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郭滿堅持了一會兒,感覺束縛得要命。再不動動,她就真要昏過去。于是假裝終于清醒地嚶嚀一聲,正要睜開眼睛…… 周公子沒憋住,抬手就一巴掌順手打在她的屁股上。 郭滿:“……” 雙喜雙葉眼睜睜看看自家主子被姑爺突然來了這么一巴掌,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周博雅就在一旁這般冷眼瞧著,他今兒到想看看,小丫頭片子到底什么時候憋不住。周公子瞇著眼心里恨恨的,叫你嚇唬人,該! 郭滿保持不變的姿勢趴在那兒欲哭無淚,我滴娘,胳膊都要麻了。不過這時候就是再麻也肯定是裝死的,誰睜眼睛誰傻瓜,郭滿硬撐著厚臉皮就不睜眼。 周公子見狀又好笑又生氣,最后還是心軟,替她擺弄了個舒適的姿勢。 雙葉手拄在唇下,作勢咳了一聲:“奴婢想著,今兒這天這么熱。日頭當空的,出去走一遭就能曬掉一層皮,少奶奶約莫是中了暑?!?/br> “應當是的,”雙喜擰著兩條小細眉,悄咪咪地瞥著周博雅的臉色,絞盡腦汁地替郭滿描補。生怕一會兒謝府的府醫來了,張嘴就說自家姑娘身子骨沒事,那豈不是丟了大人?“又在露臺上站了半個時辰,自然頭昏目眩?!?/br> 周博雅忍不住嗤笑,這兩丫頭還挺像那么回事兒的。 “行了,你們奶奶我在這兒守著,出去瞧瞧府醫可來了?!?/br> 雙喜雙葉就當沒聽懂這話,麻溜地爬起來去屋外守著。 站了沒一會兒,楊嬤嬤領著謝府的府醫匆匆趕來。前院謝家老封君也聽聞這事兒,為表歉意,打發了大兒媳婦,也就是國公夫人帶她來看望郭滿。 周博雅聽到腳步聲,立即摘下床帳。 帳子剛放下來,國公夫人在下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話傳到老封君耳中,作為謝家主母,王氏自然也聽說了內情。委實尷尬,更尷尬的是這人還是她前女婿。 “小周大人見諒,思思被國公慣壞了,行事難免任性了些?!眹蛉穗m說心里可惜丟了周博雅這個女婿,但和離已成事實,她心里自然拎得很清。不過拎得清是一回事,膈應還是另一回事。于是說話頗有些陰陽怪氣,“她這丫頭素來沒什么壞心眼,想來你也知道。今日所做失禮之處,還望小周大人看著往日情分上,莫要與她多計較?!?/br> 周博雅沒接這話,淡淡笑了笑,起身讓府醫。 府醫坐下,雙葉將郭滿的手腕拿出來。 “小周夫人這是怎么了?” 周博雅沒說怎么,且等著府醫診斷。 府醫這一探,心里就不住地搖頭。要說這周府的少奶奶,身子骨是真差得可以。但非要說什么大的病狀,其實也沒有。于是號了脈便給了個籠統的脈案:累的,勞累。 國公夫人其實本是盼著府醫能給個別的脈案,好叫她在老太太那邊好交代些??筛t話都出說口,妥妥是思思任性才鬧出這事兒。她又往帳子邊上湊了些,隱約能看清帳中郭滿確實形容狼狽,心里頭忍不住罵了自己心頭rou一句不懂事兒。 于是嘆了口氣:“累到小周夫人,是我府上招待不周?!?/br> 今兒鬧得這一場,周博雅心里早已不舒坦了。此時神色淡淡便也沒說場面話,順著王氏道歉的話便提出了先行告辭。 王氏聽這話就是一愣,心里有些難堪:“可這宴席還未結束,不若等散席?” “不了,”周公子拱手道,“多謝國公夫人好意。內子身體不適,留下也不方便。博雅已經與國公爺打過招呼,這就告辭?!?/br> 強留也不好看,壽宴講究個喜氣,思思這回逃不了惹老封君的厭了。 王氏命貼身的嬤嬤代為相送,又特意準備了一份厚禮送與周府。雖沒有直說,但該有的致歉態度都一點不含糊,倒是叫人不好再計較。 夜里散席,謝思思便被松鶴院的嬤嬤給請了去。 王氏就怕這個,思思還小,又是被人捧在手心長大的,難免單純不懂事兒。老太太怎地就不能軟和一回?顧不上已經歇下了,她披上衣裳就匆匆趕去松鶴院替女兒求情。奈何謝家老封君今日格外惱怒,誰勸都無用。 謝國公來也被拖了來,不過與王氏一樣,被楊嬤嬤攔在了門外。 謝思思心里不服,梗著脖子不認錯。 折騰得整個府邸都驚動了,都來替她求情。謝老太太一口氣噎在了嗓子口,連聲地叱罵這些不肖子孫:“你們就慣著吧!盡管慣著!總有一天,叫她吃了大虧!”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氣哼哼地回了里屋。 “往后謝四的事兒莫來尋老身,老身絕不再管!” 謝家這邊雞飛狗跳,周家西風園這邊,郭滿跟周公子又對上了。此時她插著腰就這么大大剌剌地站在浴桶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程光瓦亮。浴桶里周公子渾身僵硬,恨不得化身一尊玉石雕像。他是起身也不是,干坐著也不是,羞窘難分。 周公子被她磨得沒脾氣,“……為夫沐浴,有甚么好看的?”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周公子的本錢, 無疑是十分令人滿意的。 郭滿故意拿眼睛上下掃,叉腰還帶墊腳的,周博雅越局促她越來勁, 要多壞心眼有多壞心眼。周公子扶額, 他這小媳婦到底哪個教壞的?瞧那賊溜溜的小表情,瞧那猥瑣的小動作,比紈绔子還紈绔。周公子被她逼得沒辦法,想著反正坐著也是看站著也是看,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鼻腔里忽地哼了一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嘩一下站起來。然后出手如電, 一把捂住郭滿的大眼睛。 冷不丁眼前就是一黑,郭滿一下愣住了,顯然沒料到臉紅紅的周美人居然會反抗? 清冽的香氣從鼻尖傳來,郭滿當即腳往后頭蹬,屁股撅著往后退。 眼看著就要掙開,腰上突然多了一挑胳膊。周公子也算被這小丫頭片子給練出來,稍微有點小苗頭他就能猜到她要使什么壞, 于是眼疾手快地將人給夾在了身體和胳膊之中。 郭滿:“……” 郭滿那點小力氣, 這么點的小身板, 也就夠她就橫那么一會兒。然后她就跟被拎住了后脖子的小狗似的被周公子整個兒提留了起來,腳都離了地。 再然后, 就這么被夾著一把丟去屏風外頭。 地上鋪了地毯, 當然沒摔著, 況且屁股著地, 屁股rou厚,不疼不癢。以為他這樣,她便會認輸?太小瞧她了吧! 于是郭滿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小溜又跑回去。 剛穿過屏風,周公子已然穿好了褻衣,好整以暇地凝視著她。 墨發鬢角尾梢染濕,顯得他膚質潤得仿佛雨過的花瓣。水沒擦,褻衣有些透的貼在身上。他的褻衣是那最輕薄的杭綢,此時這般貼著周公子本人恍然不覺,逆光站在浴桶邊,眼眸深邃如夜空。明亮的燭光從背后照過來,肌理優美,惑人犯罪。 “滿滿啊,”周公子眼神有些危險,淺淺勾起嘴角溫和地笑,“過來,告訴為夫,誰教的你這些東西?” 郭滿:“……” …… 謝思思鬧得那一出,有謝家人聯手捂著,沒惹出笑料來。 謝家老封君七十大壽的熱鬧叫京中貴人們都見識到了。古語有云高朋滿座,謝家此次壽宴才是真正的高朋滿座。一半朝中大員親自前來賀壽,何謂一等世家的氣勢,何謂盛寵,謝家如此昌盛,著實令人艷羨。 且不論謝家又在京中長了一波名聲,謝皇后卻為此焦心不已。 惠明帝疑心重,這是朝堂后宮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她身處這后宮,如履薄冰,掙得的每一份尊榮都是處心積慮得來的。外人都說正宮圣眷尤盛,那是因為她最知情識趣,所作所為得了惠明帝的心罷了。 謝皇后就是清楚地明白這些,越尊榮越不敢放松,更加地謹慎小心。哪成想她在后宮謹小慎微,生怕一步錯滿盤輸,娘家卻半點不知道體會她的辛苦。折騰出這么大的陣仗,叫惠明帝又惱了她,叫淑妃那個賤人看了笑話! 謝皇后愁眉不展,宋明月就是想出言安慰也不知從何說起。 謝家那一大家子人,人多自然心雜。這個人有個人的想法,她身為兒媳,不好說謝家什么不好。想著便命內侍將在偏殿玩耍的小皇孫抱來:“母后且寬寬心,父皇許是這幾日為朝堂的事兒心煩,過幾日便好了?!?/br> 小皇孫如今三歲多點兒,胖墩墩白嫩嫩的,正是最惹人愛的時候。小家伙一搖一擺地走過來,小胖臉上還掛著討喜的笑,別提多討喜。 “燁哥兒前兒還學了幾首新詞,”宋明月將小家伙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太傅都夸他背得好,不若叫燁哥兒背給母后聽聽?” 燁哥兒一聽母妃夸他,立搖頭晃腦地就背起來。 謝皇后這顆心啊,立即就化成了水。 連忙從宋明月手里把乖孫抱在懷里,不住地親香:“哎喲,我們燁哥兒怎么就這么討人喜愛?”她一邊親一邊夸得,“我們燁哥兒生得好,出身正,比別人家歌姬所出的孩子不知討喜到哪兒去!” 別人家歌姬所出的孩子說得誰,宋明月心里最清楚不過。二皇子家的芳哥兒一個出身不正的孩子總抱來圣前晃悠,確實挺惡心人的。 “燁哥兒可想皇祖父?”宋明月替兒子擦了擦額前的細汗,“今日燁哥兒學了好多詩,皇祖父見到燁哥兒,怕是又要夸你了?!?/br> “說的是呢!”謝皇后喜歡這兒媳就是喜歡她體貼,跟她一條心。 果不其然,聽說太子妃抱著燁哥兒過來,惠明帝午膳果然就來了正宮。謝皇后笑得溫婉,牽著燁哥兒的手就沖惠明帝招?;菝鞯垡彩菢O為疼寵小輩,當即幾個大步走過來,抱起燁哥兒就樂呵呵地逗他說話。 說來還是子嗣太少的緣故,太子一脈就這么一個命根子。二兒子為人風流些,可風流了這么些年也就得了一個庶長子,其余都是不頂用的丫頭片子。三子,四子,幺子別提別提有子了,連丫頭片子都生不出來。趙家子嗣這事兒儼然成了惠明帝一塊心病。燁哥兒芳哥兒這唯二的兩個孫子,他自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燁哥兒今兒隨你母妃來祖母這,可是又學了什么?” 惠明帝抱著金孫在主位坐下,就聽燁哥兒口齒清晰地連背兩首詞,果真歡喜。連連夸了燁哥兒幾句好,謝皇后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因著燁哥兒,謝家這事兒惠明帝總算是放過了。謝皇后派人連夜把這事兒與謝家老封君說,謝老封君聽罷,沒說什么,派了人將幾個兒子都找了來。 謝國公沉默了許久,跪下給謝家兩老磕了個頭:“是兒子大意了,給娘娘添亂?!?/br> 謝老封君無奈地嘆了口氣,早在幾個小子說要替她大辦,她就拒絕過。奈何三房子嗣都在勸,人逢七十古來稀,她活到這個歲數福氣大,叫大家都沾沾福氣。她拗不過,便只能隨兒媳去cao持,誰成想皇帝居然計較成這樣,還真惱上了皇后。 “罷了,娘娘既然傳話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br> 謝老封君擺擺手,示意他起身,“似我們這樣的外戚世家,朝廷近臣,說是舉族尊榮,其實是浪口風尖。好在此次宴席隨鋪張卻沒有逾越之處,否則圣上絕不會惱一惱娘娘便作罷。咱們家如今這處境,稍有逾越之舉被有心人利用便是抄家滅門的大禍。此事權當個教訓。往后切記,莫要再犯?!?/br> 迎上自己母親銳利的眼睛,謝國公老臉躁得通紅,什么心思都被看透。 “是兒子輕狂了?!?/br> 謝國公這幾日就在為壽宴得意,此時仿佛被悶頭敲了一記悶棍,愣是給驚出一身虛汗。他心里著火,又有些羞愧,親自扶著老母親進屋休息。 派來傳話的內侍還在偏廳,謝國公名人好生招待,自己轉頭便去書房寫了一封信。上了蠟漆交于傳話的內侍,“辛苦公公了?!?/br> 那內侍拱了拱手,身影消失在謝家。 時間一晃就過,方氏原本約好了叫郭滿代為管家,十日后便歸??蛇@一去,整整一個月才先大公主一步回來。到府上之時,已然是傍晚。 郭滿正在園子里剪花,選那最新鮮的花,好制成花草茶給周美人喝。 方氏進了園子,老遠就看見花叢中站著個白嫩嫩的小姑娘。眼睛跟葡萄似的又黑又亮,瓊鼻朱唇,臉頰鼓鼓的,又漂亮又嬌憨。 這是誰家姑娘啊,方氏心里奇怪。等走得近了,注意到小姑娘梳得婦人髻。 “娘你回來了?”郭滿一見人就笑,燦爛得仿佛百花盛開。 方氏先前還在疑惑這姑娘誰家的,頓時就被這熱情的笑容給帶得笑起來。這個府上,叫她娘的姑娘,除了嫻姐兒,也就她兒媳婦。方氏頓時眼睛瞪得老大,眨了又眨地不敢相信,這才一個月沒見,這孩子怎么就漲這么多rou了? 郭滿把剪子遞給身邊的清歡,牽著裙擺笑瞇瞇地湊過來。 方氏一雙眼睛跟看什么稀奇物件兒似的上下地打量郭滿,見郭滿不僅臉上長rou,身板似乎也結識了許多。眼睛咕嚕嚕地,神采飛揚。她心里頭高興,拍著郭滿的rou爪爪,“蘇太醫不愧大召第一圣手,這出手就是不凡!” 捏著rou爪,方氏心道抱孫子有指望了,于是覺得手里爪子更軟更好摸。 “那藥吃了一個月,蘇太醫可有給你換方子?”她還記得蘇太醫的醫囑,“沒換也不要緊,明日娘就派人去請蘇太醫再來一趟,你還照著那藥方吃幾日?!?/br> 郭滿是rou眼可見地身上長膘,日日抱著睡,周美人早就跟她說過了。 “蘇太醫明日來,”其實她不止精神好轉,胸口那兩塊平地近來也十分腫痛。郭滿知道這是底子好轉,身子要發育的征兆。她還指望自己能成就‘喜馬拉雅’的夢想,自然不排斥吃藥,“藥還在吃,等蘇太醫來了再看看要不要換藥方?!?/br> “乖孩子,乖孩子!”方氏喜笑顏開,意有所指地跟她說道,“你聽話。身子養好了,往后做什么都不遭罪,娘不會害你?!?/br> 說罷,方氏笑瞇瞇地看著她,嘴角的笑容叫人看了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郭滿其實覺得自己這長rou的速度有些快,怕再吃下去,她半年就能一個泰山壓頂下去壓死周美人??捎窒脒@一個月長得快,興許是底子太虛,才會猛然暴增。也有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被管蓉嬤嬤給補出來這模樣…… 算了,再看看,說不定只有這一個月長得快,后面或許很慢很慢呢?如果真長成肥豬,再減肥就是了。 熬過了黎明的黑暗,喜馬拉雅的夢想就在前方,她絕不放棄! 第50章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