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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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一個楊家嗎?”李誡回頭笑道,“前些日子各府的藩庫賬目報上來了,隨便挑個錯兒,我就能擼了楊通判的官兒。任憑趙老爺再愿意,這門親事也不能成了!” 李誡說干就干,在書房冥思苦想一夜,將想出來的養廉法子整理成條陳,歪七扭八足足寫了三大頁,鎖進密折匣子,直送京城御前。 凌晨的空氣還微微透著涼意,李誡從書房走出來,在晨陽中伸了個懶腰,漫步踱回院子。 院子里的玉蘭花開了,一樹繁華,滿園幽香。 李誡忽然發覺,一宅子的花木,竟沒有一棵梧桐樹。 李實醒得早,由奶嬤嬤抱著,在院子里看小丫頭們踢毽子。 看見兒子,李誡只覺一夜的疲乏全都不翼而飛,嘴角不自覺翹起來,招手讓小丫頭把毽子給他,擰擰兒子的小鼻頭,笑吟吟說:“兒子,爹爹我蹴鞠玩得好,毽子也不差,看著啊?!?/br> 他一撩袍角,掖在腰間,毽子一拋,腳尖一挑,那毽子便穩穩當當地停在他腳上。 毽子飛起來,繞著他上下翻飛,好像一朵盛開的花,又好像一只跳來躍去的小松鼠。 李實拍著小手咯咯直笑,興奮得小胖腿一蹬一蹬的。 笑聲傳進屋里,趙瑀倚窗而坐,含笑看著院子里的父子倆。 毽子飛過頭頂,李誡仰起頭,陽光燦爛,勾勒出他完美的側顏。 李誡也看到了趙瑀,將毽子用力一挑,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毽子穩穩落在窗前,他笑道:“送你一朵花?!?/br> 趙瑀捏著毽子毛搖搖,“不好,我要梧桐花?!?/br> 李誡抱著兒子走來,眼中是融融的光,“我去尋樹苗,栽在你的窗前可好?” 趙瑀噗嗤一笑,打趣道:“好啊,你再教兒子一手爬樹的功夫?!?/br> 想起當年隔窗相望,李誡難得臉紅了,支支吾吾道:“那不是怕趙家人欺負你,暗中護著你嘛……” “老爺,”喬蘭稟告道,“二門傳話,曹先生從兗州回來了,正在外院書房候著?!?/br> “來這么早,定然還沒吃飯,吩咐廚房給他送飯,哦,把我的也送過去?!崩钫]將兒子交給趙瑀,歉意道,“先公后私,我先看看他有什么急事,中午一定陪你們用飯?!?/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窩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3章 曹無離是為修堤之事而來。 七、八月份是伏汛,緊接著九、十月份是秋汛,兩個汛期相連,又是多雨季節,極容易形成伏秋大汛。 因此李誡早就下令:轄內沿岸各地修堤固壩,不得出任何紕漏。 至于河務銀子,更是給得充足,按道理,不應該再有什么難事才對。 曹無離呼嚕呼嚕喝完一碗粥,把嘴一抹,呲著大板牙說:“別提了,河工人手不足,可愁死我了。馬上就是夏收,大家伙忙著收麥子,給錢都不來。大人,沒有河工,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倒是問題,莊戶人家把地看得比天還大,不能強行驅使他們修堤,而且地里的活計也不能撂下,否則糧食欠收,秋后又是麻煩事。 李誡端著米粥,剛喝一口,就有了主意,“我這有現成的勞力,多了沒有,五六千還是有的?!?/br> 曹無離驚得倒吸口氣,差點被口水嗆到,“您說頑笑話吧?五六千?哪來這么多人?” “什么都叫你們想到,我還做什么巡撫大人?”李誡輕瞥他一眼,指指桌上的米粥,“我養了他們快一個月了,怎么也得幫我這個忙?!?/br> 曹無離傻傻問道:“誰???” “災民!”李誡口中吐出兩個字,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照會,“征調災民做河工,他們閑著也是閑著,有事做,還有工錢拿,肯定樂意?!?/br> 曹無離這才恍然大悟,“這個法子好……但是河南那邊水退了,他們會不會半截走人???” 李誡失笑:“你真是榆木腦袋,田地都淹了,什么也種不了,回去干嗎?還不如在這里掙幾個錢,而且河工管飯管飽,不比一天兩頓稀粥強?” 他揮揮手說:“行了,趕緊回去當差。我舉薦你做經歷,雖是個八品的小官,好歹也算踏進仕途。好好干,全省的堤壩我都交給你,干出個名堂來,氣死那些瞧不起你的人?!?/br> 曹無離不說走,涎著臉道:“大人,聽說你得了兩支鳥銃,給我開開眼吧?!?/br> “哦,你大老遠跑我家,不是為修堤,其實是為看鳥銃?” “不不,主要是修堤,順帶看鳥銃?!?/br> 李誡冷哼道:“你小子是不是還想打兩槍???” 曹無離頓時兩眼放光,打蛇隨棍上,一抱拳道:“多謝大人成全!” 哪個男兒心中都有個鐵血夢,曹無離心知,自己不是練武的料,這輩子都不能舞刀弄槍,可鳥銃不一樣,不會拳腳的人也能用。 火器營他進不去,可巡撫大人的大門他進得來! 修堤著實是個辛苦活,風里雨里不說,難得是那一份責任心。李誡也不忍掃他興,遂道:“后園子地方大,找一處沒人的地方讓你過過癮?!?/br> 時過巳時,恰是日頭正好,園中月季盛開,一片濃綠當中,艷紅粉黛玉白,碗口大的花朵在陽光下晶瑩灼然,端的是燦花紛呈,惹人心醉。 但曹無離此刻無心賞花,不錯眼盯著李誡手中的鳥銃,“大人,弄好了沒?” 李誡擺弄一陣子,把鳥銃遞給他,“一手托銃身,一手后握銃柄,里面有彈藥,這是火繩,點燃了瞄準……對,瞄著前面,那堵爛土墻……你手別抖??!” 砰一聲,灰塵碎石四散,土墻已然塌了一小塊。 曹無離手被震得生疼,咋舌道:“這要是打人身上,還不得少半邊兒?” “倒不至于……”李誡說著,忽然面色一僵,沒了聲音,只是瞠目看著前頭。 曹無離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灰蒙蒙的塵煙慢慢消散,一個人影顯現出來,塵滿面,土滿身,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木雕泥塑一般僵立原地。 李誡認出來了,這是他小姨子——趙玫! 趙玫應是嚇得不輕,連哭喊一聲也沒有,傻呆呆看著他倆。 曹無離更是害怕,趕緊把鳥銃往地上一扔,顫聲問道:“姑娘,有沒有受傷?” 趙玫的目光投向曹無離。 李誡默默后退一步,再退一步,努力彰顯另一人的存在感。 驀地,趙玫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驚得曹無離渾身起栗,雙腿發軟,差點兒給這位跪下。 趙玫指著他大叫:“鬼啊——殺人啦!” 鬼?!曹無離一口氣沒上來,“我有錯,我給你賠罪,怎么著都行,可我……是人,不是鬼?!?/br> 趙玫瞅見李誡,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委屈得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姐夫,我好好地逛園子,聽見有男人說話,唬得我趕緊躲起來,可誰成想差點被打死!” 她死死盯著曹無離,發狠道:“姐夫殺了他,給我出氣!” 李誡也是心虛,干巴巴地笑道,“好好,姐夫定會給你出氣,咱們先回去梳洗梳洗,找個郎中給你看看……放心,姐夫定饒不了他!” 后園子這場風波很快傳到趙瑀耳朵里,她登時發急,逼著李誡把鳥銃鎖進庫房,嗔怪道:“還好玫兒沒受傷,若是她有個萬一,你讓我怎么和母親交代?” “這事忒寸,我特意挑了沒人的地方,誰知道她偏巧躲在土墻后頭!”李誡也是撓頭,“唉,怪我怪我,腦子糊涂了,應提前清場子?!?/br> 他連日沒有休息,眼睛下頭隱隱發青,趙瑀看了心疼不已,那點子火氣也消散不少,“你先睡個回籠覺,母親和玫兒那里我去調解。唉,這個曹無離,沒他也生不出這許多麻煩?!?/br> 曹無離垂頭喪氣杵在王氏的院門口,面色灰敗,更顯衰相。 遠遠看見趙瑀過來,曹無離忙不迭作揖,連連哀求道:“太太,都怪我一時莽撞,嚇到趙姑娘,求您給說個情兒,好歹給我個賠罪的機會?!?/br> 趙瑀瞥他一眼,“曹先生,這次得虧我meimei運氣好,否則就算老爺護著,我也不能饒你!” 曹無離冷汗直流,低聲下氣不住賠罪。 趙瑀沒搭理他,施施然進了院子。 大約半個時辰過后,小丫頭出來傳話,“王老太太說,曹先生是無心之過,好在姑娘沒有受傷,這事就算了?!?/br> 曹無離沒想到老太太如此寬宏大量,更沒想到看似刁蠻的趙玫竟肯放自己一馬。他心里涌上一陣熱浪,只覺又甜又苦,又帶著酸澀,幾欲墜下淚來。 他沖著院門一揖到底,悶聲道:“請轉告老太太,曹某人問心有愧,實在感激不盡……還有趙姑娘,曹某欠她一個人情,今后但有差遣,曹某義不容辭!” 小丫頭眨巴眨巴眼,心道你該謝我家太太才是,是她一力勸和,趙姑娘……此刻恨你恨得牙癢癢呢! 但主子的事,小丫頭不敢多言,回去一五一十轉述了曹無離的話。 趙玫正惱恨jiejie和母親不幫自己出頭,一聽曹無離這話,反倒不怎么生氣了,咬著嘴唇暗自琢磨,好個丑八怪,你既然“義不容辭”,就看我怎么整你! 遂對jiejie笑道:“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我不與他一般見識,不過我朝他要點東西算作賠罪,這個不為過吧?” 趙瑀點頭說:“可以?!?/br> 趙玫吩咐小丫鬟,“你去告訴他,就說我久聞黃河鯉魚金鱗赤尾,rou質鮮美,想要嘗嘗,讓他給我送六條來。記住,每一條都要六斤六兩重,還得是活蹦亂跳的,不能少一片鱗,十天后給我送來,不然就讓姐夫打他板子!” 小丫鬟應聲而去,趙瑀不禁笑道:“你這個捉狹鬼,黃河鯉魚兩三斤就算難得了,你竟要六斤六兩,還不能少一片鱗——你分明就是難為他?!?/br> 趙玫一噘嘴,不服氣道:“我是苦主,沒鬧著讓你們打他罰他,要他幾條鯉魚還不行?你不也說他治河是能手,那正好下河給我抓魚去!” 其實趙玫沒有大吵大鬧,趙瑀已是倍感欣慰,便溫聲道:“jiejie知道玫兒受了委屈,我那里還有一套點翠的頭面,送給你壓壓驚,也算替你姐夫向你賠個不是?!?/br> 趙玫佯裝沒看到母親含著警告的眼神,巧笑道:“不行,還得讓我姐夫再打一副金鐲子,要絞絲嵌寶的——高家巴著姐夫才得了金礦,暗地里肯定沒少孝敬,你們可不能白了我?!?/br> 趙瑀臉色當即一肅,“你聽誰說的?” 王氏忙替小女兒說話:“她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一時亂說話,瑀兒別理會她?!?/br> 趙瑀搖搖頭,“你們才來兩天,如果沒人嚼舌頭,怎么能知道高家的事?玫兒,你到底聽誰說的?這人居心叵測,我這里不能容?!?/br> 趙玫比她更驚訝,“這還用人特意說?我和母親從京城到濟南,這一路上風言風語多了去了,都說明面上是高家開金礦,暗地里是姐夫在把控,你家發大財了呢!” 此話一出,屋里頓時靜得鴉雀無聲,只墻角偶有草蟲鳴叫,聽起來反而更讓人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趙瑀深深嘆了口氣,怪不得meimei一來就朝她要東西,原來早就聽見了這樣的謠言。 想來外面早已傳開了,只是沒人敢到自家跟前說,所以她至今都蒙在鼓里。 會不會有人借機生事?趙瑀的心猛地跳了下,忽然間就覺得透不過氣來, 王氏看大女兒神情郁郁,忙安慰道:“別聽外頭人胡說,不過是眼紅姑爺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斜,早晚謠言會不攻自破?!?/br> 趙瑀勉強笑道:“莫須有的事,我們不怕。母親,實兒恐怕要醒,我先回去了?!?/br> 她急匆匆回院子,卻碰見往外走的李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