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126笑料

    二月二這天，談讓不上職，一大早起來陪著小媳婦去山上看老太太。

    轉眼老太太走了小半個月，沈令菡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悲痛，就只想起她老人家來的時候，自責沒有多陪陪她，她最后的日子過的太苦了。

    今日過節，來山上寺院進香的人特別多，跟上次的凄涼景象不同，顯得很熱鬧，畢竟年節才過，大家還沉浸在喜氣中。

    沈令菡拎著一籃子祭品，挽著談讓的胳膊，一邊走一邊看人景，“阿讓，咱都認識兩年了呢，時間可真快?！?/br>
    談讓笑而不語，這是他最深刻的兩年，生活幾乎是天翻地覆，最主要的是，他的生命里多了一個寶貝。

    “一轉眼你都這么高了?！鄙蛄钶仗痤^比劃他，“我認識你的時候，你跟我還差不多高呢?！?/br>
    “這話我聽著別扭，你換個說法?！闭勛屝λ桓遍L輩的口吻。

    “嗯……就是說你變化快，從一個好看的小少年長成了一個高壯偉岸的并且更加好看的少年?！?/br>
    “有多好看呢？”

    “跟沈先生差不多吧?！?/br>
    “再給你一次機會?！?/br>
    “啊，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看的，世上無人能及?！?/br>
    “嗯，我滿意了?！闭勛屆念^。

    沈令菡翻白眼，阿讓真幼稚。

    來到墳前，沈令菡把準備好的點心擺好，蹲在地上捧著臉。碑文上新刻了老太太的名字，她看著一道道刻痕，想起外祖母臉上的皺紋。奇怪的是，人活著的時候她不愛看，總覺得老太太的臉太過刻板嚴厲，看多了心情不好，現在卻能清楚的記起她臉上的每一道紋，可能因為人不在眼前，甚至有些柔和。

    “以前外祖母從來不給我過生辰，我每年都是跟爹娘在一塊，有時候感覺得偷偷摸摸的，生怕她老人家板著臉說我，好像我過個生日犯多大罪似的?！?/br>
    談讓站在她身后，聽她一個人絮叨，他很愿意聽她說往事，因為往事對他而言都不怎么美好，而小媳婦的卻很有意思。

    “沈先生每年都會給我刻一個小人，刻的都是我，改天給你看看，我都留著?！彼笱鲈谒ドw上靠著，舒服地伸開腿，“何東家會給我煮面，其實她手挺笨的，切的面很難看，但是沈先生就是愛吃，我每次都覺得她不是給我做的?！彼痤^笑瞇瞇看他，“阿讓，以后你過生辰，我也給你做面唄?！?/br>
    談讓的視線本來落在她頭頂上，她忽然抬頭，他的視線來不及收，就這么跟她對上了眼。

    談讓：“……”

    沈令菡：“……”

    剛才是錯覺嗎，為什么阿讓的眼神……不太一樣？

    “媳婦，面是高難度食物，還是我來吧?！闭勛尩难凵袼查g無辜，“今天就給你做?！?/br>
    可能真是錯覺吧……

    沈令菡失笑，覺得自己太過敏，“阿讓，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呢，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對你的眼睛記憶深刻，我可能就是因為你的眼睛喜歡你的?！?/br>
    嗯，以后可能會更深刻的——談讓想。

    “現在有沒有多喜歡一點？”談讓蹲下來抱住她，附在她耳邊問，“想好了再說?！?/br>
    “有！”沈令菡簡直不假思索，“后來我發現，你的鼻子又挺又直，喜歡，嘴唇薄而飽滿，也喜歡，手指又細又長，骨節特別漂亮，喜歡的不得了，哎呀，你渾身上下都是寶，哪哪都好看，怎么能那么好看呢？”

    談讓聽的臉抽搐，但是心里美的難以言表。

    “地上不涼嗎，起來?！闭勛尶扌Σ坏?，把她抱起來，幫她拍身上的土，“還想跟外祖母說什么嗎？”

    “暫時沒了，等有時間再來看她，阿讓，我領你去看看沈先生刻的小人?！?/br>
    “好?！?/br>
    小木屋就在何家老宅旁邊，兩人過去的時候，正瞧見于氏在籬笆前掰花枝。

    于氏跟何有志自從搬到老宅子里住，過的那叫一個憋屈，家里沒了丫頭下人，什么事都要自己做，喝水要自己打，劈柴要上山，為了少跑一趟山，她就惦記上了小木屋，預備從院墻外的花枝子開始燒起。

    “舅母你做甚！”

    沈先生最寶貝這些花，都是親自照料，從來不假他人之手，他不在家，沈令菡不會擺弄，便一直由著它們長，的確是不怎么美觀，可哪怕任由它們長到天上去，那也不能砍了當柴燒啊。

    于氏的手一哆嗦，看見她身后的談讓，頓時兩股戰戰，“我，我這不是看花枝子長太高了，給修一下，對，修一下?！?/br>
    沈令菡：“……”

    舅母她怎么還性情大變了？

    于氏現在見了談讓就怵，那天她被綁到府衙后，仗著臉大又哭又嚎，恨不得把內史府的屋頂掀了。而談大人既不打她也不問罪，一句話沒說，只是讓她觀摩了一下大型受刑現場，跟挨板子挨鞭子的犯人面對面比著嚎，直到她嚇的一句話說不出來，屁都哼不出來的時候，談大人才把她放了。

    導致她這兩天見天兒做噩夢，夢到的牛鬼蛇神活閻王，通通都是談讓的模樣。

    此時活閻王本人就站在后面，于氏一點脾氣都使不出來，還強迫自己扯了個笑臉，“令娘啊，你們怎么忽然過來了，家里現在什么都沒有，沒什么好招待你的，要不進去喝碗熱水？”

    沈令菡道：“熱水就不必了，您燒點水不容易，不過舅母，有件事我想麻煩你?！?/br>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說就是?！庇谑闲睦镏倍哙?，害怕她刁難。

    “是這樣，小木屋里沒人住，這院墻又不防賊，您平時多費心給看著點，我爹娘雖然沒留下什么值錢物件，到底都是念想，我不想給毀了?！?/br>
    她這話說的客氣又不客氣，恫嚇的意思不言而喻，于氏做賊心虛，瞥談大人一眼，“那是那是，我還能不知道看著點嗎，你放心啊令娘，保管不會有人進去，我保證?！?/br>
    沈令菡咧開嘴笑笑，“那行，您去忙吧，我就進去看看?！?/br>
    “哎哎……”于氏哪里還敢多留，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