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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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字,有一個很特殊的身份。 姜萱的未婚夫。 臨淄姜氏和徐州裴氏。 若非變故,二人早該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怎么搞的,每次刺激都這么大發。 第52章 繪了筆墨山水的竹簾一幅幅放下,隔開喧囂,外頭很熱鬧,里頭卻很安靜。 裊裊清茶,姜萱裴文舒相對而坐。 如蘭似竹的貴公子,修長的手提起小白瓷壺,將茶湯注入寸許的小盞中。 臨時取用的瓷壺杯盞白的粗糙,落在他的手里,卻平白添了一種行云流水的寫意。 百年世家底蘊深厚,居移醞養,非寒門可比擬。 姜萱移開視線。 裴文舒,她十五及笄時,姜琨給她定下的未婚夫。 這世道,世家貴女基本及笄定親,她自然也不會例外。作為臨淄姜氏的嫡長女,聯姻的價值非常之大,很早之前,姜琨就開始左篩右選,最后選中徐州裴氏。 徐州不但和青州接壤,還是兵家必爭之地,北軍伐南的重要跳板,而裴文舒則是裴氏這一代嫡長子,年貌相當能力卓絕,下一任家主必是他。 兩家很愉快地定下婚盟。 其時的姜萱,并沒有異議,畢竟作為姜氏嫡長女,聯姻是跑不掉的命運。 裴文舒是各家公子中條件最優秀的幾人之一,俊美溫和人品端方,兩人也打小認識的,只要用心經營,日子不會差的。 另外一個,裴家和姜家實力相當,她嫁過去后,日后就是母親胞弟身后一大有力支撐,既都是嫁,何樂而不為? 于是在兩家有意向后,她雖沒什么花前月下之類的言行,但親手做的荷包香囊也很是送了不少,作為聯絡感情的方式。 裴文舒每次收到都很高興,特特給她捎帶回許多別致新穎的玩意。 那時候她挺滿意的,他人不錯,這樣就可以的。 六禮走了四禮,曾今她以為她肯定會嫁他,曾經他也以為肯定會娶她。 但誰知一別經年,人事全非。 再見面,情愛是沒有的,遺憾也沒有,惆悵倒有一些。 世事幻遷,全無定數。 想起去世的母親,心臟一陣錐痛。 姜萱微微闔目,緩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再睜開眼睛。 “阿萱!” 只相較起她的平靜,裴文舒情緒激動多了,一待伙計腳步聲離去,“啪”一聲小壺一放,他急聲問:“阿萱,你怎么會……?” “姜伯父不是傳信……,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 兩年前,臨淄來了一封信函,姜琨親筆,可憐一雙嫡出兒女兗州遭禍,嫡妻受不住刺激追隨而去,悲泣痛苦,淚灑信箋。 晴天霹靂,裴文舒接訊飛馬晝夜不歇,急趕到臨淄,等待他的卻是一府縞素,白皤漫天。他在臨淄守了一個多月,親自送她和她的母弟入土為安。 誰料到今日,竟,裴文舒急喜,又不解:“你怎么在此?你為何不回青州?” 青州那是衣冠冢他知道,可既然脫險了,那為何不回家??? “不過無妨,我這趟結束了就東去回家,正好送你……” “裴大哥!” 姜萱突然打斷了他,淡淡,斷然:“我已非昔日那個陽信侯府的姜大女郎了?!?/br> 戛然而止,對視片刻,裴文舒怔怔:“我以為……” 世家諸侯苦心栽培的繼承人,掌職理事多時,又豈會不知人心復雜表里不一?方才不過驟見激動罷了,如今被一喝回神。 隱有猜測,震撼驚詫,心下一片沁涼。 他喃喃:“怎么會這樣,……” 事實上就是這樣。 姜萱目光淡淡,很平靜,實際在姜大女郎“死訊”一出的時候,她就不再是裴文舒的未婚妻了。 和裴文舒定親的,是臨淄陽信侯姜氏嫡長女,姜氏嫡長女死了,婚約也就沒了。 就是這么簡單且現實。 “裴大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裴文舒抬頭,勉力定了定神:“當盡我所能?!?/br> “今日相見,請裴大哥莫要透露與第三人知曉?!?/br> 這才是姜萱坐在這個雅間的唯一目的。 和裴文舒的再見,實在太驟不及防,避無可避,她見他霍地站起,不等他開口,當機立斷閃進身邊一雅間。 果然,他沒開口喊,立即獨身過來了。 姜萱:“不知可否?” 裴文舒肅容:“阿萱meimei放心,此事絕不會從我口泄于第二人之耳?!?/br> “感激之至?!?/br> 得到答案,姜萱很快起身走,微微一福:“不必相送?!?/br> 她轉身撩起竹簾離去。 “阿萱!” 裴文舒站起,急步跟出,他追著出了驛舍大門,看她登上一輛普通的藍帷馬車,匯入人流車流,很快不見。 “裴表兄,這位是……” 裴家和河東周氏有些許姻親關系,這二年間因各取所需往來頻繁,問話的正是周公子。 裴文舒回神,勉強笑笑:“故人罷了?!?/br> …… 姜萱讓立即離去。 不過,她沒讓直奔郡守府,而是吩咐陳小四先去東城南城幾個鬧市轉一圈。 她吩咐隨衛及暗衛,沿途小心注意,慎防尾巴。 幸好,她為了方便觀察換上了普通裝束,渾身上下沒丁點暴露身份的東西。且來了定陽以后,她也從不以真名示人。并州姜姓不多也不少,應不會這么不幸運吧? 只要不泄露身份,就算被知曉隱姓埋名,問題也不大。 這才稍稍放心。 走出半個時辰,隨衛稟報,確定沒有尾巴。 姜萱點頭:“繞西邊,回府罷?!?/br> 外頭陳小四應了一聲,細鞭一甩,轉了個彎。 車輪轆轆,滾在略有凹凸的長條青石板上,車窗簾子隨車身顛簸著,一晃一晃外頭的街景。 姜萱倚在短榻上,盯著晃動的車簾,微微出神。 兩年過去,青州人事隨著時間而漸漸變淡,這邊事多且忙,除了母親,她已很久未曾想起其他。 驟見裴文舒,觸動了這些被塵封的記憶。 冷笑,憤恨,譏諷,郁懣,到了最后,一片黯然惆悵。 母親在世時,很希望她長大成人,而后十里紅妝許嫁良人,和順一生的。 裴文舒,董夫人很滿意的,左挑右選,她難得和姜琨這般同心同德暢懷一致。 娘家,夫家。 本來她會在母親的期許中成一個家,生兒育女,一輩子,平庸,但也安樂。 可惜,可惜沒有如果。 母親死了,她沒有了家,和弟弟兩個倉惶飄零,輾轉千里。 眼眶一陣潮熱,姜萱低頭,手捂住闔上的眼,遮住濕意。 只如今姐弟倆都好好的,阿鈺也茁壯成長,復仇有望,若母親在天有靈見了,必也會欣慰的。 不負她舐犢慈心。 潸然淚下,久久,姜萱才緩和過來,閉目躺了一陣,她起身倒了冷茶,沾濕帕子覆在雙眼上。 如此反復多次,待車駕入了郡守府停下時,她面上看著已如尋常無異。 只情緒還是有些低迷,興致不高。 甘遜是個深諳人情眼色的,一句不問,一句不說,連車廂也沒進,坐著車轅上就回來了。到地方一下車,他恭敬拱手告退。 “勞文程了,去罷?!?/br> 姜萱點了點頭。 甘遜走后,站了片刻,她也進了儀門。 只處理公務的心思卻沒有了,淡聲吩咐陳小四幾句,她繞過外書房往小院行去。 “阿姐!” 姜鈺遠遠就見了,蹬蹬蹬跑出來接人,姐弟連心,他一下子就察覺jiejie情緒不振,摟著姜萱手臂一疊聲急:“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