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落水…… “廠公,那榮國公府的小姐可安好?” “人家命好,被雁池那邊的打掃宮人發現了,撈出來的時候還有氣,這會兒已經送回榮國公府了?!?/br> 陸行舟一向平靜沉穩的心突然像要爆開了似的。 “那元寧呢?她……”他一向冷靜自持,可問到此處,最后那幾個字怎么都說不出口。 范德祥瞇著眼睛,語氣稍稍軟了半分:“撈了大半夜了也沒影。不過人肯定是在池子里的,她的東西我們都找到了?!?/br> 說完,范德祥從一個番子手中接過一個香囊,放到陸行舟手中。 陸行舟摸著這濕漉漉的香囊,卻感到了一陣暖意。 打開香囊,便見香料包里還混著一塊和田暖玉。 陸行舟吸了吸鼻子。 雖然泡了幾個時辰的水,依舊能聞出一股淡淡的異香。 “問過沁芳閣的人了,說是早上公主賜給松陽縣主的東西。人就在湖里,幾時能撈上來就說不準了。當然了,干爹說讓我聽你的,撈還是不撈,你看著辦?!?/br> “公公所言極是?!标懶兄鄄挥c他爭執,更沒指望范德祥能聽自己的命令行事。 他早已拿好了主意,恭敬對范德祥說道,“只是我心中尚有一些疑問,需要前往各處詢問一二,希望公公能指派給我兩名番役,行個方便?!?/br> “干爹可說過,只找人的?!狈兜孪榫従彽?。 “我是受少師大人所托,進宮尋人,只想將白天的事情問個清楚,也好對他們有個交代?!?/br> 盛敏中畢竟是受皇帝看重的大臣,將來還會是太子身邊的重臣。 再說在司禮監的時候,魏錦也說要聽陸行舟的。 考慮到這兩層,范德祥終究點了頭。 “你知道剛才干爹說要我聽你的命令行事意味著什么嗎?” “請廠公賜教?!?/br> “意味著干爹把他的人頭和我的人頭都交到你的手里?!?/br> 陸行舟默然。 “既然干爹都說你有分寸,那我就給你派兩個人,不過若是捅出什么簍子,咱們就得一塊兒去死?!?/br> 陸行舟恭敬稱是。 等到范德祥點了兩個番子出來,便飛快的離開了。 他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柔淑公主。 沁芳閣此時已經熄了燈,陸行舟毫無停滯,徑直上前叩門。 “什么人這么大膽子,敢半夜來擾公主的清靜?!遍T里傳來喝罵聲。 東廠那兩個人聞言,互相對望一眼,輕笑一聲,卻沒有開口,不愿出頭,只冷眼看著陸行舟。 陸行舟沉聲道:“東廠番役,奉陛下之命行事?!?/br> 值夜的宮人聽到東廠的名頭,這才消了聲,開了門,見陸行舟身后果真站著兩個番役。 東廠與別的衙門不同,只聽命于陛下一人,哪怕是皇后,也沒有干涉東廠辦案的權力。 “公主殿下已經歇下了?!?/br> “那就請你去請殿下起來?!?/br>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宮人氣憤地望著陸行舟。 陸行舟臉上毫無懼色:“你不去,我去?!?/br> 說著便要往里面闖。 幾個宮人去擋,被他一腳踹倒在地,痛得嚎叫著打起滾來。 沁芳閣里面終于亮起了燈。 陸行舟看了一眼,便只站在院子里,沒有近前。 那兩名番子先前被范德祥點出來時,對陸行舟還有輕視之意,眼下見他行事如此果決,不禁刮目相看,緊隨其后也站到了院子中。 第80章 結局 片刻后便有宮人從內里出來, 低聲道:“殿下有請?!?/br> 柔淑坐在正廳里。 只不過她剛從寢殿出來, 只在寢衣外面搭了衣裳,形容不整,便在貴妃榻前擺了一架銀紗屏風, 與陸行舟等人隔開。 “這么晚了, 父皇有什么旨意?” “今日松陽縣主在宮中沒了蹤跡,陛下命東廠在宮中搜尋, 有幾個問題想問,驚擾公主安寧,還請公主原諒?!?/br> 柔淑輕輕嘆了口氣。 “阿寧出事,我也很著急, 喝了兩碗安神湯仍舊睡不著, 沒什么可驚擾的。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br> “請公主殿下將今日遇到縣主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說一遍?!?/br> “所有事情?!?/br> “對,無論大小,只要是殿下記得的?!?/br> 柔淑似乎想了一會兒, 方才開了口, “今兒一早我正在梳妝的時候, 元寧就到了。我讓她在這廳里等著我,又叫宮女給她上了茶點,等我梳妝出來, 我就把準備好的香囊給她, 里面是母后賜給我的西域奇香。然后我們就一起去御花園。到了那邊我就跟她分開了,因為好幾個皇姐都回宮來玩,我一直跟她們在一塊呢!元寧自己在那邊玩著, 我好像看到她堂姐還找她說話了。但我沒過去,所以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別的人我也沒看到誰跟她說話了?!?/br> “縣主為何離開御花園?據我所知,縣主與榮國公府的小姐并不交好,為何會隨她離開?” “那是因為后面又發生了一件事,我還沒說到那里。后面母后離開了,花房就準備放蝶,我拿的扇子不好看,就去找元寧,她就把她那把好看的給我了。等蝴蝶放出來,我們就又各玩各的了。后來有只蝴蝶落在元寧手掌上,大家都圍過去看,就是那會兒,元寧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就朝前面摔了出去,幸好林瀟離得近,才把元寧拉住。林瀟拉她的時候力氣使大了,說手腕疼,元寧說要送她回芷蘭軒,然后她們一齊走了,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你還想問什么?” “的確還有一事?!?/br> “什么事?” “能否請殿下把你的香囊給我看看?!?/br> 柔淑聞言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叫人把她的香囊拿出來。 她的香囊與東廠打撈上來的那一個香囊顏色不同,但質地和繡工是一樣的,拿起來聞一聞,帶著濃郁的曼陀羅香味。 陸行舟將香囊交還給宮女,便轉身離開。 柔淑在后邊喊了一句:“哎,若是有元寧的消息,也派人跟我說一下?!?/br> “是,殿下?!?/br> 出了沁芳閣,陸行舟沒有猶疑,帶著兩個番役徑直出宮。 若說方才那兩個東廠番役對范思德叫他們供陸行舟這個毛頭小子調遣的時候心中不服,而從沁芳閣中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然對陸行舟刮目相看。 “陸公子,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雷厲風行,我等真是佩服?!?/br> “對啊,剛才進門那幾腳真是干脆利落,陸公子的身手定然在我倆之上?!?/br> “我只是一介草民,若沒有兩位大哥同行,什么也做不了?!?/br> “公子無需客氣,有什么吩咐盡管差遣。先前是我們狗眼看人低,得罪了。公子并非池中之物,若將來飛黃騰達,還請提攜一二?!?/br> “客氣了?!?/br> “敢問公子,我們出宮去哪兒?” “榮國公府?!?/br> 兩位番役心下了然,上馬飛馳往榮國公府。 有東廠的金字招牌打頭陣,一路暢行無阻,三人很快就進了榮國公府,見到了榮國公。 “三位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干?” 番役道:“奉陛下之命,調查松陽縣主失蹤一案,有幾句話想問問貴府的二小姐?!?/br> 榮國公道:“東廠辦案,我自當配合,只是小女是范廠公送回府上的,有什么話我想廠公在宮中已經問過了,無需再問?!?/br> 這兩個番役都知道榮國公府與范思德關系不淺,見榮國公搬出了范思德,一時間不好回話。 陸行舟自然站了出來。 “廠公擔心二小姐安危,第一時間把二小姐送回府上,正因如此來不及在宮中問話,特意派我們過來?!?/br> 榮國公不吃這一套,冷笑道:“要問也是白天再問,瀟兒她受驚過度,好不容易才睡著,我不可能讓你們去打攪她?!?/br> “公爺,若是查不出幕后黑手,只怕二小姐從今往后都很難入睡?!标懶兄鄄o退意,“我有十成的把握,二小姐在宮中的遭遇并非意外,而是遭了某人的毒手?!?/br> 榮國公目光微微一閃,深深盯了他一眼,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知道是誰干的?” “若公爺肯幫忙,我保證能查清楚?!标懶兄劾^續道,將個中利害關系點明,“這事發生在宮里,東廠的人永遠不可能告訴你真相,不是他們故意隱瞞,而是因為他們絕不會往下去查。我想個中原因,公爺比我更清楚?!?/br> 這話說出,那兩名番役亦默認了。 東廠接到的旨意至始至終都只有兩個字:找人。 見榮國公仍在猶豫,陸行舟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的心情與公爺一般,只想殺之而后快!” 榮國公聽到此,抬頭,眸子里略過一輪狠光。 “來人,帶貴客去見二小姐?!?/br> …… 林瀟這會兒并沒有歇息。 并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實在睡不著。 白日里經歷的一切,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 一閉上眼睛,就仿佛又被人蒙住了眼睛、捂住了口鼻。 饒是林清和榮國公夫人一左一右陪著她,依然無法令她平靜。 “夫人,老爺說,宮中有貴客登門,要見二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