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丞相府和六部尚書府!”安華和寧華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如今這兩府受了重創,自是看不得國公府順遂。 “可是這樣他們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喜華覺得不解,這種多年以前的流言說出來也完全沒有意義??! “誰說沒有好處的?我與國公府離心,豈不就是最大的好處?”云曦眸色一凜,面色陰沉,母后去世多年,他們居然還要利用母后,這筆賬她記下了! 可是出乎云曦預料的是,第二日國公府的大夫人就親自來宮里送了拜帖,要求見于她。 大夫人見到云曦后,寒暄了幾句,便試探著詢問云曦有沒有聽聞最近傳的甚為厲害的謠言。 云曦也沒有遮掩,坦然的承認有所耳聞,大夫人立刻與云曦分析利弊,將云曦昨日分析的事情幾乎又完整的說了一遍。 云曦聽罷之后,淡淡一笑,開口說道:“大舅母放心吧,云曦如何不知道這流言的真實目的,幕后黑手是誰云曦一清二楚! 還請大舅母轉告外祖父和外祖母,云曦絕不相信這傳言!” 大夫人聞此才心中稍安,喝了兩杯茶才起身告辭。 送走了大夫人,喜華撇嘴說道:“我家公主聰明著呢,才不用她們提醒呢!” 可是云曦卻是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臉色冷寒如冰,像是結了一層寒霜。 “公主……你怎么了?”喜華不安的看著云曦,不知道云曦為何突然轉了性子。 “安華!你去把我母后珍藏的畫作拿來!”云曦目光一凜,墨色的瞳孔浮現了一層陰霾,陰霾之后似有波濤卷起。 安華見此不敢怠慢,立刻去拿了畫作來。 畫作收藏在一個數尺長的沉香木匣子里,匣身上雕著精致的花紋,花紋的輪廓皆用金線細細描就。 這匣子也是上官皇后最珍視的物件,而這匣子似乎就是為了這副畫而生。 上官皇后在時,會經常一個人偷偷的看,每每看見云曦,她便會將畫作收起來,對于云曦的詢問,她也都是避而不答。 后來上官皇后去了,她也只略略的看了兩眼,便小心翼翼的保管了起來,今日她卻是忽的生出了一種可怕的想法。 外面的流言她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大夫人特意來說那么一番話,她卻是反而信了幾分。 長安城中的流言何其之多,多數不過是捕風捉影或是他人故意為之而已,可是國公府竟是這般的迫不及待要與她解釋,反倒是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云曦將畫作小心的拿出來,鋪在了桌案上,畫卷展開,即便時隔多年,畫上的顏色鮮艷如舊。 畫上有一個身穿黃色襦裙,白色外衫的女子,女子坐在湖邊,雙腿懸在橋下 湖面蕩起了一層漣漪,水紋與女子的裙擺被風吹向了同一個方向,案邊垂柳輕舞,枝葉嫩綠柔軟。 畫中的女子只有一個側影,卻是杏眸含笑,榴齒微露,笑的肆意輕快,讓人一望便覺得心生歡喜。 云曦的嘴角輕輕勾起,這便是她母后年輕時候的樣子嗎? 真美! 無妖艷之態,無脂粉之氣,她就如那抽芽的嫩柳一般,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云曦輕輕的撫摸著畫作,筆法細膩,似乎每一筆都斟酌萬千,都包含著深沉的情意。 云曦的心仿若被震蕩了一般驀地一痛,彼時她年紀小,不懂情愛,就算是之前她看這畫作,也只是覺得很美而已。 可是如今,她有了心儀之人,懂得了什么叫情到深處,言辭無力,這畫上,無一字訴請,卻是處處飽含深情。 云曦細細的觀察著畫作,人像最難的不是形,而是意! 而人的側影背影更是難畫,可眼前的畫作卻是那般生動細膩,讓人覺得就連畫中女子的發絲都帶著生命的活力…… 云曦相信,畫這副畫的人一定是愛著母親的,可是作畫之人到底是誰? 畫作沒有落款,沒有印章,云曦有些失落,看了半晌正想合上畫作,卻是突然覺得畫卷右下方的巖石小草有些奇怪。 云曦細細看去,卻是突然瞳孔一縮,那不起眼的小草和巖石之間竟是藏著字! 疏寒? 這是作畫之人的名字? 云曦忽的頭腦清明了起來,那不是雜草,而是蒲葦! 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這便是此人的真實情意嗎? 云曦只覺得指尖冰冷,若真有疏寒此人,難道當年之事另有隱情? 難道國公府真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將母后推入了深淵? ------題外話------ 第二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將軍美人 丞相府中! “父親,今日國公府的大夫人進宮了,想必應是去見長公主了!”韓柏昭恭敬的說道。 韓丞相聞后揚唇一笑,并未言語。 韓柏昭有些擔憂的問道:“父親,這流言不過是陳年舊事,可會有用?” 韓丞相摸了摸胡子,笑的精明睿智,“流言本不會有用,可誰讓國公府做賊心虛呢? 依長公主那頭腦,想必此時已經有所懷疑了!” “父親,既然是這般我們為什么不傳的更深入一些?”最近丞相府勢弱,韓柏昭也難免心急。 韓丞相看了一眼韓柏昭,告誡道:“柏昭,你可知什么叫做物極必反?有些時候,只要在人的心里埋上一顆懷疑的種子便好,其余的事情自然有人會慢慢去查。 而且這件事是陛下最大的忌諱,我們若是如數的傳了出去,陛下勢必會懷疑我們,那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韓柏昭受教,躬身道:“還是父親想的周到,是兒子心急了!” 韓丞相嘆了一口氣,他何曾想到堂堂丞相府竟是會落得如此境地,若是云曦與國公府生出嫌隙,他們也好有些喘息的機會。 質子府中。 冷凌澈那纖長的食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玄宮與玄羽都安靜的站在屋內,便是連多話的玄羽都十分安靜。 “國公府的事情可有消息?”半晌,冷凌澈才開口問道。 玄宮一愣,主子不是被長公主拒絕了嗎,不是已經準備回國了嗎,怎么還關注國公府的事情呢? 玄羽踢了玄宮一腳,玄宮才回過神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主子,屬下……屬下這便去查!” 玄羽掃了玄宮一眼,這個傻子,主子那不是放棄,而是要另辟蹊徑! 唉,想他這般聰明睿智的,卻是要與一個呆子為伍,還真是屈才??! 玄羽正洋洋自得的想著,忽然只覺得雙腿一軟,抬頭望去,只見冷凌澈正眸光淡淡的看著自己。 那墨眸中雖是溫和如常,沒有殺意,可是玄羽卻知道主子殺人一向于無形。 “主子!屬下這就消失!”玄羽語落,便倏然翻窗而出,融進月色中。 冷凌澈輕嘆一聲,看著院中在月色下搖曳的白芙蓉,喃喃自語道:“我總要在離開之前,讓你后顧無憂……” …… 這日沈靜歌進了宮,她收到了云曦的信,信上說若是無事,希望能夠見她一面。 云曦從沒有給沈靜歌傳過這樣的信,是以沈靜歌火急火燎的就進了宮,以為云曦是出了什么事情。 “靜姨,本應是云曦出宮找您,可是……”云曦與司辰已然退婚,若是此時去了司府,定會惹來不少的流言蜚語。 “沒事,你與靜姨客氣什么?不過,這次你讓我入宮,可是出了什么事?”沈靜歌一臉擔憂,先是上下打量了云曦一番,見她無事才放下心來。 云曦拉著沈靜歌的手走到了桌案旁,桌上還鋪著那幅美人圖。 沈靜歌看了一眼,便難掩驚喜,連連細細端詳起來,“像!真是像極了!這畫畫的真好,這與你母后年輕時的樣子一般無二!” “你母后當年可是長安城中的第一美人,便是韓淑華也要遜色你母后幾分,有不少人都為你母親做過畫,可是卻沒有一幅能有這般的傳神!” 沈靜歌語落,眼睛微微濕潤,看著畫中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當年的長安第一美人,當年名動夏國的驚艷才女,卻是已然變成一具枯骨,再無聲息…… 云曦一直在觀察沈靜歌的神色,她有驚喜有悲戚,卻是沒有一絲的震驚。 云曦遞上了一條帕子,輕聲安慰道:“靜姨,你還好吧?” 沈靜歌搖了搖頭,收起了眼中的悲傷,“云曦,你這畫是哪來的?天下竟有這般的畫師,竟是能將人物畫的這般靈動,真是堪稱大家!” 云曦輕撫了一下畫作,幽幽開口,“這畫是母后最愛的珍寶,母后還在時就時常一個人對著畫作發呆……” 沈靜歌的眸色閃了閃,云曦恍若未察,繼續開口說道:“這畫確實不錯,可若說是大家卻也有些夸張了。 這畫除了將母后畫的嬌俏靈動,清麗無雙,其他的景致并沒有驚人之處,可見作畫之人眼中無景,所見所念唯有母后一人罷了……” 沈靜歌嘴角的笑意落下,臉色僵硬的有些難看,看著云曦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探查。 云曦抬起頭,迎上了沈靜歌的眼睛,粉唇輕啟,眼神清亮的問道:“靜姨可知道疏寒是誰?” 沈靜歌的身子劇烈的抖了起來,她向后一退,身子撞到了身后的小桌,險些將上面擺放的琺瑯花瓶撞到。 沈靜歌一把扶住了琺瑯花瓶,氣息有些不勻,甚至不敢去看云曦的眼神。 “你……你在說什么……” 云曦指了一下畫作的右下方,沈靜歌順勢望去,半晌之后才瞳孔一縮,原來這畫是他的! “靜姨可知道這疏寒是誰?”沈靜歌臉上的驚訝錯愕盡數落在了云曦的眼中,這里果然有隱情! 沈靜歌卻是垂下了眸子沒有說話,看樣子是根本就不想提及此事。 “靜姨不愿意說,云曦也不會勉強,當年的事情云曦會自己去查的!” “不要查!”沈靜歌卻是突然握住了云曦的手,目光懇切,近乎哀求的說道。 “靜姨,你知道云曦的性子的,事關母后,云曦沒有辦法不查……”云曦神色堅毅,沒有一絲的松動,那雙眸子就像兩顆黑曜石一般,散發著冷冽的寒光。 沈靜歌怔怔的看著云曦,半晌才嘆息了一聲,她何嘗不知道云曦的性子,簡直與慕清一樣倔強! “云曦,靜姨不會害你的,這件事對你和太子都十分的不利,你千萬不要聲張!” 看著云曦那倔強執著的樣子,沈靜歌只好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來:“其實年少時,你母后的確是心有所屬!” 云曦的心里咯噔的響了一下,她將自己的手藏在了衣袖之下,以掩飾她此時緊張的心情。 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事情不要像她所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