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興的是，美好的感覺很快被一聲尖叫打斷，他清醒地抬頭，看見和她同住的室友正披頭散發地站在門口，一臉的驚嚇。

    “是你們？”嵐嵐看清楚后仍心有余悸，“你們怎么不開天花板的燈？我還以為是兩團什么東西……”

    沐溪隱被嵐嵐吵醒，勉強睜開眼睛，看過去，小聲地說：“嵐嵐，你怎么還沒睡？”

    “我出來上廁所?！睄箥购苁菍擂?，迅速掉頭跑進衛浴室。

    應書澄見沐溪隱醒了，帶她回房，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嵐嵐走出衛浴間，他認真地說了聲抱歉，打擾了。

    隔天早晨，沐溪隱在洗臉的時候，聽見嵐嵐小聲地說：“既然你有了男朋友，不如般去和他一起住，這樣也比較方便?！?/br>
    沐溪隱拿過洗臉巾匆匆擦臉，而后抬起臉，向她道歉：“嵐嵐，對不起，我不該帶他上樓，打擾到你休息真的不好意思?！?/br>
    “瞧你說的，我哪有怪你的意思？”嵐嵐呵呵一笑，“我說的是，你們現在也需要一個沒有其他人打擾的空間方便你們做情侶之間合情合理的事?！?/br>
    沐溪隱反應過來，后實話告訴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們離那一步還比較遠?！?/br>
    “不會吧？他沒有提出要求？”

    “他很正直的，不會惦記那件事?！?/br>
    “這和正直有什么關系？”嵐嵐嘀咕，“怕是不正常吧?！?/br>
    “你說什么？”

    “沒什么，你自己多留心一些。

    “留心什么？”

    嵐嵐一愣，然后說：“你忘了前幾天看的劇了嗎？小白癡和總裁同居的時候，總裁老喝冷水、洗冷水澡，還不準小白癡穿膝蓋以上的裙子，大夏天讓她帶著袖套燒菜，裹著毛毯在跑步機上運動?！?/br>
    沐溪隱語塞，知道嵐嵐在說什么。

    到了晚上，曉恒又來咖啡館寫作業，沐溪隱在洗手間時接到駱姐的電話。駱姐說自己有事在外地，本打算速去速回，現在臨時變卦得多留幾天，好在她出發前給曉恒留下了一周的生活費。

    掛下電話，沐溪隱走出來尋找曉恒的影子，當看見他安安靜靜寫作業便放下心來。今天小必又和她換了工作，她依舊是負責送咖啡，閑暇的時候和小必聊兩句。

    “看來駱姐這個單身mama當得不容易，失業了一個人養孩子?！?/br>
    “我也覺得駱姐很可憐?！便逑[說。

    “要是有一個男人愿意她就好了，只可惜駱姐年紀不小了，再年輕幾歲就有機會?！毙”匕β晣@氣，“說來說去，年齡是女人的硬傷?！?/br>
    “我覺得這難說，說不定會邂逅適合她的好人?！?/br>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嗎？總能遇到小概率的好事。像是在這個小咖啡館都能邂逅帥哥，還發展為男朋友？簡直是天上一塊芝麻餅直接掉進口袋里，半粒芝麻都沒落在地上?！毙”匦α?，“我也想談戀愛，但看了老半天，一個想去搭訕的人都沒有?！?/br>
    說著，小必又目光灼灼地盯著咖啡館的幾位男客。

    這一天打烊后，沐溪隱和應書澄照例送曉恒回去。

    當路過他們昨天吃烤魚喝啤酒的餐館，曉恒忽然停下說：“我餓了，去吃點東西?！?/br>
    剛好沐溪隱也想吃，便拉著應書澄一塊進去，和曉恒同坐一桌。

    曉恒點了一盤餃子，應書澄給沐溪隱點了幾個小菜和一碗魚湯。

    菜上來的時候，沐溪隱邀請曉恒一起吃，曉恒客氣了一下但沒怎么堅持，伸筷子探向幾盤小菜，可能是對他胃口，他吃了不少。

    應書澄給他們倒了熱茶，就看著他們吃，自己不怎么動筷子。

    曉恒忽然抬頭，問應書澄：“你長得隨你母親多還是父親多？”

    “母親?！睉獣握f。

    “你母親很漂亮吧？因為你長得很帥?！睍院愎ЬS了一句。

    沐溪隱發現這孩子挺會說話的，自然地想起駱姐說過他在學校很受歡迎，只是在家不愛說話。

    “還可以吧?！睉獣握f。

    “別謙虛?！睍院阌謫?，“對了，你是做什么的？”

    “我現在沒有工作?！?/br>
    “找不到工作？冒昧問一句，你讀完大學了嗎？”

    “讀完了?！?/br>
    “大學生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

    沐溪隱在旁邊補充：“其實他還是一個研究生?！?/br>
    “真的？你這么優秀還找不到工作嗎？”曉恒驚訝。

    “找工作不是一件難事，但找到一份喜歡的，能堅持一輩子的工作不是很容易?！?/br>
    “這么說來，我以后也難了，因為我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br>
    “我建議你花時間想一想?！睉獣握f，“這很重要?！?/br>
    曉恒放下筷子，攤開來說：“我小時候想學鋼琴，家里沒有經濟條件，只能放棄。后來又喜歡畫畫和雕刻，爸爸又不贊成，只讓我一心念書，所以我現在除了念書，其他什么都不會。很少有人問我喜歡什么，他們不關心這些?！?/br>
    “你可以找時間和你mama商量一下?！睉獣握f。

    “她？”曉恒提起mama兩字，眉眼有些冷淡了，“我又不喜歡她，是沒辦法才跟著她生活的。因為爸爸再婚了，他們馬上要再生一個孩子，房子不夠大，我的房間要變成新的嬰兒房，我沒地方住，只好來這里跟她一起生活?！?/br>
    沐溪隱聽他說下去，等聽到“她很假很虛榮”時，忍不住打斷他說：“曉恒，你不能這樣說你mama?！?/br>
    “我說的是事實，她以前就是嫌爸爸窮才丟下他，一心想去住洋房別墅，這不是虛榮是什么？你看現在報應來了，她自己的生活已經一團糟了?！?/br>
    曉恒繼續嘀咕：“我和她沒有感情可言，你讓我尊重她愛她是不可能的，她對我也沒有愛，心里估計早怨死我了。你看她現在說走就走，也沒當我是一回事?！?/br>
    這時，服務員端上一個大瓷碗走過來，滿滿的一碗魚湯，擱在桌上。

    曉恒有些饞，伸手去碰碗，一不小心就被湯碗燙了一下，收回手捏捏自己的耳朵，又卷起袖子拿起湯勺為自己舀了一碗湯。

    “這湯好喝?！睍院阏f著看看他們。

    “你多喝幾碗?！便逑[想了想，決定再多說一句，“這幾天你mama不在，如果有什么事要幫忙你就找我，不要客氣。這是你mama拜托我的，她其實很不放心你一個人?！?/br>
    “她有什么不放心的？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睍院阏f是如此，但依舊拿出手機和沐溪隱交換電話，“我稱你沐jiejie可以嗎？”

    “可以，jiejie和阿姨都行?！?/br>
    “你就比我大十歲，怎么能稱阿姨？”曉恒說著又看向應書澄，禮貌地說，“這一位也稱哥哥可以嗎？”

    應書澄知道他想要自己的號碼，便直接告訴他。

    “你們是情侶？”曉恒雖然語帶疑問，心里已經篤定。

    “對?！睉獣纬姓J。

    “男才女貌，真的很般配?！睍院憷铣傻卣f。

    等吃得差不多了，曉恒提出來結賬，應書澄卻說：“結賬應該按年齡大小來?！?/br>
    曉恒乖乖讓開，不再堅持。

    走出餐館，他們繼續送曉恒走到公寓。一路上，曉恒步伐雀躍，說自己已經在看高中的課本了，初中生的考試對他來說沒難度。

    曉恒上樓后，沐溪隱對應書澄說：“看他開心多了，我也放心了?！?/br>
    應書澄卻說：“其實他一點也不開心?！?/br>
    沐溪隱愣了愣，反問為什么。

    “直覺吧?！?/br>
    沐溪隱仔細一想有道理，曉恒年紀雖小，說話間總有一種刻意表現出來的成熟，面對陌生人比對自己mama話還多，他是真的很缺愛。

    第29章

    曉恒再來咖啡館時已不像前兩天那般拘束，甚至會和應書澄打招呼，挑一個靠近他的座位坐下，偶爾回頭問他在看什么書。

    沐溪隱看看他們，有些疑惑他們什么時候變熟了？難道曉恒和她一樣，天生對應書澄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和喜愛？

    如果真是那也不錯，曉恒在這里就不會太寂寞。

    沐溪隱收回目光，忽然瞧見小必笑容甜美地向一位男顧客介紹店里的飲品。

    等男顧客去找座位，小必對沐溪隱招手，沐溪隱走過去聽見她的好消息：“果然是你這里風水好，今天已經有兩個男人問我要電話號碼了?！?/br>
    “兩個？你都給了？”

    “都給了?！?/br>
    “這會不會太多？”

    “兩個怎么會多？又不是馬上要談戀愛，只是交朋友而已，多多益善?！毙”貙Ρ绕饍扇?，“一個長得有些小帥，一個聲音好聽，給我的感覺都不錯，先聊著再說?！?/br>
    沐溪隱不經意地回頭一看，視線內果然出現兩張生面孔。一個很年輕，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身穿白t恤衫和牛仔褲，嘴角習慣彎起一個俏皮的弧度；一個年紀稍微成熟一些，穿著咖啡色襯衫和休閑褲，隨身攜帶一只做舊的背包，氣質比較文藝，側臉清秀。

    “怎么樣？都不錯吧？”小必雙手捧臉，聲音甜滋滋的，“我對將來的男朋友要求并不高，不求多帥，只要人打扮得干干凈凈就行，剛好這兩個人都合我眼緣?！?/br>
    “但你同時和兩個人聊天會不會有些忙不過來？不如專心和一個聊，熟悉起來也比較快?！?/br>
    “不會，我打字很快的?！毙”胤穸?，目光又在那兩人之間移來移去。

    沐溪隱見自己的暗示沒有效果，有些無奈。

    過了十點，那兩個男人一前一后離開，離開之前都有意地朝小必傳遞一個眼神，意思是回去再聊。小必自然是滿面桃花，目光爍爍，再無心工作，頻頻看時間等下班。

    終于等到營業時間結束，小必一溜煙地消失了，沐溪隱打掃完二樓的衛生，和應書澄一塊送曉恒回去。

    路上，好奇的曉恒向應書澄拋出幾個問題，都是有關大學生活的。他們倆一問一答，沐溪隱就安靜地聽，甚至放慢腳步，落后于他們一些。

    “我很想快點去上大學，那樣就可以搬出去住?！睍院氵呑哌呎f，“當然，我要自己去打工賺錢，再也不問別人拿錢?！?/br>
    “別人指的是你mama？”應書澄問。

    “還能有誰？說是mama，其實就是一個陌生人?！睍院阋荒樌硭斎?。

    “你想過和她培養感情嗎？”

    曉恒撇了撇嘴，搖頭說：“沒想過，我早就過了需要mama陪在身邊的年齡。小時候倒是很想她，現在完全沒有了，我想一個人自由自在的?！?/br>
    應書澄沒接話。

    “其實我來這里之前，爸爸對我說要尊敬她，聽她的話，她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比他聰明也比他有能力，和她生活在一起對我的未來更好?！睍院阏f到這里，情緒很是失望，“可結果呢？她根本是一個很膚淺的女人，可以坐在沙發上涂一個鐘頭的指甲油，還有洗澡敷面膜涂面霜，一個晚上就是做這些無聊的事，菜也不會燒，雙休日也叫外賣?！?/br>
    “和你期待的有差距？”應書澄說話的同時不忘回頭看一眼沐溪隱，提醒她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