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提到死這個字,姐弟想起來的人是一致的,就是阮爸爸。曾經有那么多天,阮爸爸也就像這樣躺在床上。那時候她們都害怕,怕他哪一天扛不住了會斷氣。 后來,那一天還是沒躲過去。 看阮宇這樣,阮軟鼻子發酸,也沒了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低著聲音跟阮宇說:“不會的,別胡說?!?/br> 阮宇看她這么說有點放心,抬手把自己的嘴捂住,表示自己不會再胡說。 阮軟伸手去碰了一下廖祁生的額頭,確實燙得很厲害。 她也沒有多少照顧人的經驗,只想到先給他吃藥退燒,于是跟阮宇說:“剛才mama吃的退燒藥在哪里你知道嗎,給我拿過來?!?/br> 阮宇表示知道,噔噔噔跑下樓去拿藥了。 阮軟在樓上找了杯子接了杯溫開水,放到床頭柜上打開床頭燈。床頭燈的光線是柔和的白色,不會太影響還沒醒的廖祁生。 阮宇把藥拿來后,塞到阮軟手里,喘著氣問她:“要看醫生嗎?” 發燒昏迷,肯定是要看醫生的,只是廖祁生這個樣子,秦佳慧又病了,她是沒辦法把他送去醫院的。 阮軟想了想,先扶他起來,讓阮宇在旁邊遞水遞藥,把退燒藥給他喂了下來。 藥喂好了,放他繼續躺下來,給他蓋好被子。 阮軟拿著退燒藥和阮宇一起下樓,到下面的時候,秦佳慧已經睡著了。 她把退燒藥放下來,拿起自己的手機,問阮宇:“是昨晚吃錯東西了嗎?” 阮宇搖頭,表示不知道。 然后阮軟沒再多問阮宇什么,她直接找出手機里之前存下來的魏然的號碼,給他打了電話過去。 魏然過來的時候不是自己一個人,還帶了個醫生和小護士。 醫生和小護士一進別墅就被魏然帶去了廖祁生的房間,阮軟和阮宇跟在后面,在醫生詢問的時候稍微說幾句癥狀,并告訴醫生已經給廖祁生喂了退燒藥。 醫生看完廖祁生以后,說是急性病毒感染,先打點滴,等退燒了再看。 點滴打上以后,從廖祁生的房間里退出來,醫生囑咐阮軟,“多照看一點,如果高燒一直不退,人也不醒,再出現其他癥狀,給我打電話,我立馬過來。沒有什么特別情況,我就直接晚上過來,給廖先生再打一針?!?/br> 阮軟聽醫生說話的時候不住點頭,記下他的話。 難得醫生過來,看病也是順便的,所以阮軟就留了醫生一下,讓他給秦佳慧也看了看身體。 醫生看完秦佳慧后,說是差不多的病因,但是她沒那么嚴重,掛一瓶藥水應該能好。 于是和廖祁生一樣,醫生也給秦佳慧在床頭掛上了吊瓶。 找醫生看過了病,心里踏實下來。 把醫生送出別墅大門,阮軟才有時間和魏然說話,跟他說的當然也就是“謝謝”。 魏然一直只知道阮軟家境不好,并不知道她的mama和弟弟都住在廖家。 現在發現了這件事,嘴里嘖嘖不停,問阮軟:“原來你是秦姐的女兒???” 就是這樣的事實,阮軟點頭,“嗯?!?/br> “緣分啊?!蔽喝桓锌?,感慨了這么一句也不多八卦別的,走的時候和阮軟說:“廖總的病情還不明朗,我還有事,就麻煩你幫著照看一下?!?/br> 魏然一走,這里也沒有誰能照顧人了,所以阮軟點頭,“好?!?/br> 送走魏然,回到屋里。 樓上一個樓下一個,都掛著吊瓶躺在床上。 沒辦法,指望不上阮宇,只能她自己照顧了。 阮宇這時也難得地懂事聽話了一點,跟阮軟分工,“廖叔叔的病情比較嚴重,姐你去樓上看著吧。我在下面看著mama,藥水要完的時候,我上去叫你下來換藥瓶?!?/br> 聽他條理清楚地說了這么些話,阮軟忍不住覺得有點欣慰,看著他問:“你真的可以嗎?” “看著藥水還剩多少,有什么不可以的?”阮宇覺得自己可優秀了,他也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很多事不會做。 阮軟選擇信任他,因為阮宇的生活不能自理,其實很大程度上是秦佳慧不信任他能做好事情,所以幫他把什么都做了,就這樣慣出來的。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小孩子得到了家長的鼓勵和信任,才會一點一點地成長獨立起來。 阮軟拿上自己的背包和手機去樓上,到廖祁生的房間里,把窗簾微微拉開一點,讓光透一些進來。 有了光,這時候再看這個房間,仿佛也和前世那個黑暗的房間不太一樣了。 不管是沙發還是書桌還是臺燈,都沒有了暗黑的色彩,只是一組組格調不俗的家具而已。 她沒有多去床邊看廖祁生,在把窗簾拉開一點后,她去書桌邊坐了下來。掏出自己的課本,只占書桌小小的一角,便安心看起書來。 她一邊看書,一邊看著床頭掛著的藥水,以防藥水流光了血從針管里回上來。 中途阮宇有叫她下去換藥瓶,她下去了一趟,后來秦佳慧的藥水掛完,她也下去了一趟,其余時間都守在這屋里。 廖祁生的藥水比秦佳慧的多,在秦佳慧掛完拔下針頭后,他的藥水還剩小半瓶。 阮軟安靜地在書桌邊看書,等著藥水掛完給廖祁生拔針頭。 而就在藥水要掛完的時候,她聽到了床上的廖祁生呼疼。 一開始只是低低的呻吟,嘴里的話也含糊。后來說清楚了,每一聲都帶著壓抑,仿佛非常痛苦難耐。 阮軟不知道他怎么了,放下手里的筆去到他床邊,看著他輕聲問:“廖先生,你怎么了?” 廖祁生似乎聽不到她在說話,還是一聲接一聲地喊疼,額頭和手背上的青筋也漸漸暴起,額側滑下汗珠,滾落在枕頭上。 阮軟有點緊張起來,繼續問他:“你哪里疼?” 廖祁生并沒有回答她,在喊了一陣疼以后,又開始迷迷糊糊地叫她的名字,依舊是每一聲都帶著壓抑的痛苦。一會說“別打我”,一會又說“不要走”。 語序凌亂,聽不出因果。 阮軟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能明顯感覺他沒一開始燒得那么厲害,但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 是做噩夢了嗎?阮軟反應過來,開始叫他,“廖先生,你醒一醒?!?/br> 叫了他沒反應,只好伸手搭到他胳膊上輕輕地搖他幾下,繼續叫他,“能聽到我說話嗎?” 廖祁生聽到了耳邊的一聲聲呼喚,是阮軟的聲音。 他在噩夢和現實之間掙扎,知道自己在做噩夢,卻又醒不過來。 他夢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夢到了阮軟。 好像……還有很多他從來沒經歷過的事情,每一個畫面都那么真實,一幀一幀地在他腦海里印下來。 阮軟叫了他一陣也不見他醒過來,怕出什么意外,于是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打算給剛才的那個醫生打電話。 然而她還沒把電話撥出去,廖祁生就醒了過來。 他滿頭細汗,清醒后,微微側著腦袋耷著眼皮看著阮軟。眼皮上有汗,流到睫毛上,掛成一滴小小的水珠。 阮軟看他醒過來就松了口氣,連忙問他:“你感覺怎么樣?” 廖祁生覺得自己大概還是在做夢吧,只是這個夢,太過真實了。 他看了阮軟很久,直到阮軟倒了一杯白開水過來,他還在目不轉睛地看她。 阮軟把白開水端到床邊,問他:“喝水嗎?” 廖祁生盯著她不說話,唇色微微泛白。他用一只手撐起身子,坐起來靠在床頭上,目光卻一秒鐘也沒離開過阮軟。 阮軟覺得他可能還沒醒徹底,應該還在迷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盯著她發什么呆。她只做自己的事情,把手里的水杯送到他面前,“喝點水?!?/br> 廖祁生接下杯子,送到嘴邊喝了一口,然后送回阮軟手里。 阮軟把杯子放到床頭柜上,轉向他問:“你感覺怎么樣?” 他不說話,也不搖頭也不點頭。 阮軟看著藥瓶里的藥水到了底,只好彎下腰來給他拔針頭。 針頭拔下來,阮軟把醫用棉球壓在他手背上的針眼上,再用透氣膠帶固定,跟他說:“您感覺沒什么問題了的話,我下去了。mama生病了,所以我來照顧……” 幫他貼好透氣膠帶,最后一個“你”字沒能吐出聲,廖祁生就突然一把拉過她,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 他目光泠泠地看她,因為生病而呼吸灼熱guntang。 他看進她的眼睛里,不讓她再有躲避他的機會,啞著嗓音開口,“我們有過五年?!?/br> 五年的陪伴,五年的溫存,五年的纏綿。 阮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她不自覺緊張起來,要站起身來。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話沒說完,就被廖祁生壓過來的唇吞進了嘴里。 灼熱的唇瓣貼覆到她的唇上,燙得阮軟心里一慌,下意識地往后躲。 廖祁生卻伸手環過她的腰,把她整個人收緊在自己懷里,繼續親下去。 手掌握著纖軟的腰身,嘴唇間的濡濕柔軟,都讓廖祁生迷亂。 他含住她的上唇,輕輕松開,又吻下去,試圖頂開她咬合起來的齒縫。 阮軟在他懷里掙扎,撩撥得他欲望更盛,嘴唇從她的唇角移開,guntang的熱意移至耳畔。 他親一親她小巧柔軟的耳垂,嗓音嘶啞地在她耳邊低聲說:“軟軟,不要再拒絕我,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粗粗長長就是我! 第33章 【前世番外一】 屋外滾過一聲悶雷,密不透風的黑色窗簾把房間里的氣氛壓得異常沉悶。 窈窕纖細的女孩子站在穿衣鏡前, 身上穿著裸色真絲吊帶睡裙, 布料柔滑, 順服地貼在她白皙的皮膚上。 因為吊帶裙的領口開得低, 能看到若隱若現的深溝, 晃目而又誘惑。 裙子后背有更大片的裸露,被披下來的長發遮擋了起來。 看著鏡中的自己,阮軟的眼眶里還充斥著哭過的微紅,水意涔涔。似乎抿抿唇眼淚就會掉下來,卻忍著。 秦佳慧站在她旁邊, 眼眶也是紅的, 端詳著眼前剛成年不久的女兒。 她長得漂亮,比她年輕的時候還美得驚艷脫俗。 柔弱而美麗的女孩子,像菟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