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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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她才漸漸進入夢鄉。 蠟燭燃盡了,燭臺上紅紅的燭淚堆得一層又一層,寂靜的夜,只有遠處“咚咚——當”的打更聲響著。 李誡睜開眼,盯著趙瑀的如山巒般起伏的側影,手抬起,懸在她腰間上空許久,幾起幾落,還是沒有放上去。 他支起胳膊,往床內側挪去。 背后的傷口崩開了,血滲透包扎的細布,一點一點暈染開。 他一手撐著床塌,一手按在墻上,在趙瑀臉頰輕輕一吻。 今夜,他就當個登徒子吧! 一夜無夢,趙瑀睡得很沉,直到晨陽的光輝灑了滿室才醒來。 一睜眼,就是李誡的笑臉。 似乎每次見他,他都在笑。 如是想著,趙瑀也笑了,然想想兩人的姿勢,趕緊一咕嚕爬起來,紅著臉說:“我去喚蔓兒伺候熱水?!?/br> 蔓兒早就起來了,正在門外候著,見趙瑀開門,忙將熱水、棉巾子、香胰子端上來,“老爺太太先梳洗,奴婢去催催早飯?!?/br> 李誡叫住她,“你去打聽打聽最近的水路,我養傷要花個三四天功夫,任期本來就緊,不能再耽誤了。咱們坐船,順水走,這樣快!” 蔓兒樂得嘴都合不攏,“太好了,奴婢還沒坐過船呢,現在就去打聽?!?/br> 趙瑀也沒坐過船,聞言很是興奮,又有些擔憂,“如果我暈船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cho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曉*瑞 25瓶;大萍15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4章 比起陸路,水路又是另一番風景。 陽光下水面粼粼的,熏風從河面上拂過,泛著水腥味,又帶著沁涼,吹散了盛夏的暑氣。 趙瑀站在船頭,裙角紐帶隨風飄得老高。 李誡坐在船艙內喊她,“當心中暑,進來坐?!?/br> “這船又平穩又快,還涼爽,我一點兒也不暈?!壁w瑀在他身邊坐下,“你的傷好些了嗎?” “說快還是騎馬最快,不過舒服還是要說坐船?!崩钫]解開上衣,“這幾日我總覺得癢得很,想抓又夠不著,你幫我看看?!?/br> “癢就是在長rou,那是傷口快好了,千萬不能抓撓?!壁w瑀看了看,她沒有替李誡穿衣的意思。 李誡暗自惋惜,可恨銀子不多,租不了大船。就兩個狹小的船艙,男女分住,這十來天和她見面說話的機會還不如之前多。 蔓兒在艙外高聲笑道:“老爺、太太,船家說前面有水上集市,咱們可以買些新鮮吃食?!?/br> 趙瑀一下來了興趣,“什么叫水上集市?” 李誡解釋道:“就是河岸附近的百姓劃著小船賣貨,只要看到客船商船經過,他們就會貼上來,倒也有點兒意思?!?初~雪~獨~家~整~理= 說話間,就有小舟靠近,一個曬得黑乎乎的,十來歲的女孩子隔窗叫賣:“蝦干蝦醬腌魚的賣——,新鮮桃子梨子瓜果的賣啦——,太太您來點吧,都是自家做的,又好吃又干凈?!?/br> 說著還怕趙瑀不信似的,提著籃子說,“您看看,這蝦干多好,當零嘴做菜燉湯都香,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您來多少?還有這瓜果,多水靈,您不來點兒?” 差不多的年紀,自家meimei還在母親懷里撒嬌,這丫頭已是出來討生活。趙瑀不由心生憐憫,每種都買了不少,末了連找的銅板都沒要。 李誡見狀笑道:“你果真是個心軟的?!?/br> “窮苦人家的孩子不易,能幫一點就幫一點?!壁w瑀眉尖微蹙,不無感慨說,“若還在趙家,無論如何我也想象不到女子拋頭露面做營生?!?/br> “若是按趙家那一套規矩過活,天下的女子恐怕十之八九都要投河自盡!”李誡忍不住笑著說,“都是吃飽了撐的瞎琢磨人的玩意兒,我看就是就是閑得他們?!€有個事兒,你父親改任太仆寺主簿?!?/br> 父親剛任職國子監司業,椅子還沒坐熱就降成了太仆寺主簿?從七品,比李誡的官職還低一階。 趙瑀料想李誡有特定的消息渠道,他說是,那便是了,“是牌坊流血鬧出來的?” “算是個由頭,有告老太太逼死人的,有告趙老爺賄賂的,還有人告奪佃的,一窩蜂地鬧騰,雖沒有實據,趙老爺的名聲卻臭了。上頭也煩,干脆直接讓趙老爺養馬去,國子監也圖個清凈?!?/br> 也不知老太太得知會作何感想,她引以為傲的貞節牌坊,她極力維護的體面規矩,竟成趙老爺仕途的障礙,名聲反被名聲誤! 真是諷刺! 趙瑀不會同情老太太和父親,她唯獨擔心母親幾個,掂掇著問李誡:“如果咱們在濠州安家,能不能把我母親接來同???” 李誡自然滿口答應。 接下來的路途很順當,待到任地濠州,已是八月下旬,秋雁南飛,碧水清涼,沿岸已是綠肥紅瘦,一行人在渡口下了船,直奔縣衙。 濠州縣城不大不小,也算得上繁華,縣衙位于北大街,最是熱鬧的地方。 秋老虎還在作惡,又是正午,街上行人很少,沿街兩行合抱粗的大柳樹,濃翠欲滴,偶一兩聲蟬鳴,頗有寧靜致遠的意境。 衙門口豎著肅靜回避牌,掛著堂鼓,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李誡還沒說話,劉銘已頷首道:“鬧中取靜,此處地方不錯?!?/br> “能讓鐵拐劉滿意可不容易,我得燒柱高香?!崩钫]調侃道,眉眼間都是戲謔,“趕明兒你過海成仙,可別忘了我還供奉過你香火?!?/br> 劉銘腿傷未好,一直拄著拐,是以李誡給他取了個“鐵拐劉”的諢號。 “怪力亂神,豈是讀書人能言的?”劉銘正要長篇大論,衙役已聽見動靜出來,一聲大喝:“門前不得喧嘩,小心板子伺候!” 生生把劉銘的話憋了回去。 李誡不禁笑了,緊接著面容一肅,方才的散漫一掃而空,昂然道:“趕快叫起三班衙役并縣丞主簿等人,你家縣老爺來了!” 衙役馬上堆起滿臉諂笑,低頭哈腰請他們進門,“小人叫王五,是這里的捕頭,濠州地面上的都熟,老爺您有事只管吩咐?!?/br> 他邊引路邊介紹縣衙各處。 縣衙坐北朝南,進了大門,兩側是賦役房、書吏們的屋子,穿過大堂是一座宅門,是二堂并主簿縣丞的屋舍,再往后便是一面影壁。 繞過影壁,西邊是縣官會客的花廳,再往西是個套間,叫簽押房,是辦理公務的地方。 縣衙最北面的院子,也是最好的一處,就是上房,也是趙瑀生活的后宅。 到了垂花門,王五哈腰笑道:“老爺您先歇歇腳,小的去喚人?!?/br> 應是有人經常灑掃,后宅很干凈,幾乎沒有浮土。 趙瑀的行禮不多,李誡的更少,不過一個時辰就收拾利索。 李誡去見下屬,趙瑀側靠在塌上捧著茶盞,長長吁了口氣,“可算安頓下來了?!?/br> 蔓兒給她捶著腿,笑嘻嘻說:“太太能多歇息就多歇息,過不了兩日準有您忙的?!?/br> “老爺有公務可忙,我有什么忙的?” “新官上任,男人們不好打探上司,婦人們可沒這個顧忌。您瞅著,不出三日,濠州縣城的官太太、秀才娘子,有點臉面身份的肯定要踏破咱家的大門!” 趙瑀因笑道:“你提醒我了,等老爺下衙,我要問問能見不能見,莫要給他添亂?!?/br> “說到添亂,榴花才是!一眼瞅不見,人又不知道去哪里了?!甭麅簹夤墓牡馗鏍?,“奴婢見她和王五打聽什么,鬼鬼祟祟的,肯定沒干好事?!?/br> “等她回來我敲打敲打她,老爺剛剛上任,務必不能出岔子。你和她住一個屋子,若看她有什么不對勁,也記得告訴我?!?/br> 月余的路途著實讓人疲憊,趙瑀渾身乏力,吩咐蔓兒去準備晚飯,不多時她便沉沉入睡。 醒來時外面已是一團漆黑。 李誡坐在窗邊守著她,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趙瑀忙起身,“我竟睡過了頭,你用過晚飯沒?” “用了,見你睡得甜就沒讓她們喊你?!?/br> 睡多了沒有胃口,趙瑀只喝了一小碗粥便放下碗筷,“可是有什么為難事?” 李誡苦笑道:“吃了不識字的虧,那幾個官吏拿來的文書邸報,我竟拿倒了,可算惹了個大笑話!奶奶的,本想給他們個下馬威,結果弄得我好沒面子?!?/br> 趙瑀怔楞片刻,反問道:“你真不識字?” “是啊,我早說過我大字不識幾個,肚子里沒什么墨水?!?/br> “不識字怎么能進王爺的書房伺候?我只當是你自謙,原來你真的不識字?” 李誡解釋說:“正因為我不識字,才能進王爺的小書房貼身伺候?!阆?,往來都是機密書信,如果泄露出去就麻煩了,只有不識字才能保證萬無一失?!?/br> “那你怎么給王爺傳遞消息?總不能次次當面說吧?” 李誡嘿嘿一笑,彎腰從靴筒里掏出一張紙。 趙瑀接過來一看,徹底不知道說什么好。 那張紙,圈圈勾勾,畫著幾個帶帽的小人,中間連著幾條線,還畫個瓜,夾雜歪歪扭扭、缺筆少畫的白字,亂七八糟的,簡直就是張“鬼畫符”。 趙瑀呆滯半晌,遲疑問道:“王爺能看懂嗎?” “能!”李誡十分肯定,笑了笑,眉宇間露出得意之色,“我一貫這樣給他傳信,王爺還夸我聰明呢?!?/br> 趙瑀覺得晉王爺真是太不容易了! “當官哪有不識字的,就算王爺能看懂,其他人能看懂嗎?你上書的奏折,批閱的文書,難道都請旁人代筆?”趙瑀看著他的臉色,斟酌著勸道,“有空還是多識字的好,咱不為考取功名,只為辦好王爺的差事。離京的時候,王爺不也交代你要讀書的嗎?” 李誡兩道眉毛擰成一團,哀聲嘆道:“我也想啊,可沒人教我,劉銘那混小子捂著嘴笑話我一個后晌,這是他腿瘸了,不然非蹦起來樂,嘖,我要找他當先生,他尾巴不得翹天上去!至于其他人,摸不準底細之前,我誰也不敢用?!?/br> “這有什么?”他肯聽勸,趙瑀大為欣慰,笑吟吟說,“我雖然才疏學淺,等閑幾個字還是認得的,我來教你?!?/br> 李誡立即道,“好好,現在就學起來?!?/br> 燭光下,李誡端端正正坐在書案前,手握毛筆,寫出了如同蟲爬的大字。 趙瑀忍不住道:“你握筆的姿勢不對,你這是握刀呢?唉,不對……要這樣?!?/br> 她掰開李誡的手,捏著他的手指,一根根擺在正確的位置,“寫吧?!?/br> 仍舊是蟲爬字。 趙瑀無奈,“橫平豎直,你手不要抖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