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諳這廝滿嘴跑火車。

    “你許了兩個愿望?！彼沃O掰著手指數著，“考第一和泡水?！?/br>
    宋諳笑意低沉：“還叫我宋狗賊，宴與你很可以啊?！?/br>
    宴與迷迷糊糊的記憶好似閃過了一些片段，自己好像曾經是在心里這么叫過他。

    不會是真的吧……

    他突然想到一個詞：秋后算賬。

    他有些尷尬，拎起一串韭菜：“那不是酒后說胡話嘛?！?/br>
    誰知道是不是酒后吐真言。

    宋諳沒有計較這稱呼，而是很認真看著他：“你還有一個愿望沒許?！?/br>
    他的目光有些沉，宴與不太習慣，稍稍避開看向別處。

    “許什么愿啊，這不是第一個都還沒實現?！毖缗c顧左右而言他，“對了，我剛剛給你打那么多電話怎么不接？”

    第一個在實現的路上了，宋諳在心里說。

    他轉了轉酒瓶，回答：“剛剛和衡宇打游戲，手機靜音?！?/br>
    宴與瞬間表示理解，果然如此。

    很快，兩人就吃的差不多了。啤酒確實不醉人，宴與第二瓶喝完，也只是面色微微發紅，上了點臉。

    烤青椒名不虛傳，果然一絕。但宴與也確實不能吃辣，最后大半進了宋諳肚子。

    是個吃飯搭伙好選手。

    宋諳去結了賬，宴與在手機上給他轉了一半錢，兩人并肩出門。這時候夜已經深了許多，街燈微黃，抖落了點溫暖。

    兩人漫無目的走著，誰也沒提回去的事。

    宴與看著周圍人少了許多，才躊躇地想要開口。但他語言還沒組織好，宋諳就先出聲了。

    “她今天說的話你別當真?！?/br>
    宴與聽他先提了，松了一口氣：“嗯，我沒當真?！?/br>
    “那就好?！彼沃O淡聲說。

    所以宋諳應該是和家里吵架，說開了吧。

    宴與想起林鈺的表情，還是覺得不對，想再問，就看見一個人影。

    “楊主任！”宴與打招呼，“好巧?！?/br>
    楊主任穿著一身運動服夜跑，十分有青春活力。

    他看到宴與，條件反射就想訓斥：“怎么不上晚自習？”

    “……主任我們高二?！?/br>
    楓一總體學風很松，升高三才開始每天上晚自習。

    楊主任停下擦擦汗：“一時半會忘了，最近天天盯那幫高三的?！?/br>
    “沒事兒?！毖缗c笑著回。

    楊主任打開水杯喝了口，又狐疑看著他倆：“你們倆沒有早戀吧?！?/br>
    他還是記得宴與的人魚身份的。

    “老師，你能不能不要總看我像犯罪?！毖缗c頭禿，“您放心，我們就出來吃了個燒烤，我不會耽誤他的?！?/br>
    剛剛就不該打招呼，直接讓他跑過去完事了。

    宋諳也輕笑：“放心，我也不會耽誤他的?！?/br>
    楊主任也覺得自己疑神疑鬼，宴與最近個人作風確實好了不少，他身為一名人民教師，不應該用這樣偏頗的眼光看待學生。

    “咳，但是最好還是保持一下距離?！睏钪魅翁挚戳丝幢?，“很晚了，你們還不回家？”

    “這就回?！毖缗c不想再被楊主任問下去，隨口扯道。

    宋諳側頭看了看他：“嗯，馬上?！?/br>
    “宋諳你送一下他啊，夜深了?！睏钪魅握f。

    “會的，老師放心?！?/br>
    宴與撇撇嘴。

    看著楊主任跑遠了，宴與才歇了口氣，看向宋諳：“現在去干點什么？”

    “你不回家？”

    “你還真信我和老楊說的了啊?！毖缗c笑了，“你晚上有事嗎？大好的周末，想浪?！?/br>
    “沒事，浪吧?！彼沃O說，“網吧刷夜？”

    宴與想了想自己昨天晚上已經熬夜和張辰陽他們幾個玩了一晚上，有些心虛，但還是回道。

    “走起！”

    ·

    說好的刷夜，凌晨一點某條魚就堅持不下去了。

    畢竟宴與……只是想找個借口陪一下宋諳。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這么在意。

    可眼皮這東西，不能說抬就抬，但能說放就放。他實在是撐不住了，剛才就已經失誤了好幾次。

    宋諳無奈地看著身邊還保持著姿勢、但睡得死沉的宴禍害，再看了看屏幕上被一群人圍著的兩個角色，輕嘆了口氣。

    還能怎么辦，護著唄。

    他干脆往宴與旁邊靠了靠，左手接過鼠標，花了半天，一心二用帶著兩人突出重圍。

    接下來再一個人繼續也沒什么意思，宋諳干脆把電腦關了，拍了拍身邊那條魚，準備送他回家。

    宴與睡得沉，被拍這一下也沒立刻清醒過來，而是自然地牽上了他的手。

    他喃喃：“我再睡五分鐘，好不好?！?/br>
    宋諳唇角勾了勾，依舊牽著，看了眼時間。

    “好?！?/br>
    宴與每次神智不太清醒的時候，混不吝的表相下就會透出一絲本質的乖巧。

    五分鐘后，宋諳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宴與：“宴宴，該走了?！?/br>
    宴與咕噥一聲，打了個呵欠，清醒過來：“你叫我什么？”

    “宴宴?！?/br>
    “嗯？”

    “像叫兒子?！?/br>
    “……”宴與：“我覺得我們的父子關系有必要好好說道說道了?！?/br>
    “那你松手?！彼沃O含笑看他。

    宴與條件反射：“不松！”

    宋諳手指微曲，輕佻撓了一下宴與手心。

    宴與這才反應過來，又開始渣男發言，有些慌亂地松開：“我什么都不記得了?！?/br>
    握草，這場景怎么似曾相識。

    他什么時候染上的睡覺愛亂牽人手的惡習！

    “嗯，你不記得?！彼沃O說，“我記得就行了，負心漢?！?/br>
    宴·負心漢·與被宋諳的棄婦發言震驚得說不出話。

    宋諳看他這樣，輕輕一笑：“好了，走吧?！?/br>
    “嗯?！毖缗c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看著漆黑的電腦屏幕想起了一些事。

    “對了，剛才是不是輸了?！彼t疑的說。

    打游戲打到一半睡著，這話說出去他顏面往哪擱？這是要被隊友罵到六親不認的。

    沒想到宋諳輕飄飄地甩過來一句：“贏了?！?/br>
    絕穩。

    宴與頓時內心充滿了欽佩：“老宋，天秀?！?/br>
    宋諳這時卻是突然伸手輕觸了一下他的臉頰，眼里含著笑意。

    這突如其來的觸碰讓宴與一瞬間僵住了，和他呆愣愣地對視著。

    宋諳憋著笑，把手機攝像調成前置，遞給宴與：“過兩分鐘再走吧?！?/br>
    宴與從屏幕里看著自己睡出亂七八糟痕跡的半邊臉，有些生無可戀。

    ·

    出了網咖，大街上除了路燈還勤勤懇懇工作著，貓都歇了，安靜得只有夜風過耳。

    “我送你回家?！彼沃O說，“老楊可是交代了的?！?/br>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宴與感受到宋諳心情好了很多。他擺擺手：“不用，我又不會出什么事?！?/br>
    “我不放心?！彼沃O很認真，“你被拐走了怎么辦，我沒同桌了?！?/br>
    宴與眼神往旁邊游移了一點：“同桌沒了可以再找……”

    怎么感覺越說越奇怪。

    嚴格來說，他們倆的關系可不止于同桌。

    宴與突然想起一樁事：“現在幾點了？”

    宋諳把手機掏出來：“一點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