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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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張妲口中,她猜到溫鈞竹對自己是有幾分心思的,她以為自己能泰然處之,然當他親口說出來的時候,給她帶來的沖擊和震撼還是遠遠超乎想象。 門前的柳條在夏風中慌亂地起舞,樹上的知了長一聲短一聲的鳴叫著,聽得人煩躁不安。 這份喜歡,她注定無法回應。她若和離再嫁,李誡就成了人們的笑柄。 她虧欠李誡許多,如今又要背上溫鈞竹的情債。 沒想到第一次被人喜歡,帶來的不是甜蜜,而是無盡的愧疚。 趙瑀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因唇上擦著口脂,反差之下是凄艷的絕美。 這種美是溫鈞竹不曾見過的,更是他無法放棄的,他的目光黏在趙瑀身上,一字一頓說:“與他和離,他不適合你!” “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堵我家門口吶?”李誡晃晃蕩蕩從后面過來,硬生生地擠到二人中間。 溫鈞竹措不及防,急忙后撤幾步,才將將避免與李誡來個“面碰面”的接觸。 李誡抱著胳膊靠著門框上,懶懶散散地掃了溫鈞竹一眼,似笑非笑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是誰家祖墳冒青煙了,養出這么個不知趣的東西?!?/br> 這話明擺著是罵他的,溫鈞竹登時不悅,卻沒說什么,緩緩吐出口粗氣,向李誡抱拳道,“在下溫鈞竹,多謝李大人救了瑜meimei的性命?!?/br> 李誡額上青筋突突蹦了幾下,這就是溫鈞竹,趙瑀喜歡的前未婚夫! 心里一陣膩歪,李誡根本不領他的情,譏笑道:“真真好笑,我救我媳婦兒關你什么事兒?你算哪門子人物,用得著你道謝?” 溫鈞竹似乎身上顫了一下,旋即從容說道:“李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個麻煩早晚要解決,李誡嘖了一聲,回頭說:“你先回屋里等我?!?/br> 趙瑀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們倆,李誡失笑:“放心,不會打起來的?!?/br> 溫鈞竹也點頭,“瑜meimei先去歇著,日頭上來了,暑氣重,莫要曬病了?!?/br> 瑜meimei?!李誡咬咬牙,捏捏拳頭。 門前過往的人漸漸多起來,兩個俊秀少年郎相對而立,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顯然門口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李誡側過身,“進來吧?!?/br> 院門重新掩上,二人站在院中,溫鈞竹四處打量了下小院,眉頭輕皺,“我無意對李大人的生活品味多加指摘,只是未免太亂了些?!?/br> 昨晚酒席用的桌椅是借來的,還沒來及歸還,都摞在小院東側,看上去的確雜亂無章。 李誡還著急去給王爺請安,若不是礙著趙瑀的面子,早一腳把他給踢出去了,聞言更是不耐煩,“有話快說,我沒工夫聽你閑扯淡。還有,不準再叫她‘瑜meimei’,你又不是她哥,亂叫什么?你們讀書人不是最重規矩禮節嗎?怎么連這個也不懂?!?/br> 他說話帶著挑釁,溫鈞竹沒生氣,反而認真想了想,“你說的對,如果讓有心人聽去,對她名聲有損,我往后不在人前說了?!?/br> “你還知道顧及她的名聲?你和她議過親,本該避嫌的,你今兒往我門口一站,讓別人看見怎么說?還口口聲聲讓她和離再嫁給你,打著鬧一出二男爭一女的戲碼?你有腦子嗎,我看你真是讀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前陣子風波剛下去,你又想讓人拿她閑磕牙,你只顧自己的一時高興痛快,卻不想想她的處境有多艱難!” 李誡越說越氣,想到趙瑀竟然喜歡這個沒腦子的人,更是火冒三丈,“你為她真正打算過嗎?問過她的心思沒有?尊重她的意見沒有?一個個都說為她好,我卻說你們都是自私自利,一個個都是裝模作樣的偽君子!” 一通霹雷火閃的怒罵下來,溫鈞竹并沒有如李誡料想那樣暴跳如雷,反而又是躬身一揖,“李大人所說令我汗顏,是我沒考慮周全,趙家逼迫她的時候我不在她身邊,若再次讓她飽受非議,我真是……” 說著,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喉頭動了好幾下,才開口道,“我現在只想盡力補救,李大人,你品性純良,乃是正人君子,能否高抬貴手放她歸家?” 李誡冷笑道:“憑什么?我不答應!” 溫鈞竹淡淡笑了下,“何必呢,與其做對假夫妻,不如各自找尋更合適的人?!?/br> 李誡倒吸口冷氣,聲調都變了,“你怎么知道?” “剛才在門上,我和瑜meimei站得很近,想要隔開我們,一般人會把她拉到身后。而你,”溫鈞竹的一雙眸子直直看過來,似乎看透了李誡的內心,“你卻硬站到我面前,幾乎貼上了我的臉!你在盡量避免與她碰撞,這絕不是有過肌膚之親的樣子,如果你不是有特殊癖好的話,只能說明一點——你們是假夫妻?!?/br> 李誡笑不出來了,他發現自己太小看這個人。 溫鈞竹繼續說:“你們的成親是權宜之計,若你不喜歡她,這段婚姻現在已沒有繼續的必要。若你喜歡她,更要為她打算,她跟著你只會受苦?!?/br> 李誡不屑道:“因為我出身低賤,所以你們認定會委屈了她?” “我并不是說你的出身如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以李大人的能力,今后封侯拜相也未嘗不可。我雖未入仕,但多少也了解點朝堂形勢,晉王爺派你去南直隸,一來是為了平亂剿匪;二來是暗中丈量土地,徹查官紳隱瞞不報的田產?!?/br> 李誡斂了笑,慢慢直起身子毫無表情地盯著他,“溫公子知道的不少啊,相府果然消息靈通?!?/br> 溫鈞竹說:“我對朝堂爭斗絲毫不感興趣,請聽我說完。你的差事風險極大,私瞞田產積弊難反,朝廷幾次想整頓都失敗了。此次差事你辦好了,晉王滿意,但官員士紳恨的是你,你會成為眾矢之的,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你在官場上舉步維艱。辦不好……,恐怕晉王第一個就會把你推出來平息他們的不滿?!?/br> “也就是說,無論你差事辦得好壞,你的處境都只會越來越艱難,且你毫無根基可言,隨時都有被罷黜的可能?!睖剽x竹懇切道,“你本意是救她,現在卻是把她往困境里拖,這豈不是違背了你的初衷?不如就此放手吧,瑜meimei欠你的恩情,我和溫家來還?!?/br> 李誡聽了一愣,盯視溫鈞竹良久,忽然“啪啪”拍了幾下巴掌,笑嘻嘻說:“果真是讀書人,心機真深。進門就低聲下氣地想讓我主動放棄,又拿官場說事,嚇唬誰?我最不怕的就是恐嚇,有本事就來??!” 溫鈞竹沉默了,目光漸漸變冷,“能說的我都說了,李大人不如再衡量衡量?!?/br> 李誡滿不在乎笑笑,“等你把溫家握在手里,再來和我說這話吧?!?/br> “這么說,李大人是不肯做成人之美的君子了?” “嘿嘿,君子是什么,能當飯吃嗎?” 溫鈞竹說道:“你有句話說的好,要問瑜meimei的意思,敢不敢問問她,拋開所有恩情顧慮不談,只問她的心,到底選擇哪一個。若她喜歡的是你,我立即就走,再也不打擾你們?!?/br> 問什么問,她喜歡哪個不早就知道嗎!李誡暗暗腹謗一句,沒搭理他。 溫鈞竹心下了然,“你也不過如此?!闭f罷一拱手轉身離去。 李誡原地僵立半晌,那股火氣下去之后,但覺索然無味,心里紛紛擾擾,自己是對是錯也分不清楚,只盼著有人指點下,遂回身喚趙瑀,“走,去王府請安,我想見王爺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301號,v章24小時留言紅包包哦~ 感謝 窈窕先生。十月海、32160607、風果林的地雷 感謝 一顆小小星 的營養液;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趙瑀在屋里悶坐半天,有心問問李誡他們談了些什么,然而見他神色不虞,只好將問話吞了回去,默不作聲跟在他后面走進晉王府的后門。 李誡輕車熟路,帶著趙瑀一路抄近路走。 他顯見是和下人們混熟了的,總有人過來道喜,還有管事嬤嬤熱情邀請趙瑀去家中做客。 李誡嘻嘻哈哈地替她全擋了回去,趙瑀悄悄問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她們不是誠心實意與你結交,不必理會?!?/br> 晉王在湖畔的楓晚亭,王妃在花廳東側的延年堂,兩處地方隔著半個湖。 李誡意思先拜見王爺,趙瑀自然是聽他的。 從花園子假山旁路過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李誡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咱們是有緣也有分!” 趙瑀一聽就知道他還在別扭溫鈞竹的事,忙細聲細語說:“你別多想,我和溫公子沒什么的?!?/br> 李誡漫不經心應了聲,打開折扇遮在她頭上。 天氣晴朗,驕陽照得大地屋舍一片蠟白,趙瑀覺得有些曬,剛擦了擦汗,他就察覺到了。 趙瑀感激地笑笑,推開扇子,“沒有讓你替我打扇的道理,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說我拿大,也會笑話你?!?/br> 李誡不太高興,“管別人怎么看,我照顧你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現如今你是官身,在外頭我要敬著你,服侍你,給你做面子才對。不能讓他們說你后院葡萄架倒了,那你當官的威風可要大打折扣?!?/br> 趙瑀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慢聲細語地解釋,見他臉色霽和,方稍稍放下心。二人統共認識十來天,各自脾氣秉性還在摸索中,她不想因幾句話產生誤會。 原以為離了趙家就能過舒心日子,還是自己想簡單了,光如何與李誡相處,她就覺得有些勞心。還有溫鈞竹早上那一出,也須得尋個機會給李誡說明白的好,若是因此二人之間起了隔閡反而不美。 趙瑀幽幽嘆了口氣。 李誡看看她,也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 從后門到楓晚亭,就算抄近路也是幾乎穿了小半個王府,考慮到趙瑀不慣走路,李誡刻意放慢了腳步,但到了書房門口,她還是嬌喘吁吁,香汗點點,臉頰緋紅得好似二月花。 門前小侍衛的眼神一個勁兒往她身上飄。 李誡呵呵笑著,攬著小侍衛的肩膀說:“兄弟,新來的吧,侍衛也是王府的門面,哥哥教教你王府侍衛的規矩。第一條,站姿要直,眼神要正!換值后去太陽地兒下站站去,讓儀衛司的唐大人在旁指導,什么時候練得跟竹竿子似的,什么時候再回家?!?/br> 仰頭看看明晃晃的大太陽,小侍衛一臉的悲憤欲絕。 袁福兒從書房走出來,迭聲道賀,打量趙瑀一眼便把目光移開,領他們去書房隔間,“王爺在議事,等一會兒再進去?!?/br> 李誡低聲吩咐小丫鬟擰兩條濕手巾擦臉。 袁福兒打趣道:“稀奇,以前你怎么不注意儀容,果真成親的人就是不一樣?!?/br> 李誡笑道:“您少拿我取笑,我也就入府頭兩年不懂規矩禮儀。蔓兒,你的香脂膏子拿出來給你嫂子用用?!?/br> 小丫鬟從荷包里摸出個小銀盒遞給趙瑀,“不是什么好的,嫂子先將就用著?!?/br> 趙瑀連聲道謝,蔓兒抿嘴笑道:“嫂子不用客氣,反正李哥回頭也會給我補上好的?!?/br> 李誡抬手彈了她腦門一下,“膽兒肥了,敢訛我?” 蔓兒捂著腦門眼淚汪汪,躲在趙瑀身后說:“他欺負人,嫂子快打他?!?/br> 趙瑀忍不住笑了,給蔓兒揉揉腦門,溫聲說:“他與你頑笑的?!?/br> 蔓兒眼睛閃閃,目中全是艷羨,“嫂子果然我們這些下人不一樣,舉手投足和郡主一樣有派頭,人又溫柔,真好?!?/br> 李誡聽了,面有得色道:“那是,我媳婦兒嘛,自然不一樣!” 屏風外一陣腳步聲由近及遠,又漸次離去,李誡忙起身喚趙瑀,“里面的人散了,眼下是個空檔,咱們趕緊去請安?!?/br> 轉過屏風,過了一道紫檀木雕花隔扇門,就是晉王爺的書房。 這是一間很大的書房,臨湖的一面是大琉璃窗,窗子敞開著,窗外是一大片湖,茫茫碧波中涼風帶著水氣穿堂而過,沒有半點暑氣,屋里沒擺冰盆也令人覺得渾身涼爽。 西面靠墻是幾排書架,滿滿都是書,幾乎占據了半個書房,靠墻角是一座大自鳴鐘,咔嚓咔嚓響個不停。 四周墻壁上掛滿了名人字畫,風一吹簌簌作響,趙瑀看了,不禁有些心疼。 東面是一張寬大的書案,案頭擺滿了一摞摞公文案宗,晉王爺手里握著一卷書正在看,聽見動靜也沒抬頭。 趙瑀第一次見晉王,有些緊張。 李誡提起袍角就跪了下去,“主子,小的給您請安?!?/br> 這可是磚地,光禿禿的什么也沒鋪,趙瑀甚至聽到了他膝蓋觸地的鈍響。 一面心疼著他,趙瑀一面跪了下去。 雖然她動作很輕很慢,跪在地上的時候,還是覺得膝蓋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