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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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收到諭旨,有人彈劾我貪墨,皇上叫我寫自辯折子?!崩钫]笑嘻嘻的,根本沒把彈劾當回事,“正好,按之前上奏的產業申報法子,我先來個百官之表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鹽可甜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4章 擊敗政敵的方式有很多,但歷朝歷代屢試不爽的,就是在“貪腐”上做文章。 看李誡不順眼的人自然想到了這個法子。 也難怪,他轄下一座明晃晃的金礦,開礦的又是他推薦的人,任憑誰也會認為有貓膩。 不止官員,就是老百姓往往也認為“無官不貪”,所以李誡貪腐的傳聞愈演愈烈。御史又有風聞奏事的權力,不具名就能參他一本。 消息一傳開,眾人是議論紛紛,其中不乏有看好戲的,也有等著落井下石的,還有人偷偷松了口氣——比如說楊知府。 年前,李誡讓他整理去歲的賦稅征銀明細,他一直沒能拿出來。 不是他拿不出來,而是他不敢拿出來。 賣糧換銀,涉及到糧價制定、銅銀兌換、劣銀假銀、火耗過重等諸多問題,從鄉里到縣里,再到州府,其中層層盤剝,他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說出十來條。 但賦稅征銀是溫首輔一力推行的,先皇也對此大加贊賞,有先皇的金口玉言在,楊知府深知不能觸這個霉頭。 更何況楊家和溫家好歹還算拐著幾道彎的親家,溫首輔對楊家也諸多提攜,他不能背后拆臺。 而且李誡那么精明,他更不敢拿假賬糊弄——這不是上趕著遞把柄么?就像他的族兄楊通判,一個錢糧不符的差錯,就讓李誡打發到山溝溝里放羊去了。 兩邊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就一個字——拖! 拖來拖去,他終于見到了曙光。 巡撫大人終于被彈劾了!貪墨,呵,隨便查查就能找到證據的罪名,這下李誡自顧不暇,總沒心思再管賦稅征銀的事情了吧? 楊知府想著,不由笑起來,然笑容沒展開到最大,便凝固在臉上了。 “呦,老楊!什么事這么高興,是不是你又當爹啦?”李誡晃晃蕩蕩從門外進來,嬉笑道,“你都快五十了,雄風不減??!這勁頭用在當差上多好,賦稅征銀的明細呢?拖了快半年了,我說的話你是不是都當放屁了?” “大人說笑了,下官不敢?!睏钪萌ヮ~頭上的冷汗,強作鎮定說,“下官再去催催下頭的州縣,盡快整理好給您過目?!?/br> 李誡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豎起食指在他面前比了下,毫不客氣說:“今天我特意叫你過來,就是給你知會一句,再給你一個月。若是到時你再拿不出來……我也顧不得你老楊的臉面,非把彈劾得你哭爹喊娘不可!” 楊知府眉棱骨一顫,欠身道:“下官明白,這就去督辦?!?/br> 李誡嗯了聲,忽笑道:“老楊,你親家兒子要來了?!?/br> “大人許是記岔了,下官親家沒兒子,只一女,就是下官的兒媳婦……” “我是說溫鈞竹,溫家兗州旁支和楊家有親,溫鈞竹不就是你親家的兒子嘛?!崩钫]大笑道,“他奉旨來查我,你拖來拖去不給我明細,是不是就等著這個救兵,把我給參倒???” 楊知府又是一聲冷汗,隨即苦笑道:“大人,您這話下官可承受不住?!?/br> 李誡嗤笑道:“甭給我打馬虎眼,你們心里的道道兒我都清楚得很。老楊,我看你處事也算公正,提醒你一句——擦亮眼睛,認清你真正的主子是誰,別等事后再后悔!” 楊知府的心莫名抖了下,暗自琢磨這句話的意思,越想越覺得不安。待到從簽押房出來,涼風颯然而至,他從怔楞中驚醒,才發覺前胸后背俱又濕又涼,已是汗透內衣。 李誡望著他略顯佝僂的背影,慢慢道:“老子要開始發力了……” 聽說溫鈞竹奉旨查李誡,趙瑀面上不顯,心里卻有些著慌,“皇上怎么派他來?他肯定會刻意為難你?!?/br> “我巴不得他來!”李誡笑道,“我那個防治貪腐的法子,皇上沒有批復,我猜他也在衡量可行不可行。溫家想利用這次機會扳倒我,嘿嘿,到時看誰利用誰!” 聽他語氣,大有成竹在胸之意,趙瑀吊著的心稍稍放下來,臉上也帶了一絲輕松的笑,“那就好……我將家里的東西都清點好,分門別類拉個單子,到時敞開大門讓他們查,看看是咱們這個‘貪官’和他們那個‘清官’,到底誰家里有錢?!?/br> 李誡眼神暗了下,握著她的手柔聲說:“總覺得虧欠你不少……我想法兒添置產業,做生意來錢快,我讓高掌柜給看看做什么生意好,我給你和岳母買兩間鋪子,掙幾個零花錢。放心,朝廷沒禁止官員家眷從商,咱正經的買賣,不算以權謀私?!?/br> 趙瑀便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笑著說好,想了想又說:“娘那里,你要不要提個醒兒?” 李誡立即想起周氏,扶額道:“我怎的把她給忘了,你說的對,娘那人喜歡奉承,又好占小便宜,萬萬不可馬虎,我這就派人把她接回來?!?/br> 驕陽漸熾,恍惚間已到六月,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地面蒸騰,巖如熱鍋,日頭還沒升到最高,人們已經熱得喘不過氣來了。 這么熱得天,街上應少有行人才是,但今日不同往常,巡撫衙門前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聽說京城來了欽差,要查李大人是否貪墨。李大人也不含糊,滿城貼了布告——開府門,公開清點資產,平民可旁觀監督。 竟有當官的敢當眾曬家私?立時在濟南府掀起一陣熱潮,老百姓顧不得暑氣炎熱,紛紛趕來圍觀。 幸虧衙門口有兩株百年老槐樹,遮住融融夏日,留下畝大的清涼地方,讓他們不至于中暑暈倒。 巡撫衙門的朱漆銅釘門大敞著,兩尊石獅子旁,各站一排腰懸雁翎刀的兵勇,個個目不斜視巍然不動,威嚴的氣勢令圍觀者不由一噤,誰也不敢放肆說笑。 時近正午,李誡正優哉游哉躺在涼塌上,臂彎里橫著呼呼大睡的兒子。 趙瑀坐在他父子旁邊,輕聲說:“后宅都歸置清楚了,只等你的消息一到,我就開二門?!?/br> 李誡嘻嘻笑道:“老實說,咱們就算開了二門,這幫兔崽子沒準還不敢進,皇上又沒定我的罪,老子還是二品巡撫吶!想拿我當軟柿子捏,今兒誰想叫我倒霉,明天我就叫誰倒霉?!?/br> 趙瑀怕他和人起爭執,忙叮囑道:“不吃虧就行了,別太讓人家下不來臺。他們都是天子近臣,咱們離得遠,到底不如他們說話方便,若是故意進讒言……雖說清者自清,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還是注意一些好?!?/br> 李誡心道,旁人都可以,那個姓溫的可不行,老子的刀磨了好久了,單等著他伸脖子! “老爺,”蓮心隔著門簾稟報,“門上消息,京城的人就要到衙門口了?!?/br> 李誡小心翼翼把胳膊從兒子腦袋下拿出來,躡手躡腳下了地,“知道了,吩咐下去,州府官員去儀門迎接欽差!” 趙瑀拿過官服,幫他穿戴好,笑道:“愿相公旗開得勝,凱旋歸來?!?/br> 李誡笑了笑,“瑀兒,我已經尋到梧桐樹苗,明天和你一起栽樹?!?/br> 也就是說,這事今天就能解決。 他一撩簾子昂然而去,趙瑀坐在兒子旁邊,手碰觸之處略略有些溫熱,正是方才他躺的地方。 靜默片刻,她喚蓮心,“按之前咱們商議的辦,不要驚動老太太和玫兒?!?/br> 午時,蠟白的太陽毫不吝惜散發著光芒,熱得人們個個是汗流浹背。老百姓還好,可以打赤臂,可以袒胸露懷,但官老爺就得顧及體面斯文,再熱,官服也得整整齊齊穿著。 儀門處,一眾官員頂著大太陽,早就渾身臭汗,恨不得趕緊找地兒涼快涼快。但看溫欽差,冷峻的臉跟塊冰似的,再看李巡撫,盡管在笑,眼神和刀子也差不多,于是均識相地閉上了嘴。 溫鈞竹淡淡說:“我有旨意?!?/br> 若是常人,恐怕此時已誠惶誠恐跪下接旨,但李誡不,笑嘻嘻說:“我知道你奉旨而來,皇上提前告訴我了——叫我會同你查案。會同,不是聽你調遣,溫大人,香案已擺好,請圣旨吧?!?/br> 他鉆了言詞的空子,溫鈞竹一怔,卻不能說他錯,只冷著臉捧出圣旨,“李誡跪迎——” 李誡伸手摁住他的肩膀,猛一用力。 砰!溫鈞竹雙膝狠狠跪在地上,青石板地面,鉆心刺骨,疼得他幾乎昏過去。 “你!”溫鈞竹怒視道,“大膽,膽敢對欽差不敬,你實在藐視皇上嗎?” 李誡松開手,也跪下來,“溫大人,旨意是給咱倆的,理應一同跪接?!?/br> 又是讓人揪不出錯的理由,眼看欽差被巡撫弄了個大紅臉,濟南府大大小小的官員跪了一地,想笑又不敢笑,只低頭拼命咬牙憋著。 溫鈞竹在京城已經跪過一回了,立時想站起來,然而膝蓋又疼又麻,掙扎幾下愣是沒起來。 李誡輕飄飄說:“欽差等什么呢?都有人快中暑了?!?/br> 溫鈞竹陰沉著臉,跪宣圣旨后,由旁人扶著,好歹顫顫巍巍站起來,咬牙切齒道:“李大人,我要拿你府里的人審問,要清查你的庫房,沒意見吧?” 李誡輕蔑一笑,“來人!” 袁大袁二帶領眾長隨小廝過來,挨個站成一溜兒。 “這是我外院伺候的人,但他們不是犯人,問詢可以,審問不行,而且不能由你的人單獨問?!?/br> 眼看二人要來回扯皮,楊知府熱得兩眼發黑,插嘴道,“兩位欽差!不如去簽押房慢慢問詢?!?/br> 眾人一片附和。 李誡笑道:“我看去大堂更好,正好叫老百姓看看怎么審貪官?!闭f罷,大踏步走向大堂。 溫鈞竹冷哼一聲,緊隨其后。 眾人面面相覷,卻也只能跟著過去。 大堂上,李誡和溫鈞竹分左右高居上首,下面分坐揚知府等人。 外頭的老百姓何曾見過這等架勢,目不轉睛盯著大堂,生恐漏過什么。 李誡從袖子里掏出一份小折子,“大到金銀珠寶,小到針頭線腦,我所有的家底兒都在上頭,還有我媳婦兒的,所有均標明來處?!?/br> 溫鈞竹去接,他卻轉手遞給別人,“袁大,展開挨個兒念出來,讓堂下的老百姓也聽聽?!?/br> “黃金五十兩,三月御賜;白銀三百五十六兩八錢,二百兩為岳母貼補,一百五十六兩八錢為歷年積蓄;白玉扳指一枚,御賜;鑲金嵌寶馬鞭兩條,齊王所贈;杭綢十匹……” 不消一刻鐘,袁大就念完了,堂上堂下一片寂靜,誰也不曾想,李誡毫無遮攔,寫得這般詳細。 更為夸張的是,每一樣東西他都能說出來歷。 而且堂堂二品大員,名下竟然一座宅院、一畝田地、一個鋪面都沒有,這叫貪?簡直不能更清! 只怕堂上坐著的官兒,哪一個都比巡撫大人的家底兒厚實。 李誡掃一眼面色各異的眾人,“我知道諸位都是大忙人,干脆想了這個自報家私的法子,照單核對即可?!?/br> 溫鈞竹臉色很不好看,他不愿讓李誡掌握主動,遂道:“你倒會做表面功夫,只怕有些東西你不敢往上寫?!?/br> 李誡不以為意,“你待要如何?” “我要核對實物!” “溫大人,你想好了,皇上還沒罷我的官呢,進我后宅翻撿,您逾越了!” 見他露怯,溫鈞竹篤定他心中有鬼,更加堅定自己的主意,“只有單子誰信得過,必須查?!?/br> “若你什么也查不到呢?” 溫鈞竹本想說“我一力承擔后果”,卻見楊知府沖他微微搖頭,一個警醒冷靜下來,“這也是為還李大人一個清白?!?/br> “核對實物可以!”李誡一笑,答得干脆,“諸位,聽溫大人的,走吧!” 溫鈞竹頓覺生疑,但他來不及阻止,一群人烏云滾滾,呼啦啦來到二門前。 只見二門前的空地上,整整齊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柜子,后面站著十幾個丫鬟婆子。 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