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你們只管給個準話!”那中年男人似乎是壓抑到了極致的崩潰:“我們這六年來東奔西走,聽到哪個地方找回了幾個被拐賣的兒童,我們都要巴巴的趕過去,這回可是你們公安局主動聯系的,我女兒……席諼……是死是活……你們總得給個痛快話吧!” “嗚……嗚……”聽到他這么說,中年女人原本強自控制的啜泣聲再也壓不住了,不斷地從口中逸出嗚咽,眼淚不停的往下掉。似乎在聽到自己丈夫嘴里說出‘死’字的時候,她的情緒正在一點一點的崩潰。 因警方通知的時候也只是說可能有了席諼的線索,所以夫妻二人什么都來不及收拾,立馬買了最近一班的高鐵票趕了過來,這一路的心情是何等滋味不必再提,夫妻二人甚至卑微的希望,這一切和自己的女兒沒什么關系。對于他們來說,如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幻想著,女兒雖然丟了,但是遇到了好心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了。19歲的年紀……應該是讀大學了吧? “麻煩您二位出示一下身份證?!苯x略顯冷酷的道,對于面前的場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但是偏偏是他這種態度,卻成功的讓夫妻兩個的情緒收回了一些,女人似乎有些害怕他的冷臉,擦了一把眼淚,默默地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兩張身份證,遞了過來。 江離示意蘇言去核實一下,待到核實成功之后,他才再次開口:“根據六年前席諼失蹤之后,你們提供給當地警方的dna樣本,我們南城市警方在今天上午的時候,確定了日前興立區警方接到報案的當事人為席諼,她……還活著?!?/br> 中年夫妻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為了確定再次詢問,在得到蘇言點頭的肯定答復之后,一切就像是被按下了一個開關。就連自打進入局里一直表現的足夠冷靜的男人也在下一秒淚流滿面,和自己的妻子相擁做一團,發泄著這六年來各自心中的凄苦和無助。尋女六年整,似乎在這一刻,兩個人才得到了真正的救贖。 “我可以見見她嗎?”中年女人王娟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兩步,滿臉的祈求:“她現在過得怎么樣?她……她是不是有了別的爸爸mama了?就算她現在過得很幸福,我們也只是想見她一面,她十九歲了……我們肯定尊重她自己的選擇!一面!就一面就好!” 蘇言看著有些不忍心,略微瞥開了頭,而男人席宏義則是上前將女人拉了回來,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肩膀。其實王娟心里未必不明白,剛剛警方用了‘當事人’這三個字,這其中代表的含義怕是沒有多么的樂觀。而且席諼失蹤的時候已經十三歲了,他們夫妻尋女這么多年,接觸到被拐賣的按理也不是一件兩件了,豈能不知這個年紀的孩子被拐賣之后到底是去被逼著干些什么,總之不會像那些年紀小的幼兒一樣好命,大多數都是被沒有孩子的人買回去養著。 “你們當然可以見她,但是席諼目前在精神上會比較虛弱,而且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她有比較大的可能會不記得二位?!碧K言必須實話實說,以免夫妻二人在見到受害者的時候情緒控制不住,到時候傷害的可是三個人。 “她……她……殘……”王娟終究是不忍心把那兩個字說出口,努力壓抑著再次被逼到崩潰邊緣的心態,使勁的捂著自己的嘴,不想讓嗚咽聲透出來。 看著兩口子詢問和祈求的目光,江離微微搖了搖頭:“席諼目前身體狀況還算是良好,四肢健全無致命傷,只是她的心理上稍微出現了一些問題,但醫生表示康復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這就需要你們做父母的站在她的身邊支持她,安慰她,鼓勵她,使她盡快的恢復到正常人的心里狀態?!?/br> “你們可不能還沒見到她就先受不了了,她現在是最需要你們的時候?!碧K言安撫似的看著他們:“一家人能夠重聚在一起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別的困難相信你們都能一起度過?!?/br> 王娟和席宏義對視了一眼,均點了點頭,王娟也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心情。的確,他們夫妻二人這六年來什么苦什么罪沒受過?為了找女兒,簡直是歷經了人世間所有的煉獄,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如今女兒終于找到了,只要從今以后一家三口能夠永遠不分開,別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接下來的時間,夫妻兩個的情緒終于漸漸歸于穩定,之后又分別拍著胸脯對天發誓一定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之后,架不住兩個人眼巴巴的央求,且也的確理解他們的心情,所以在晚上七點多這個時間,江離和蘇言帶著他們出發前往了興立區的人民醫院。 四人到達醫院的時候,負責席諼的那位男大夫已經下班了,好在另一位知曉情況的女大夫也在,在反復確認之后,女大夫才勉強同意王娟和席宏義去見席諼一面。 等到真的走到病房外,與女兒只有一道門的距離的時候,夫妻二人反倒遲疑了。 蘇言鼓勵道:“你們再不進去,大夫規定的探視時間可就到了啊。沒聽到剛才醫生說的話嗎?她的意志力實際上是非常強的,我相信她就算已經忘卻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忘記你們?!?/br> 夫妻兩個終于鼓足了勇氣,推開門輕輕的走了進去。 江離和蘇言并未跟著,而是隔著一道房門透過玻璃從里面張望,在看到王娟和席宏義兩個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對著床上的那個人輕喊了兩句什么,少女微微回了頭,有了一丟丟的反應。 隨即王娟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但是心中仍然謹記著警方和醫生的囑托,語氣和表情都是萬分克制的,她跪下也不過是為了懺悔。這六年來多少個日日夜夜,內疚都在不停的啃食著她的心,為人父母因為自己的失職造成了女兒的半世流離,在她看來,簡直是罪無可恕。 很快,蘇言便微微側過身遠離了房門前,不再去看屋子里的場景。 江離察覺她的動作,微微瞥了她一眼,復又收回目光認真觀察這病房內的情況。所有人擔心的受害者會受到刺激、亦或是抗拒的情景并沒有出現,病房內只隱約傳出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沒有尖叫也沒有哭喊。 確定情況穩定之后,江離也側過身倚靠在了墻壁上,對于這種‘大團圓’的場景,看多了令人眼睛發酸,并沒有什么好處。 不知為何,蘇言覺得江離此時此刻的表情也有些不大對勁,但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是為了什么,最終只能以太累了勉強做了解釋。她想了想開口道:“按照現在受害者的情緒穩定度來看,她應該很快就能接受咱們的問詢了?!?/br> “……”江離正要說話,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打開了,王娟探出了半個身子,還一邊用袖子抹了抹掛在眼角的淚:“兩位警察同志,小諼她想見你們……”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帶著一絲疑惑,不過仍舊跟著王娟進了病房。 進去才發現床上的少女似乎也哭過,聽到動靜抬眼看了過來,此時的席諼不再是木著一張臉,神情呆滯的模樣,那雙眸子里多了許多的情緒,表情也是頗為靈動的。 這又說明了什么呢? “你……之前都是裝的?!”蘇言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頗為篤定。 席諼聞言,臉上甚至做出了抱歉的表情,咬了咬下嘴唇之后,艱難的開了口:“也不全是?!甭曇衾锶耘f帶著傷了嗓子的沙啞。 第63章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興立區人民醫院還是一副燈火通明的模樣。 病房內,王娟夫婦兩個靠墻站在了病床邊上,一動不動也敢出聲,兩雙眼睛就一直盯著床上少女的側顏看,眨也不眨的,生怕眨個眼自己六年好不容易才尋回來的女兒就這么飛走了。 江離在床尾的對面那里站著,離著有一段距離,而蘇言則是在席諼的首肯下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如果你覺得還需要休息,實在不必勉強自己,我們可以再等等?!碧K言說道,就算是面前的少女幾番表示自己的精神狀態正常,也能夠承受接下來警方的一切問題,但是到底還沒有讓精神科的醫生過來做評估,萬一中途真的發生了什么意外,這可是說不清的。 席諼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真的可以?!彼坪跏强闯隽私x和蘇言的顧忌,轉而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席宏義急忙拍著胸脯站直了身體:“她說可以就一定可以,我們都在這里呢,怎么也算是監護人吧!我家囡囡從來不會做自己能力范圍之外的事情,兩位警官一定要相信她!”說著他還露出了頗為自豪的神色,在他們夫妻的心里,女兒就算是失蹤了六年并不在他們的身邊長大,但是仍舊是那個事事自立自強,從來不用他們cao心的優秀孩子。如今能夠全手全腳,健健康康的回來他們的面前,就已經是十分值得感激的事情了,至于這六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一點都不重要,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只會好好的把這些年來欠缺的疼愛彌補上,只希望這輩子再不會留下什么遺憾。 “那好?!碧K言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了今晚上這個壓根不在計劃之內的筆錄問詢:“你還是否記得你失蹤那天的具體情況?” “失蹤那天……”席諼眼神開始變的迷蒙似乎,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當中:“那天我記得是個下雨天,放學之后,我想要照?;丶业?,我和我的同班同學像是往常一樣,準備結伴回家……” “同學?叫什么?” “譚芳?!毕X沒有過多的思考就脫口而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了?!?/br> 蘇言眉頭微微蹙起,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點點頭示意床上的人繼續。 “我們一起出了校門,準備走平時里走的最多的那條路回家,因為她說,想要買路邊上那家拌豆皮吃?!毕X眸光閃爍,里面夾雜著太多看不清的情緒:“我們經常吃那位阿姨賣的拌豆皮,結果那天我們找到那位阿姨的時候,她的臉色不太好,整個人弓著身子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樣。我們就問她怎么了,她說肚子疼的受不了了,想要回家吃藥,可是路都走不動,小吃推車怎么辦呢?” 接下來發生了什么,屋子里其余的人幾乎都能猜得到。平日里溫柔和善,做小吃也好吃的阿姨生病了,兩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正是處于同情心泛濫,特別善良的年紀,會做出什么決定,幾乎都不需要思考。 “你們兩個決定把她送回家?”蘇言問。 “對,譚芳提議的,我本來有些猶豫,可是阿姨一個勁的感謝我們,還說她家里離得不遠,就在很近的那片平房里,平時我們兩個偶爾也會抄近路從那條小道回家,這么一想也就無所謂了,順路的事?!毕X說到這里,突然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我們把她送回了一間平房里,那間平房的院門是雕花的,我現在還能記得起手上的觸感……” “涼的……冰的……鐵質的……” 蘇言屁股下的椅子撞在了病床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這響聲使席諼勉強從那幾乎要窒息的回憶里抽了出來,她一回神就看到了對方那令人倍感安心的笑臉,稍稍松了一口氣接著道:“我和譚芳以進院門,那阿姨好像肚子就不痛了,還招呼我們進屋坐一會兒。我當時就覺得不對,下意識的拉著她往門口的方向蹭,可是那阿姨卻要伸出手來拉我們。我被嚇得大叫一聲,阿姨瞬間就變了臉色。就在這時,忽然從旁邊的小屋里沖出來兩個男人,一下子就把我和譚芳給抓住了,捂住了我們的嘴不讓我們叫出聲?!?/br> 她抬起右手輕輕的摁住了自己的脖頸:“我覺得呼吸困難,我手腳使勁的用力,可是抓住我的那個男人力氣太大了,我根本掙脫不開。就在掙扎的時候,我拽住了大門的把手,我用盡了力氣,任他怎么拽我都不放手?!毕X的雙手此時垂放在自己的腿上,握的死緊,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那位阿姨見狀就來抓住我的手,我好疼啊,但是我不想松開,可是最后我還是沒能抓住,那門把手從我手里脫離出去了……不過因為我們之間的搶奪,那大門一下子撞倒了抓著譚芳那個男人的腦袋,對方下意識的就把譚芳松開了!她哭著喊著就跑了……可能是因為動靜太大,他們三個人怕了,也沒有出去追她,而是立馬關上了門。后來……”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左大臂:“后來我被他們拖進了屋子里,覺得這里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 “等等?。?!”王娟忽然沖到了她的身邊,表情是激動且猙獰的,甚至忘記了剛剛一直記得的不能嚇到女兒的初衷。她攥住了席諼的肩膀:“你說那天,譚芳和你在一起??。?!” 席諼一臉懵逼。 江離和席宏義急忙上前把王娟給拉到了一邊,王娟一臉的不可置信:“譚芳沒有報過警,她沒有報警你們知道嗎?!”像是在尋求什么認同似的,她左右不停的看著兩個扯著她的男人:“是我們……是我和他爸當天夜里回家之后發現的不對勁才報的警!那譚芳家里就和我家隔著兩棟樓,第二天一早我還特別去她家里問過,你知道她mama怎么說的嗎?她mama說譚芳那兩天壓根就沒和我們小諼一起回家,都是她去接的!” “我當時還以為……還以為……是我們小諼撒謊了,和什么壞孩子交了朋友才會失蹤……是不是青春期叛逆離家出走了,誰知道……誰知道?。。?!”她滑落在地,失聲痛哭:“她們為什么不報警???為什么不和我們說實話?要是她報了警,我們小諼會不會就……就不會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嗚嗚嗚嗚……” 江離和蘇言對視了一眼,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么一個意外的情況,當初和席諼一起遭遇了綁架的同學為什么事后不報警選擇了沉默,其實可以有非常多種的解釋,但是歸根結底不過就是兩個字:人性。 按理來說譚芳當時不過也就十多歲,遭遇到這種事除了害怕,第一反應當然是要找爸爸mama,不可能做出任何的隱瞞舉動。至于對方的父母為何選擇了不報警,事后又選擇了撒謊,只能說,大人的世界是很復雜的。不止有錯與對,還有自私自利。 席諼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弄懵了,只會下意識的重復問道:“譚芳沒報警?” 那邊江離正在彎腰小聲的和地上的王娟說著什么,蘇言便嘆了一口氣,安慰道:“你放心吧,關于你失蹤的這件案子呢,林山市警方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當初的嫌疑人,我們會將你的供詞進行整理,把相關的證據移交給當地公安機關繼續追查下去?!闭f道這里她頓了頓,接著問:“或許,你能夠提供一些關于嫌疑人的長相和名字之類的證據嗎?” “可能……我記不太清了……阿姨的長相我可能還模糊的記得……”席諼皺眉回想,接著無助的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 “別怕,這兩天我們會安排一個模擬畫像師過來,你不用壓力太大,就算是十分模糊的長相也沒關系,這點是不會影響我們警方的辦案方向的?!?/br> 席諼只得胡亂的點了點頭。 “之后呢?發生了什么?”蘇言繼續問道。 “之后……我覺得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沒什么記憶的,只知道他們把我從那間平房里帶到了不知什么地方。那里面很潮,有些臭。他們定期給我打針,所以我一直躺在那里,很少清醒,偶爾清醒過來也看不清周圍是什么樣子的?!毕X抱著頭,一邊說著一邊還深呼吸:“但是我能感覺到,那里肯定還有別人,因為每每醒來的時候我都能聽到呼吸聲,肯定還有人和我在一起的,也許他們也都是被抓去的呀!” “好的,放松?!碧K言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的左手,她的溫熱的掌心和對方冰涼的拳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慢慢的引導著少女調整呼吸,直至整個人稍微放松了一些。 “在那黑暗的,不見天日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呆了幾天,突然某一天我被挪到了一臺車里。應該是吉普車吧……因為我睜開眼睛看過,隱約當中有人說話?!毕X垂頭,反握住她的手,很用力的那種:“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就到了那間地下室……我一醒來,發現自己被人關在一個籠子里,然后周圍還有好多好多那種籠子,每一個里面都有一個人……” “你們說我失蹤了六年,我便在那間地下室呆了整整六年,在沒有見過藍天,沒有呼吸過外面新鮮的空氣,沒有見過除了那些籠子里關著的姐妹和那些禽獸以外的人?。?!”她此時此刻面上的表情十分復雜,似是憎惡又似是疑惑:“不對……我不是人……我們不是人……” “嘿!”蘇言忽然提高了聲音大喝一聲,見床上的人一激靈之后茫然的看著她,這才放輕了自己的語調:“席諼,你超級厲害的,不管那些人他們用什么手段傷害了你,但是你最終還是逃出來不是嗎?你現在是安全的,還見到了爸爸mama,他們沒能征服你,這場戰爭,你贏了,而且贏得徹底?!?/br> “說說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她見對方眼底稍微恢復了一些神采,才開始繼續這場問詢。 “他犯錯了……那個畜生犯錯了……我們每個人到了那里都會有一個新的名字,若是我們不承認那個名字或者提起自己以前的名字,就會受到懲罰?!鄙倥挥傻么蛄艘粋€寒顫,她嘴中的‘懲罰’顯然是極為殘酷的:“我最識相,所以那么多人當中,我吃得苦最少。因為我聽話又識趣兒,那群畜生都很喜歡我,不過一些必要的傷總是能受的。直到不久之前……應該是多久我算不清了,在那里面我根本不知道一天是多長,到底是又過了一天,還是一個月,還是一年?!?/br> “那群畜生里面來了一個新人,他說他很喜歡我,于是我就成了他專屬的,再不用應付別人?!毕X歪了歪頭,神色莫名:“他的手段比那些畜生都要狠,我從來沒有那么疼過……就在我覺得我堅持不下去了的時候,他忽然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來。等到他再來的時候,明顯狀態很不好,沒什么力氣不說,除了折磨了我一頓,也沒對我做別的事。就在他把我送回籠子的時候,他竟然忘記上鎖了!” 她忽然看向了蘇言,一雙眸子亮的可怕:“你們不知道我等待了這個機會到底多久……我在被他送回籠子的路上,透過窗戶看到天黑了,二樓三樓都沒有什么動靜,當天顯然是沒有人的。我從籠子里爬了出來,順著樓梯上了去……那個一直在守夜的老頭應該趁著沒人的時候又去樓上偷酒喝了。許是老天爺開眼吧,因為那個畜生剛剛走,前面的門甚至沒來得及落鎖,我跑了過去,推開了門。我不敢回頭,一直跑,一直跑……” “好了……好了……”蘇言從椅子上站起身,輕輕的環住了不停擺動雙臂做跑步狀的少女,柔聲哄著:“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此時的王娟和席宏義已經相擁在了一起,無聲的哭著,雖然席諼并未說自己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么,但是光憑想象就足以令人絕望。他們甚至不知道一個女孩到底要堅強到什么地步,才能活下來。她這六年,許是就靠著終有一天還能再次見到自己的父母這微弱的希冀,苦苦的堅持著。 “那些傷害你的人的長相……”蘇言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席諼在她懷里搖頭:“他們都帶著面具,我們根本看不見他們到底是什么模樣?!?/br> “沒關系……”蘇言抽出一只手掏出自己的電話,找出了今天白天在那家私人酒窖里,趁著老頭不注意拍攝的幾張照片:“你們被關著的地方,是這里嗎?” “……”席諼全身又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立馬將頭扭到了一邊埋進她的懷里不肯再看,重重的點了點頭:“就是這里!求求你們……救救她們……救救她們……” “放心吧?!?/br> 江離在這個時候轉身出了病房,蘇言側過頭看了一眼,只來得及看到對方的背影,和剛剛出去就將電話貼在了耳邊的這個動作。 “放心吧?!彼种貜土艘槐?,察覺到少女摟著她的腰的力氣加重了一些。 …… 是夜。 帶著江離連夜將一眾領導sao擾起來才能迅速批下來的搜查證明,幾輛警車將那棟位于開發區的獨棟小樓團團圍住。 按響了門鈴之后,仍舊是等了好長的時間,那老頭才將門打開,看著門口的一眾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你們……” “警察辦案,請你配合?!辈坛蓾苯訉⑺巡樽C明‘拍’在了老頭的臉上。 緊接著一堆人魚貫而入,沖進了這家‘盛酒莊’之內。 第64章 警方在進入酒莊之后,按照席諼提供的線索,真的在一處類似于儲藏室的的內部找到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隱形門。技術大隊的人先一步進了去,從墻壁上找到了開關,按下去之后地下室亮起了十分昏黃的燈光。 “果然?!表楆柨粗矍暗木跋?,絲毫不意外。 江離幾人緊跟著進來之后,就見整個面積很大的地下室略顯空蕩,完全沒有席諼所說的一個挨著一個的裝著女人的籠子的蹤跡。而是只在角落里堆著一些橡木桶和成箱的外國啤酒,另一邊擺放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這點子東西和空間相比較的確有些少,所以看起來有種冷冷清清的感覺。 保守估計席諼逃出這個地方已經差不多三天的時間了,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沒有哪個罪犯會蠢到明知道人跑了,還巴巴的把相關證據留在這里只等著警察過來逮捕他。 “干活吧?!苯x沖著方佳茂揚了揚下巴。 方佳茂點了點頭,帶著幾個人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工具箱,開始進行取證的工作。 就在這個時候,上面傳來了一點響動,緊接著是實木階梯上傳來的腳步聲。一名看著三十多歲的男人在那看門老頭的引路下,來到了這間地下室。他穿著鐵灰色的西裝,頭發是精心造型過的,一副都市菁英的模樣。只見在兩個人下來的時候,那老頭指了指江離,他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上前有禮的和江離打了招呼:“各位警官這是……?” 蔡成濟本來正在一邊弓著腰和蹲在地上的方佳茂研究著什么,聽到動靜直起身轉過頭:“搜查證上不是寫的清清楚楚嗎?警方辦案,請您配合。而且,你是……這酒莊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