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大家連問題都準備好了。

    林競正在禮堂外面等，風吹得頭發有些亂。

    季星凌也趴在欄桿上，一起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教學樓，有氣無力：“我申請不回答任何問題?！?/br>
    “但我剛剛救了你?！?/br>
    “在你救我之前，我已經打算撤了?！?/br>
    “用什么借口？”

    “有事唄?！?/br>
    “然后全校就會瘋傳，你假裝很熱愛俄羅斯文學，跑來聽講座試圖刷一波人設，結果一到提問環節就心虛尿遁?！毙×掷蠋熢趺纯赡茉试S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可能的，未來男朋友的面子就是自己的面子，死都不能丟。

    季星凌啞然，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好吧，我主動招認，我原本是打算給你個驚喜的，所以跑去問唐叔叔要了張票，結果可能翟老師對我產生了什么誤解，就這樣?！?/br>
    林競“哦”了一句：“是你的風格?！?/br>
    季星凌抬手揉了一把，自己也很哭笑不得：“就知道你又會瘋狂嘲諷我?！?/br>
    “我沒有想嘲諷你?！绷指倐阮^看著他，眼底帶著笑，“雖然這件事有點喜感，但季星凌你真的超可愛，剛才坐在臺上也超帥，我都沒怎么聽講座，一直在看你?！?/br>
    “是嗎？”大少爺再度嘚瑟，很飄地說，“有多帥？哎其實我也想看你，結果燈光太亮了，什么都看不見，只好跟著聽了一會文學講座?！?/br>
    “聽到什么了？”

    “聽到普希金寫了《戰爭與和平》?！?/br>
    “托爾斯泰寫的?！?/br>
    “……靠，我就記得好像應該是四個字，那普希金寫了什么？”

    “《致大?！泛汀蹲杂身灐??！?/br>
    “嗯?！?/br>
    “季星凌?！?/br>
    “我知道，我超可愛的?！?/br>
    林競笑著把手揣進他校服兜，兩個人打打鬧鬧離開了小禮堂。距離第一節 晚自習還有一點時間，冬夜的校園被路燈照著，有一種蕭瑟而又奇異的靜謐，不能光明正大牽手，但手指偶爾觸碰在一起時，心跳一樣會跟著快半拍，像是被來往路人窺破了什么驚天秘密，甜蜜的，忐忑的。

    季星凌壞毛病不改，在平坦的地面，也要踩著樹的影子走?？諝饫锓褐鴿駶竦撵F，浸透了草叢里一點蔓金苔，發出了很淡又很短的光。

    林競停下腳步，奇怪而又驚訝：“咦？”

    “怎么了？”

    “這個季節……會有螢火蟲嗎？”

    “不會?！?/br>
    季星凌雙手插在衣兜里，也往草叢中瞥了一眼。夜晚總會讓妖怪們更加輕松一些，似乎在黑暗和月色的保護下，就可以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地偽裝，所以他轉身看著他，一邊倒退著走，一邊笑著說：“說不定是妖怪哦?！?/br>
    林競拉了一把：“小心撞到樹?！?/br>
    “你會害怕嗎，我是說，如果這里真的有妖怪?！?/br>
    “不會?！绷指傁肓讼?，“如果它只是發光，什么都不做的話，就不會?！?/br>
    “嗯，它們就只是發光?！奔拘橇杼^一個水洼，伸手把他也拽了過來，“所以不用怕?！?/br>
    不用怕妖怪。

    妖怪超喜歡你。

    兩人回到教室，被明亮的白熾燈一照，在花園里偷偷牽手的曖昧也就散了。葛浩擋在過道，代表全班震驚提問：“星哥，他們都說你跑去聽什么俄羅斯文學講座了，真的假的？”

    季星凌拖開椅子坐下，懶洋洋地一抬眼：“怎么，我身為山海學生，不能去聽山海的講座？”

    “不是，你能，但那玩意有什么好值得一聽的？”葛浩百思不得其解，“對了，還有人說你坐在主席臺上，是主講嘉賓，是不是很奇葩，反正于哥聽到之后快笑瘋了?！?/br>
    后排無辜被cue的于一舟：“哎，你能不能不賣我？”

    李陌遠舉手證明：“季星凌真的坐在主席臺上?！?/br>
    葛浩：……臥槽？

    “我不過去聽了個講座，你們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奔拘橇璞M量說得云淡風輕，嘖道，“行，都散了吧?！?/br>
    表情和語調就裝得很精準，很到位。

    反正葛浩是被唬住了，在接下來的晚自習，他經歷了從震驚到迷惑，從迷惑到強行想通、強行覺得自己豁然開朗，繼而對季星凌崇拜更上一層樓的復雜心理歷程，基本上就“星哥深藏不露，星哥真的牛逼”這樣子。而和他抱有同樣想法的人還真不少，于是沒過兩天，山海全校都在傳，季星凌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其實對俄羅斯文學很有研究，是能和嘉賓一起進行深度討論的巨匠。

    季星凌：？

    林競：“算了，就這樣吧，你別承認也別再費勁否認，沒必要。要是真有人跑來搞‘深度討論’，你無視就行，反正你向來擅長無視別人，但我估計沒人敢來?！?/br>
    你星哥就很迷。

    不過他確實也沒打算浪費時間去解釋自己和俄羅斯文學之間的關系，愛說說唄，快要期末考試了，還是先考到500分，落實一下和小林老師的關系比較重要。

    1301補習小課堂照常開課。這天晚上，季星凌一邊規規矩矩背單詞，一邊問：“我考到五百有獎勵，你要是掉下全年級第一，是不是應該有點懲罰？”

    “又要親你一下嗎？”

    “親兩下也行?！?/br>
    “但我不可能掉下年級第一的?！?/br>
    季星凌豎了一下大拇指：“服?！?/br>
    又強調一句：“但李陌遠很強的你知不知道，上次他是發揮失誤?！?/br>
    “你為了能親一下，居然幫李陌遠說話?！?/br>
    “我這叫陳述事實?！?/br>
    “那我如果答應了，你是不是就希望李陌遠考過我了？”

    “沒有沒有?！?/br>
    “難道你不想親我嗎？”

    “我想?！?/br>
    “那你為什么不希望李陌遠考過我？”

    “……”

    你星哥撩人未遂，還被帶進了坑里。

    痛定思痛，發現小林老師的確不好套路，不如狂背單詞三千五。

    林競喂過來一塊哈密瓜，順勢用指背蹭蹭他微涼的鼻頭，自己也跟著樂。

    不過就像季星凌說的，李陌遠上次純屬發揮失誤。語文考到一半，他見韋雪圍著衣服匆匆出去，剛開始以為是女生來了姨媽，就在考試結束后幫她買了熱飲和暖貼，卻半天找不到人，后來回到考場那層樓，等了一會兒，果然看到她慌里慌張從洗手間出來，衣擺下的尾巴很明顯。

    他有些意外，卻沒有驚動她，自己跑去幾千公里外的城市買了條大裙子——至于為什么會跑這么遠，因為你李哥體育真的太爛了，不是很懂怎么馭風，全憑種族天賦稀里糊涂躥出去再躥回來，生平第一次溜進女洗手間，慌得差點當場顯形。

    沒來得及吃飯又耗費了太多靈力，只能匆匆啃個蘋果充饑，下午政治沒發揮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能因此收獲一個女朋友，他覺得還是非常劃算，目前正一邊復習，一邊直男式瞎撩：“要是我考回年級第一，有沒有獎勵？”

    韋雪很快回復，大哥你老實看書吧，林競很強的。

    李陌遠不滿，你怎么老向著林競，你今天還請他喝咖啡沒請我。

    韋雪莫名其妙，你不是咖啡因過敏嗎？

    李陌遠強調，那你也沒請我。

    韋雪：……

    由此可見，小情侶都挺傻的。

    很可愛的那種傻。

    作者有話要說：

    你星哥，一個為愛扛起俄羅斯文學的傳奇男人。

    第49章 難道你還要舉行一個摸我的儀式？

    期末考試前一周，全年級瘋傳這次高二的數學試卷出題人是錢俊老師，林競初來乍到沒聽過這尊大神的威名，就自己上網一搜——山海資深名師，國家隊競賽教練，高考命題組成員 ，主要從事競賽數學、解題理論、數學課程與教學論方面的研究，反正履歷表各種金光閃閃，很瞎眼。

    你星哥聞訊也驚呆，我靠，不就是一次期末考試，有必要這么隆重嗎，可不可以讓錢爹好好待在競賽班，不要輕易放他出來。

    李陌遠說：“據說錢老師參與高考制卷的那一年，許多平時數學考一百三四的學長學姐，最后出來的分數連及格都勉勉強強。他近半年一直在國外進修，前段時間剛回來?！?/br>
    林競其實也不想讓這次考試太艱辛，畢竟事關自己能不能名正言順地獲得一個男朋友，所以他強行分析：“但如果只是一次期末考試的話，好像沒必要弄得太難？”

    而且這都農歷臘月了，俗話說得好，大過年的，對吧。

    李陌遠搖搖手指：“no，我雖然沒考過錢老師的試，但做過他出的卷子?！?/br>
    “多少分？”

    “八十多?！?/br>
    做得李總當場崩潰，并且站在窗前懷疑了三個小時人生。

    小林老師：“……”

    李陌遠提醒：“你還是多做幾套競賽題吧，這次數學肯定難爆了?！?/br>
    林競不由得就看了眼同桌。

    季星凌沉默指指桌上攤開的單詞本，我放棄數學了ok，我放棄了，我背單詞，我背3500。

    林競不死心，用手機登錄校園網，下了張據說是錢爹親自出的某年高二數學期末卷，然后沉痛地發現，如果真是這種難度，那自己未來的男朋友可能連二十分都考不到。

    “嗯，那你好好背單詞?！?/br>
    “……”

    下一節數學課，李建生也證實了這個消息，他本意在敲打一下學生，提醒他們該收心好好復習準備考試，結果反倒敲打出反效果，臺下哀嚎一片，人人都覺得期末死定了，還復習什么，不如就此放棄，享受短暫快樂。

    “安靜一點?！崩罱ㄉ帽浊昧饲弥v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又補一句，“其實不止數學難，這次的英語卷是鞠主任出的，你們這學期的初考一樣不簡單吧？”

    全班靜默三秒，然后就……更崩潰了，一頭栽倒在數學書上，生動詮釋什么叫“學習殺我”。

    季星凌想起種carrot的德國人david，表情相當絕望，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繼續靠蒙考出九十，但仔細想想，就算英語能及格，數學只考二十的話好像總分也上不了五百。所以這到底是什么殘酷的人間真實，就不能讓我在新的一年來臨時，順利地領取一個小林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