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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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鎮冷冷道:“太后若定要尋死覓活,何必告訴朕,一索子吊死在房梁上豈不更干脆?” 林若秋心道皇帝毒舌起來也是夠毒的,但此刻顯然不是該表揚的時候,林若秋只得懇切的道:“太后娘娘無非想見陛下一面,有什么話當面說開了也好,陛下也不想胸中留有遺憾吧?” 她看出皇帝其實賭氣的成分居多,至于魏太后……但愿她見了皇帝兒子能恢復幾分理智,否則,用不著魏太后動手,只怕這母子情分將由皇帝親手斬斷。 楚鎮終于還是起身去了長樂宮,林若秋在心中默默禱告一回,希望等會子兩人見了面能一切和睦,如果不能……也無所謂,反正對她都沒啥損失。 第161章 離宮 長樂宮中, 魏太后悠悠醒轉,就看到皇帝身子微微前傾坐在床頭,手里捧著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崔媼則喜氣洋洋在一旁擦拭博古架上的污漬——哪怕上頭并沒落多少灰, 她心里也很高興,無疑是因為皇帝愿意讓步的緣故。 魏太后不禁舒了口氣,看來絕食這一招還是很有效果的,皇帝終究是個孝子, 不忍心見母親活活餓死——雖然魏太后并不知自己能堅持多久,但如今皇帝肯過來, 便是皆大歡喜。 楚鎮見她醒來, 也不追問她是怎么病倒的,只神色溫和的端起碗盞,“母后身子虛弱,還是喝點粥水吧?!?/br> 該強硬的時候就強硬, 該懷柔的時候就該懷柔,這點道理魏太后還是很懂的。何況皇帝已經向她低頭, 魏太后自然得適當服軟,她任由皇帝扶她坐直身子,又乖乖張著嘴, 讓皇帝將煮得稠厚的白粥喂進去。 粥里并未加rou末一類的雜物,只略微撒了點青鹽, 對魏太后這樣久餓成疾的病人最為適口。 直至用了小半碗薄粥, 魏太后才打破沉默, 恍若無意的向皇帝問道:“魏家的事處理好了么?” 楚鎮仍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臉色,“朕會將承恩公府削爵,貶為庶民,其府中家產悉數抄沒,至于其他,朕將不再追究?!?/br> 魏太后聽著雖有些傷感,到底還在承受范圍內。事到如今,她已不再奢求娘家能保住爵位,至于錢財……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以后慢慢再掙吧。 比起她曾擔憂的情況,其實已好上許多了。魏太后心下大寬,正想向皇帝表示勉勵,謝他肯保全舅舅一家,可誰知卻見楚鎮淡然道:“余者朕可以不追究,可承恩公魏徽,朕已決定將其梟首示眾,以儆效尤?!?/br> 魏太后手上一顫,正張著的嘴忘了咀嚼,剛喂進的粥水順著嘴角流下,看著甚是令人嘔心。 楚鎮卻渾然不在意,只取過一旁的絲帕為母親拭去污漬,一面道:“母后還是保重身子要緊,勿讓這些小事亂了心神?!?/br> 魏太后如遭雷擊,心神劇顫,片刻后便抓著皇帝搖晃起來,痛哭道:“他是哀家的親兄弟,是你的親舅舅!你怎能如此?” 楚鎮望著她涕泗橫流的模樣,厲聲道:“他若真以朕的舅舅自居,就該安分守己,事事以天子言行為表率,而非仗著朕給的權勢作威作福,婪取財貨,結黨營私?!?/br> 頓了頓,他復冷笑道:“還私販軍械給北狄人,這也能算是效忠于朕?朕不誅他九族已經是寬仁備至,母后,您真要為這樣的罪人求情么?” 魏太后聽得呆住,連哭都忘了,她大約想不到皇帝對承恩公府有這樣多的怨言,時至今日才最終爆發出來。 看著皇帝那雙幾乎能冒火的眼睛,魏太后無端竟有些害怕,她微微闔目,輕聲說道:“是哀家的錯,光記得皇帝登基時魏家有從龍之功,卻忘了狡兔死而走狗烹,是該卸磨殺驢的時候了?!?/br> 聽著魏太后這樣冤屈黑白,皇帝竟也不生氣,只稍稍別過頭道:“隨您怎么說罷,此事已成定局,魏徽朕非斬不可,但念在他為母后親兄弟的份上,朕便賞他一個全尸,梟首三日后,許家人入棺收斂吧?!?/br> 魏太后只覺得臟腑都麻木了,內心雖是悲痛到極點,卻一滴淚都落不下來,她木然道:“皇帝決心已定,老婦自然也不好多說什么,但求陛下賞老婦一個恩典,許老身往白云觀中清修,從此這世間紛擾,都與老身無尤?!?/br> 楚鎮不禁蹙眉,“母后您這是何必……” 魏太后卻不似做戲,只是心灰意冷到極點,她平靜說道:“魏家完了,老身再待在宮里,也只會令皇帝臉上蒙羞,但求陛下開恩,允老身以此贖罪?!?/br> 說是贖罪,更像是對楚鎮這個皇帝兒子無比失望,否則她本可以留在長樂宮頤養天年,何必到那清苦地方茹素念佛——魏太后養尊處優多年,本來也不是容易舍得下富貴的人。 楚鎮自嘲的笑了笑,“當年朕生下來,您問也不問就將朕扔給昭憲娘娘,如今魏家出事,您又再度棄朕而去,讓朕置于罵名之中,母后,其實您從未將朕當成您生養的兒子罷?” 魏太后肩膀一顫,卻仍是倔強的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然則皇帝也早不是當年哭著鬧著要見生母的稚童了,短暫的沉思之后,他靜靜說道:“準?!?/br> 言畢,便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長樂宮。 崔媼在外偷聽了半日,皇帝走后方才斗膽進來,見魏太后坐在床上發呆,不由得埋怨道:“您這一招使得未免太大膽了,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萬一他竟答應,難不成您真要到白云觀那鬼地方清修吃苦?” 魏太后苦笑道:“他已經答應了?!?/br> 開弓沒有回頭箭,魏太后并不后悔?;实蹟貧⒘怂陌?,魏太后自覺無言面對泉下爺娘,況且,魏氏一大家子都在忍饑挨餓,獨她一個安享尊榮有什么意思,與其留在宮內與皇帝兩看相厭,倒不如干脆避而不見,或許還能留得一點最后的自尊。 魏太后輕嘆了聲,既然自己沒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就讓皇帝權當沒有這個生母吧——于她們母子而已,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 = 瓊華殿中,林若秋亦得知魏太后將離宮靜養的消息,她原以為這是魏太后以退為進的招數,并非真要出走,可長樂宮的人卻來報,魏太后已著人收拾起東西,至于皇帝,卻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而是二話不說命刑部擬旨,擇日將承恩公大人處斬。 一顆人頭落地,長樂宮中也變得空空如也,綠柳喜孜孜的道:“這下可好,太后娘娘自愿去觀中吃長齋,往后她可沒法子用孝道來為難您了?!?/br> 紅柳瞪她一眼,示意她說話小心些,但在內心深處,兩人顯然抱持著同樣的想法。 林若秋卻沒有多少大仇得報的歡喜,她只覺得魏太后此舉太過決然、也太過狠心了些,這樣一走了之,擺明了是在向外人彰顯皇帝不孝。明明皇帝對魏家已然從寬發落,只處置了魏徽這個主犯,魏太后卻仿佛傷透了心——當此之時,她本該與皇帝站在統一戰線上,表明自己公正無私才對。 這位娘娘倒好,因著一時的怨氣,就把皇帝的臉往地上踩,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么? 林若秋很明白,倘若她與魏太后易地而處,未必能理智的看待問題,可人總是會親近自己喜歡的人,比起魏太后的愁苦,她自然更關心皇帝的感受:被親媽從小遺棄,好容易得享天倫之樂,親媽又要離他而去,皇帝心里一定能難受吧? 林若秋準備了滿滿一肚子寬慰他的話,可當楚鎮再度過來的時候,林若秋卻感覺他看上去問題并不大——眼睛是有些憔悴,臉色也有些暗淡,可除此之外看著都很好,精神也很不錯。 這讓林若秋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楚鎮卻望著她笑道:“無須為朕擔心,朕很好?!闭f罷輕輕嘆了一聲,“太后要走便走吧,朕知道她恨朕,與其見了朕徒增不快,倒不如讓她老人家到宮外散散心,興許是朕做的最后一場功德?!?/br> 話雖如此,可血緣紐帶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何況本朝以孝治天下,魏太后好端端的跑去白云觀清修,外頭議論起來總歸不好聽,倒好像皇帝苛待她似的。 林若秋嘆道:“臣妾只是替陛下名聲著想?!?/br> 其實她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有先前宋太傅做的那番工夫做底子,也不至于多么壞就是了。說起來都是皇帝家事,臣民議論一兩句就是了,只當茶余飯后的八卦,唯獨鄴王妃卻急怒攻心,還向她寄了一封言辭激烈的信來,指責她為人多么惡毒,逼死了魏家,又趕走了婆母。 楚鎮皺眉道:“那蠢婦的話你無須理會,由她自去便是?!?/br> 相較于魏太后有著生恩,楚鎮對鄴王這位頑劣的同胞兄弟可沒多少好感,說不準還有些嫉妒之情,至于鄴王妃那個蠢婆娘,楚鎮更懶得多費精神。 林若秋點點頭,放著鄴王妃夾槍帶棒的攻擊且不論,林若秋對她還頗有微詞呢。當初她那個寶貝兒子楚蘭險些被魏語凝利用,差點撞了林若秋的肚子,若非林若秋福大命大,這一家子都該充軍喝西北風去,還有臉來恐嚇她?簡直不知所謂。 說起來楚蘭損了面目,鄴王妃很是傷心失意了一陣子,好在去年又添了個兒子,如今快滿周歲了,今后的世子之位只怕有得爭呢! 林若秋道:“那鄴王府的周歲禮還辦不辦?” 就是為了這寶貝疙瘩,皇帝才破例許鄴王一家在京中多留幾月,不過如今魏太后不在了,那位二公子的生辰禮恐怕熱鬧不起來,不知鄴王兩口子是否辦得下去。 楚鎮沉吟道:“既如此,你就備份賀禮送去吧?!?/br> 一碼歸一碼,楚鎮既不會因魏家而遷怒太后,亦不會因太后而遷怒鄴王。不過他對鄴王本就沒多少兄弟之情,何況是才出世的小侄子,他們愿意熱鬧也好,不愿意也罷,皇帝都懶得過問。 林若秋一一答應下來,見皇帝眉心微有倦色,遂體貼的道:“陛下若是累了,就在臣妾房中躺一會兒吧?!?/br> 她可沒有邀寵的意思,只是想為皇帝提供一處休憩的所在,畢竟這會子也不好將人趕到太和殿去。 楚鎮點點頭,俯身低頭進殿,看樣子真是累了。這廂林若秋便將景婳和楚瑛叫到面前來,拉著二人小手道:“父皇今日心情不大好,待會子候他醒來,你倆可得多陪陪他,務必要讓父皇撇開那些煩難事,能辦到嗎?” 楚瑛還在懵懂之年,景婳卻已經很懂事了,當即拍著小胸脯道:“女兒一定會讓父皇多笑一笑?!?/br> 第162章 楚珹 于是當皇帝小憩了半個鐘頭起身后,這兩個小團子便一窩蜂的涌上前, 一個巴著他的膝蓋要他講故事, 令一個則夠著腿,拼命去扯他頜下的短須——似乎很可惜他們的父皇沒能留一把長胡子, 這樣抓起來就更有意思了。 皇帝被兩個小魔頭纏得沒辦法,只能無奈的望向林若秋,“是你讓他們來找朕的?” 林若秋樂呵呵的道:“不能總是由臣妾來照顧他們呀,陛下身為人父, 也該盡到人父的責任才是?!?/br> 楚鎮沒話說了, 仔細想來, 他忙于朝政, 與兩個小家伙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 難得今日有空,素性盡情地與兩人玩樂一番吧, 省得總說他這位父皇疏忽瀆職。 林如秋望著三人打成一片的熱鬧景象, 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氣, 有她們一家子齊齊使勁,總算能令皇帝的傷感稍稍釋懷了吧:沒了太后, 還有這些家人呢, 日子總是得慢慢過下去的。 倒是魏太后一意孤行去了白云觀,不知能否忍受寺中清苦, 照魏太后那個富貴脾氣, 興許用不著人人勸, 她自己就灰溜溜的回來了。 轉眼十多天過去, 宮中一切如常。魏家的敗落雖在京城引起了一陣風波,可盛衰乃常事,那些個大世家,無一不是飽經憂患又屢次起落,何況這回魏家的災禍并未牽連到他們,故而眾人緊張了一陣之后,便漸漸放松心態——說起來皇帝也只斬了一個魏徽,其他人可都好好活著呢,可見咱們這位陛下天性仁慈,見不得殺戮之事。 也幸而如此,朝野內外對魏太后的遠行都不約而同保持緘默,皇帝的無情缺乏明證,太后娘娘任性護短卻是實實在在的——既如此,他們就用不著摻和皇帝家事了。 朝臣們皆以為皇帝在和太后認真較勁,可唯獨林若秋看得出來,楚鎮心里并不十分好受,賭氣歸賭氣,他沒想到魏太后會真不認他這個兒子,這些年來,楚鎮一直在竭力尋求母親的認同,最終還是失敗了,也難怪他耿耿于懷。 仿佛已成為一種執念。 此日夜間,林若秋望著身側久久難以入眠的男人,輕聲勸道:“陛下還是到白云觀去一趟吧?!?/br> 楚鎮冷冷道:“太后執意如此,朕有何辦法?” 母子兩個都很倔強,明明是親生的,怎會鬧得這般僵硬?林若秋在家中卻恰好相反,她跟王氏雖非親生,兩人卻極為投契,就連王氏都常常惋惜,說林如秋要是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就好了,可見親緣這種事也是可以積累的,楚鎮和魏太后都對彼此有太多防備,彼此怎能敞開心扉? 林若秋諄諄道:“太后想如何那是她的事,臣妾只希望陛下能無愧于心,萬勿因一時沖動而終身抱憾?!?/br> 不管魏太后是否潛心苦修,于情于理皇帝都該去看一看她,若能勸得魏太后回心轉意自然是好,如若不能,皇帝從此也能自在一些,不必在良心上存有愧疚——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許是仁至義盡這個詞觸動了皇帝,他輕輕捏起林若秋的手,遲疑道:“可是朕擔心……” 林若秋莞爾,“黃大人說了,還得半個多月才生呢,臣妾會等陛下回來?!?/br> 事實上孩子也是個很好的借口,魏太后再怎么絕情,總不至于連親孫子都不想見吧?到底里頭也留著他們魏家的血呢。 皇帝沉思片刻,終于還是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他只想求一個結果。楚鎮下意識攥緊她的手腕,真摯的道:“若秋,謝謝你?!?/br> 如同一盞指路明燈般,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照亮他。這種臺詞說出來就太難為情了,皇帝自然羞于出口。 林若秋嫣然笑道:“臣妾早說過,陛下與我之間,不必言謝?!?/br> 兩人在黑暗中彼此對視,哪怕看不清面目,也能感到無限的安寧與美好。 皇帝聽從了她的建議,決定罷朝三日,馬不停蹄地趕往白云觀,至于能否勸得魏太后轉圜,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楚鎮離宮第二天,林若秋清早迷迷糊糊醒來,下意識地摸向身側,沒能觸到男人結實的身體,摸到的卻是一片沾濕的被褥。 隨即她才記起皇帝去了白云觀這件事,謝天謝地,沒讓皇帝知道她尿床——有些孕婦到了后期,會連小便都沒辦法控制,林若秋雖還未遇到過,對于這一點卻早已做好心理準備。 等等,那好像不是尿?林若秋低頭看了看身下,總算反應過來,她像是要生了。 于是她以驚天地泣鬼神的架勢大聲喚道:“紅柳!綠柳!進寶!” 但愿不會把他們給嚇著。 甘露殿中,謝婉玉得知皇后發動的消息,亦忙不迭地套上鞋襪起身,如今宮中太后皇帝都不在,能做主的就只有她這位貴妃了,謝婉玉自然不敢怠慢。 明芳一邊為她披上外袍,一邊小心翼翼覷著她的臉色道:“娘娘,這大清早的,太醫院未必有人值班,只怕得耽擱好一陣子呢……” 謝婉玉叱道:“胡說什么!皇嗣為大,太醫院那起子人爬也得給本宮爬起來?!?/br> “自然,太醫院是不會不管的……”明芳陪著笑,繼而字斟句酌的道,“不過娘娘,誰能想到皇后會在這時候生孩子,又生得恁早,太醫院力有不逮也是常有之事,若是太醫院的人來得稍稍遲點,或是來的是個末流的太醫,那么皇后……” 謝婉玉心中一動,林若秋的胎像向來是由黃松年那對師徒負責的,旁人未必知道得有他們清楚,可黃松年一把老骨頭常須休養,若自己以黃松年年老之名不去請他,而是叫些不熟悉的太醫,那么林氏這一胎未必能生產順利。 明芳見她有所動搖,遂加緊道:“女人生孩子,好比在鬼門關上走一遭,哪有事事如意的,或是母子俱危,或是子存而母亡,民間這一類的例子多著呢……” 若說從前貴妃娘娘無須對皇嗣下手也就罷了,那時候勝負未見分曉,娘娘最要緊的是獨善其身,可如今林氏已經成了皇后,她若不騰出位置,旁人哪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