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跟舅舅碰完面后,念稚開上車,便往城南的方向去。路上順利的接到了一個訂單,規定的時間里,念稚到了會所門口,可左等右等不見人。 眼看著十幾分鐘過去了,念稚有點不耐,順著訂單上的電話打過去,侍應生接通,給了她包間的地址還有客戶姓名。 費列? 念稚讀著這個名字,“費列……羅?” 她也替舅舅干過好幾次代駕,時常遇見有客戶醉的人事不省。一般都會先進去找到人,然后再請侍應生幫忙,一起搬到車上。 包間很好找,念稚先是在門口敲門,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沒關緊。 于是輕輕地推開門,探進去半個身子。 “是你們找的代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包間里的氣氛有些詭異。鑲嵌在墻壁的巨型屏幕上深情款款地演著著情歌mv,可屏幕上的聲音卻是啞的。 目光由近到遠,先是看見門口的位置,有個男人背對她站著,穿西裝,身材高大,腰窄腿長,看背影……有點眼熟。 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見包間里突然沖出一個男人,眼神激動,面如死灰,顫抖著拉著念稚的手。 聲音慌得不成樣:“我我我!我叫的代駕!” 念稚愣住,顯然是被這個局勢搞得有些莫名:“你是叫費列……” “羅”被生生吞下。 費趔說:“對對對,我是!” 念稚的眼神還停留在背對著她的男人身上:“你們一起的嗎?” 費趔見她還要將費宸帶上,連忙搖頭,迅速否認:“不是!” 念稚依舊看著眼前的背影,心里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雖然不太禮貌,但她還是想看看男人的正面。 這個背影總是讓她有種熟悉感覺。 費宸始終沒有回頭,只是抬了抬手。 身旁的羅素會意,“代駕是吧?我送你們出去?!?/br> 費趔求之不得,念稚狐疑的目光又在男人背影上停留了幾眼,想看看的清楚一點,可包間里的燈光實在過于昏暗了。 她有些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 ** 從包間出去的路上,羅素接了個電話。 電話里,老板的聲音跟平時有那么點不一樣。 “盯緊了?!?/br> 羅素應聲:“是,我會一直盯到費趔回家?!?/br> 費宸沉默了兩秒,指尖輕點著一旁的皮質沙發,無聲又悶重,“我是說……代駕的女孩?!?/br> 聽到這一句時,羅素正走在念稚的后面,他猛地停住腳步,抬眼望過去,眼神變了變:“好?!?/br> 終于,一路順暢無阻地回到車上。 費趔屁股剛落地,就哇一下哭出聲,把念稚嚇一跳。 她盯著后視鏡,一時不清楚這人是在耍酒瘋,還是真情實感! 猶豫一秒后,將紙巾遞到后面。 費趔是真的害怕,剛才全憑一口氣吊著,雖然他也經常惹費宸,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過。 就像是冥冥之中,被死神摸了下后脖頸。 對著念稚叨叨:“你……你簡直我的救星,不是……我的福星,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 念稚表面微笑。 內心os:媽的,真遇到耍酒瘋的了! 費趔一邊哭一邊激動,平時里拽的二五八萬的少爺形象蕩然無存,就連一旁的羅素都忍不住側目。 哭完,又非要拉著念稚報恩。 “你說……是要錢還是要什么,我都能給你?!?/br> 念稚突然想起剛才在包間里看到的人,那個熟悉的背影。 雖然心里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沒忍?。骸皠偛耪驹陂T口,背對著那個人是誰?” 一提起費宸,費趔整個人都不好了。 “提他干什么,他……他就是個瘋子!” 念稚卻不可抑制地把那個背影,跟心里的那個人重合到一起。 時隔三年,她從來沒見過有誰跟費宸這么像過 “他叫什么名字?” 費趔堅決不說費宸的名字,仿佛說出口就是噩夢一樣,“你別問了,反正不是什么正經人,更不是好人?!?/br> 念稚把“正經”聯想到那種意思了,還以為是在會所里工作的人??删退銊偛拍侨耸窃跁ぷ?,念稚卻更瞧不起費趔這種二世祖。 尤其當那個背影跟還跟自己的心上人重合后。 念稚忍不住懟道:“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你知道什么呀,就亂評價別人?” 費趔本就在會所里受了一肚子氣,現在聽連個陌生人念稚都在偏袒費宸。 瞬間炸毛,冷笑著說:“知道什么?我知道他有人生沒人教,知道他冷血麻木,自私自利,知道他衣冠禽獸,人面獸心……” 話還沒說完,念稚一個剎車,費趔的臉就被狠狠地懟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哎呀我去!你干嘛——” 念稚將車停在了路邊,然后轉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生氣,以前上學時,面對各種謠言,她就無原則地偏袒費宸。 結果現在遇見一個跟他長得像的,念稚還是忍不住偏袒。 念稚“你是他什么人?” 費趔懵:“???” 念稚毫不畏懼地看著他:“你覺得你很了解他嗎?” 費趔:“我……” 念稚:“你經歷過他經歷的一切嗎?” 費趔:“沒……沒有???” 念稚:“你沒有經歷別人經歷過的,那些痛苦你沒有感同身受,那些絕望也沒有將你逼入絕境,那些看不見天亮的黑夜里,你也沒有為別人點亮過任何一盞燈?!?/br> “你有什么資格去評判別人?!?/br> 費趔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這么罵。 “當你嘴上用這些惡毒的話去評價別人,并不會代表別人不好,恰恰反映的你自己內心陰暗?!?/br> “你說別人無情無義,是因為你自己心里麻木不仁,你說別人自私自利,是因為你自己心里唯利是圖?!?/br> 念稚一口氣罵完之后,費趔目瞪口呆。 “你你你……” 念稚瞪他:“我什么!” 費趔已經被罵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他手指點了半晌,最后氣急敗壞地說出幾個字。 “你……給我好好開車!” 念稚冷哼一聲,后面的路上費趔沒再逼叨一句,全程用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念稚。 下車時,費趔扒拉著門窗,實在忍不住問她:“你認識他呀?” “誰?” “費宸呀!” 念稚抬頭,滿眼的不可置信:“剛才那是費……宸?” 費趔見她那表情,以為她又是費宸的哪個迷妹,頓覺得沒有意思,擺擺手,給了句忠告。 “勸你不要喜歡他,喜歡他那種人,都沒有好下場的?!?/br> 念稚問:“誰沒有好下場?” 費趔雖然剛被念稚罵了一頓,卻又十分自來熟,半恐嚇半勸告:“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你倆都沒有好下場!” 念稚臉色不善地從車上下來,然后上前將醉的步子都走不穩的費趔,狠踹了一腳,摁在地上。 一只手摁著他,一只手揪起費趔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敢咒他!” “你才沒有好下場!” ** 回去的路上,念稚的車開得很慢。 她家住在北邊,車卻情不自禁地開往城南。 時隔三年,念稚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忘了費宸。 可事實卻是,她根本忘不掉那個曾經認認真真喜歡過的人。 以前,念稚覺得這個世上,沒有她做不成的事情。后來她發現,這個世上有太多太多事情,是她無能為力的。 她沒辦法阻止家里破產,沒辦法阻止她父親日復一日地消沉下去,更沒辦法阻止母親的病情。 就好像現在,聽到費宸的名字,她沒有辦法不想他,不能夠阻止心跳加快一樣。 在城南繞了一圈后,開車回到家。 六哥趴在門口的腳墊上等她,聽到開門聲后,立刻從地上起來,過來迎接她。 念稚摸了摸它的大腦袋:“怎么還沒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