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因為技術學院的占地面積并不大,可能是當初建校的時候位置沒選好,據說把教室等相關的樓都蓋完了,才發現沒有地方蓋宿舍了,所以后來又在馬路對面批了點地皮,把宿舍蓋在了那里。這樣一來,教學區和生活區是完全分開的,這個時候天都黑透了,學生們自然都是回到了宿舍那邊,整個校園里都是空空蕩蕩的,只有路邊幾十米一個的不怎么管用的昏暗路燈使得彎彎曲曲的小路還有點能見度。 “一直往后開?!苯x坐在副駕駛指揮著:“前幾個月吧,學校后面有個廠子破產了,技術學院想了想就把那片地皮盤了過來,用來進行學校擴建,說是新建的室內體育場是整個南城市面積最大的?!?/br> “好像是技術學院想從大專升二本,之前院長還去全國各地的二本大學交流經驗來的,不過我看沒有那么容易?!表楆栐诤笞谘澜忉?。 他們知道這些事,也是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后邊擴建的那個體育場的工地出了事兒,說是安全措施不到位致使一名工人在施工的過程中從高處跌落,摔成了高位截癱,如今正和包工頭打官司呢。城建部門在事發后給工地連下了幾個處罰,已經停工有幾天了。所以算來算去,劉舟都會選擇這里而非生活區那邊的那幾棟宿舍樓。這邊的體育場離著教學區也遠,中間還有一個小山包,加上停工,白天夜里都沒有人會過去,是一個絕佳而又隱秘的作案地點。 吱—— 輪胎剎車的時候與地面發出了頗為刺耳的聲音,蘇言把車停在了小山包的下面,眾人下了車。因為后面的體育館并沒有完工,所以配套的路也并沒有修出來,這會兒土包上只有一條人為踩出來的光禿禿的小徑,通著對面的工地。 “那輛是閆飛的車?!碧K言剛下來,一眼就看到了約莫百米開外的地方,矮矮的馬路牙子上面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因為閆飛總是開著這輛,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車牌子。 “菜包和小丁,你們倆先過去看看車里有沒有情況?!苯x沖著那個方向揚了揚下巴:“其余人和我去工地里找人?!?/br> “好咧!”蔡成濟應下,一邊和丁凱岳往車的那邊走,一邊嘴里嘟囔著:“媽了個巴子的,他自己不是說和劉舟不認識嗎?不認識還自己開車自愿來這種地方?明顯又是誆咱們呢!” 看著二人往轎車那邊走,之后江離就帶著其余幾個人沿著小徑翻過那片小山包,此時的體育館的施工進程似乎也到了收尾的階段,所有的大體框架都已經建造完畢,應該就只差一些后續的墻體上色之類的一些工作。他將剩下的五個人先分出去兩組,讓項陽在原地先等待蔡成濟二人。只見這兩組人分別從兩個入口進入了體育場,瞬間消失了身影。 項陽也沒等多久,蔡成濟和丁凱岳就追了上來,那輛車里沒有人,至于有沒有什么線索還得之后技術大隊的人來取證了。 等到他們三個一邊繞過去,從最北面的那個入口進去之后,就愣在了原地。原本在進來的時候,他們幾個還在議論,也不知道要去那個邊邊角角里才能找到人,卻不曾想眼前的會是這幅景象。 因為是室內場館,所以四周都有很高的階梯式的觀眾席,等到完全建成的時候,室內是如何進行分區裝修的沒人能夠知道。他們現在知道的就是,偌大的水泥空地上,有著許多的建筑廢料,木板、石塊、編織袋等等,只要一踩上去就會發出異響和震起漫天的灰塵。當然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空地的正中央立起了一塊長長的鐵棍,而此時正有一個人呈雙膝跪地的姿勢被綁在那寬結結實實的鐵棍上,耷拉著頭,毫無聲息。 先行一步進來的蘇言和江離他們正在小心反復的確認周邊及那人的身上并沒有炸彈一類的東西。 蔡成濟三人急忙跑近了一些,停在了幾米開外的地方,從他們這個角度能夠勉強看清楚對方的側顏,是閆飛! “救護車呢?”在確定周邊并無危險之后,江離第一個沖了上去,探了一下對方的鼻息,發現雖然十分微弱,但是終究還是活著的。 項陽急忙回應:“來的時候就已經聯系了,那邊說會派最近醫院的救護車過來,應該是快了!” 在確認跪在那里的人沒有骨折等不可移動的傷之后,眾人出手合力把他從那被緊緊地釘在了水泥地里的鐵棍上救了下來,平躺著放在了旁邊的平整地面上。此時的閆飛完全沒有了往日里那職場精英的高高在上的模樣,身上穿著的高定西裝破碎不堪,且被血水浸透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垂死的氣息。 就在他剛剛跪著的那一小塊地面上,有著一大片半干涸的血液,想來都是從他的身上留下來的。 “臥槽,看著這出血量,咱們再晚來兩個小時,人真的就交代在這兒了!”蔡成濟都不由得咂舌,同時也無比慶幸蘇言的敏銳觸覺,要不然真等到劉舟主動交代,閆飛怕是早就成了人干了。 忽然,外面隱約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丁凱岳和項陽急忙迎了出去,一番折騰下來,等到閆飛被抬上救護車已經是六七分鐘之后了。 蘇言等人自然跟了出來,期間江離走到一邊聯系了技術大隊讓他們過來取證,等到他轉身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言盯著救護車遠去的影子發呆的模樣。 “上車吧,今天干的不錯?!苯x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右肩,難得的夸贊:“一會兒方佳茂會帶著人過來,我看要么你們幾個人先回到局里,趁著離天亮還有段時間,去宿舍休息一會兒。菜包和項陽還有我,會留在這里等技術大隊的人?!?/br> “為什么他突然轉變了作案方式?”蘇言忽然發問。 江離聞言站在原地,只是挑了挑眉,卻沒有應聲。 “為什么?”蘇言轉身同他面對面,因為對方的身高過高,所以她略微仰起了頭:“按照咱們原本的推斷,劉舟應該模仿的是兩年前那一起工地殺人案,會將閆飛勒死吊起來才是,為什么?為什么會忽然轉變了既定的作案規律,選擇了與之完全不相干的手段?” 不遠處的項陽聽到了她的問話,湊過來開了口:“所謂的作案規律也不過是咱們警方作為破案的一種依據,我們試圖用這種方法來取得先機,走在嫌疑人的前面罷了。話又說回來,你也不能說咱們這次的側寫就失敗了,至少地點咱們推斷正確不是嗎?至于改變不改變不是那么重要吧,側寫是有一定失敗率的,或許是咱們失誤了也未可知。如今最后的結果到底還算是好的,閆飛還活著,這點還是值得高興的吧?” “先回去休息?!苯x將她推到了面包車前,示意她坐到駕駛位上,然后將丁凱岳他們帶回去。蘇言木著一張臉上了車,然而在車發動的那一瞬間,江離整個人都趴在了降下來的駕駛位的玻璃窗上,將頭探了進來:“現在閆飛救下來了,劉舟也已經歸案,至于其他的你可以明天再想的?!?/br> 蘇言:“……” “回去宿舍沖個澡再睡一覺,這是命令?!彼Z氣嚴肅,但是面上卻看不出什么特別的表情:“蘇言,你得明白,人活在世上并不只有工作這一件事,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毕袷撬麄冞@行,破了一個案子,還有無數個案子在后面等著。全國每年刑警猝死率那么高,不是沒有原因的,基層警力不足導致工作強度太大,上面還對破案率抓的緊,人民群眾看不到他們工作多累,只會說破案太慢……說到底,到頭來還是得自己心疼自己,雖然說這點也沒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蘇言縮著脖子看著探進來的大腦袋,眨了眨眼,因為默默向后靠了靠,雙下巴都擠出來了。鼻間縈繞的是獨特的淡雅香味混雜著一些尼古丁的味道,那股子不自在的莫名感再次攀上了心頭。她迅速的點了點頭:“明白了江隊,我這就回去?!?/br> 的確,在經歷過生死之后她早就該明白了,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嗯?!苯x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退后兩步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走。蘇言掛了檔,一腳油門悶下去,帶著車里的幾個人先行回了市局。 蔡成濟和項陽不知什么時候悄咪咪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看著警車開遠了,蔡成濟先捏著鼻子學道:“你需要休息,這是命令!” 項陽緊跟著怪里怪氣的開了口:“工作,是永遠夠干不完的!” 說完兩個人哈哈哈哈笑作一團,蔡成濟上前一把摟住了江離的脖頸,拍了拍他的胸膛:“江隊,我跟你這么多年了,怎么就沒見過你給我講過什么心靈雞湯呢?” “就是就是,也沒見你關心過我的睡眠??!難不成這事兒上還男女有別???”項陽也跟著起哄。 江離似笑非笑的瞥了他們二人一眼,甩開了身上的手臂,回身往閆飛的轎車停在的那個方向走去。夜晚靜默的空氣中,傳來了他輕飄飄的回應:“男女之間本來就談不上平等?!?/br> 蔡成濟和項陽對視了一眼:江隊這算不算是話里有話?你品,你細品! …… 第二天一早,蘇言提溜著兩大袋子的早餐推開了專案大隊辦公室的大門。果不其然又是橫七豎八的躺了一辦公室,聽到她進來的聲響,江離揉了揉眼睛看了過來,下巴冒出了不算短的青色胡茬,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有種頹廢的美感。 她將早餐放在了會議桌上,從里面拿出了四個包子和一杯豆漿,之后走到了江離的辦公桌旁邊,輕輕的放在了上面:“工作是做不完的?!?/br> 江離伸出手摸了摸那杯還溫熱的豆漿,嘴角揚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等到蔡成濟他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來小時之后了,他們睜開眼睛就看見蘇言和江離湊在白板前不知道在研究一些什么。幾個人在伸過懶腰之后,俱是被包子的香氣勾的走到了會議桌旁邊,坐在那里就狼吞虎咽了起來。 “江隊,劉舟那邊什么情況了?”項陽嘴里嚼著大半個包子問道。 江離轉過身,眉眼淡漠:“死磕呢唄,沒什么進展,對犯案原因,地點的選擇,作案手段和細節全都避而不談?!彪m然警方這里有梁然和閆飛兩名幸存的受害者日后可以作為人證,但是前期取證的充分程度直接影響其最終的量刑,所以他們還是不能放棄讓對方開口這件事。 “哦?!表楆柡攘艘淮罂诙節{,期間視線一直在蘇言和江離之間看了看去,咽下嘴里的東西之后再次開口:“你們倆剛剛合計什么呢?有拿不準主意的事兒,說出來讓大家幫忙參謀參謀??!” “不過就是劉舟突然改變作案手段的事兒,不過這也不是特別的重要?!苯x淡淡道,就劉舟案來說,他的犯罪事實清楚明了,閆飛是實打實的受害者,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對方和劉舟之前到底有沒有恩怨,又是出于什么原因當天去技術學院見劉舟,最終劉舟的手段如何出現的偏差,在整件案子中都屬于是次要的。 “我一會兒打算在審訊中用閆飛作為突破口,他并沒有死,相信劉舟對于這個應該會有反應?!彼f到這里停頓了一下:“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閆飛已經脫離的生命危險,經過搶救輸血之后,意識恢復清醒。菜包,一會兒你帶著蘇言去做個筆錄?!?/br> “好?!辈坛蓾爝厧в偷膽?。 蘇言聞言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不知為何,總覺得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第44章 南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蘇言和蔡成濟走進了住院部,鼻間充斥的都是醫院特有的那股味,蔡成濟搖了搖頭嘆氣:“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這個案子就和醫院結下了不解之緣,我這兩天覺著吃飯嘴里都是這味。等到案子結了,我得抽空去潔凈一下全身,去去這一身的晦氣?!?/br> 真正入行了就會發現,干的年頭久的老刑警都或多或少的有點迷信,畢竟是走鋼絲的行業,誰都想給自己找一點心里支撐。每次出任務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過全手全腳的回來,祈求祈求老天爺也不過分吧! 蘇言只是笑了笑沒說話,二人乘坐電梯一路向上,到了頂層的高級加護病房,詢問護士之后走到了一間病房的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咔噠。 門被人從里面拉了開,露出了一張雖然已經有些年歲,但是看著仍然風韻猶存的臉。 蘇言見到來人,張了張嘴:“李阿姨?!边@位貴氣的中年女人正是閆飛的母親,李美琴。 李美琴向來倨傲臉上掛著一絲愁容,透著說不出的疲憊,這輩子一共就兩個兒子,原本都是她的驕傲,可就這一個月的時間,小的犯了錯眼瞧著就要入獄背上一生的污點,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最省心的大兒子竟被人害的命懸一線,險些喪了命,這對于她無疑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她剛剛正坐在床邊看著上面躺著的閆飛哭的眼眶通紅,轉頭就看到了蘇言,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瞬間就撂下了臉色:“你來做什么?嫌害的我們家還不夠是不是?” 她的矛頭直指蘇言,語氣有些尖酸刻薄,倒是弄的蔡成濟有些尷尬和不高興:“這位……女士,我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是過來給閆先生做筆錄的。而且傷害您兒子的兇手我們已經抓捕歸案,您實在不必如此抵觸?!?/br> “小飛受傷很嚴重,他現在不能夠見外人?!崩蠲狼僮允焉矸?,也不想在醫院里說出什么上不得臺面的話鬧得場面太過于難堪,但是她此時此刻的眼神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那就是恨不得蘇言立刻原地爆炸才好。在她的心里,將閆浩的錯誤全部歸咎在了蘇言的身上,就連閆飛這次出事,她也覺得是警方的錯。好端端的警方為什么要去公司找閆飛?沒準就是因為這件事,她兒子才被那個變態給盯上的! “嘿!這位家屬,我們警方可是就你兒子被傷害一案進行調查取證,你難道不想替你兒子討回公道嗎?”蔡成濟眉頭緊皺,覺得對方實在是有點不可理喻,是不是這個年紀的女人多少都是有點更年期,簡直和梁然那個媽差不多一個德行! “還不是你們害的!”李美琴說著就要關上門。 就在這個時候,從里面的隔間里走出來一名看護,小心翼翼的道:“夫人,閆先生說……請他們進去?!?/br> 李美琴聽到這話看向他們二人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但是瞧著平日里閆飛在家中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她就算不情愿卻也讓開了門口的位置,冷哼一聲扭著腰先一步走進了隔間里。 這間高級加護病房面積非常大,一室一廳的格局,一進門是會客區,沙發茶幾電視機等物品一應俱全。再往里面走才能進入病人休息的地方,當然了,落地窗使得屋子里異常明亮,一眼望出去還有俯瞰南城市的絕佳視野,將所有美景盡收眼底。 “千言萬語總結成一句話啊……”蔡成濟跟在蘇言身邊晃悠進了病房,在她耳邊小聲嘀咕:“有錢人的快樂窮人是想象不到滴……” “我覺得你可能更想說,萬惡的資本主義?!碧K言咬著牙嘴唇微動,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回應。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近里面的屋子,此時的閆飛正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頭上纏了幾圈紗布,四肢上也有纏繞,估計隱藏在被子下的軀干上傷口更多。他昨晚被發現的時候,全身有許多處被劃開的傷口,就是這些傷口流出來的血造成了他的失血性休克,差點喪了命。當時劉舟動手的時候顯然是不想讓他死的太過于痛快,事后經過對其傷口的深淺,形狀的評估,兇器排除了刀刃這類的利器,確定應該是某種生了銹的鈍器,這樣兇器造成的傷口在人的感官上疼痛會加倍;而且劉舟還特意避開了許多會短時間使人致命的要害,擺明了就是要讓他受盡折磨之后再死去。 閆飛忽然睜開了眸子,臉頰上有一些青紫的痕跡,不過整體上看還算可以,并未有太多的狼狽,他用眼神示意看護將他的床頭微微搖了起來。緊接著他許是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粗喘了幾口之后才氣虛的道:“我母親也是看到我這副模樣著急了些,希望兩位警官不要放在心上?!?/br> “可以理解,令堂也是關心閆先生的身體,如果你要是覺得今天的身體狀況不足以支撐此次問詢,我們也可以改日再來?!辈坛蓾粗缃癫脩玫奶稍诓〈采系哪腥?,平時俊秀的臉蛋兒現在跟個調色盤似的,心中的氣兒頓時就順了不少,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好了許多。 讓你平時嘚瑟的一批,還學人家目中無人,這回好了吧?該! “我可以配合工作,不必麻煩你們再折騰了?!遍Z飛說著,就將目光放在了站在門口處的蘇言身上,話語中甚至染上了一些欣喜的意思:“昨晚我雖然最后失去了意識,但是隱約之間好像是看到了蘇警官的身影,所以肯定是你們警方救了我,對此我深表感謝?!彼炖镎f著感恩的話,眼神就跟用強力膠黏在蘇言臉上了一樣,用手扒都扒不下來的那種。 可能以往見面,男人都帶著眼鏡的緣故,蘇言略顯不悅的蹙了蹙眉,只覺得今日對方看起來一樣又不一樣。好似沒了那層鏡片的遮擋,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些許的改變。 “你瞅……”蔡成濟看他這都起不了身呢,拖著一個近乎于殘廢的身子竟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情情愛愛的,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特別是對方這個毫不遮掩的眼神讓他覺得更是忍受不了,正要開口刺上兩句,卻被身后的人扯著衣角給打斷了。 蘇言上前沖著他揚了揚下巴,然后走上前,開口問道:“既然閆先生肯配合我們警方工作,那就再好不過了?,F在請您說說,為什么會出現在技術學院那處未完成的體育館工地里,具體是什么時間到達的那里?” “咳咳……”閆飛先是咳嗽了兩聲,然后才輕聲細語的解釋:“我是昨天一早就接到了劉舟的電話,至于我為什么會去那里,也是因為他?!?/br> “不是說,您和劉舟并不熟悉嗎?怎么天晟集團的總經理這么有時間又這么好約嗎?人家開口了,你就欣然前往?”蘇言言辭有些尖銳:“而且還是在我們警方與你接觸過后,您明確知道劉舟這個人有問題,卻還是選擇了赴約。閆先生,您覺得這整件事情里面的前后邏輯關系通順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站在落地窗邊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李美琴這會兒忍不住了,因為情緒激動所以兩頰有著些許不正常的潮紅:“我兒子可是在積極配合你們警察工作,這就是你們的態度?你們竟然在質疑一個差點沒命的受害者?你們領導呢?我要投訴!” “聽到了嗎?!把你們領導叫過來,我要投訴!” 蘇言只是冷眼看著她在面前跳腳,臉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在對方喊叫完畢之后,她這才涼涼的開了口:“我想李女士似乎對于我們警方有著一些誤解。第一,公安機關是暴力執法機構,不是服務員;第二,我們警方有這個權力對在案件中可疑的部分提出質疑;第三,您兒子前后說法做法互相矛盾,我們也有這個義務盡量還原事情真相?!闭f道這里她忽然報出了一串數字,然后接著道:“如果劉女士真的對我個人有看法或者意見,歡迎拿著我的警號到市局督查部門反映情況?!?/br> “媽?”閆飛叫道。 李美琴先是被蘇言懟的一愣一愣的,隨即就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但是他一開口她就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在自己兒子略顯復雜的目光中‘哼’了一聲,賭氣似的又扭身回到了窗戶邊,背對著他們再不肯回過頭來多看一眼。 閆飛在把李美琴成功支到一邊之后,沖著蘇言抱歉的笑了笑,因為雙唇毫無血色所以顯得有些虛弱:“蘇警官的態度我個人表示理解,之前的確是我因為私心隱瞞了一些情況。我和劉舟……初中的時候的確有幾分交集,那個時候我們五個人感情不錯,經常在一起玩兒。只是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當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我內心深處是拒絕相信他竟然會扭曲到像兒時的玩伴下手,所以下意識的袒護了他。也抱著一絲可笑的期待,希望他是被冤枉的,有苦衷的,所以選擇前去赴約?!彼嘈α艘幌拢骸笆聦嵶C明我錯了,他這個人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劉舟了,他如今只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你的意思是,因為你們初中的時候關系好,所以劉舟今時今日反過來要殺了你們?”蔡成濟覺得荒唐。 “誰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或許因為我們四個人發展的都不錯,他自卑了吧?一個人產生厭世的情緒其實理由都是很簡單的,不一定哪個觸了他的點?!遍Z飛說到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沒準他有抑郁癥或者暴躁癥呢?要不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得了精神方面的疾???或許做出這些事傷害摯愛的朋友,都不是他的本意?!?/br> “……” 蔡成濟簡直被他的說法給氣笑了,以前怎么沒發現這貨全身上下竟還閃爍著亮瞎人眼的圣父之光呢?! “那你說說劉舟當天的作案過程吧?!碧K言又拽了一把蔡成濟,不讓他因為過度氣憤而說出什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從而大做文章的話。 閆飛先是皺著眉仔細的回憶了一番,然后就將當天他前去赴約之后發生的種種十分詳盡的說了一遍,無非就是劉舟出其不意將他制服之后強迫他下跪,并且把他捆在了那根早就準備好的鐵柱上,之后對其實施了殘忍的虐待,最后把他獨自留在那里,等待著血液流失殆盡,干涸死去的那一刻。 他甚至說出了許多的細節,蘇言打賭這些細節最終都能夠和技術大隊的調查結果相吻合,這就表明他說的大部分都是實情,沒有說謊。 期間,李美琴因為不忍心聽到自己兒子是如何受折磨的,選擇轉身出了去。 在閆飛說完之后,蔡成濟褲兜里的電話恰巧也響了,他給了蘇言一個眼神也走出病房去接電話了。 閆飛和她對視了一眼,沖著身邊的看護挑了挑眉,對方很有眼色的尋了一個理由消失不見,一時間偌大的病房中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他眉眼間似乎舒展了一些,問道:“所以,還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嗎?還是你們仍然有問題要問?!?/br> “沒有了,閆先生記憶力很好,對于案發經過諸多細節敘述的都很詳盡,要是每一位受害者都像您這樣,警方破案就容易多了?!碧K言皮笑rou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