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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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瑀暗自嘆息一聲,走到窗前,下意識看了看天空。 自從雙河口決堤,她每天都會注意下天氣,這許多日下來,已成習慣。 帶著雨腥味的涼風颯颯,一層一層的暗云堆上來,天空顯得很陰沉。 又要下雨? 趙瑀的眉毛擰了起來,雙河口的河堤還沒修好,千萬不要下大雨,否則又是一場災禍。 可惜老天爺沒聽見她的祈盼,午后,下起了大雨。 不到酉時,天空已黑得像鍋底,烏云翻滾,電閃交錯。 雨聲那樣大,噼噼啪啪放鞭炮一樣砸在窗欞上,嘩嘩地落在地上,將整個西跨院籠罩在雨霧當中。 趙瑀倚著廊柱看下雨,地上的雨水愈來愈多,不一會兒,積水就漫到臺階上。 蔓兒看見,忙把她往屋里拽,“太太,怎么站在門口發呆?水到濺到您鞋上了,又是風又是雨,看看,您裙角都濕透了?!?/br> 趙瑀還是有些神不守舍,任憑蔓兒幫自己換好衣服鞋襪,“下這么大的雨,雙河口的堤壩能經受得住嗎?老爺會不會有危險?” 蔓兒安慰她說:“老爺陪著二爺視察,二爺身份多貴重,身邊少不了護衛,也肯定不會往危險的地方去,所以老爺定不會有事?!?/br> “也對?!壁w瑀像是說給自己聽,“是我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過不了兩天他就回來了?!?/br> “太太,奴婢看您臉色不大好,慘白慘白的,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奴婢請郎中給您瞧瞧吧?” “太晚了,明兒個再說吧?!?/br> “那您早點歇息?!甭麅轰伜么蹭?,“奴婢守在外間,有事您喚一聲就成?!?/br> “嗯,把阿遠也抱過來吧?!碧岬桨⑦h,趙瑀不禁埋怨了幾句照顧他的婆子,“睡得忒死,晚上阿遠哭都聽不見,還是趕緊找個奶娘是正經?!?/br> “曹州剛被水淹了,亂哄哄的不好找,等回了兗州府,奴婢馬上辦這事?!?/br> 夜深了,淙淙大雨仍一刻不停地下著,身邊的阿遠睡得很香,趙瑀明明很困,卻怎么也睡不著。 窗外亮起一道閃,將瘋狂搖擺的樹影照在窗戶紙上,看上去就像張牙舞爪的惡魔。 沒由來的,趙瑀的心砰砰亂跳起來,她起身燃起燭臺,溫暖的燭光沖淡了外面的暗影,她心里略覺得好受了些。 小腹一陣陣隱痛,這是怎么了? 她扶著椅子慢慢坐下,想叫蔓兒,卻發現一點兒力氣也使不出來。 涼風從窗戶縫進來,燭光忽悠忽悠的,似乎馬上就要滅了。 炕上的阿遠忽然大哭起來。 哭聲驚醒了蔓兒,她披著衣裳進來,見狀大吃一驚,“太太你怎么了?” 她扶著趙瑀躺下,“這滿頭的汗,中衣也浸透了,額頭也有些燙,準是發燒了。不成,奴婢得趕緊找郎中?!?/br> 趙瑀拉住她,“外面風大雨大的,又是半夜,婆子們不是咱自家的奴仆,不好使喚,再說我身邊也離不得你。你給我煮碗姜糖水,我捂上被子發發汗,明早再請郎中?!?/br> 蔓兒只得聽令。 趙瑀拍拍阿遠,溫聲說:“小阿遠,多謝你?!?/br> 好容易挨到天亮,雨也小了些,然蔓兒的腳還沒邁出門檻,溫鈞竹卻敲響了西跨院的院門。 他臉色白中發青,顯見昨夜也睡得不踏實,眉頭緊蹙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趙瑀問他有什么事。 溫鈞竹意味不明地盯了她半晌才說:“凌晨雙河口傳來密報,昨天半夜,又有一處決口……秦王的船恰好在那個路段,船翻了?!?/br> 趙瑀一時糊涂了,默然琢磨一會兒,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人呢?” 溫鈞竹緩緩搖搖頭,“不止秦王,隨行的所有人,包括唐虎和李誡,都沒有消息?!?/br> 似乎是呼應般,上空猛然炸響爆裂似的一聲雷,撼得每個人都是一顫。 趙瑀渾身抖得厲害,顫聲道:“有人去尋了嗎?” “嗯,齊王殿下一早就調府兵趕往雙河口,我也要馬上往那里趕……因這場大雨,河道水流湍急,雙河口地勢復雜,有很多暗流,你,你得有個成算?!?/br> 趙瑀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的一顆心直直墜了下去,整個人都跟著往下沉,直掉進一個黑不見底的深洞里。 她身子晃了晃,就要向地上倒去。 溫鈞竹大吃一驚,忙伸手去扶她。 蔓兒也是嚇了一跳,然她反應很快,一手扶住趙瑀,一手啪地打掉溫鈞竹的手,厲聲喝道:“放尊重些!” 旋即又譏諷道:“好你個姓溫的,打量著我們老爺不在,跑到我們太太跟前來危言聳聽,你安得什么心?” 趙瑀擺擺手,勉力道:“溫大人,多謝你給我帶消息,我知道你忙,你且去吧?!?/br> 溫鈞竹沉默了片刻,“也好,如果有李誡的消息,我會及時告訴你的?!?/br> 蔓兒忍不住奚落道:“說得好聽,只盼您別落井下石才好!” “溫某絕非使用陰謀詭計害人性命之人!”溫鈞竹氣急,“我是討厭李誡,也很瞧不上他的做派,但我只會明著彈劾他,參他也是因為他行事出了差錯?!?/br> 緊張到極點,趙瑀反倒冷靜下來,“溫大人,你為官是因為要扳倒我家老爺,還是因為你要造福百姓,為朝廷效力?自你入朝為官,可有一善言扶弱?有一善政強國?” 溫鈞竹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的確,他踏入仕途之后,一直忙著揪李誡的小辮子,就是沉寂的這半年,也是日日想著怎么將李誡比下去。 他忘了自己讀書的初衷。 更可悲的是他始終被李誡的光芒掩蓋著。齊王自不必說,就連冷清的秦王,現在也對李誡青眼有加,沒有帶自己去雙河口,就是怕自己和李誡再起爭執吧。 溫鈞竹越想越灰心。 趙瑀接著說:“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的,我只知道我家老爺眼里看的是皇上,心里裝的是百姓。就拿這次天災來說,你也是賑災官員之一,你可為災民做什么了?” 溫鈞竹答不上來。 趙瑀嘆道:“多的我也不說了,你去雙河口看看吧,一個官好與不好,只看文書條陳是不成的,要聽聽百姓怎么說?!?/br> 不知是不是趙瑀的話對他打擊太大,溫鈞竹已經掩飾不住臉上的沮喪,風雨中,他的背影都有些飄搖。 蔓兒暗地里啐了他一口,扭臉說:“太太,別聽他胡說,老爺準保沒事?!?/br> 趙瑀深深吸口氣,給自己鼓勁兒,“對,這種聽說的消息最做不得準,我不能亂了陣腳。除非親眼見他的尸首,否則我絕不相信他出了意外?!?/br> 可一連五天過去,還是沒有李誡和秦王的消息,只在河道下游發現幾具侍從的尸體。 所有人都猜測他們已經遇難。 又過了兩日,齊王坐不住了,不顧旁人勸阻,就要去雙河口找他二哥去。 他剛登上馬車,皇上的旨意就到了。 最疼愛的孩子失蹤,皇上自然是嚴令搜救,追究涉事官員的責任。 而同時來的除了一隊錦衣衛,還有莊王世子。 他是來監督河務的。雙河口兩次決堤,太子直言堤壩肯定有問題,不是有人貪墨,就是治河筑壩的方法不對,因此一力保薦莊王世子過來壓陣。 莊王世子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跟著伺候的,是他的小妾,趙瑀的堂妹,趙瑾。 趙瑀顧不上考慮其中的彎彎繞,此時,郎中已診出她懷了兩個月的身孕。 她撫著小腹,忽然淚如雨下,“李誡,你要做父親了,怎的還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略略略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0章 涼颼颼的風吹過半開的窗子,帶來廊下的陣陣藥香。 趙瑀懷相不好,一直臥床休息,黑乎乎的保胎藥是一碗一碗地往下灌。 入秋了,還有幾日就是中秋節。 往年這個時節,應忙著打月餅,玩花燈,準備各色物品祭月,處處熱鬧。 可現在曹州城內一片寂然,誰也不敢露出半分喜慶的模樣。 畢竟二皇子還沒下落呢! 還有李誡……趙瑀嘆了口氣,將身上的薄被裹了裹。 但她馬上安慰自己,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蔓兒端著藥進來,“太太,隔著門簾就聽見您嘆氣了,您胎氣不穩,千萬不能胡思亂想,現如今您的身子是頂頂重要!” 趙瑀笑笑,“我明白?!?/br> 門外傳來一聲高呼:“院子里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還五品的誥命,竟混得連個普通后宅婦人都不如!” 是趙瑾的聲音。 趙瑀就知道她肯定會過來,吩咐蔓兒道:“把桌上的那套青花瓷茶具收起來,換甜白瓷的?!?/br> 蔓兒不明白為何,但還是照做了。 環佩叮當,隨著陣陣香風,一身桃紅色襖裙的趙瑾挑簾款步進來。 她上下打量趙瑀幾眼,捏著帕子掩口笑道:“大jiejie,你的面色好差,大姐夫走了,你是不是要跟著殉節?” 蔓兒登時倒立起兩道柳葉眉,雙手一叉腰,狠命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再咒我家老爺太太,我撕爛你的嘴!” 趙瑾怒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下賤的奴婢,敢這么和我說話。大jiejie,你就這么管教下人,這就是你的治家之道?” 她一進門就滿口晦氣話,幸災樂禍的表情讓趙瑀看了一陣氣悶。 索性不看她,趙瑀微闔雙目半躺在大迎枕上,“我們對不同的客人自有不同的待客之道,沒有人家打上門來還笑臉相迎的道理。而且你沒有資格責罵我的侍女,你的身份難道就高貴嗎?” 趙瑾冷笑道:“再不濟我也是半個主子,還是親王府的,比伺候人的奴婢還是體面得多!” 趙瑀慢悠悠說:“是了,既然你知道體面規矩,為何不向我行禮?” 趙瑾被噎得差點翻個白眼,臉一陣紅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