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陛下:來了來了,終于來了,謝天謝地。 皇后娘娘:……??? 第103章 赫連榮臻此話一出,就聽在場所有遠支宗親和朝臣發出驚呼聲。 而在寶座附近的親近宗親,卻都仿佛沒有聽懂陛下的話,一個比一個沉穩。 先不說陛下的親兄弟康親王,便是宗令誠親王也是老神在在,一點都不驚慌。 太后想不想逼宮,有沒有易儲另立的打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這么多年,小皇帝一直都很忍讓,沒想到此時竟是直白說出口。 難道,太后真的在之前皇帝的“重病”事件中做了手腳? 這么一想,不太知道內情的不由越發心慌,看著朝堂上下每個人都那么嚴肅端方,手心不停地冒汗。 今天這是有人要造反不成? 太后微微抬起頭,目光灼灼,看向了年輕英俊的少年皇帝。 他剛過十七歲生辰,還未行弱冠之禮,到底不算大人??伤臍舛?,卻完全不輸執掌政務多年的安親王。 “皇兒說笑,”太后冷冷道,“如此驚言,還是少說為妙?!?/br> 赫連榮臻卻是笑了:“母后也說笑,若您不是逼宮,外面這些御林衛又從何而來?兒子可不記得安排調兵?!?/br> 御林衛也司皇家守衛之責,盛京大營總有兩萬數,只不過此番跟來東安圍場的一共也只有五千人,就拿這五千人起事,太后也太看不起赫連榮臻了。 這附近肯定還有太后早先私藏的兵力,等到今日才一舉出動。 可能是赫連榮臻這話說得太幼稚,蕭太后眉目舒展,臉上是一派得意之色:“你以為哀家這么傻?儀鸞衛雖人少,只得三千,卻都是精英,皇兒出宮,儀鸞衛怕不是傾巢出動。是不是,禮兒?” 儀鸞衛明面上的三千人,確實在康親王手里。 康親王看了看太后,突然笑了一下:“是,母后所言甚是?!?/br> 太后沒發現他的眼神跟以前完全不同,卻只舒心地看著赫連榮臻:“皇兒,怎么說咱們餓也是母子一場,你若是肯退位讓賢,哀家保你跟皇后姓名無憂?!?/br> 赫連榮臻沉默了。 李令姝佯裝驚慌,湊到赫連榮臻身邊,坐在瑟瑟發抖。 赫連榮臻看她這努力表揚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不過現在正是緊迫的時候,大事未成,他還不至于這么心大。 “母后,”赫連榮臻握住李令姝的手,輕聲開口:“那母后認為朕可以退位給誰呢?現在宗親都在,也有些許近臣,不如讓大家一起參詳參詳?” 中午那頓酒席是赫連榮臻故意所為,現在在聽音閣的可以算是朝中權貴重臣,沒有一個不是一二品大元,赫連榮臻讓他們參詳,也是逼迫他們表態。 聽音閣外,腳步聲更繁雜。 間或有兵刃聲和痛呼聲響起,給閣中看似平靜的宴會添了幾分壓迫感。 太后看他松了口,就知道他手里的人定不是很多,便展眉一笑。 “皇兒就是明事理,若今日事成,哀家定不會虧待你,”太后道,“安親王家的世……” 太后話還沒說完,就被安親王厲聲打斷:“太后娘娘,慎言!臣一向忠君愛民,時刻不忘高祖皇帝的遺訓,從未生過半分霍亂朝綱之心?!?/br> 大概沒想到安親王會出言打斷她,太后當即就愣在那,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安親王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語氣一轉,頗為誠懇地勸誡道:“陛下是先帝臨終立儲,立身得正,天命為皇,如今陛下轉危為安康復在即,臣等也應定力扶持,為陛下分憂?!?/br> 這話說得,赫連榮臻幾乎都要信了。 李令姝感受到他想笑又不能笑的痛苦,也捏了捏他的手心。 余光之中,李令姝突然看到了安親王妃。 她坐在安親王身邊,低著頭,整個人都在發抖。 作為枕邊人,她自認比誰都了解安親王,現在看到這樣的情形,立即就明白過來。 安親王跟太后聯手逼宮。 難怪璇兒略有些風寒,他也硬要女兒來東安圍場,也難怪世子什么錯都沒有,就被罰著留在行宮哪里都不能玩。 他所圖之大,令人膽戰心驚。 李令姝看她想明白這一切,不由在心里嘆氣,安親王妃和三個小殿下簡直是無妄之災,誰能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安親王當了攝政王,就自覺權勢滔天,連小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就在李令姝深思片刻,太后終于回過神來。 她沉沉看著安親王,厲聲道:“安親王,你也慎言!皇兒如今身體尚未康復,且不能站立,哀家心疼皇兒,不想讓皇兒如此殫精竭慮才出此下策,安親王怎么就顛倒是非了?” 便是再為情愛所困,太后也到底還是太后。 她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本就不光靠男人,安親王這一手臨陣反咬,立即就讓她清醒過來。 不光是她,就連李令姝也看明白了。 這么多年,安親王好厲害的演技,把太后耍的團團轉。 太后所想不過是讓陛下退位給安親王世子,最后這個皇位,必須要落在自己親生兒子身上。而安親王卻恰恰相反,他想要的是自己當皇帝,因此此刻太后“謀逆”,他站出來守護皇帝,一力匡扶宗室,若是小皇帝不小心在今天死了,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作為最近的宗親繼承大統。 名正而言順,太后不過是被他利用的墊腳石,用過就扔。 李令姝都能看明白,太后自然早就明白。 安親王定定看著就太后:“太后娘娘,世子是臣的親骨rou,臣無論如何也不能薄待他,只是他還小,許多事都得他長大再說?!?/br> 這一句話,立即把太后心中的不滿打散。 太后身上那股子戾氣,頓時就不見了。 安親王的意思是,哪怕今日他當了皇帝,膝下也只一個麟兒,難道皇位還能旁落?最后得利的,終究是他的兒子,是太后的親生骨rou。 太后還能怎么辦? 她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最后的底牌都被掀翻,她再無還手之力。 深宮婦人,還是少了些狠辣和冷硬。 太后嘆了口氣:“罷了,是哀家想多了?!?/br> 她松口了。 李令姝看了一眼赫連榮臻,就看他正看著自己,沖自己眨眨眼,剛浮起的心又落回腹中。 太后服軟,是對著安親王,可赫連榮臻卻一直一言不發。 等到太后說了這句,赫連榮臻突然笑笑:“太后娘娘想多沒想多,朕是不知的,只為防萬一,還是不能永留禍患?!?/br> 赫連榮臻朗聲道:“動手?!?/br> 霎時間,聽音閣外傳來一片肅殺聲,少頃片刻,濃重的血腥味飄散近來,熏的人頭暈眼花。 有那膽子小一些的朝臣早就坐不住,癱軟在椅子上,臉色刷白。 赫連榮臻聽到外面的動靜,那些哀嚎聲不絕于耳,卻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太后的臉色,一瞬間難看至極。 “皇兒,你到底長大了?!?/br> 赫連榮臻彬彬有禮:“多虧母后教導得好,兒子不負母后所望?!?/br> 不過片刻功夫,外面就漸漸安靜下來。 赫連榮臻道:“今日宴會的菜都涼了,想來各位愛卿也沒什么心情再用,不如就散了吧?!?/br> 他說著,似乎就要離席,一邊還對楚逢年道:“楚逢年,好好伺候母后,不能叫人欺辱母后?!?/br> 這么一番做派,似乎已經勝券在握,胸有成竹。 就在這時,安親王的聲音再度響起。 “陛下,臣還有一言?!卑灿H王甩開安親王妃的手,緩緩起身。 赫連榮臻似乎有些詫異,看了過去:“王叔有何要講?今日事多,不如改日再敘?” 安王堂堂立在殿中,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通身都是久居上位者的威儀和氣派。 他在前朝雖不是說一不二,獨斷專行,卻還是有些固執強勢的,大凡他已決定好的政事,幾乎不容人置疑。外人幾乎都以為安親王是個賢王,好說話得很,只有近臣知道,他若是冷了臉,許多事都無法轉圜。 剛看皇帝陛下平平淡淡就解決了太后的“謀逆”,朝臣們略松了口氣,轉眼卻看到安親王來了這么一出。 眾人的心頓時又踢回嗓子眼。 有那遲鈍不開竅的,現在才發現,今日的重頭戲就不在太后身上。 安親王站在堂下,雖不如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陛下高,可氣勢卻一點都不輸給他。 “陛下,太后娘娘怎么也是撫養您長大的養母,便是今日行為不妥,您也不好如此輕慢,”安親王道,“您此番舉動,是想直接送太后進慎刑司?” 剛赫連榮臻雖沒說怎么處理太后,可言語之間已經有這意思。 若是換了旁的謀逆人,直接拖下去發刑部大牢,一月定罪直接問斬,讓太后進慎刑司已經是赫連榮臻寬厚,不忍養母在大牢受罪。 赫連榮臻險些被他拖時間的這個借口氣笑,他挑眉問:“那依王叔所見,母后……太后娘i娘此番大逆不道,應當如何處理才是?” 太后的臉色,越發沉下來。 若安親王真關心她,又怎么會此時拿她說事?待進了慎刑司,他在外面規勸宗親,好歹能保住她的命。 現在這般,安親王可見是不想讓她活了。 思及此,太后突然心如死灰。 二十年了,二十年過去,當年的山盟海誓早就化作煙塵,轉眼便消失在時間的塵埃里。 他一字一句,太后至今都還記得。 而他,卻是全都忘了干凈。 大多數時候,男人就是比女人狠心。 太后慘淡一笑,突然看到了他身后的安親王妃。 她們相互看不順眼許多年,如今到現在,未曾想兩個都是可憐人罷了。 原來她還不是最慘的那一個,這么多年,安親王妃竟是毫不知情,也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