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節
云曦神色淡淡,默然的說道:“那是我的弟弟,我有權決定他的一切,我想澤兒寧愿匯入江河海洋也不愿意入夏國皇陵!” “逆女!逆女!你真是大逆不道!朕要殺了你……”夏帝從沒有這般氣怒過,哪有皇家子嗣尸骨無存的,這樣一定會讓祖先震怒! “殺我?父皇,你敢嗎?你難道不是還要留著我讓你的夏國江山穩固嗎? 夜冷風涼,父皇還是回宮好好休息吧,我想澤兒也定然不想見到你!” 云曦說完冷然轉身,白色的衣袖翻飛,殘忍又決絕。 夏帝氣得還想說什么,上官鸞卻是拉著夏帝勸道:“陛下回去歇著吧,只怕云曦她瘋了,陛下與她說什么都是無用的??!” 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夏帝也不想多見這逆女,便在上官鸞的攙扶下離開了錦澤宮。 上官鸞咬了咬嘴唇,試探著問道:“陛下,云曦這樣是不是對封后有什么意見,若是這般就算了吧,免得惹得她不愿!” “明日再找一副棺槨送入皇陵,這件事就算是意外,你將消息封鎖好,切勿傳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后日的封后大典照常舉行,朕倒要看看她還有什么把戲!”夏帝受夠了冷凌澈和云曦,他們越是不喜歡,他便越是要去做! 上官鸞聞后終是放下了心,她冷冷的轉身向后看了一眼,她為了這件事隱忍了多少年,誰也別想破壞了她的好事! 這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夜,直到錦澤宮化為一堆灰燼,再也沒有可以燃燒之物,那噴火巨龍才不甘的化作煙云消散。 云曦靠著冷凌澈在錦澤宮門外坐了一整晚,直到安華幾人腳步沉重的將手中的青花海水龍紋壇呈給云曦。 云曦接過骨灰壇,將它緊緊的摟在懷里,一切都沒了…… “世子妃,還有這塊玉佩!” 安華將玉佩包在帕子里呈給云曦,云曦驚訝的發現這塊玉佩竟沒有一絲折損,仍舊晶瑩白皙,絲毫看不出有經歷過一場大火的模樣。 看著云曦怔然的模樣,冷凌澈輕嘆一聲,“或許這是云澤留給你的,好好留下吧……” 云曦點點頭,一夜未睡雖是神色疲憊,可她的眼神卻是格外的堅毅,“我們回去吧,還有很多事等我們呢……” 這場大火被史官記做是一場意外,然而卻有野史這般記了一筆,“夏儲君澤意外亡故,其姐護國長公主性情大變,縱火焚宮,乃至顛覆王朝……” 夏國封后大典如期而至。 上官鸞一直懸著的心終于安然落下,這兩日她一直擔心云曦會惹出什么麻煩。 她以為云曦火燒錦澤宮便是在與夏帝抗議,擔心云曦一計不成會再來一計,沒想到那日之后云曦和冷凌澈兩人便一直待在曦華宮,不曾出來走動半分。 上官鸞望著鏡中披散著一頭黑發的自己,露出了一抹如愿以償的笑意,笑容明艷璀璨。 這一日終于到了,沒有人知道她為此付出了多少! 自她出生起,祖父和父親便對她寄予著厚望,雖是什么好東西都可著她,可是她沒有像同齡人一般享受過輕松愉悅的童年。 她要在房里學習撫琴、下棋、女紅、詩詞,她必須要事事做的優秀,要有大家閨秀之風。 她漸漸長大了,她不喜歡那種生活,開始變得叛逆,更是試圖著反抗。 后來祖父將她喚去書房,問她是想要嫁人生子,在后院里與男人的妻妾爭寵,還是想變得尊貴榮華,受眾人仰視。 彼時她不太懂,母親便帶著她去各個府里做客,帶她去看那些美麗的夫人是如何心力憔悴的與姨娘庶女爭斗。 國公府家風嚴明,就算父親有姨娘,可父親從沒有偏寵,那些姨娘更是不敢忤逆母親。 可更多的府中,那些年輕貌美的姨娘竟是敢對正室頤指氣使,甚至有些大臣寵妾滅妻,扶姨娘上位者比比皆是。 那些夫人曾經也都是漂亮的美人,卻在府宅之中將自己的美麗和生氣一點點磨滅。 后來母親又帶著她進了宮,她的姑母是夏國皇后,她然溫和清雅,她可以穿著華麗的衣衫,永遠被眾人環繞,享受著眾人的跪拜和仰望。 即便夏帝有無數的妃子,可皇后的地位卻是不可撼動的。 既然女人注定要這樣過一輩子,那她為何不要過得尊榮一些,就算是沒有了愛情,至少她還有尊貴的身份。 從那時起她便靜下心來,學習家里安排的一切,再也沒有說過一句怨言。 后來,姑母去了,她覺得很奇怪,祖父卻只淡淡的說道;“性子太過剛烈的人不適合這個世道……” 后來她知道,當初陛下對姑母是一見鐘情,更是榮寵至極,只可惜姑母心里一直念著一個人,始終不肯接受夏帝,這才會早早去了。 她一邊感嘆,一邊覺得姑母太傻,為了一個死人,這樣值得嗎? 后來祖父開始要求她模仿姑母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她不能再穿艷麗的衣裙,只能穿著黃白色的襦裙,梳著最簡單的發髻。 她日復一日的學著姑母年輕時的笑,學著她的談吐脾性,她真的受夠了那種生活,更一度厭惡鏡子。 明明鏡中的人是她,卻偏偏要露出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表情,她憎惡這種生活,可她又不甘心過那種平庸的生活,她每日都活在掙扎和痛苦之中。 后來她及笄了,為了掩人耳目她定了親事,可她自然不會嫁給那人為妻,于是他們便出手了卻了那人的性命。 她借故為他守三年,博了一個賢淑的美名,可她其實一直在等一個時機。 終于,云曦將后宮清理干凈了,她也如愿進宮為妃,得了皇帝的寵愛。 為了讓云曦信任她,她不惜演了一出苦rou計。 可是,夏帝風流成性,即便有她在身邊依然惦記著新鮮的美人,而就算她對云澤千好萬好,云澤的心里始終只有云曦一人! 從那時起她便知道,她要將權力握在自己手中,任何敢阻攔她的人都要死! 鏡中的女子挽著尊貴的鸞鳳髻,頭上插著一只九尾純金嵌紅寶石的鳳釵,九尾鳳釵只有皇后才可用。 上官鸞十分滿意自己的裝扮,她不喜歡上官皇后那樣素淡的打扮,她喜歡這種尊榮和奢華,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皇后娘娘,請穿鳳袍!”上官鸞身邊的婢女柳絮笑意盈盈,這句“皇后娘娘”更是讓上官鸞心花怒放! 上官鸞伸平雙臂,任由一眾宮女服侍她穿上繁瑣厚重的鳳袍,九尾鳳凰由孔雀羽線繡成,閃著瑰麗的光彩。 衣襟袖口都用金線繡著花紋,袖口嵌著數顆寶石,的確是華美異常。 柳絮也是真心的為上官鸞高興,便伸手攙扶著上官鸞,躬身笑道:“皇后娘娘請!” 上官鸞紅唇一揚,笑意瀲滟,從今日起這夏宮便是她的天下了! …… 大典之上,國公府一派自是喜氣洋洋,可一些沒有結黨營私的老臣卻陷入了深深的擔憂。 如今國公府手握大權,上官鸞又做了皇后,太子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這夏國的天下豈不都會是國公府的了? 然而不管眾人如何作想,上官鸞都嘴角噙笑,在眾人的仰視下一步一步走向高臺。 從今日起她上官鸞便是這夏宮的主宰,順她者昌逆她者亡! 上官鸞含笑走到夏帝身邊,就算她嫁給了與自己父親同樣老的男人又如何,如今這夏國誰還比她更尊貴? 正在夏帝要將鳳印送到上官鸞手中時,高臺下開始sao動起來,眾人的視線都從上官鸞的身上轉移開來,不約而同的向后望去。 定國公瞇了瞇眼睛,竟然是云曦? 上官鸞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云曦又要來做什么? 冷凌澈和云曦并肩而行,兩人皆是一身白衣,走在紅毯之上,那一身素白更顯刺眼。 她們的身后跟著青玉和樂華,兩人手里舉著托盤,青玉手中的托盤內放的是一把匕首,而樂華手中的托盤內放的則是一尊酒壺。 兩人皆是眉目冷寒,一身肅然。 她們身后則是跟著四個一身玄衣的男子,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氣度不凡,也都是一樣滿臉殺氣。 “攔住他們!”夏帝對這兩人是失了耐心,此時更是不想見到他們。 然而那些試圖阻攔他們的人都盡數斬于玄宮幾人的刀下,血濺紅毯之上,而冷凌澈和云曦卻是神色未變,只一步一步的走上夏帝。 “大膽!你們這分明是要造反??!來人!將他們給朕捉起來!”居然敢公然在帝王面前拔劍殺人,這簡直是大不敬! 眾臣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般地步,都無比驚詫的望著云曦幾人。 有一位大臣出來勸阻,“長公主殿下,微臣知道前太子故去,您一時難以接受。 可后宮不能一日無后,夏國不能沒有儲君,您著實不應該在今日鬧事!” “前太子?太子逝世未過十日,便在此舉行封后大典,是父皇糊涂了,還是你們太著急了? 我母后去世已有十余年了,這后位也空缺了十余年,怎么如今就等不得了?” 云曦冷冷的看了那個大臣一眼,他咂咂嘴,似乎還想分辯什么,云曦卻是收回了視線,冷冷道:“玄宮!” 不等他再次開口了,他的心口便被玄宮一劍刺了個透,眾臣都驚慌著后退了一步,眼神畏懼的看著云曦。 長公主莫非是瘋了不成,居然敢屠殺大臣,這可是死罪??! “云曦!你大膽!” 夏帝氣得胸口生疼,云曦冷冷一笑,揚唇道:“這么多年父皇罵來罵去也就這么幾句,您說不膩,云曦都聽膩了呢!” “你……你……” 夏帝氣得說不出話來,眾臣都咽了咽口水,沒想到云曦竟會這般與夏帝說話,難不成她還真想造反? “云曦!不要胡鬧了!你這樣只會損害你的名聲,太子殿下和你外祖母都不忍見你如此??!”定國公苦口婆心的勸慰著,一副全是為了云曦的模樣。 云曦勾了勾唇角,側眸看著定國公和上官南煜,冷笑道:“國公爺似乎沒有資格與本宮提及他們吧,不知國公爺百年之后,可否有臉面去見他們?” 定國公梗住了,他瞇著眼睛看著云曦,難道云曦知道了什么? 云曦不再理會定國公,只抬步走上高臺,上官南煜憂心忡忡的看著定國公,定國公側耳與身邊人吩咐了幾句,身邊人會意,不動生色的偷偷離去。 看來云曦今日不打算善了,好在他們已經將御林軍控制住了,防的便是今日。 定國公雙眼泛著寒光,他本不想趕盡殺絕,既然如此,今日便斬草除根吧! 冷凌澈和云曦站在夏帝上官鸞之間,生生將上官鸞擠到了一邊。 上官鸞也裝不出那溫和體貼的模樣,冷聲問道:“云曦,你到底想如何?太子已經死了,難道你還想讓夏國再無儲君嗎?” “上官鸞,我此生從未看錯過人,唯一一次竟是輸給了你!你在我面前喝下至寒之藥,我本以為你是自斷后路,誰知你要比想象的更加狠絕! 借腹生子,把持朝政,國公府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云曦恨極了自己,若是她早早發現上官鸞的野心,外祖母和澤兒就不會無辜慘死,她只錯了一次,卻是失了所有!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上官鸞聲音冷戾,她狠狠瞪著云曦,看著夏帝說道:“陛下,臣妾看長公主情緒激動,不適合再逗留此處了!” “云曦分明冷靜的很,依本世子看倒是鸞妃娘娘神色不佳,不如今日便這般算了,早些回去吧!”冷凌澈本不想插手,可他一向看不得有人對云曦指指點點。 上官鸞狠狠的咬著牙,她才不要離開,她盼了多少年才盼到今日,她絕不會退縮! “云曦,朕一直縱容你,可你別以為朕不會處置你,你還是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