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汪釋摸著下巴,不住點頭,補充了一句:“征文畢竟是有截止日期的,能不能有更長的一個合作方式?把手游的壽命往長去拉?!?/br>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空大”的準備自然充足,龐戈的手指在文件夾上點了點,“短篇小說這條路在線下走不通。長篇的話……如果goc和‘空大’能夠一直授權的話,有好的作品,可以讓‘風歸去’繼續簽約出版,將它經營成一個系列ip,‘空大’、goc、‘風歸去’共同投資,按投資比例進行分成?!?/br> 汪釋打了個響指,“這個好!” 梁月舌頭輕輕彈動,發出一聲脆響,摸出手機來打開備忘錄記下一串文字:“維森那邊的版權問題呢?繼續擴大的話,原來的合同不能覆蓋了。買斷和分成,我推薦買斷,維森本身性格不太行,要是單純分成,難保他以后不會毀約,價錢你們給我一個范圍,我去跟他談?!?/br> 龐戈點點頭,接著說原本的方案。 “征文結束之后,還要梁月姐你跟‘空大’和goc的團隊合作,挑選部分作者簽下來,寫游戲的劇情副本?!?/br> 梁月有些吃驚,“連游戲副本的創作都跟征文掛鉤嗎?” 這一步確實是新而險,但無論用于不用,對外營銷,確實是一個好噱頭。 龐戈笑笑,絲毫沒有居功的意思,指了指蔣泊舟,“蔣哥的點子,推薦梁月姐來替兩邊挑人?!?/br> 梁月看向蔣泊舟。 他的工作似乎告一段落,輕輕將電腦合上,說得倒是風輕云淡,“怎么樣,阿月,幫我這個忙嗎?” 梁月自然笑起來,“你這么費力幫我實現就業小目標,我當然不能不領情?!?/br> “哎哎哎!”汪釋可不肯了,“明明是我們goc提出來的,你只謝他蔣泊舟?好歹請我吃頓飯吧?” 梁月白了他一眼,“把你的車都還你了,還不夠謝你的?再說,要是請吃飯,清蔣泊舟,請龐戈,也請不到你身上去,你能想起幫襯我?只怕你連我還在彭城都想不起來?!?/br> 蔣泊舟聲音冷冷,本該是龐戈該說的話,卻驀地由他說出口:“明天法務起草授權合同,我拿給你簽字。goc呢?” “一周之內?!?/br> 一錘定音,算是敲下來了。 “晚上一起吃個飯?”蔣泊舟例行詢問,說著已經站起身,手指離開荊棘玫瑰戒指,將西裝外套的扣子扣上。蔣泊舟走過去開門,擺明了是要送客。 尤嫌不足,蔣泊舟說:“龐戈你跟梁月講一下‘空大’對副本的設想和要求。我送小汪總出去?!?/br> 汪釋如何不識趣,站了起來笑著挑挑眉毛,瞧了梁月一眼,“不了,晚上約了人,下回吧?!?/br> 梁月淺淺雙眸看著蔣泊舟,安坐在沙發上,腦袋往一邊歪了歪,只沖汪釋揮了揮手。 蔣泊舟回頭看了梁月一眼,將玻璃門關上。 汪釋沒走遠,等著蔣泊舟走上來,路過前臺時,手臂一抬,摟上蔣泊舟的肩膀,另一只手揮動,跟前臺的小jiejie們告別,還真一副萬人迷的紈绔模樣。 蔣泊舟肩膀抖動,將汪釋的手撥下去。 汪釋嘿嘿笑了兩聲,也沒惱火的樣子?!靶辛?,知道梁月是你的,我識趣,退避三舍,行了吧?” 兩人在電梯前頭站定。電梯還沒上來,蔣泊舟卻沒走,只站在汪釋身邊,陪他一塊兒等電梯。明晃晃電梯門,映著西裝革履兩個人。 “十年了,最后不還是她?以前她追你追得,連我都覺得可憐,你但凡有點反應,梁月都不至于出國跟家里鬧掰,你也真是的。哎,趁著梁家老教授還有幾年,勸她趕緊回去低個頭,苦哈哈的跟自己較什么勁。梁劍津就這一個外孫女,他當教授教書這么多年,門生里頭,就你爸那樣厲害的角色不知道有多少。梁劍津是清高一輩子,可一對兒女為什么能把彭城的教育都攥在手里?不就是因為一個梁劍津嗎?” 蔣泊舟滿腹都是惡心,忍著沒吐。 “老爺子一病,我接手家里的事情,才真是明白,有大樹是真的好乘涼?!?/br> 電梯數字不斷增大,眼看就要到19。蔣泊舟轉身就要走。 “你聽說了嗎?尹家的老爺子身體不太好,好像要分家了,尹闕他爸把尹闕給從國外放回來了?!?/br> “什么?” 若說有什么可以一瞬點燃蔣泊舟的怒火,非“尹闕”二字不能做到。 汪釋對蔣泊舟的反應沒半點吃驚,笑著重復了一遍,“尹闕?;貒??!?/br> 蔣泊舟一下子只覺得牙根癢得入骨,只將咬緊得連下頜線都蹦現出來。 汪釋拍拍他的肩頭:“他當年那樣混,得罪梁家人,又來整你,尹家面子里子都過不去,把國外的小公司給他管,發配一樣。他嘛,管也管不好,只玩兒得瘋??砷L子長孫,尹家老爺子疼,沒辦法。只有一個……” 汪釋的手指往里指了指,“你得看著點,我要是尹闕,回國,肯定先找梁家人開路,不找梁月,找誰?” 第21章 第21朵玫瑰 已經在蔣泊舟家住了兩晚,梁月說什么都不肯再去,蔣泊舟也不強求。兩人吃了晚飯,蔣泊舟便開車送梁月回何綿綿家。 梁月已經有了小區的門禁卡,蔣泊舟的車順利開到何綿綿住的那棟單元樓樓下。 車子停穩,梁月側身要解開安全帶的卡扣,蔣泊舟搶先一步,將卡扣按下,拉著安全帶,伏身過來將它慢慢收好。 他靠近,催著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蔣泊舟微微閉眼,吻就要落在她唇上。 “蔣泊舟,汪釋跟你說了什么了?” 梁月忽地問出口。 那吻頓住,蔣泊舟撐著座椅往后。 “怎么這么問?” 梁月抬手,指腹柔軟,拂上蔣泊舟的下頜。 “你送汪釋出去,回來之后臉色就不對。他說了什么?” 蔣泊舟低低地笑起來,伏身在梁月嘴角親了親,坐回駕駛座上。 “這么喜歡我,連我一點點不開心都看出來?” 梁月不回答,垂著眼,嘴角勾勾,手抄進大衣衣兜里頭,捏住那一盒煙,捏著那支打火機。 “談不上,只是足夠了解你。你不是知道的,我連你下一個要泡哪個妞都看得出來,你說呢?” 她偏頭去看他,那笑容只一個嫵媚絕倫,恰似玫瑰綻放深夜里,誘得人棄了呼吸。 蔣泊舟眸深似海,也不知多少情緒在翻涌,只手指摩挲無名指戒指,緩緩停下。 棋盤擺好,黑白博弈,勝負難知。 “汪釋說,尹闕回國了?!?/br> “是么?” 梁月笑容未冷,連眼底深色都不曾變改,仿佛事不關己。 “他找你了嗎?” 單刀直入,沒一絲遮掩偽裝。 “找了?!?/br> 她也坦誠,不過舊人舊事,舊傷疤早就被抓開,兩個人一起疼痛,總好過她一人獨自將傷口舔舐。 蔣泊舟瞳孔一瞬收緊,握著檔把的手指關節泛白,聲音還倒自然,裹挾著鎮定用的深深呼吸。 “他找你做什么?” 梁月將他一寸寸審視,只道心中無限暢快。 “不知道呢?聽出他的聲音,我就把電話掛了。想重溫舊夢?也許吧。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阿月,如果他回來找你,我不會放過他?!?/br> 梁月想笑,“跟你有什么關系?如今我算不上梁家人,即便跟尹闕在一起,也不見得我媽會費那個工夫來為難我?!?/br> 她眼尾掃過來,笑得帶了兩分嘲諷,“啊不對,薄絳的事情,他還真的跟你脫不開關系。行了,他再來找我,我給你通風報信就行?!?/br> 梁月手搭上車門,就要下車。 “阿月!” 聲音帶了急切,蔣泊舟關節發白的五指攥住她的手腕。 她回頭來,小鹿眼圓而清澈,純得只剩下疑惑一般。 男人似乎隱忍了許久,喉結滾動,聲音輕,卻在車內清晰得不行。 他說,“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 棋子一步一步落下,明知故問,欲蓋彌彰。 “我不該……不該放手,由得你跟尹闕在一起。當年的事,是我混蛋。對不起?!?/br> 若是十年前,她聽到這段話,該不知道要多么感動,只怕是涕泗橫流,不論是蔣泊舟說什么,她都只能點頭。 刺猬沒了刺,蝸牛沒了殼,將柔軟皮rou坦白,誰來都招架不住。如果說這十年時光教給了梁月什么,恐怕只有這個。 刺與殼將外界抵擋,架不住蔣泊舟又再要添一份武器,硬生生要把她內心剖開。 “阿月,我心里是真的有你?!?/br> 蔣泊舟目光溫柔如水,落入梁月一雙鹿眼中,卻化作寒冰。 “蔣泊舟?!彼龁舅拿?。 “嗯?”他應答的聲音也柔,聲聲滲著期待。 “我和尹闕,不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跟他當初怎么樣,跟你半分關系都沒有。當年是這樣,如今、以后,都是這樣?!?/br> 蔣泊舟無往不利,恐怕唯有此刻翻船。他愣住,露出梁月也有些陌生的神情來。 梁月不想再看,伸手搭上車門,“行了夜深了,我要回去洗洗睡了?!?/br> 車門將要推開,啪嗒一聲車門將要落鎖,卻沒能將梁月攔住。車門打開,冷風倒灌進來,這邊副駕駛門還沒關上,駕駛室車門已經打開。 蔣泊舟大步追過來,將梁月手握住不肯放。沉默似冰,堅硬不可破。 “那現在呢?你心里還有他嗎?尹闕。你心里還有尹闕嗎?” 她回頭去看他,眼神妖嬈,分不清黑白,但藏住了里頭的冷。 梁月忽地笑起來,“如果我說,我心里現在有你呢?” 她的手,反過來,勾住他的手心,輕輕劃了兩下。 蔣泊舟手心溫熱,卻覺得梁月指尖碰過的地方漸漸變冷。他不說話,手指松開梁月的手腕,探入衣兜,將煙拿出來,捏出一支來叼在唇間。 可那打火機還沒摸出來,煙盒卻脫了手,從蔣泊舟手中,被捏到了梁月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