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海棠反應過來,也連連點頭,“對對,先捆了?!眲e叫他一會兒跑了,可得不償失。 幾人七腳八手的將黑衣人捆了,也把他面巾扯下來,只見他嘴唇發白,多半是給喵喵嚇到的,而且那腿上的血rou被喵喵抓了長長一條,此刻血rou模糊,看著的確是有些恐怖,也難怪他嚇得嘴唇蒼白。 魏鴿子瞧著,卻是怕人一下斷氣了,便提議道:“不如我現在就去衙門吧?!眲e等天亮,人都給嚇死了。 海棠也不想花那冤枉錢給他治腿,“也好?!倍依钚逆逻@郡主腦子分明不是正常人的思維,難保她不會再派人來。 所以這會兒報官叫衙門的人來也可。 魏蠶子不放心他堂弟,最后兩人一起去,于是姜廚子跟封娘子拿著菜刀審問。 這黑衣人大概被嚇慘了,一股腦兒的說。 只因白天海棠讓郡主在歸來丟了臉面,心中氣不過,回去越想越生氣,又不喜歡海棠,便叫了兩個嘍啰來刺殺海棠。 海棠一聽,氣得翻白眼,“郡主就能草菅人命?再說什么叫我讓她丟臉?是她自個不要臉的?!?/br> “就是,簡直枉顧王法,不喜歡的人就想殺了,這就是草菅人命?!苯獜N子也氣得不輕。 魚秀才則在一旁提著筆,將這黑衣人的話語全都給記下來,吹了吹,遞給海棠瞧。 又是深夜,海棠怕孩子們受不住這涼意,讓小舟跟素素回去休息,又跟封娘子等人一起拖著這黑衣人到了廳門口,他們則到廳里烤火。 這本來要過年了,城里本來就開始戒嚴,如今出了這等事,所以衙門里迅速來了人,為了以防萬一,又留了兩個衙役在歸來里值夜。 有衙役在,海棠倒是松了口氣,叫她一直所擔心的喵喵被查之事,也無人提起,可見這寵物還真是可隨意豢養的。 按理這也沒驚動多少人,海棠這邊沒人多嘴,又事關北安王府的名聲,衙門那邊就算對這李心媛太多不滿也不會,但也不會聲張。 可問題就出在這歸來酒樓一早開門,大家見有兩個衙役在,少不得問東問西,言語間就套出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于是這被安王府小郡主派人夜襲刺殺陸夫人之事就傳開了。 那李心媛于這慶陽其實不過路過,住在城里最大的客棧中。 昨晚自打讓身邊的碧蓮去安排此事后,就沒放在心上。 畢竟碧蓮是自己的貼身大丫鬟,辦事最為得力,所以根本沒擔心,直至第二天起來,都以為事情已經辦妥,下樓吃飯時又偶然聽人說歸來酒樓那邊有衙役。 越發肯定海棠已經慘死在家中了。 心情叫那個美,便也沒注意大家眼底對她的防備和嫌惡。 可不是嘛,海棠不過是沒有給她安排包間罷了,她就要殺人。 所以她下樓了后,大堂里用早膳的人就走了許多,還有不少人直接退房離開。 客棧老板是有苦說不出,原本還想借著這位小郡主來住過,以此提高客棧的名聲,最好能跟歸來齊名就好了。 可萬萬沒想到,這來的是個什么煞星?一言不合就想動手殺人,也是這樣自己想要委婉勸她退房之事都不敢提,就怕她一個不悅,也半夜打發人來刺殺自己。 自己家可不如陸夫人那樣,養得起大老虎看家。 于是心驚膽戰的伺候著,心里只恨不得這瘟神趕緊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李心媛才來慶陽兩天罷了,許多地方都還沒去游玩過呢。 不過好在這城里的父母官不是什么身后沒背景的寒門士子,而是并肩侯府的世子傅大人。 昨日撞車之事,她后來愿意賠錢,那產婦的丈夫和婆婆得了大把的銀子愿意原諒她,這案子只能這樣不了了之??烧l知道她又去歸來酒樓鬧事,還連帶著北安王府的名聲被連累。 可把傅大人氣得不輕,偏他們并肩侯府跟北安王府走得又近,自己的母親跟跟王妃還是手帕交。李心媛又是王妃的心肝兒,他終究不能將李心媛如何??梢辉缙饋砭偷弥扇舜虤⒑L闹?,肺都要給氣炸了,也懶得再顧及兩家的交情,直接叫人去拿人。 然后就有了此刻李心媛意氣風發走出客棧,就被捕快圍上的事情。 也是她有本事,才來一天就出了名,不過是名聲狼藉罷了。 所以不少人都是認得她的,原本見了她就要繞道走,如今見她叫捕快圍上,一個個心中大喜,連忙湊過去,這種熱鬧可千萬不能錯過。 “放肆,我家主子乃北王府小郡主,誰敢動手?”原本跟在她身后的碧蓮一個箭步沖上前來,妄想將捕快們攔住。 可是這些捕快身后是傅大人,哪里會懼怕她?反而十分硬氣道:“是就對了,我們抓的正是北王府的小郡主?!?/br> “到底怎么回事?”李心媛本來沒當一回事,但見現在這些捕快真的動了手,心里還是有些心虛的,因為她也有些懼怕那個一板一眼的傅現。 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權貴在家里享福不好么?可他偏要跑到這種偏遠之地折騰。 “郡主還是去公堂上說吧,請!”為首的捕頭還是十分給她面子的。 可李心媛并沒有動,她傻才會跟著去公堂呢。 碧蓮也慌了神,面對郡主的質疑,更是不解,無辜的搖著頭,“郡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nbsp;不過說完她就想起,昨天自己打發去的那倆人還沒回來復命,難道他們沒成功,被抓住了? 但這不可能???那曲海棠在這慶陽也頗有些小名聲,自己輕而易舉就打聽到了她家中的狀況,除了婦孺就是弱殘,自己派出去的可是兩個有功夫的人,怎么能這點事都辦不妥呢? “郡主?請!”捕頭見李心媛不動,再次開口。 李心媛其實并不是海棠以為的那樣蠢笨,而是她自小就受著萬千寵愛,從來沒有人會違背她的意愿,大家見了她不是敬著就是寵著,再外做錯事情又有幾個哥哥頂著,所以思考事情不免是有些簡單粗暴。 但現在不一樣,她是從二哥那里偷偷跑出來的,也沒帶多少人。眼下還要被傅現的人給帶到衙門去,不知為何,此刻見了碧蓮那忽然變換的慌張神色,一下就反應過來。 只怕是昨日的事情沒成功。 碧蓮察覺到李心媛瞪過來的兇惡眼神,忽然害怕起來,“郡……郡主,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不知道?!?/br> 捕頭一看,這還有什么好等的,直接給了屬下們一個眼神,將人強行帶著去往衙門。 李心媛是會武功的,一手長鞭玩得還不錯。 她堂堂北安王府萬千寵愛集一身的郡主,怎么能教這些雜碎帶到公堂去?自然也就還手了。 衙門里的人終究不敢真的傷了她,動手不免是有所顧忌,可她下的卻是死手,因此最后只能讓她跑了,也就抓著了碧蓮等人。 碧蓮不管心眼如何多,落在傅大人的手里結果都一個,加上還有人證在,她是如何也抵賴不了,反而坐實了李心媛殺人之事。 只是可惜李心媛已經跑了,原本還擔心她去報復海棠,沒料想竟然已經逃出城去,傅現算著北安王府二公子回程路線,便知多半是去找二公子了,因此便將人都撤回來,直接給二公子送了信。 海棠也是心驚膽戰的等了好幾日,確定她已經離城后,這才放心。 與此同時,酒樓的衙役也撤走了。 衙役一走,那苦等了多日的陸元安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 夫妻倆一進門,也不理會那迎上去的跑堂,反而越過他到柜臺前朝正在低頭算賬的魚秀才使喚道:“叫你們東家出來,就說老家來親戚了?!?/br> 陸元安沒開口,開口的是他新娶的媳婦,生得那叫一個‘珠圓玉潤’,十分壯實,站在柜臺前面有些像是一座小山,硬是將魚秀才眼前的光給擋住了。 至于陸元安,則有些心虛的站在她身后。 話說這陣兒歸來酒樓的事情也著實太多了,不過也就陸言之還活著算一件好事。 反正現在他們看著這個所謂的親戚,不像是善類,尤其是看著陸元安媳婦腰間挎著的那兩把大刀,又是一身勁裝,瞧著是武行出身。 于是不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頓時引得陸元安媳婦不滿,滿臉橫rou中,那雙眼睛充滿了騰騰殺氣。 當即就將這大堂里的客人嚇得趕緊低頭不敢在看她。 跑堂的見著,生怕她一個不滿,一拳頭把魚秀才的腦袋給敲碎了,只趕緊去叫海棠。 海棠正在教韓素素一些簡單的算賬方法,自己用碳筆畫了一張簡單的表格教她做統計,忽然聽前面有老家親戚來,不像是善類。 二人相視一眼,別是陸元安終于來了吧? 畢竟前些天每日都有衙役在。 海棠沒敢耽擱,交代了荷花帶著喵喵看著倆閨女,就趕緊出去瞧。 韓素素也尾隨在后面,想確定到底是不是這不要臉的二表兄。 陸元安其實是有些心虛的,聽說這傅大人為了護著海棠,連北安王府的小郡主都不曾放在眼里,他身后沒半點靠山,萬一海棠真的翻臉不認人,那如花是好? 但他媳婦不聽,而且山頭上的確沒有糧食了,大家又找不到賺錢的門路,劫了幾波人都是窮鬼,才起了心思來她這里‘借’。 此刻一見海棠,趕緊上前套近乎,“弟妹?!?/br> 陸家的人顏值不算低,陸言之是楚翹,至于陸元安,只僅次于陸言之罷了,他又是讀書人,長久被書本熏陶著,早就養成了一聲的儒雅秀氣。 可是,眼下的他,身材偏瘦,原本合身的道袍在他身上穿著顯得有些空蕩蕩的,眼簾下一片青紫,明顯就是沒休息好。 目光再下意識的落到他身旁那重量完全是他兩三倍的女人身上,一下明白過來,多半是夫妻間的生活他有點吃不消,受不住。 海棠淡淡的收回目光,陸元安張了張口,話還沒從喉嚨里擠出來,就被旁邊的媳婦狠狠的掐了一把,“看什么看,難道老娘還不如她?” 她長得怎樣,眾人真的沒看清楚,畢竟那滿臉的橫rou,但是海棠這張臉是有目共睹的,怕是這慶陽城里,也沒有幾個能與她相提并論的。 于是就有人忍不住哄然笑起來。 這還了得,那肥厚的巴掌‘啪’的一聲拍在柜臺上。 魚秀才嚇得提筆朝后一退,頓時他身前的柜臺就裂成幾塊,橫七八豎的倒在地上。 酒樓里,所有的噪雜之聲也都在這一巴掌后消失,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清楚。 韓素素到底還是年紀小,何曾見過這樣兇猛的女人?嚇得緊緊揪著海棠的衣裳,“表嫂?!?/br> “你們就是來這樣認親的?”海棠皺著眉頭,只覺得這秋天都熬過了,怎還反而事多起來。 陸元安這也才看到海棠身后的素素,滿臉驚喜的叫道,“寶娟?!币幻嫔锨跋胍∷?。 從前他和大哥讀書全靠小姑父支持,也經常去小姑父家里,對于韓素素當然是十分熟悉的。 韓素素才不想認陸家那邊的親戚,更何況她娘都沒了。于是不但沒有上前跟他親近,反而朝后退了兩步,“你別過來,我才沒有你這樣的表哥?!?/br> 而且,現在她極其討厭寶娟這個名字,這容易讓她嫌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陸夫人,可要幫忙報官?”有人小聲問著,一面偷偷的看著陸元安的媳婦,總覺得這女人看著,好像有些眼熟了。 能不眼熟么?陸元安這媳婦在發洪水前,就是慶陽城外野葡萄山上的土匪頭子烈弎彪,靠著一身蠻力在這一片混出了不小的名聲,而且跟別的山匪也不一樣。 強盜土匪間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不搶上京趕考的書生,因為這些書生多半都是跟他們一樣的窮苦人家出生,而且以后說不定還會中狀元,所以大家是不沾手的。 但烈弎彪不一樣,她是個女人,她要嫁人,山里的同行她是瞧不上的,就想找個讀書人做壓寨的夫君。 從前就搶過三四個書生,不過幾乎沒夠她折騰兩月就沒了,所以除去旁的案子,她身上就背了這么幾條人命。 上京趕考的讀書人們,哪個是白身?所以殺他們那是罪加一等的。 所以烈弎彪也是上了通緝的人。 只是后來發生了洪水,各個州府都大洗牌,也不知她是死是活,那通緝榜也就撤了下去,所以很多人不認識。 但仍舊還有那么一部份有著印象的。 只是這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