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坐以待斃終究不是法子,唯一出路,只有主動出擊。 他像是看穿我的小伎倆,嗤笑一聲:“隨便你?!闭f著一掀被子,穿著內褲便下了地。 從背后看,他也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尤其一雙長腿,肌rou起伏,修長有力,叫人浮想聯翩。 他到底是不滿我的拂逆,進了浴室,將門摔得巨響。 我掏了掏震得發疼的耳朵,在床上坐了會兒,也下了床。 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打開咖啡機,替席宗鶴泡一杯美式咖啡。 這已經成了我的習慣,就算我從來不喝咖啡,也能從香氣里分辨咖啡豆的好壞。 席宗鶴喜歡西式早餐,而我還是鐘愛清粥小菜。 坐餐桌前已經吃到一半,席宗鶴才姍姍下樓。 我起身給他倒上咖啡,他在餐椅上坐好,理所當然地享受我的服務。 之后除了餐具相互碰撞的輕響,我們一句多余的交流也沒有。 “我晚上要趕一個路演,不能給你做飯了,你記得自己吃晚飯?!蔽曳畔驴曜娱_口道。 “路演?”席宗鶴抿了口咖啡,“去幾天?” 我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他在關心我。他恐怕恨不得我去的越久越好,這樣就可以暫時擺脫我這個煩人精了。 “就一個晚上。臨時確認的,另一個主演趕不上了,我算是救場,今天趕過去,晚上就要到?!边@都是去年拍的電影了,我在里面就是個打醬油的角色,戲份不足十分鐘。 席宗鶴并不會過多干預我接片的自由,他也不關心我紅不紅。我讓他幫我挑劇本,他會幫我挑,但如果我與他的選擇相悖,他也不會花長篇大論說服我。 演不演,演哪出都是我自己的事。演的好不好,有哪些成就,反正都不如他。 這部電影也是,我想演,哪怕是個沒什么戲份的小配角也想演,他看我堅決,連問都不問就讓我演了。 我都不知道該說他對我太過放任自流好,還是完全不在乎好了。 用過早餐,席宗鶴轉頭進了書房,我則進臥室里整理了簡單的行李。 就一夜,也不用太多東西,一個可以拎上飛機的小包足以。 十點多,桑青來接我了,我敲了敲書房門,跟里面的人道別。 “我走了,你自己別忘了吃東西?!?/br> 里面半天才回了我一句:“行了,知道了?!?/br> 我一上車,桑青看到我黑眼圈都震驚了。 “我的祖宗啊,你這是昨天半夜做賊去了嗎?這黑眼圈要用多厚的粉遮???” 還不是怪席宗鶴。 我展開墨鏡戴上:“這樣不就好了?” 桑青萬般無語地瞪了我一眼:“還好沒給你約機場街拍?!?/br> 我靠在座椅里閉目養神:“我又不是席宗鶴,誰關心我穿什么樣???說不定還要想我是哪路的野雞在搶戲?!?/br> 桑青被我氣個半死,恨我不爭氣,一路都沒再和我說話。 機票是片方出的錢,給我和桑青訂了頭等座,雯雯是經濟座。 總飛行時長大概三小時,剛飛半小時,就聽洗手間那邊傳來一聲巨響,把在睡夢中的我直接就給驚醒了。 桑青探出頭去看,片刻后小聲與我說:“好像有人摔倒了?!?/br> 空姐很快趕到那人身邊,焦急地查看對方的情況。 “沒呼吸了!” 我讓桑青閃開,擠了出去,幾步便來到摔倒那人身旁。 對方是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此時雙目緊閉,臉色煞白,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經探不到了。 “讓開?!蔽覕D開空姐,利索地為女孩進行心肺復蘇。 心肺復蘇越早進行越好,存活率也越高,我這生雖然沒得過大病,卻也經常進出醫院,這些東西早已深入骨髓。 頭等艙的旅客或坐或站地往這邊看,空姐在片刻的愣怔后,很快回過神,詢問我的職業。 “我不是醫生,只是學過急救手法,你們最好問下乘客中有沒有正經醫護人員的?!蔽乙贿叞磯号⑿呐K一邊回答。 頭頂不一會兒響起尋找醫生的廣播,一共播了三遍,可惜無一人來。 乘務長一臉嚴肅地蹲到我身邊:“機上沒有醫務人員,先生,我們打算回航了?!?/br> 我沒空回復她,不停做著人工呼吸,希望能從死神的手中奪回這條年輕的生命。 連續做了十幾分鐘心扉復蘇,我已經汗流浹背。如果連做三十分都無法讓她恢復自主呼吸,那人就救不回來了。 乘務長忽然驚喜地叫出聲:“我看到她睫毛動了下!”她趕忙去探女孩的鼻息和脈搏,“恢復了,她恢復呼吸了!” 我翻開女孩眼皮,發現瞳孔對光線有收縮反應,她灰白的臉色也好轉許多,這樣一來,應該已經算心肺復蘇成功了。我心下一松,一屁股坐到地上,分明也沒做什么劇烈運動,但還是喘的厲害。 空姐將女孩的座椅調到最低,與幾個空少一起將她抬到了上面。 恢復自主呼吸的女孩由他們照看,我則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嚇死我了,好緊張啊?!鄙G嗯闹乜?,“還好你及時出手?!?/br> 我解開衣領前兩顆扣子,將風口對著自己猛吹。 “不過要返航了,再起飛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怕趕不上路演?!?/br> 桑青也愁:“路演是晚上七點,本來預計三點到的,現在這種情況,是很難趕上了?!?/br> 飛機一落地,早已在停機坪等候多時的救護車便開到了舷梯旁,眾人合力將尚在昏迷中的女孩抬下了飛機。 趁著這個空隙,桑青拿出手機迅速給路演負責人去了電話,說明了情況。也不知道對方怎么回的,桑青越聽臉越黑,掛電話的時候恨不得把手機摔了。 “狗東西,勢利眼!”他怒氣沖沖,罵個不停,“爺爺進這行的時候你不知道在哪兒呢!咱們是救場的,已經很給面子,竟然讓我們不要去了,直接回家吧?什么垃圾玩意兒!” 我大概已經猜到他發火的原因,人就是這樣現實,踩低捧高是常態,這么多年我們遇到的怠慢也不少,我以為他早習慣了。 “那就不要去了,他說的對,反正我們去了也趕不上,還要浪費一夜房錢?!?/br> 桑青氣鼓鼓的,想反駁什么,一與我對視,又xiele氣。 “好吧,今天你做了好事一樁,也不算白來?!?/br> 我笑道:“是啊,老天可能就是派我來當英雄的?!?/br> 乘務長來詢問我們意見的時候,我讓她給我們直接做了退票處理。 因為都是手提的行李,我們與其他趕時間改簽的旅客一同下了飛機,很快便出了機場,回到了一個多小時前才停好的保姆車旁。 “真是世事難料,好不容易參加個路演,竟然還碰到返航?!宾┛壑踩珟÷暠г怪?,被桑青刮了一眼,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回到衡岳山莊,我拖著行李滿心疲憊地開了門。其實也沒做什么,但就是覺得累得慌。 路過客廳,不經意掃到席宗鶴在窗邊柔軟的沙發塌上睡覺。 那一整面落地窗,在秋冬季節陽光很好,照射到身上暖洋洋的,我也喜歡在那里睡午覺。而席宗鶴,他喜歡在那里干我。 我將行李放到沙發上,取過一條薄毯躡手躡腳靠近他。 腦海里忽然冒出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動畫片,蠢獵人舉著一張網想要網住沉睡的巨龍,小心翼翼地靠近,卻總是會在最后一秒驚醒對方。 在我即將替席宗鶴蓋上薄毯時,他倏地睜開眼直直看向我,便如蘇醒的惡龍,徹底將我懾住,嚇得我手一哆嗦。 “你怎么回來了?”他頗為困惑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我還是將毛毯蓋了上去,簡單概括了下:“飛機返航了,我趕不上路演,干脆回來了?!?/br> 他也不是真的就想知道原因,“哦”了聲,又眉眼困頓地歪著頭睡了過去。 我盯著他睡臉看了一會兒,隨后在一旁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開手機微博,發了條微博。 “抱歉,今晚的《xx》路演我去不了了,害大家白高興一場,真的對不起?!?/br> 發完了我也沒看評論,直接退出了軟件。 席宗鶴這一睡就睡到了五點多,我一直在沙發上看劇本,見他伸著懶腰醒了,合上電腦起身進了廚房。 簡單做了個雞湯掛面,湊合吃了一頓。 吃著吃著,席宗鶴突然戳著自己那碗面問我:“過去五年我們都是這么過的嗎?” 我不知道他是指這樣的相處模式,還是特指那碗面。 但我覺得應該是面的問題。我心情不好,下手就很隨意,勉強只能做到飽腹,并不美味。 “你要是吃不慣,我就給你點外賣,但這里地方比較偏,外賣很少,也沒有多少選擇?!?/br> 席宗鶴糾結了一番,最終還是道:“不用了,就這樣吧?!?/br> 他連助理都不允許對方進入他的私人領地,又怎么會去吃陌生人給他做的食物。 有時候我真懷疑他是不是小時候受過什么創傷,才會對其他人這樣設防。 桑青的電話是晚上八點打來的,我正要洗澡,衣服都脫了,看他打了一個又一個,怕有什么急事,還是接了。 “顧棠,看微博!你上新聞了!社會新聞!” 我被他嚇得頭皮都炸了,一個藝人上社會新聞,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難道顧源禮犯事查到我頭上來了? “怎么回事?”我一邊跟他通話,一邊打開電腦搜索。 “你下午救人的視頻流到了網上,新聞都對這次返航進行了報道,還稱你是做完好事默默離開的‘顧先生’,你最新那條微博都轉爆了??!” 我怔然地盯著電腦屏幕,果然是世事難料,“顧棠”這個名字,有一天竟然也會因為做好人好事而上新聞。 第12章 由于飛機上的見義勇為,我的粉絲激增,還登上了當日熱搜。 早年我因為總演些低質量的偶像劇,路人緣并不好,經常被說演技爛。實話也是實話,我一個空降,能有什么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