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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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标P北蒙上三角巾阻擋煙塵吸入,對沈莘使了個眼色,“這里快燒塌了,得趕緊帶他們出去……” 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見又一股熱浪撲來,偏殿木質的大門盡數被火點燃,火舌朝著房梁屋頂迅速蔓延,滿目都是灼痛的紅色。 元霈緊緊攥著念珠,聲音發哽道:“門口全是火,如何出去?” “別說話,霈霈?!敝x寶真瞥見佛像前那個插著蓮花的大水缸,眸色一動,掏出手帕在水缸中浸濕,再打濕自己的袖子,折回去將濕帕子捂在元霈的口鼻上,“捂緊些,低頭?!?/br> 說罷,用濕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傅西朝恍然,學著照做。 關北看了眼蹲在地上捂著口鼻的三人,心道:他與沈莘最多只能帶兩人走,必須要放棄一個…… 傅西朝好像讀懂了他的眼神,被烤得干裂的臉赤紅無比,捂著鼻甕聲道:“少俠,你帶姑娘們走罷,我……我沒事的?!闭f罷,還傻傻一笑。 “一起走?!敝x寶真渾身干燥無比,連血液都快被大火烤干,啞著嗓子勉強道,“沈jiejie,你告訴我該怎么做,我能行的!” 房梁徹底燒著了,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眾人命懸一線,危在旦夕。 正此時,一人沖破大火,逆光而來。 霎時,時光仿佛被無限拉長,謝寶真睜大眼睛,看到謝霽挺拔的身形如天神般降臨面前,什么火光、濃煙的恐懼,都像是噩夢將醒般飄散遠去。 沈莘像是見到了救星,笑道:“公子!” “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關北的聲線要凝重許多,咽了咽嗓子,方低聲問道,“您怎么來了?!?/br> 謝霽不語,抿著唇快步沖來,以最快地速度解下身上那件著了火的紫檀色外袍浸在水缸中。 熱浪扭曲了視線,謝寶真的眼眶干澀發燙。她看到謝霽將這件浸濕的寬大袍子展開,如同張開最強勁有力的羽翼,用濕衣服緊緊裹住謝寶真嬌柔的身軀,自己卻整個兒暴露在烈焰之下。 傅西朝對祁王沒有什么好印象,此時見他不顧一切地禁錮住謝寶真,不由擔憂,向前一步道:“殿下,你……” “滾開!”謝霽嘶聲低喝,眸色如刀,冷得可怕。 傅西朝從未見過如此陰狠的目光,不由一頓,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謝霽將謝寶真打橫抱起。 謝霽應該是一路從火勢中沖進來的,不要命了似的,束發散亂幾縷,被火燒得焦黑蜷曲,嘴唇干裂,臉上亦沾染了黑灰,就連那雙抱起謝寶真的手上也是燙傷累累……可他卻全然不察,滿心滿眼都是懷中的少女。 傅西朝好像懂了。 原來,祁王對謝寶真并非是陰謀的掠奪。 原來謝寶真所說的那個‘心上人’,竟然就是惡名滿朝的祁王…… 謝寶真從濕袍子艱難地伸出一只袖子——是方才打濕的那只,輕輕捂在謝霽口鼻處,顫聲道:“別光顧著我,你怎么辦?” “我沒事?!敝x霽被煙熏的嗓子更為沙啞,幾乎成了氣音,艱難道,“別怕,我帶你出去?!?/br> “還有霈霈和世子……”謝寶真嗆咳起來。 “別說話?!敝x霽朝沈莘使了個眼色。 沈莘立刻會意,走到元霈跟前道:“小娘子莫怕,我……” 話還未說完,又見一人從火中躍出。 此人一身銀鎧白袍,英姿勃發有儒將之風,不是謝淳風是誰? 謝淳風見到謝霽懷中的謝寶真,焦急的神色明顯緩和了不少,繼而看到縮在墻角的元霈,眉頭又重新皺起,大步向前,撥開沈莘蹲下身,將元霈打橫抱起。 元霈咬牙,只怔怔地望著謝淳風的容顏,眸中隱隱泛起水光漣漪。 救美失敗的沈莘一臉茫然,最后將視線鎖定在嗆咳不已的傅西朝身上。 “唉,將就一下罷,就你了!”沈莘拍拍手,矮身將傅西朝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傅西朝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下騰空……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被這個姑娘家打橫抱在懷里?。?! “沈、沈姑娘!這不妥……咳咳!不妥不妥,還請姑娘……咳咳!” “噓,少廢話!閉嘴,抱緊我!” 沈莘不耐煩地打斷傅西朝的嘮叨,甚至還往上顛了顛手,抱著面色赤紅的某世子健步如飛躥出火場,跟隨謝霽的步伐而去。 …… 謝寶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昏過去的,只記得夢里也是一片烈焰的赤紅色,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焚燒般灼痛難忍。 她咳了咳,迷迷糊糊道:“九哥……水……” “水!”耳畔響起梅夫人顫抖的嗓音,“快拿水來!” 繼而有什么人扶起自己,一股甘霖從唇邊沁入。 謝寶真像是久旱逢露的小苗般活了過來,捧著水杯大口大口飲盡,直灌了四五杯水才恢復些許神智,慢悠悠睜開了眼。 視線模模糊糊的,好久才清晰起來,入眼便是梅夫人和黛珠的臉,繼而是謝乾、謝臨風,還有悄悄抹眼淚的紫棠…… 沒有謝霽和謝淳風。 “阿娘,別……哭……”謝寶真伸手,輕輕撫了撫梅夫人濕紅的眼角,目光在屋內巡視,擔憂道,“九哥……呢?” 梅夫人輕輕握住女兒的手,腦中不由地回憶起昨夜的驚心動魄。 大火席卷了整座永盛寺,所有人都在勸梅夫人冷靜,說是這時候還沒有逃出來的人必定是葬身火海了,正心灰意冷之際,忽見炎炎烈焰之中現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繼而那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只見冷峻陰郁的青年抱著一個被衣物裹住的人穩穩走來……梅夫人呼吸一窒,她認出了濕衣袍下露出的那雙繡鞋。 謝霽衣裳被燒了幾個窟窿,頭發也被燒焦了不少,卻依舊挺拔如松,穩穩邁過門檻,跨下臺階,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緩緩蹲下,如同對待什么易碎珍寶般將懷中之人緩緩放在梅夫人面前。 梅夫人匆匆打開罩著的濕衣裳一看,謝霽懷中的少女面色緋紅,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謝霽抿著唇,伸出燙紅的指節探了探少女的鼻息。大概是受傷或是害怕,他的手指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才將指節遞到少女的鼻下…… 少女胸腔起伏,呼吸綿長,顯然并無大礙,只是受驚昏厥。 剎那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歡呼起來。 “寶兒!”梅夫人撲上前,一把將謝寶真樓了過來,朝身后護衛道,“快,送回府!叫大夫過來!” 馬車很快來了,謝淳風也平安地將元霈帶了出來,梅夫人等人手忙腳亂地將謝寶真和元霈送上馬車,等忙完這一切,她才想起還未來得及向謝霽道聲謝。 再回到人群中去尋找,滿目焦土濃煙,謝霽已不見蹤跡。 回憶就此打止。 梅夫人清了清嗓子,神色復雜道:“他把你救出來之后,就被自己人接回王府了?!?/br> “他受了點小傷,不過并無大礙?!敝x臨風補充道。 謝寶真眼中的擔憂消散了不少,又問道:“淳風哥哥呢?” 謝臨風道:“他也沒事。營救長公主有功,正在宮中領賞呢?!?/br> 謝寶真點點頭,睜著眼躺了會兒,忽的掀開被子下榻道:“阿娘,我得出去一趟……紫棠,快拿我的衣裳過來!” “慢著!”梅夫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冷聲道,“躺著,不許去!” “阿娘……”謝寶真紅了眼眶,懇求道,“他為救我而受傷,我怎能坐視不管?就去看他一眼,看完我就回來……可好?” 謝乾見狀,不忍道:“夫人,就遂了她的愿罷?!?/br> 梅夫人神色微動,望著謝寶真許久,終是低低一嘆,放緩聲音道:“把藥喝了,我讓你五哥送你去?!?/br> 第61章 今晨,皇帝自登基以來破天荒頭一遭沒有登臨早朝議政,昨夜盂蘭盆會的大火和刺殺的陰云依舊籠罩在宮城上空。 崇英殿的燈火徹夜未熄。 殿內,皇帝一宿未眠,此時依舊穿著昨夜登樓的冕服,眼底一圈疲色,揉著眉心對下方行禮的謝霽道:“不必多禮了。你于昨夜救駕有功,賜座罷?!?/br> 謝霽剛落座,便聽見上頭的皇帝長嘆一聲,問道:“你與那獨臂刺客交過手?” “是?!?/br> “依你看,此番行刺之人是受誰指使?” 謝霽沉吟片刻,方道:“追蹤非臣之擅長,不敢妄加揣測?!?/br> “連你都不敢揣測之人,想必是有些來頭了。盛放佛骨的鐵蓮盒,只有惠空禪師和少數負責護送的官員接觸過,問題總歸是出自他們之間?!被实鄢了嫉?,“還有宮城之上守衛重重,刺客又是如何精準突破防線,前來刺殺的呢?” 燭臺燃到盡頭,噗嗤一聲熄滅,唯余一捻輕煙飄飄散散。 沉靜中,謝霽沙啞異常的聲音低低傳來:“宮中有人與之里應外合?!?/br> “朕也是這么想的?!被实垡皇謸沃ドw,食指緩緩在膝上叩著,許久道,“朕原以為昨夜迎佛骨時,御史臺汪簡定會當著眾人之面斥責直諫,卻不曾想他一言未發,就像是料知迎佛骨必會失敗一般。朕思想一夜,猜測惠空禪師大概是替人受過,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這個汪簡可疑,你查查他,這幾日朕要看到結果?!?/br> 謝霽起身領命,正要退下,復又聽皇帝問道:“此番救駕你是首功,想要什么獎賞,盡管提?!?/br> 謝霽垂下眼,啞聲道:“臣之本分,不敢居功?!?/br> 皇帝看了看他纏了紗布的指節,輕輕一笑,意有所指道:“聽聞你昨夜還趕去永盛寺,從大火中救出了英國公的女兒?” 謝霽纏著紗布的手不自在地蜷起,似是猶豫。 “不必緊張,你在謝府寄居三年,于情于理都該去救她……” “臣去永盛寺救人,并非是看在兄妹情分上?!?/br> “哦?”意料之外的回答,皇帝露出訝異的神情,“那是看在英國公的情面上?” 謝霽平靜抬眼,緩緩道:“祁王妃,她合適?!?/br> “原來你說的理想之人,竟是你的義妹?”皇帝恍然,失笑道,“英國公府的千金不嫁皇族,這是謝乾早就立下的誓言,的確有些棘手難辦……你怎的看上了她?” 謝霽從容應對:“臣在謝府三年,對其府中局勢熟悉,比和其他貴族聯姻要更省心省力?!?/br> 皇帝沉沉一笑,抬手指了指謝霽,似是無奈道:“你還真是敢說??!不過,朕就是喜歡你耿直冷清的性子?!彼南?,與其看著謝家與其他士族聯姻越發壯大,倒不如把控在自己人手中。 指腹略微摩挲,皇帝開口:“想必你為此事花了不少功夫,不過何需如此迂回?你若真滿意她,朕為你做主賜婚便是?!?/br> 謝霽猛地抬眼,聽見皇帝繼而道:“英國公也年紀大了,把你推上去為他分憂,是再好不過的?!?/br> 謝霽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無非是讓自己替他掌控好謝家……不過可惜,很快皇帝就沒有精力再顧及謝家了。 謝霽不動聲色,躬身攏袖,蓋住眼底交疊的暗沉道:“臣,全憑陛下做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