落云手里接過茶,看也沒看梅香,垂眼跟周鶯道:“你們聊著?!?/br> 他起身朝后頭凈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