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這樣一來,談判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已吩咐左三要如何行事,余下的就是靜觀其變。腿上的傷未及骨,將養個幾天應該可以攀爬那崖壁。 回到樹床處,她就開始收拾東西。把中午要做的rou菜揀出來,還有之前用過的碗筷,一起拿到小溪邊,慢慢地清洗起來。 在她洗東西的時候,那些魚兒全都聚攏過來。 山清水秀,風景怡人。望著群山青翠,樹木蔥郁。再低頭看著溪水清澈,魚兒嬉戲。不自覺地會心一笑,心情大好。 侯爺要在山里多呆兩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雖說他傷勢未好,若真是想離開,大可以讓屬下幫忙。而他寧愿等傷好,也要留在山里面,是不是想和自己獨處? 想到這里,她面皮開始發燒,水中倒映出她的模樣,她輕啐一口。好一個不知羞的女人,自己肖想別人,還在這里自做多情,以為侯爺同自己一般。 轉念又想到,他是自己的丈夫。管他是名義上的還是實質的,既然她決定不放開他,他就別想逃出自己的手心。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男人的胃。 腦子里胡思亂想著,手上洗菜的動作卻沒有放緩。照著水,左看右看起來,水鏡看不清楚,無法斷定臉上的紅疹有沒有褪凈。 看手臂上的,是還有一些。 她不由得遺憾起來,若是她沒有起什么紅疹,侯爺的腿沒有受傷。兩人悠然地在山中住幾日,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那該有多浪漫! 現實卻是,兩人窩在山林里面,沒有旖旎纏綿,只有柴米油鹽的一日三餐。中午是粳米飯加兩個菜,一碟紅燒rou,一碟香油拌野菜。簡簡單單,卻很有野趣。 她原本還擔心天有些熱,那山洞中的男人尸首會腐壞。卻從侯爺的口中得知,尸首已被弄走?;⒍腔③渍拇螽敿?,沒有見到尸骨,山中其他的當家不會相信。 用過飯后,天色還早。 兩人大眼對小眼,不僅是尷尬,也有些不自在。當然,不自在的不是她,她是怕他不自在。而自己,許是決定不放開他,自是百看不厭。 他腿上有傷,不宜多走。 「侯爺,咱們說說話吧?!?/br> 「好?!?/br> 他還是靠坐在樹底下,不過是墊了席子的。 「侯爺您幾歲開始習武?」 這簡直是沒話找話講,她問完以后,自己都有些鄙視自己。好在臉皮還算厚,又想了解他更多的事情,努力裝出好奇的樣子。 他眼眸幽深,慢慢地掃過來。 良久,一字一句地道:「我四歲開始扎馬步,六歲就會整套的劍法,八歲能撂倒習武的成年男子。十二歲時就可以一敵四,十八歲大成…一直到現在,難逢敵手。你可還有什么要問的?」 「沒…沒有了?!?/br> 她有些挫敗地低頭,這男人就是個話題終結者。 聽他的描述,這樣的成長經歷實在不像一個侯府的公子。她之前就懷疑過他,卻沒有探究之心。 無論他是誰,她看到的是都是現在的他,長相品性都是上乘。至于那個書中的他,與她無關。 只是他性子如此冷淡無趣,她想拿下來,撒嬌癡纏是沒有用的。索性來直接的,她就不信,日久生情這個詞是白來的。 這般想著,入睡后,她假裝被夢驚醒。 「侯爺…我還是害怕,要不…您還是抱著我吧…」 低婉的聲音,還配著她害怕的表情。在寂靜的夜中,分外的惹人心憐。若不是他自小熟悉吐納之功,能從一個人的呼吸聲判斷其狀態,恐怕都要被她給騙過去。 這個女人…… 他眸色漸深,并未揭穿她,而是順著她的意,把她摟過來。 她心里竊喜著,頭埋進他的懷中,一臉的滿足。嘴唇微翹著,笑得像偷腥成功的貓。她就不信,倆人天天膩在一起,他會不動凡心。 一連三天,她都用同樣的辦法,讓他摟著她睡。 直到第四天,他的傷口開始結痂決定離開。左三及另外一個侍衛下來,幫助他們一起,攀上崖頂,然后悄悄地回到山下的駐扎之地。 出乎她的意料,采青也被接了過來。主仆相見,自是說了好一番話。 「夫人,您此次…可把奴婢嚇壞了?!?/br> 采青一臉的心有余悸,那天夫人和程八小姐出門,一直到天黑都沒有回來。她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終于忍不住去了大司馬府。 司馬府側門的門房一臉的不耐,差點把她趕出去。 后來終于等到程八小姐回來,程八小姐人有些懵,好像是將將在司馬府不遠處的一間客棧睡醒過來。 她心道不好,連忙問自家夫人的下落。 程八小姐支吾半天,說不上來,臉色很不好。 她眼睜睜看著程八小姐怒氣沖沖地策馬離府,自己則像丟了魂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侯府。 夫人無故失蹤,她不僅不能聲張,還要死死地瞞著。要是傳揚出去,夫人就算是回來,都不用再做人了。 左思右想,生怕要出大事,于是把夫人失蹤的事情告訴左四,左四一聽連夜出門。她則一夜未睡,心里祈禱著夫人一定要平安。 第二天,滿眼血絲的程八小姐上門,說還是沒有找到夫人。 接下來,她聽程八小姐說什么掀了京外的一座草廬,把里面的幾個人全抓了起來,逼問他們夫人的去向。 程八小姐還說什么要把他們送到順天府,讓順天府徹查此事。 她連忙攔住,說且再等等。倘若把事情鬧大,夫人的名聲就毀了。 好在當天夜里,左三和左四半夜一起回府,她才知道夫人和侯爺在一起。 郁云慈聽完采青的話,對程八這個人徹底無語。程八心眼確實不壞,但為人魯莽,此次是自己命大,若是換成其他的人,只怕就中了那惡人的圈套。 加上她之前對侯爺是無所謂的態度,程八愛慕侯爺,她冷眼旁觀著?,F在不同,她已決定拿下那個男人,任何意圖染指的女人都是她的敵人。 所以,對于程八,她以后只會遠著。 「夫人,您來見侯爺,也不提前知會奴婢們,讓奴婢等好生擔心?!?/br> 「事出有因,來不及通知你們?!?/br> 其中具體的緣由,她自不會說與采青聽。采青是個聰明的,立馬沒有再問。趕緊張羅著讓人備熱水,接著她終于好好地洗了一個熱水澡,換過干凈的衣服,覺得整個人都清爽過來。 洗完澡后,她坐在炕榻上,喝著茶水。 臨時的住所自然談不上有多好,聽說是鎮上大戶人家的祖宅,專門為了侯爺收拾出來的。 石門鎮不算大,歸進奉縣管轄。進奉縣離京中雖只有兩百里,但在古代而言,這兩百里就是天差地別,與京城不可同日而語。 陛下派了錦安侯來剿匪,進奉縣方圓百里的鄉紳富戶全部聞風而動。剛開始幾天,每天都有人來求見,景修玄一律不見。 他們見此法行不通,又想了其它的招數。 這不,采青端了果盤進來,臉色就不太好看。 「夫人,這些人太不象話了。不知他們從哪里打聽侯爺回來,那幾個姑娘穿得妖妖嬈嬈的,一直在門口走來走去?!?/br> 郁云慈聽她一說,放下茶杯,走到窗前。 果然,院門口有四位姑娘,穿的花紅柳綠,看長相都還有幾分姿色。那顧盼的眉眼,含情而又焦急地緊盯著大門。 她們這是…? 上趕著給侯爺做妾的? 這可不行,侯爺答應過她。只要她愿意,她就永遠是侯府的夫人。只要她還是侯府的夫人,他就不可能納妾。 那幾個女子徘徊著,并不敢擅自進來。 此時,走來一位左擁右護的綠衣姑娘,身邊跟著幾個丫頭婆子,看著派頭十足。那幾個女子見到她,全部閃到一邊。 綠衣姑娘是進奉縣劉縣令的掌上明珠,名喚寶珍。在整個縣里,她是最為尊貴的姑娘。比起外面什么鄉紳的女兒,自是要金貴許多倍。 劉寶珍冷哼一聲,高傲地昂著頭,徑直進了院子。 「侯爺,寶珍求見?!顾厍碜?,就立在屋子外面。 郁云慈冷笑一聲,讓采青把人請進來。 看到采青,劉寶珍明顯一愣。父親都說過,侯爺為人正派,府中除了不得寵的正室夫人,別無他人。 這丫頭是誰? 「這位姑娘,我們夫人有請?!?/br> 「你們夫人是誰?」劉寶珍的語氣不由得尖銳起來,壓住心里不好的預感。 采青哪有好臉色給她,沒好氣地道:「這里是我們侯爺的住處,你說我們夫人是誰?」 劉寶珍瞬間沒了氣勢,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既然是侯夫人來了,正好會一會。聽說侯夫人名聲并不好,侯爺不太看重。 可是她要想進侯府的門,首先得要過夫人這一關。 如此想著,端莊地跟著采青進屋。 一進屋,就看到坐在炕榻上的女子。秀眉水眸,肌白如雪,芳澤無加,身著紫色的交襟合腰花袖長裙,腰肢不堪一握,越發顯得胸前豐盈。 那長長的睫毛輕顫,像是盯著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十指纖纖,看似柔弱無骨。 劉寶珍想著既然是不得寵的女子,那就應該是容貌上有所欠缺。不想錦安侯夫人竟是這樣一位罕見的美人兒,一時間都有些看呆了。 郁云慈像是不經意地抬眸,瞥到劉寶珍。 劉寶珍是縣令的女兒,穿著打扮上自然是不差的。但比起京中的貴女們,就有些不夠看。加上氣度風韻都錯了一大截,更何況長相也只能算中上。 「這位是?」 「小女是進奉縣令家的姑娘,閨名寶珍?!?/br> 「劉縣令家的女兒?方才我若是聽得不差,你是來找侯爺的?」 一個姑娘家,大白天的來找男子,在古代可以說是作風大膽。郁云慈看了一眼門外,那里還有幾個女子在探頭探腦。 說好的古代女子都矜持,到底準還是不準? 難道是天子腳下的規矩更多更嚴,京外反而要隨意一些? 「是…小女是奉家父之命,來給侯爺請安的?!?/br> 郁云慈微微一笑,笑不達眼底,「劉縣令真是好規矩,居然會派自己的女兒來給侯爺請來?你回去轉告令尊,侯爺一心辦差,若是何人敢借機打擾,一律以妨礙皇命論處?!?/br> 劉寶珍被她的話驚到,嘴里嚅嚅著。有些想反駁,但是一看到她冷沉的美目,以及那令人羨艷的容貌,只得低低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