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肆的心又吊起來了。

    “這、這么嚴重的高燒嗎？都怪我，他們平時身體太好了，以至于家里沒有溫度計，連點應急的藥物都沒有……”宮肆陷入了自責。

    “就算有那些東西也沒用，應急藥物不會慣用，溫度計搞不好會爆掉，他這根本不是普通高燒，吃藥沒用?！蹦凶拥?。

    “哎？”宮肆愣住了。

    “是使用者覺醒?！币膊欢鄰U話，中年男子直接說出了答案。

    “而且不是自然覺醒，是長時間壓制之后的爆發式覺醒，這種覺醒會要人命的?！敝心昴凶右荒槆烂C：“下午在超市遇到他的時候，我已經感覺他周圍的氣壓不穩定，出于醫生的習慣，我本來想給他電話號碼讓他過來看一看的，可是被他拒絕了，然后你就過來了?！?/br>
    想到下午發生的事，宮肆一臉慚愧，他想和對方道歉，不過對方先沖他擺了擺手：“不過這也不怪你，你是普通人，察覺不到很正常，更何況他這顯然是有意壓抑?！?/br>
    “那……您……”宮肆看向對方。

    “我也是使用者?！睂Ψ匠c了點頭，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將放在胸前口袋里的注射器拿出來，當著宮肆、冬春和溪流的面，那只注射器在他們面前化成了一名女性，還是穿著護士服的女性。

    “我是他的器，剛剛已經給他注射了專用的壓抑劑，現在這種情況，不壓制已經不行，不過選用「器」產生的壓抑劑會安全和溫和許多?！迸孕Σ[瞇地解釋道。

    “這……啊……謝謝?！睂m肆最終只能說了一聲感謝。

    冬春則直接看傻眼了，生活在冷水鎮這種鄉下地方，他、他還沒見過器和使用者呢！

    “你們家有使用者嗎？”被哥倆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弄的有點樂了，中年男子問宮肆。

    “使用者沒有，我父母都是器，我爸是菜刀，我媽好像是匕首……”抓了抓頭，宮肆小聲道：“都是特別普通的那種……”

    中年男子便點了點頭：“這就是原因了?！?/br>
    “你們家是有器和使用者的基因的，只要沒有到年紀，你們兄弟便都有覺醒可能?！?/br>
    “可是您說秋夏是使用者，可是我父母都是器……”宮肆想了想，又問了個問題。

    “雖然器與器結合更容易生出器，不過由于器是需要使用者使用的，所以兩者的結合意外的會誕生高階使用者?！敝心昴凶诱f著，想了個簡單的解釋方法：“你就當他是從基因深處就感受到了太多器的氣息好了，這種情況下，從還是一顆受精卵的過程中就需要同時處理兩股器的氣，生成的使用者往往能力都不錯?！?/br>
    “你弟弟絕對是高階使用者，搞不好能達到「支配者」的程度?！?/br>
    宮肆：……

    宮肆他有聽沒有懂。

    “聽不懂，不過我們也沒必要懂，我們將來還是要做普通人的?！睂m肆沒有說話，冬春卻在下頭小小聲出聲了。

    就看到女人從器化成人形的時候詫異了一下，很快他就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聽到冬春這樣說，男子看了一眼他，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器，女人會意的點點頭，彎下身對冬春道：“小朋友，你剛剛是不是在很努力的照顧哥哥呢？我看你的手好紅，搞不好凍傷了，去給你涂點藥膏好不好？”

    冬春看了一眼宮肆，宮肆點點頭，他這才乖乖跟著那女人走了。

    然后那名中年男子才再次開口對宮肆道：“你很像使用者?！?/br>
    宮肆愣了愣，下意識的開口反駁：“我已經過了十八歲，之前沒有覺醒以后也不會覺醒，我只是普通人……”

    男子便搖搖頭：“我是說你的行徑像使用者?！?/br>
    “你和你兄弟們的相處模式像使用者?！?/br>
    “你內心并不喜歡器和使用者吧？雖然你沒有說過，我們也是剛剛見面，可是，通過你弟弟們的言談舉止，我已經發現這一點了?！敝心昴凶永^續說著。

    “剛剛那個孩子的說法典型是受你影響的結果，他會這么說，是因為你平時在生活中表現出來對器和使用者的不以為然甚至厭惡了吧？”

    “再有就是現在還躺在病房的那個孩子?！?/br>
    “他為什么會壓抑自己的使用者本能，以至于把自己搞成現在這種情況，不正是你不喜歡甚至討厭器與使用者的最佳表現嗎？”

    “他怕被你討厭，他怕成為讓你失望的人，才默默壓抑，一直壓抑?！?/br>
    “關于這點，之前看來沒有人和你說過，眼下我卻不得不和你說?！?/br>
    “你們兄弟感情很好吧？他們也很聽你的話?！?/br>
    “這種情況下，雖然你是無意識的，但是你就是他們的使用者，他們就是你的器?！?/br>
    “他們按照你的希望被你塑形，他們不愿意做你討厭的事，他們現在變成這樣，最應該反省的不正是作為使用者的你嗎？”

    “抱歉，我是使用者，無意識就用了這樣的比喻形式，世人都說使用者決定了器的人生，決定了他們的一切，可正是這樣，使用者更要對器負責，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要考慮到器的需求，我認為，這才是使用者和器的相處之道。

    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原因不喜歡使用者和器的，可是為了你的兄弟們，請你好好改正一下你的態度?！?/br>
    中年男子說完了，又看了宮肆一眼，半晌轉身離開了。

    留下宮肆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住了。

    第十三章

    過了許久，宮肆才重新轉向溪流——

    “我看起來不喜歡器和使用者嗎？”

    點點頭，溪流又給了他一刀：“不只是不喜歡，根本是討厭吧？”

    皺著眉頭，宮肆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抱胸坐下了。

    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干脆道：“好吧，我知道了?！?/br>
    重新站了起來，他先去找到了冬春，拉著冬春謝過了那位幫他包扎的“器”女性，他又詢問了秋夏現在的情況，秋夏在半個小時之后才轉入普通病房，可是身上吊著水，也還沒清醒，這也沒問題，他就開始整理東西，把秋夏接下來可能需要的東西全部從口袋里拿出來擺好，然后又讓找護士借了張小床讓冬春在上面臥著休息一會兒。

    中途他還和溪流確認了一下要不要回家休息，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索性就讓溪流看著他忙活。

    順便看著阿吉。

    這么一折騰很快就到了早上六點多，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泛白了。

    原本堅持不睡的冬春已經睡熟了，溪流也睡著了，靠著墻，張著嘴睡著的，這樣的溪流看起來有點像小孩子，然后在他的下面，真正的小孩子阿吉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好吧，原來是讓他看著你的，現在倒成了你看著他了?！笨粗⒓?，宮肆聳了聳肩。

    他沒叫醒冬春和溪流，給冬春拉了拉被子，他又要了床被子蓋在溪流身上，又看了眼秋夏，確認秋夏的情況穩定之后，這才帶著阿吉出了病房。

    他帶著阿吉一起去廁所撒了尿。

    給自己洗了把臉，又給阿吉換了新的紙尿褲，走到護士臺和護士交代了一聲，這才背著阿吉出了診所。

    他去吃早飯了。

    吃的飯團和米漿，米漿不加糖，他還特意往阿吉的奶瓶里灌了點。

    阿吉就喝得很開心。

    把自己和阿吉的肚子填飽，宮肆又跑去了網吧，一向節儉的他特意要了個包廂，無煙區的包廂，然后他就帶著阿吉開始上網了。

    足足在網吧待了一個小時，直看得他雙眼通紅，宮肆看了看時間，這才帶著阿吉離開了網吧。

    路過之前的早餐店給冬春溪流他們帶了食物，宮肆重新回到了秋夏所在的病房。

    秋夏在他回來之后大概半小時左右醒過來的。

    他醒過來的時候冬春正在狼吞虎咽，溪流則是拿著食物吃的慢條斯理。

    玻璃窗外的陽光曬進來，有點耀眼。

    秋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直到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病號服，看到自己手腕上連著的吊針瓶，對上大哥通紅的雙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經歷了什么。

    他張了張嘴，卻沒想好應該說什么。

    大哥應該已經都知道了吧？

    他本能的知道。

    秋夏的嘴巴張了張，閉上，然后又張開。

    “什么也不用說了?！睂m肆抓住了他的雙臂。

    “秋夏，接下來你得轉學呢，我查了查，附近只有一所器和使用者的學校，剛好離你現在的學校不遠，不過你現在過去得插班考試，文化課成績我是不擔心，可是人家考專業課怎么辦？那個……使用者的專業課要怎么考我還真不太清楚，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在網上發郵件詢問了，收到消息我會立刻得到通知的……”

    宮肆說了一大堆。

    剛剛跑去網吧他就是去查這些資料去了。

    那個時間太早，除了早餐店和網吧以外哪里也不開門，他只能先去網上搜集資料去了。

    宮肆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對弟弟變成使用者這件事一點也不排斥，他會做的只有盡全力支持。

    看著自己的大哥，秋夏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打了幾下，然后——

    他又笑了。

    “我也不知道，大哥幫我弄吧?！?/br>
    “哦？”宮肆的眼睛夸張的瞪大了：“還有我們秋夏不知道的事？”

    “讓我想想，好像是從秋夏你十歲開始吧？我問你什么你都知道，弄得我這個大哥很沒成就感啊~”

    “有嗎？”秋夏又笑了。

    看到二哥終于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啃完自己的那份早飯，又從溪流那邊弄了一個飯團的冬春偷偷摸摸湊過來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的二哥。

    “怎么？一晚上而已，我變樣子了嗎？”秋夏問自己的弟弟。

    冬春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

    “二哥你模樣沒變，不過總覺得和平時又不太一樣?！?/br>
    冬春說著，還大大啃了一口飯團，腮幫子鼓起一個大包，他繼續瞅著秋夏。

    秋夏就樂了：“哪里不一樣？”

    “不知道，總覺得變厲害了?！倍河挚辛艘豢?。

    三口解決了一個他自己拳頭大小的飯團，冬春湊到了秋夏身邊，黑黑的小臉抬起來，他一臉期待：“二哥我可以摸摸你嗎？”

    “呃……可以?！彪m然不明所以，不過秋夏當然同意了。

    冬春就重重摸了自己二哥一下。

    兩下，三下……

    秋夏被他摸得一臉無可奈何：“你到底要摸多少下??？我有哪里不對嗎？”

    冬春再次抬起來的小黑臉就一臉興奮：“沒有！就是覺得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