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短信有去無回好幾天,對方顯然耐心耗盡,今晚發來的短信隱隱帶上威脅的語氣:【周秘書,有什么話當面說,你再這樣,我只能自己上門找沈先生溝通了,希望不會對你們公司形象造成不良影響?!?/br> 口吻挺焦躁,底氣也挺充足。 畢竟國家當初因為鴉片狠狠栽過,得了教訓后終于實行起絕對管制,嚴禁不良買賣。 而沈子安的毒販身份證據確鑿,槍斃是板上釘釘的事。 偏生他狡猾又走運,次次逃脫精心布下的網,對警方而言是難堪的公然挑釁,于沈家則是不安的隱患。眼下劉局長大約被下最后通牒,所謂的外公時日無多,雙方皆是迫切想鏟除這個禍害,急了眼,才潦草制定計劃,無論如何都要為自己的大好生涯收上漂漂亮亮的尾 因此糾纏不放。 躲是躲不掉的,不如早點解決。 示意周笙看場子,沈琛轉身出去打電話。 半個小時后沈音之唱完壓軸的專輯主題曲,臺下反應熱烈,掌聲尖叫連連,獨獨缺了沈琛那份。 他還沒回來。 干什么去了,連最好聽的歌都沒聽著? “再來一首!” “唱斯德哥爾摩男!” “血腥愛情故事!” “嗚嗚嗚寶貝兒唱個‘風中有朵雨做的云’吧,第一次聽的就是這個??!” 在粉絲的強烈要求之下,沈音之又加唱了幾首才下臺,身后還能聽到他們在喊她。 感覺真棒呀。 像這樣被熱切的呼喊著名字,就好像輕飄飄被捧上云端,下面全世界都是你的。 不管你是哭是笑,涂了口紅或沒涂,所有人都愛你。 就算是不那么好看的樣子都很愿意去愛。 能做喜歡的事情真是開心死了。 沈音之蹦蹦跳跳往外走,遠遠瞧見沈琛,立刻揚著大大的笑容撲了上去。 沈琛及時接住她,明知故問:“現在開心了?” “開心?!?/br> 她神采飛揚,雙手勾著脖子往他身上蹦跶,張口還想說話。 “吃個夜宵更開心?”沈琛抬眉:“最好是垃圾食品,要rou,再來點紅酒?” 簡直會讀心術嘛??! 沈音之‘啊’了一聲,興奮地湊上去又蹭又親,好話不要錢地往外丟,嘴角揚到天邊去。 許是真的開心。 明明往日酒量不錯,今晚稍微貪了兩杯而已,回來的路上好像就有些醉了,非要沈琛背著。路上喋喋不休地回味登臺唱歌的滋味,回到家進了房間還在喋喋不休,平躺在床上沾沾自喜道:“我是唱歌小天才,漂亮漂亮真漂亮。大家全部喜歡我,不穿裙子也喜歡~” “這話你已經說第四遍了?!?/br> 沈老板不幸淪為保姆,非常淡定地打熱毛巾給她擦臉。 “哎呀太燙了,我的臉要被燙化了,我漂亮精致的臉?!?/br> 小酒鬼嗚嗚啊啊地假哭兩聲,見對方不給反應,急急又轉向正經語調:“四遍了嗎?那我說個沒說過的,你聽不聽?” “你說?!甭牪宦牼筒缓谜f了。 “那我要說了?!鄙蛞糁p手拉下毛巾,露出滴溜溜的圓眼睛,突如其來:“你太好啦,我太愛你啦?!?/br> ……很久沒聽到過這種話。 最初的時候小家伙沒臉沒皮,狐貍精似的百無禁忌,愛不愛想不想全當作玩笑說 言者無心,但他聽著漸漸當起真,又不知沉淪。 之后再回過頭要她的愛,反倒嚇得她機警地往后退,不肯、也不敢給出任何曖昧的話語了。 今晚恐怕是酒的功勞吧。 沈琛手上動作稍頓,又若無其事地接上,話里具有不容反駁的訓斥:“再喝成這樣,以后別想沾酒?!?/br> 擱在兩三年前,沈音之這會兒該見好就收。 奈何現在她膽大包天,不但不收斂,反而笑嘻嘻地戳他的臉,一下一下的,口上嘟囔:“我又沒喝醉?!?/br> “你醉了?!彼恢f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沒有!” 沈音之不滿他睜著眼說瞎話,大聲強調:“我沒有醉,我就是想說很愛你嘛,你不想聽?” “沒醉?” 搞不懂他為什么執著這個,她無語:“你才醉了呢,傻瓜,要是醉了早就睡著了,誰要說愛你,我——” 話戛然而止。 因為沈琛的眼神陡然變了。 變深,變沉,眼睛漆黑銳利得仿佛要把人看穿,唇角抿成近乎筆直的線。 —— 為什么是這種表情。 好像想嘎吧嘎吧把你咬碎嚼爛全部吞進肚子里,皮rou骨頭滴血不拉。 又像拼命忍著嗜血的沖動如此淡漠地拉開距離。 一邊在篤定:你騙我。 一邊在小心翼翼將信將疑地望著:這次是不是騙我?難道這次還是騙我嗎? 矛盾到這個地步,算怎么回事呢? “沒騙你啊?!?/br> 沈音之稀里糊涂解釋起來:“又沒有故意騙過你,我說愛你的時候肯定是真的愛你。以前沒有人教我,你自己也不會,你也沒有教我別的愛。我只知道百花門里邊的愛,就是今天算今天,明天算明天,高興起來就能說的愛,愛劉阿姨愛二狗子愛貓都是愛??墒乾F在我說的是別的,嗯……” 她想了再想,思緒仿佛打結,“現在是……別的愛,是給你的,別人沒有。因為呢,我不會想要親別人,不喜歡抱來抱去的。只有你很奇怪,剛才我在上面唱歌,看到你在下面,就有在想,待會兒我下去肯定得抱抱你親親的。不知道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我覺得——” 再次戛然而止。 這次是因為他吻了下來。 所有未盡的混亂的話語盡數被堵了回去,入侵者破天荒的做派狠辣,簡直像初初出籠的饑獸,壓迫力十足。但凡逮住丁點兒rou沫便是兇狠地舔壓,逼得人喘不上氣兒,只得狼狽退縮。 但逃不開。 甩不開他。 殘留的酒味如煙花般炸在交纏的唇齒之間,他親了好久好久才退出來,似乎難以饜足。指腹撥開發絲,緩緩摸著下唇,淺淺的舔舐沿著唇角往脖頸下密密麻麻的落,像安撫,像飯后的甜點,又好像僅僅餐前的開胃菜而已。 “癢……” 酒鬼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再度引來用力的啃咬,也算是活該吧? 空氣稀薄而燥熱,衣服不知不覺被撩起。 對方微涼的手指搭在腰上,靜靜貼在肌膚上。 那種微妙的親密感難以言喻,只是慢慢、慢慢滲透過表皮纏繞上心臟,涌向四肢百骸,終是溫柔繾綣得讓人想哭。 —— 不會再有別人了。 不知道為什么冒出這個念頭,沈音之突然想著,除了沈琛,她再也不會對別人說‘好愛你呀——’,以此博取歡心了,開玩笑也不行。 因為從今往后。 只想對他說。 第84章 別出事 紅姨騙人。 什么情迷意亂心馳神往,良宵苦短滋味賽過天,還有什么食而知味無法自拔,通通,都是,假的。 沈音之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只覺著頭疼,手疼,腳疼,渾身到處疼又重,足足兩天提不起勁頭,整個人好似被太陽曬枯的小花兒、被大卡車殘忍碾碎的破骨頭 —— 實在是承受了生命所無法承受的熱烈,怎一個慘字了得? 偏偏肇事者像個沒事人,該吃照吃,該睡還睡。 除了夜里不厭其煩地‘照料’傷患之外,清晨里沈琛神色淡淡,背著光,單手扣緊粒粒紐扣,側臉脖頸落下半片陰影。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冷淡克制的模樣,好似一張永遠撕不破的黑白照片,離凡間煙火十萬八千里。 明明前天晚上不是這樣的。 腦袋里不斷浮現那種曖昧的氛圍,朦朧的光。沈先生他那雙眼睛好似盛著海,黑色的潮水起起落落,洶涌澎湃。往里能瞧見光點兒,小小的,但望著她時簡直亮得驚人。 尖削的指、無聲滾動的喉結。 以及冷白皮膚下繃緊的青筋,稍稍濡濕的發梢…… 所有細微歷歷在目,所謂活色生香不過如此。 沈音之拜倒在美色之下,沒骨頭似的往沈琛身上爬,雙手他在突起的喉嚨邊上摸來摸去。 “做什么?”沈琛捉住手。 “我就摸摸,你別理我?!彼麤]用幾分力氣,沈音之輕松掙開,態度里有極了花花公子調戲女人的吊兒郎當。 請問這和‘我就蹭蹭,不進去’有什么區別? “再摸就出事了?!?/br> 沈琛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冷靜,吐字清晰。 盡管聲音隱隱透著啞,不過總體來說,仍然冷靜,非常冷靜 切。 說不準是不開心,不甘心,抑或其他什么情緒上頭,沈音之明知道開葷的男人撩撥不得 —— 據說原理類似見了血腥的野生動物不再溫順 —— 但她膽大不帶慫的,偏就摸了。 不光摸,分分鐘還扯掉他系好的領帶,繞在手腕上左揚揚右晃晃。她軟軟的手指搭在襯衫頭紐扣上,作勢要解開,嘴巴張張合合狀似害怕地問著:“什么事,能出什么事呀?你要打我嗎?”臉上的笑卻是明媚又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