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沒想到這么一去,這個自稱顧澤的男子就再也不見了。 凌夏本來有些生氣,但那東西終究是自己找回來的。 當時受了藥物影響的兩人,也是顧澤比較嚴重,一度失了神智。 她自己雖然也中了藥,但挺一挺未必熬不過去。 所以雖然兩人藥后亂性發生了這種事,但要把錯全推到顧澤頭上,于情于理也沒有這么算的。 凌夏憋著氣使勁疏解了大半天,才稍稍熄了火,打定主意要是顧澤肯回來道歉,她就大人有大量,不跟某人一般見識。 可這一等,直到天快黑了,凌夏也沒見顧澤回來。 她擔心顧澤出了什么事,出去找了半天,直到天徹底黑透把,才不甘心的退回啊山洞里。 第二天凌夏又找了一早上,雖然沒有找到顧澤,但她卻發現栓在海邊的救生圈莫名消失了。 凌夏這才慌了,但也只當顧澤氣性大,見自己不同意結婚,就帶著救生圈怒而跳海走了。 此后凌夏不死心,又在荒島上找了一天,才不得不接受自己被扔下的事實。 那天以后,一直過了三天,才有救援隊的人來找她。 凌夏問了救援隊的人,確定當時掉下去的人都救回去了,就屬她飄的最偏,所以才這么晚被找到。 一聽人都被救回去了,凌夏這才放下心來,暗道:就算顧澤不顧情面的跑了,她也不希望這人真的出什么事。 然而到了救援點,凌夏找遍了所有人,卻也沒能從這么多人里找到那個自稱叫顧澤的人。 等她問了那群漢服愛好者,又再三查閱過救援名單后,才有點絕望的承認:顧澤大概真的不是他們這一批落水的游客。 說來也心酸,都這樣了,凌夏那倔丫頭也不肯放棄,毅然滯留在夏城,在這里整整找了一個月。 直到被凌父聯合夏城警方逮了回去,這才算結束了這場鬧劇。 凌夏回去后,先跟爸媽抱住痛哭了一場。 一個剛成年,還沒經歷過坎坷的孩子,這幾個月來擔驚受怕,茫然無助,陡然見到親人,一時間悲從心來,一家人哭了個昏天暗地。 連向來跟凌夏對著干的熊弟弟凌東也只是小心翼翼的瞅著她,不敢多說一句話,就怕那句話不對,又傷害到中二jiejie脆弱的自尊心。 不過溫情也有,但持續不了多久,大家緩過勁來后,凌夏被暗自后怕的凌父凌母按著進行了一場男女混合雙打。 完事跟老師打了個招呼,就把熊孩子送回了學?!@倒不是他們當父母的不疼孩子,不想讓她在家多待幾天,好好平復一下心情。 但這兔崽子離家出走也不知道選個好時間:眼下都要高考了,天大的事也得放到一邊。 所以其他人都得靠邊站,有什么賬,等凌夏高考完再算也不遲。 本來日子也就這么平常的過去了。 誰知高考前體檢,茫然無知的凌夏被檢出懷了孕。 這種兼桃色與人倫為一體的新鮮八卦剛一出爐,就宛如往熱火上澆了半斤油,熱熱鬧鬧的就沸騰開了。 老實了一輩子的凌父被請到了學校后,一知道女兒懷了孕,當時就炸了,當著一眾人的面就扇了凌夏一巴掌。 凌夏一直到后來都忘不掉那一巴掌,倒不是多疼。 但那種從腳底竄上頭皮的羞辱感,讓她一度連口也開不了了。 接下來的事更是一場差點醒不過來的噩夢:凌夏以二模成績年級第一的榮光,被學校勸退了。 凌夏清清楚楚的記得,她跟爸媽來辦休學的那天,正是距離高考前一個月的時候。 那天的陽光很辣,刺得人怎么也睜不開眼,或熟悉或不熟悉的老師、同學,都跟看動物園里珍惜動物一樣,對著被太陽曬的頭也抬不起的自己指指點點。 當然,這還不是噩夢的終結。 仿佛鬼迷心竅的她回到家后,任親戚朋友們怎么輪番勸說,可咬死也不肯說出她懷的到底是哪個的“野種”。 被罵的時間長了,凌夏居然還堅持把孽種生下來,不僅把父母氣了個半死,還幾次嘗試自殺。 凌父凌母經了這場意外,瞬間好像老了十歲。 但最終拗不過她,還是無奈的同意了。 然而等帶凌夏去醫院一檢查——宮外孕,而且已經三個月了,再不動手術就有大出血的危險。 凌夏在崩潰中做了清宮手術,等再回到學校時,面對的就是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跟校園暴力。 初時她也覺得抬不起頭來,任由大家冷嘲熱諷,什么臟事破事都往自己頭上潑。 但等同學們愈加過分,連她家里人都往嘴邊掛時,凌夏忍不住第一次還了手。 …… 等再一次堵在小角落時,凌夏就被人英雄救美了。 那是凌夏記憶里和傅衍的第一次交集。 …… 然而在傅衍心里,他一直喜歡這位長他一級的學姐。 說起來他們其實是同齡人,因為凌夏自小學習好,跳了級,才會比同齡人都高一級。 傅衍喜歡極了她活力飛揚的樣子,狡黠自信的樣子…… 可沒等他表白,心目中的女神就忽然退了學。 據同學說:上一級的級花退學生孩子去了。 哪成想,不過短短三個月的功夫,她又回到了學校補習。 傅衍就開始瘋狂的追求凌夏,被她冷冷的拒絕了好幾次。 有一次傅衍訓練完已經很遲了,回家時在校門外看見她被本校幾個二世祖堵在角落里。 他剛一過去,就聽見那群吊兒郎當的二代們出口成臟: “你他么裝什么純?連孩子都生了,還有什么放不開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潔的好姑娘呢? 看你長得一副欠收拾的樣子,我讓你跟我們玩玩而已,對大名鼎鼎的夜十六來說,不是小case嗎?你有什么不同意的,難道還怕我們給不起錢嗎,哈哈哈!” “呦,這還敢動手,看把我打的,不就摸你一下嗎?還齜牙??次也话涯愕难蓝及瘟?,你們說說,我先該拔上下哪張嘴的?” 周圍的幾個人一聽這葷話,都起哄似的壞笑了起來。 傅衍一聽就紅了眼,沖進去把人拉出來。 “哎,姓傅的,你什么意思?你這是壞我們的事?還是,你跟這個小女表子有什么說不出的關系?” 傅衍被問住了,但轉眼他就護著身后的女孩,義正言辭道: “什么關系?她的孩子是我的,我們畢了業就結婚,你說我們是什么關系?” 傅衍知道大家家世差不多,他沒個過得去的理由,這幫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還不如這么說,而且……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心道糟糕: 如果這臭小子只是玩玩,那他們截了人倒也沒什么。 可一旦到了成家生子這程度,他們再牽扯進去,那就有些過了。 這種破事兒,鬧到哪里去他們也不占理,說不定還會被自家老子打斷腿。 這幾人也是能伸能屈的典型了,一想明白就順坡下驢道: “哎,你看,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 嫂子對不住,你就把我們幾個當屁放了吧”說完就呼啦啦的散了。 傅衍見人都跑光了,這才過去把凌夏扶過來,看她嘴角青著,走路也一瘸一拐,明顯是被人打過,才忍著一肚子怒火把人扶到自行車上送回了家。 可一路上凌夏都面無表情的一動不動,傅衍看她情緒不太好,就也沒有說話。 第6章 “正義” 凌夏自從復讀以后都過得不太好,自從來了學校,就不斷有人針對她。 她能反擊的反擊,不能反擊的就默默受著,因為就算告訴了老師,換來的也只是一句: “你不要想太多,為什么大家不針對別人光針對你,你也要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哪里做錯了,學生嘛,學習好,人品也要過硬……” 一直自己扛著,可被人謾罵毆打時有人站出來幫她擋住傷害,這感覺實在太好了。 這是凌夏這幾個月松的第一口氣,她太難過了。 家里人的漠視,老師的視而不見,同學的各種校園暴力,她想著緩一緩,就緩一下就好,就沒有拒絕傅衍的好意。 凌夏其實有點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她已經過了十八歲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就算她未婚先孕,對不起的也是她自己跟家人,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影響,也沒有觸犯任何法律啊。 別人看不起她都行,畢竟她真的做了,這也并不符合當地的公序良俗。 但這種帶著道德高帽子的圍觀群眾有什么權利對她進行校園暴力? 甚至有些男生居然想來占便宜,就算她懷孕了,跟他們有一毛錢的關系嗎? 誰知道自從被傅衍送了一次后,學校里又傳起了當初她的孩子是傅衍的,他們以后要結婚,都見過雙方家長了的謠言。 大家還真都信了,從那以后,就再也沒有人偷著把她的書本撕碎扔到到廁所垃圾桶里,也沒有人故意把她鎖在器材室,更沒有男生堵住自己要求進行性·交易。 居然還有女生跑來她旁邊,說著好羨慕你們的愛情呀這種傻話。 雖然凌夏這么做了,但她也知道,如果一個男生想要跟一個女孩兒過一輩子。 就不會在你還上學時跟你上床,就算上床了也會做好措施,不會讓你處在流言蜚語里好嘛! 她這樣的也是特殊情況,當時她跟顧澤就兩個人都被藥物影響了,根本不具備自我意識。 后來她又單獨在海島上呆了三天才被救回去,想要吃藥也過了藥效期。 而且她當初堅持生下孩子,是因為她真心喜歡顧澤。 但更重要的是,凌夏當時已經有了妊娠反應,雌性激素作祟,以致大大的影響了思考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