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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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瑀不免有點好奇,低聲問他:“到底是不是太子謀害秦王?是不是莊王世子也有份?那日趙瑾得意忘形,漏了口風,我聽著心驚rou跳的,天家最忌諱骨rou相殘,更忌諱朝臣站隊……不想你卻卷進這潭渾水里,你可別意氣用事,給皇上說些不該說的?!?/br> 李誡同樣聲音很低,“九成九是太子搞的鬼,不過你說得對,主子忌諱這個,所以我給主子的密折中只說是遭水匪搶劫。這純屬主子的家務事,有錦衣衛查,我不會多言,也不插手!” 他想了想又笑,“再說二爺不是個能忍讓的,他的手段心計比太子不知厲害多少倍,從小到大,太子就沒在二爺手底下占過便宜,二爺吃了這個悶虧,還能不連本帶利討回來?” 趙瑀說:“莊王世子來者不善,你也要多加小心?!?/br> “他?”李誡冷笑道,“當初南花園的事情我還沒找他算賬呢,他說要監管河務的帳,接下來全兗州幾十處堤壩要重新加固,大大小小近百處工事,我隨便他管,看我不累死他!” “你有應對之法就好?!壁w瑀的心略略放下,“蔓兒的嫁妝已經準備妥當,滿滿兩大車,她的賣身契我也銷了,明天就想打發她啟程上京?!?/br> “嗯,這是要緊事,再晚沒準兒劉銘就要來信催?,r兒,走了小半個時辰,累不累?回去吧?!?/br> “說來有意思,沒懷胎之前我走幾步就喘,如今雙身子,我倒越走越起勁兒?!壁w瑀撫著小腹笑吟吟道,“我猜這孩子定然是個皮實的?!?/br> 李誡扶著她,一邊走一邊說笑,“皮實的淘小子好,皮實的俏丫頭更好,還有六個月才能和孩子見面,我都有點等不及了?!?/br> 他們走到正院門口,忽聽一陣高聲大笑,那笑聲底氣十足,直沖云霄,不是周氏又是誰! 趙瑀眼中頓時是止不住的欣喜,一腳跨進院門,“婆母!” 廊下,周氏和蔓兒相對而坐,嘻嘻哈哈說著什么。 聞聲望來,周氏立即飛馳而至,拉著趙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呦,我的兒,你可是我李家的大功臣,當初我就說你是宜家宜室的面相,三年抱倆,不成問題?!?/br> 趙瑀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一笑,挽著周氏的手往正房走,“您一來,我就像吃了定心丸,萬事不用愁,也做個甩手掌柜的?!?/br> 周氏拍著胸脯道:“你只管安心養胎,院子里有我給你看著,我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人,誰好誰壞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蔓兒也和我說了個七七八八,哼,有誰敢這時候給你添堵,我非把她臉給撕了!” 她們娘倆說說笑笑進了屋,蔓兒也跟進去伺候,只有李誡呆在門口,傻傻地半張著嘴——親娘誒,您每次都要這么神奇地、突然地出現嗎?還有,您是不是忘了您還有個兒子…… 翌日一早,蔓兒淚水漣漣地登上馬車,一路走,一路回頭,終是漸漸消失在街道盡頭。 李誡怕趙瑀看了傷心,只準她送到家門口,饒是這樣,趙瑀也是郁郁了一天才慢慢好轉。 她不禁對李誡嘆道:“自此分別想要再見面,只怕要你做京官兒才可能……你一直外放做官,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京?!?/br> 李誡削好梨子遞給她,“別急,等我把修堤的事情搞好,主子肯定讓我進京述職,那時候不就又能見面了?” “那你快點修堤,咱們早些回京,半年多了,我也想我母親,還有玫兒,也不知找到婆家沒有?!?/br> “我倒有個人選,就是不知道岳母樂意不樂意?!?/br> “是哪個?” 李誡正要說話,門簾外的喬蘭甕聲甕氣道:“老爺,太太,孔家的帖子?!?/br> 孔家給趙瑀下帖子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這次也有李誡的份兒。 趙瑀拿著燙金紅貼,反反復復看了三遍,沉吟片刻,忽一聲嬌笑,“有戲!” 李誡也覺得有些意外,目中波光一閃,良久方笑道:“難為瑀兒替我費心費力,這次機會,我定要抓住。哈,就是為了氣死那酸儒,我也要拜孔大儒為師!” 他竟還和溫鈞竹較勁!趙瑀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只能無奈笑笑,有時候男人的心眼也著實夠小的。 這日到了孔家,趙瑀仍去了后院的茅屋草舍,李誡去了前院的書房。 孔大儒愿意見李誡一面,其中必有孔太太說和。是以趙瑀見了她,首先行了個端端正正的福禮。 孔太太坐在上首沒動,坦然受了她這一禮,“怎樣,當初我讓你修補琴譜的時候,就說過不會虧待了小朋友的?!?/br> “真不知怎么謝您才好?!壁w瑀滿懷感激道,“我家老爺讀書少,一心想尋先生念書,卻因濠州田地案他得罪了天下的讀書人,以至于無人肯教他,他嘴上不說,心里郁悶得緊呢。若孔先生撥冗能指點他一二,當真是三生有幸,就算睡著也要笑醒了?!?/br> “你也別急著謝我,我給你們搭個橋,至于能不能走到橋那頭,就要看李大人的本事?!?/br> 經過這段時日的接觸,趙瑀知道孔太太不是講究虛禮的人,更不耐煩禮儀往來那一套,所以也不絮絮叨叨說感謝的話,指著墻角的棋盤道:“我新學了一招,不如咱們手談一局?” 孔太太頓時來了興趣,神情間躍躍欲試,“來來來,上次你贏了我半子,我復盤幾次,終于找到你的漏洞——這次我定要殺你個片甲不留!” 一局終了,趙瑀輸了兩子。 孔太太像個小女孩似地笑起來,“孔老先生親自陪練,終于是贏了你一把,再來!” 這次是趙瑀勝了。 孔太太還說再來。 直到日頭西斜,夕陽的余暉灑滿斗室,孔太太才意猶未盡地停了手。 二人有贏有輸,細算算,趙瑀還是略勝一籌。 “你這位姑娘,模樣好,性子柔順,琴棋書畫都很出色,還處處為他著想。也不知李大人上輩子積了什么德,能討了你做夫人?!笨滋珖@道,“我就喜歡和夫妻感情好的人打交道,像那種貌合神離的、用情不專的人,我是連看一眼都覺得污了我的眼睛?!?/br> 趙瑀打趣說:“這就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們與您、與孔先生,還是有相似之處的?!?/br> 孔太太忍不住笑起來,“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替李大人說話——咱們去瞅瞅考較得如何了,孔老先生對待學問最是嚴謹,可別把李大人嚇跑嘍?!?/br> 結果人家二人早去西山賞楓葉去了! 晚飯都沒回來吃。 看樣子是相談甚歡,那拜師的事差不多能成! 趙瑀歡天喜地回到家,因心情大好,還對木梨輕輕點頭笑了下。 把木梨嚇得出了一身白毛汗,暗自琢磨太太是不是要沖我下手了?不行,曹無離的分量太輕,要立住腳,進內院伺候,必須在李家找身份最貴的人給自己撐腰。 正院的門關著,里面的笑聲傳出來。 木梨認得這聲音,是那位爽朗直率的老太太。 她眼珠微轉,心里有了主意。沒有哪個當婆婆的愿意被兒媳婦壓一頭,而周老太太無論家世、能力、才學,都無法和太太比。 還有,恩公對太太的敬重明顯遠超對老太太的恭敬。 挑撥婆媳關系簡直不要太容易! 木梨不由開始幻想,趙瑀如何被婆婆揉搓得不成樣子,如何的凄慘。 而此刻周氏正端著一碗百合粥,勸趙瑀多吃,“看看你瘦的,就算不為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為你自己想想,女人這輩子不容易,務必要對自己好一點?!?/br> 這是周氏親自下廚做的,趙瑀不忍拂她的意,雖不餓,卻也慢慢吃了一碗。 周氏是喜笑顏開,上上下下瞅著趙瑀,目光里盡是慈愛,“我來時和親家母拍著胸脯保證過得,一定要讓你吃得白白胖胖,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哦,孫女更好。我沒生養過閨女,心里頭可盼這孫女呢!” 她淺淺笑道:“做您的孫子孫女,定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br> 周氏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那是……” “瑀兒!”屋外一陣腳步嚯嚯,李誡挑簾閃進屋,打斷周氏的話頭,“哈哈,成了!” “真的?”趙瑀眼神陡地一亮,“孔先生答應收你了?” “嗯,他說不必坐館,一個月去孔家幾次就行?!崩钫]叉著腰,眉宇間滿是得色,“這樣最好,天天要我去讀書,我還真沒空。哎呦喂,我成了孔大儒的學生,想想都跟做夢一樣?!?/br> 趙瑀招手讓他坐下,“你是怎樣讓孔先生點頭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rist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歸路.時間默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5章 李誡笑道,“說來還是瑀兒的功勞??状笕彘_始對我不冷不熱的,一聽說曹州專收孩子的善堂是你提議修建的,當時臉色就緩和不少,又問我濠州田地案的緣由。等我說清楚了,他就讓我陪他去賞楓葉,回來時就說他同意收我做掛名徒弟?!?/br> 趙瑀不太明白,“孔先生為何對善堂那么感興趣?” 周氏也納悶不已,“收徒就收徒,掛名徒弟是怎么個說法?” “掛名就是不坐館教書。其實他也沒打算教我多少詩書,說我腦子太活,書讀多了反而被教條框死了?!崩钫]解釋道,“我覺得拜師吧,和送禮差不多,只不過送的自己這個人,送禮呢,講究的是送到人心坎里,這就要了解收禮人的喜好?!?/br> “孔大儒的書房很大,四排黃花梨書架,上面上全是書,看得我眼疼!書案也是黃花梨的,案上五六方寶硯,筆筒筆海里各式各樣的毛筆密密麻麻。西面墻上掛著一大幅山水畫,我看不出是誰畫的,不過落款和皇上御書房那副一模一樣——我就知道了,這人是個有錢的,而且舍得在文玩上花銀子?!?/br> 周氏說:“你送人家值錢的畫啦?” “當然不是!”李誡失笑道,“如果送這些東西就能拜師,他早不知道收多少徒弟了!” “他讓我寫幾個字,從小屜里取筆的時候,我一眼看見里面有個兔兒爺!花里胡哨的,和書房太不搭調,而且那兔兒爺還缺了一只耳朵?!?/br> 趙瑀聽到這里,突然心一動,“孔先生年紀不小,孔太太也有三十多歲,他們沒有孩子,孔太太屋里也沒有小孩子生活過的痕跡。這個兔兒爺卻是小孩子的玩具,是有點兒奇怪?!?/br> 李誡“兔兒爺明顯是舊物,還是放在容易拿取的地方……我猜,不是他們沒有孩子,也許有過,就是沒留住,常用的東西燒了,只剩下這個玩具??状笕迮驴滋娏藗?,就藏在他書房?!?/br> 趙瑀恍然大悟,“所以你跟他提起曹州善堂的事?你救助的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想來他定然會有所觸動?!?/br> “差不多吧,應是消去他不少偏見——你也知道沒幾個讀書人說我好話。后來我們談了談朝政,又去看了圈兒楓葉。嘖,他說什么詩句,我也聽不懂,也接不住他的話,實在是無趣得很,我就說天涼了,要吩咐差役買姜去。嘿嘿,我當時確實想溜了?!?/br> 周氏急了,發狠擰了下李誡的胳膊,“你個憨貨,這時候買個屁的生姜,都是你不好好表現,不然就是正式的徒弟啦!” 趙瑀卻笑道:“差役買姜,肯定不是給后宅用,修堤在即,你是不是要給河工們熬姜湯?” 李誡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繼而大笑道:“果然是瑀兒,最了解我的心思?!?/br> “孔先生肯定也猜到了,是不是從西山回來就答應收你為徒?” “正是!”李誡一擊掌,滿臉的興奮,“這個孔大儒和溫……其他酸儒不一樣,雖不愿出仕,卻是真正將國計民生放在心中的人,這是我尤為佩服的,便是多向他磕幾個頭拜師也值了!” 這時蓮心過來奉茶,李誡止住話頭,吩咐她給曹無離傳話,“讓他吃過晚飯去南書房,修堤的事不能再耽擱,務必要盡快弄個章程出來?!?/br> 蓮心沒動,臉上略有難色,“老爺,過會兒再傳話行嗎?奴婢剛才找廚娘核對采買的賬目,恰好看見曹先生手里大包小包的,從夾道里過去,約莫是去后罩房了。一時半會兒的,他也回不來……” 李誡眼神微閃,眉頭不易察覺輕挑了一下,“若是他不在客房,你便去后罩房挨個屋子找他,找到了,就說是老爺的話,修堤的差事要緊,其它的讓他暫且歇了心思?!?/br> 蓮心應聲退下,周氏又問:“后罩房住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那個曹先生不是請來的貴客嗎,跑那里做什么?” 后罩房住著木梨姐倆,不用想也知道曹無離定是獻殷勤去了,他倒是上心,就是不知道這份情人家領不領。 趙瑀如是想著,笑道:“赴任途中,老爺和曹先生救了一對姐妹,現在人就住在后罩房,他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br> 周氏凝神想了想,猛一拍大腿,大聲說:“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叫木梨的?蔓兒走前特地找我說了這個人!” “是那姐倆——咱們先別管他們的事,準備拜師禮更要緊?!?/br> 周氏點點頭,不再提木梨,眼珠卻骨碌碌轉起來。 暮色降臨,西風吹過后罩房,枯黃的樹葉蕭蕭落下,樹上的昏鴉叫了幾聲,展翅飛入天邊的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