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說,說我,非表哥不嫁,讓他答應我們定親?!?/br> 沈玦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放大,直到控制不住他的笑意, “表哥,你快給我看傷到哪里了?!?/br> 沈玦這才掀開了錦被,露出了右腿上的傷口,沈玦的傷比他自己說的要嚴重的多,畢竟就算是演戲那也是真摔。 從右側大腿往下一片的擦傷,沈玦身上常年不曬太陽又很白,淤血看上去就愈發的滲人可怖。 他為了發出清脆的聲響還藏了脆骨,等脆骨碎裂的時候就在他的腿上劃下了深淺不一的痕跡,這會血已經干了,可傷痕卻很深,更不用說腿腳上的各種擦傷。 所幸的是都是皮外傷,只要擦了傷藥,他又皮實,休息了幾天就能好了。 沈玦掀開之后就后悔了,在他眼里這樣根本就算不上是傷,他年幼的時候爬樹騎馬練武,哪個不是比這個要兇險傷的重的。 可小姑娘卻不是這么看的,剛一瞧見他的傷口,文錦心的眼眶就又濕潤了。 “我不疼我真的不疼,你可別哭啊?!鄙颢i邊說就要邊去蓋錦被,可文錦心比他的動作還要快。 緊緊的抓著被角,眼淚已經滾了下來,“騙人,怎么會不疼呢,這么長的口子這么多淤青,我都不敢看,方才是不是被我碰著了?” 文錦心突然覺得內疚極了,她剛剛看沈玦生龍活虎的,再加上趙老又什么都沒說,就以為沈玦真的是輕傷什么事都沒有。 沒想到會傷的這么重,她剛剛肯定是碰到他的傷口了,她怎么這么不小心。 “真的沒騙你,我騙你做什么,一點都不疼,還不如被你咬一口來的疼,我又不是小姑娘,我可是從小就上樹下水的人,這點小傷根本就不算什么?!?/br> 沈玦這一說,文錦心的心里就更難過了,表哥從小就沒有生母,而且為了和父親繼母作對一而再的闖禍,當時他的心里該有多痛苦啊。 她雖然雙親遇難,可他們至少陪伴了她的幼年時光,這么算起來她還是比沈玦要幸福。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會添亂,我還咬了你,我真是一點用都沒有?!?/br> 文錦心覺得沮喪極了,什么都不會,還總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要不是因為她,沈玦也不會執意進京。 方才她還兇王林祺,說若是沈玦出了事王家根本賠不起,現在想想,若是沈玦出了事,她才是罪魁禍首,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沈玦一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小姑娘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趕緊把人抱進懷里,輕輕的安撫著。 “胡說,怎么會沒有用,在你出現之前,我一直覺得生活沒有什么目標,只要媛兒和祖母好好的,我是什么樣的人根本不重要,是個紈绔或是個惡人都無所謂,甚至一直墮落我也無妨,直到你出現?!?/br> 沈玦輕輕的撩開文錦心額前的碎發,“直到你出現,我每一日都有全新的期盼,我頭一次對今后這個詞充滿了希望,因為我知道我今后的每一日都有你在我身邊?!?/br> 文錦心呆呆的看著沈玦,她從來沒有一刻這么的為他著迷過。 “就像這一次,只要我知道有你在等著我回來,我就一刻不敢松懈,你是我所有的軟肋和堅持,傻丫頭,你怎么會是沒用的呢?” 文錦心仰著臉一雙哭的發紅的眼睛看著沈玦,可憐又委屈的道:“真的嗎?你不騙我?” 沈玦揉了揉她的腦袋,“真的,不過倒真有個事能讓我緩解疼痛,只有你可以?!?/br> 文錦心馬上眼睛就亮了,閃閃亮的看著沈玦別提多可愛了,看得沈玦喉間發緊渾身的熱流四處的亂竄。 嘴角含著壞笑,伏在文錦心的耳邊,啞著嗓子的說了句什么,然后文錦心就紅著臉的用力在他胸膛推了一下。 羞紅著臉跑了出去,真是太壞了,這種時候腦子里還都是這些東西,她這會可以肯定,沈玦真的沒有騙人,他是真的傷的不重! 不過剛跑出去,就碰上了趙老來送傷藥。 文錦心就又跟著乖乖的進屋了,她還是想學一學怎么上藥,她也想能多為沈玦做點什么。 趙老示范了一遍,文錦心看的很認真,剩下的就讓她來。 她本來做事就認真仔細,為他上藥就更是小心翼翼,坐在床邊低著腦袋,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一樣,勾得他心里癢癢的。 沈玦看著文錦心認真的給他上藥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決策非常的明智,不僅可以在家里躲過許多的麻煩,還能得到文錦心日日的照顧,簡直不要太舒爽。 等上完藥,文錦心怕沈玦悶得慌,就坐在旁邊陪他說話,便問起在王家到底發生了什么。 沈玦就避開危險的部分,簡單的說了。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了余子瑞不對勁,所以當時發現他們準備動手就打算將計就計。 等他們有動作,他就假意摔倒的時候將余子瑞往側邊推,讓余子瑞承受他原本要承受的痛。 可真當余子瑞橫過來擋住前面人的時候,他又發覺不對,這個余子瑞看似配合王林祺,卻把想做的事情都暴露給了他。 看上去是在給他下絆子,實際上是在提醒他,給他時間準備,然后同時又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給了沈玦機會脫身。 沈玦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要怎么做,在身上藏了脆骨能模仿骨裂的聲響,那會余子瑞又撞到了柱子,砸下來時的聲響也掩蓋了他的聲音。 再加上他之前故意讓自己體力消耗的很快,雖然假戲真做卻也是實打實的摔倒,只不過是避開了要害部位,就算是傷也是扭傷一類的外傷。 這讓其他人看起來他的傷情格外的真實,又有秦瑯和沈岳暉二人的憤怒轉移了視線,一時沒有人懷疑真假。 但現在沈玦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余子瑞,他與王家是姻親,表面看起來也和王林祺是一伙的,卻在關鍵的時候幫了他。 和上次做的事情有些相同卻又不同,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不是想挑起表哥和王家的爭斗?” 文錦心也只是一種猜測,看沈玦很認真的在聽她說,她就覺得收到了鼓勵忍不住的把自己的想法都給倒了出來。 “若是表哥真的受傷,或是傷的很重,就沒人能與王家抗衡了,所以他表面是王家的人,背地里卻并不愿意王家得勢?!?/br> “你和我想的一樣,而且余子瑞此人可比他的外貌看著心狠多了,先不說他做這樣的事情就很危險,而且還有可能兩面不討好?!?/br> 不是得罪了王家和沈廣安,就是得罪了他,偏偏余子瑞就敢去賭,還賭贏了。 他如此豁的出去,自己又受了傷,王家一定會覺得對他虧欠,從而信任他對他委以重任,又在自己這里討了好,真是兩面逢源。 可他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又是誰在指使他做這些? “阿錦來猜猜,是誰指使的余子瑞?!?/br> 文錦心倒是真的有個想法,就是不敢說。 看出她的猶豫,沈玦把玩著她的長發笑著鼓勵她,“說來聽聽,錯了也無妨?!?/br> 文錦心這才鼓起了勇氣,壓低了聲音悄悄的說,“他或許想要挑起的不是表哥和王家的矛盾,而是王家背后的沈恒璘,京里與沈恒璘敵對的人,大約是……” 她罵沈恒璘倒是勇敢的很,可說起沈恒簫卻沒有膽子,就伸出手指比了個一個二。 沈玦嘴角微揚,長發纏繞在他的指尖上打了一個圈,“我的阿錦真聰明?!?/br> 他也正有這樣的想法,早在沈威示好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感覺,有一張網在一點點的把他往里收。 而那個收網的人,或許就是沈恒簫。 關于沈恒簫他的了解還是從沈劍青見了他之后開始,他的生母是個身份低下的舞姬,長得自然是傾國傾城,成帝寵幸之后就生下了沈恒簫。 因為生下龍子有功就封了嬪,后來病逝,孩子就被抱到了賢妃那養,都說成帝其實很寵愛這個舞姬,而且沈恒簫又長得很像她的生母,所以成帝對他有所偏愛。 后宮可是個陰私鬼怪縱橫的地方,光憑他能活下來,并且能與沈恒璘一較高下,就可以感覺出,他不是個善類。 文錦心的猜想被沈玦給認可了,顯得有些興奮,“表哥也這么覺得嗎?”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br> “那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大約是以為我不和沈恒璘合作,就會向他靠攏,想逼鎮南王府與他站隊?!?/br> 文錦心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br> 沈玦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忍不住的問道,“為何這么說?” 除了沈恒璘她還沒有說過誰的壞話,即便是當初蘇雅晗她也不愿意背后論人是非,這沈恒簫都沒見過,實在是好奇。 “若是他真想拉攏表哥就該親自上門表現他的誠心,可他卻明知道有人要害表哥還推波助瀾,只想著如何讓表哥感謝他,說明此人心不誠又陰險,可不就是個壞人?!?/br> 她原本還想著如果沈恒璘這輩子不做皇帝,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沈恒簫,他們只要幫助沈恒簫登上皇位,就不會重蹈覆轍了。 可這么看來,與沈恒簫合作也不現實,這些皇子們彎彎繞繞的想法太多了,他或許是下一個沈恒璘,也有可能比沈恒璘還要不如。 沈玦聽她說的頭頭是道,嗤笑了一聲想把她抱懷里好好的親一親,真是個大寶貝。 被沈玦這么一笑,文錦心就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嬌嗔的側過身,“你笑話我,我不說了?!?/br> “不是笑你,我只是覺得沈恒簫好笑,連你都明白的道理,偏偏他算計來算計去的不明白,沈恒璘是毒蛇他就是狐貍,哪個我都不愿意相處?!?/br> 頓了頓又看向窗邊,冷哼了一聲,“不過這次之后,他也應該要有動作了?!?/br> 文錦心見他聽了自己的意思,又高興了起來,“所以表哥才故意將計就計演了這場戲,就是為了避開他們!” “真聰明,他布了這么久的局,也是時候露出狐貍尾巴了,我們且等著看他到底想做什么?!?/br> 文錦心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然后就想起了秦瑯和沈岳暉,“那他們兩也知道這些嗎?” “事情發生的太快,我還來不及說,而且我若是提早和他們說了,那會我摔傷的時候,他們可就沒有這么真實的反應了,沈廣安他們都是老狐貍不真可瞞不過去?!?/br> “那他們現在也還不知道表哥是裝的,得趕緊和他們說,免得他們擔心?!?/br> 文錦心就招了蘭慧回來,讓她去找秦瑯,才知道秦瑯早就去王家了。 這下糟了,文錦心急的團團轉,要讓人趕緊去把這兩人給喊回來。 可沈玦卻靠在床上,露出了一個壞笑,他們兩現在去鬧,真是剛剛好。 * “姓王的,你別給爺爺躲在里面裝縮頭烏龜,你敢暗算人,就要想到會有人發現鬧上門的覺悟,你快給我滾出來?!?/br> 沈岳暉根本勸不住秦瑯,他就像是發怒的刺猬,逮著誰扎誰,而且沈玦受傷他也出離的憤怒,只要秦瑯別鬧到收拾不了的地步,他也就陪他瘋一次。 王家外頭的下人已經換了一波接一波,根本沒人能安撫住這位小爺,你說這算什么事。 皇城根里天子腳下,這還是貴妃的娘家,都有人敢上門鬧事,這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秦小公子你先消消氣,已經有人去請國舅爺了,您別氣著自個兒的身體?!?/br> 來往的路人紛紛被這奇觀所吸引,停住腳步圍著王家外頭在看,有人看秦瑯就越說越起勁,嗓門也跟著放大。 “消氣?你讓小爺怎么消氣?你們王家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就欺負人,今兒我玦哥是有身份的人,你們都敢如此下陰招,還不知道那些普通人你們是如何欺壓的!” 那些圍觀的百姓最喜歡的就是聽這些富貴人家的事情,再加上秦瑯和說書似的,嗓門大又有趣,讓人聽得入神,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起初王國舅知道秦瑯鬧上門是不想搭理的,王林祺說要去看看,還安慰大兒子別擔心。 秦瑯看著就不太聰明的樣子,找人哄他幾句家里沒人,打發走就是了。 沒想到這秦瑯不僅不聰明還跟市井無賴似的,直接在門口就把事情給鬧大了,王國舅真是腦殼都疼了。 只能換了衣袍帶著王林祺,匆匆的小跑著出來。 “秦三公子這是做什么?有話我們府里說?!比缓笞屪o院趕緊把圍觀的百姓給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