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何綿綿點菜,烤rou炸雞先勾了一堆,陸和淵和蔣泊舟開車,不能喝酒,何綿綿酒量小得可憐,梁月也只要了果汁。 烤rou先上來,蔣泊舟和陸和淵控著夾子,把生rou都挪過去。何綿綿和梁月只管拿著筷子,等著rou熟。龐戈跟兩個女孩子一樣,心安理得,拿著筷子等吃的。 “這里的腌蘿卜好吃,你嘗嘗!先墊墊肚子?!焙尉d綿把小菜碟子往梁月面前推。 白蘿卜晶瑩剔透,被切成一個個小方塊,看著就可愛得讓人食指大動。入口更是清爽,梁月的筷子又往蘿卜塊伸過去。 “我們上一次一塊兒吃飯,還是綿綿考完藝考,一起去定海那次吧?” 梁月的筷子停住。 何綿綿看向陸和淵,忽地笑起來,臥蠶軟軟顯現出來,她托著腮,仿佛那場景還在眼前。 “是啊,我們去定海那次嘛,寒假,比現在冷多了。吃得最開心那頓,也是韓料對吧?” 蔣泊舟“嗯”了一聲,手中金屬夾子斜斜貼近那油紙,將烤rou翻了個面兒。 龐戈眼睛發亮,“你們四個,認識多久啦?來來來,讓我八卦一下。之前老陸每次都是開了個頭,又不肯說下去?!?/br> 蔣泊舟手腕一動,金屬夾子指了指陸和淵跟何綿綿,“他們倆初中在一起,初一和初二。梁月是綿綿同班同學?!?/br> “那你呢?只認識老陸?” 蔣泊舟夾起一片薄薄烤rou,放到梁月的碟子里。 “阿月是我姑父的外甥女,我姑姑的學生,高中住在我姑姑家,我大學前那個暑假也住我姑姑家?!笔Y泊舟夾了一片rou賞給龐戈,“瓜吃夠了嗎?” 龐戈恍然大悟一般,“噢,是遠房表妹??!” 陸和淵那邊的rou也熟了,盡數被挪到何綿綿的碟中?!岸êD羌业目緍ou是真的不錯,什么時候,再去一次?” 何綿綿也連連點頭,“這個寒假好不好?也不知道那家店還在不在,得上網找一找?!?/br> 蔣泊舟語氣不善,把夾子撂下,“去那里干什么?你還想原班人馬舊地重游嗎?” “原班人馬自然是湊不齊,但……” 梁月擱下筷子,攥著手包站了起來,“我去抽根煙?!?/br> 說完,只轉身往外走,頭也沒回。 那碟子上唯一的一塊rou都還沒有碰過??曜由细筛蓛魞?,連半星油花都沒沾上。 蔣泊舟手上筷子也被擱下,他騰地站起身來,就要追出去。 “蔣泊舟!” 被陸和淵叫住,蔣泊舟胸中火氣只更大。何綿綿跟龐戈一頭霧水,只叫蔣泊舟不好發作。 陸和淵把夾子往龐戈手中一塞,站起身來走到蔣泊舟身后,一拍他的肩,“出去說?!?/br> 蔣泊舟眉頭一橫,回頭看了那桌一眼,將陸和淵的手抖掉,咬著牙跟陸和淵往外頭走。 蔣泊舟氣堵,直罵:“你發什么瘋?” 陸和淵站定,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剛剛堵在收銀臺旁邊。 “我才要問你,你發什么瘋?” 陸和淵轉身,順手架在腰間,一臉的難以置信,仿佛不認識蔣泊舟。 “你愛怎么玩,怎么浪,你要追誰,我懶得管你。你要追梁月,行啊,讓她離何綿綿遠一點。租房?租誰的不行?你問過我嗎?當我是兄弟嗎?何綿綿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不清楚?阿貓阿狗都往她身邊帶?” “阿貓阿狗?”蔣泊舟這才明白過來,冷冷笑出聲來,“難怪,你一來就黑著個臉,一坐下就提定海,存心找不痛快?!?/br> “蔣泊舟,你就作吧,我看梁月就是回來收拾你的。你就自愿往里面跳吧?!?/br> 陸和淵恨得咬牙,轉身就要走,兩步又折返回來,已經是氣急敗壞,指著蔣泊舟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長了個腦子就用來想一想,長了雙眼睛就好好睜開來看一看,梁月還是不是當年那個追在你屁股后頭跑的梁月?” “夜店跳舞拼酒飆車?ok,玩兒嘛!你也玩兒!汪釋呢?還有那個狗作者?你知道她回彭城之后簽了多少單生意了嗎?她生意怎么簽的?我不信你跟她一塊的時候,你自己心里沒點數?!?/br> 蔣泊舟一個字說不出來,滿胸腔里都是那玫瑰和薄荷混合的煙草香,滿腦子都是梁月的那幾句“開會呢?!?、“今晚不行那就明晚唄?!?/br> 理智被燒光,蔣泊舟已經呆不下去,臉色鐵青著就要往外走。 陸和淵把蔣泊舟的手臂拉住。 “你當初怎么對她的?你怎么在她面前跟薄絳卿卿我我的?她怎么會跟了尹闕的?怎么跟家里鬧翻了被掃地出門的?你都忘了?她回來,只是因為工作,你信嗎?你真的信嗎?” 第14章 第14朵玫瑰 蔣泊舟追出去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暗了許多,到處都是霧蒙蒙的一片,路燈的燈也是灰蒙蒙的。蔣泊舟今天開的那輛賓利和何綿綿那輛mini cooper都還停在外頭。 他沒穿大衣,一頭撞進冷風里頭,只覺得背上的肌rou都下意識地緊縮,腦袋里頭一瞬清醒了。 路燈蹭地又亮了一度。暖黃色的光沖破霧氣,終于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梁月就站在路燈下面。 胸膛中緊縮的空氣如蒙大赦,從胸腔里頭涌了出來。蔣泊舟呼出一團霧氣,一瞬覺得連背都松了。 女人靠著路燈柱子站著,低著頭看著地面,面對著大街,背對著他,雙臂疊起來放在身前。蔣泊舟可以看見她細長骨感的手腕往下微微彎著,手指卷曲,又夾著一根煙,星火明滅,煙卷著霧。 她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 蔣泊舟走近,就聽見她的話。 “嗯,來接我吧。我在……” 梁月抬起下巴,扭頭往路標上看。 蔣泊舟腳下步子加緊,伸手一拽,輕輕松松把那手機從梁月的手中抽了出來,拇指一劃,把電話掛斷。 女人驚愕,眼睛看向他。 濕漉漉的,圓而大的小鹿眼睛,淺淺的眸色,裝滿了一汪霧氣水澤。 看得蔣泊舟想抽自己一耳光。 梁月扁著嘴,什么都沒說,伸手要去把自己的手機奪回來。 蔣泊舟哪里肯把手機還給她,握著手機的手往背后一躲,另一只手將她指尖的煙都奪走,隨意丟在地下,鞋碾上去,把每一顆火星都滅掉。 “蔣泊舟,你……” 連嗓子都濕漉漉的,叫著他的名字,聲音透著倔和不甘心,委屈得不行。 連手也被他握住,只拽得身子往前,跟著他走。梁月看著蔣泊舟一手將她拉拽著,一手把她的手機揣進褲兜里,將車鑰匙摸出來。 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他打開車門,將她塞進去,開了空調,暖風吹出來。車門被他從外摔著關上。 蔣泊舟沉著臉,沖進烤rou店里頭。他穿得也單薄,襯衣西褲,連件毛衣都沒有,走的時候腰間衣服貼著身體,船帆一樣被風往后帶。 梁月伸手去摸煙和打火機。煙盒空空如也,最后一根煙剛剛被蔣泊舟踩滅。 紙質煙盒被手指捏著,漸漸變扁,紙片一樣。 車內溫度漸漸攀升,蔣泊舟抓著兩件大衣跑出來,打開車門鉆進駕駛室,連帶著冷風也灌進來。 他將大衣丟到梁月的膝頭,看她愣坐著,也不系安全帶,只咬牙嘆了口氣,伏身過來,把安全帶給她扣上。 蔣泊舟拉起手剎,撥動檔把,油門踩下,車往外開。 “去我住的酒店,謝謝?!?/br> 梁月的聲音緩了回來,清清冷冷的。 “這么氣?連剛租的房子都不要了?何綿綿可沒有挑事?!?/br> 他語氣輕快。仿佛河岸上的纖夫,一個人拉著千噸巨輪。 “何綿綿單純,可何綿綿不傻。要是這樣還能當個牽線木偶被陸和淵隨意擺弄,何綿綿也就完了?!?/br> “陸和淵是個混蛋?!笔Y泊舟言簡意賅,竭盡全力為陸和淵掩蓋罪行。 梁月冷笑一聲,下意識地去摸煙,手只停在大衣衣兜,拽著衣角不能放開。 梁月說:“他是。除了對著何綿綿,陸和淵對誰有過好臉色,我只是以為,他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原來也不過就是那個樣子的?!?/br> 她嘆了口氣,呼吸聲悠長?!皩幉鹗鶑R,不毀一樁婚。作孽,何綿綿不知道該怎么生陸和淵的氣?!?/br> 蔣泊舟往左打方向盤,“兩個人合不合適,終歸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不管是不是你,這場架遲早要吵起來?!?/br> “陸和淵腹黑至極,又是一張尖酸刻薄的嘴,要不是在何綿綿面前裝得那副溫文儒雅又戀家的樣子,能找到女朋友就有鬼呢!” 罵了一通,尤不解氣,梁月高跟鞋鞋跟都在車內地毯上鉆。 蔣泊舟只笑,“你這樣,跟陸和淵說你壞話的時候,還真像?!?/br> 梁月眼睛瞪大:“去你的,你才像陸和淵呢!” 要不是蔣泊舟在開車,梁月的腳該直往他腿上踹。 嬉笑怒罵,只恍若隔世,又仿佛就在昨天,叫人時空也錯亂。 竟沒人問,十年前的定海,到底發生了什么。 車子緩了下來,梁月看著窗外高聳不可見頂端的雙子大廈。 “怎么來這里?” 蔣泊舟將車往地下停車場開。 “買點東西,回去做飯吃。今晚什么都沒吃,你不餓嗎?” 回哪兒?酒店可不能做飯。今晚的何綿綿絕對會和陸和淵吵架,梁月這才無屋可歸。 哪里還需要探究答案?舊時光整理 梁月自然發問:“你家冰箱沒有儲備糧嗎?怎么還得出來買?” 車子停定,安全扣打開,兩人下車,走電梯上地下一層的超市。 “一天到晚工作,家里能有什么吃的,昨天的外賣盒子算不算?” 梁月才不會信他,蔣大少爺投胎飲食世家,一張嘴被養得口味刁鉆至極,吃外賣,不如讓他直接餓死。 夜晚七點多,超市里頭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蔣泊舟推了輛購物車,指著貨架上的東西讓梁月去拿。 “吃牛排嗎?”梁月從冷柜里頭撈出兩塊西冷,托在手里比較?!凹迮E沤o我吃,我想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