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池羞怯地搖搖頭，“不勇敢的?！?/br>
    “我是膽小鬼，怕自己再痛，怕你再和我一樣痛，所以才想早點好起來?！?/br>
    岑嶼：“小池，我怎么會痛？”

    待在他身邊才是解藥，他高興還來不及。

    “會的?！焙纬赜行╇y過的眨眨眼，“你愛我，但是我生病，我痛的話，你總是很擔心。你也痛，因為你在跟著我掉眼淚，哥哥，我總是看見你為我哭?！?/br>
    “我不想你哭?！?/br>
    岑嶼啞然。好一會兒，他將何池抱進懷里，“小池，你愛我嗎？”

    何池不懂他為什么這樣問，但還是點頭答：“當然。我當然愛你?！?/br>
    岑嶼溫和道：“我被你愛著，寶寶，這就已經足夠了。被愛怎么會痛呢？被愛是很幸福的。你在我身邊，我現在就很幸福也很滿足?！?/br>
    何池若有所思地跟著重復。

    “被愛是很幸福的?！?/br>
    被愛并不是痛的。

    那么從前，那些深入骨髓的痛不是愛嗎？

    .

    何池說話總是帶著一股極為真誠的天真，有時方臨問他夢里都有什么，他認真回答說是海水變成了棉花糖，路上的花變成了城堡，城堡里面有好多吃不完的糖葫蘆。

    “糖葫蘆好吃嗎？”方臨問。

    他失落地搖搖頭，“在夢里沒有吃過呢?！?/br>
    他害怕方臨不信，便添了一句：“是真的?！?/br>
    方臨說他信，何池才擺著小腿放松下來，“我的所有話你都信嗎？”

    方臨：“當然不是，是我覺得真實的話，我才會信。而且，我覺得你不會撒謊?！?/br>
    “你是第一個信我的人?！?/br>
    “怎么會，你的朋友難道不信你嗎？”

    何池說：“只有我哥哥知道我的事，如果我告訴他的話，他肯定會信的，但我不敢告訴他我害怕夢里的那個人?！?/br>
    “這個人對你重要嗎？”

    何池搖頭：“……已經不重要了?！?/br>
    “他會傷害你嗎？”

    “他現在傷害不到我，我哥哥會護著我的?！?/br>
    “那你為什么要害怕？”

    “因為想起來會很疼，”何池遲疑片刻，有些茫然答道，“我想不起他的模樣，也忘記了關于他全部的事，但我就是覺得疼?！?/br>
    “但夢里的另外一個人會救你，不是嗎？”

    “你怎么知道？”

    方臨注視他片刻，隨后笑起來，“因為我是你的醫生?！?/br>
    夢里的另外一個人。

    何池知道方臨說的是誰，他早就已經認出他來了，在細枝末節里，在無數次相遇。

    可他的哥哥是膽小鬼，從來不肯提及。

    在方臨的治療下，何池好了許多。他變得沒那么怕人，可還是很依賴岑嶼，岑嶼問過方臨原因，方臨挑了挑眉，“他愛你啊?！?/br>
    “可他這樣……”

    “他很愛你，所以，就讓他做個小孩吧，不必追問，一切都是他的選擇而已?！狈脚R往后一靠，半個身子陷進了沙發里，“還有啊，你可以多帶他出去玩一玩，這樣對你們兩個的病情都有幫助?！?/br>
    岑嶼點頭：“多謝?！?/br>
    于是岑嶼開始細細規劃他們的游玩路程，先去本城的地方玩一玩，等何池更好一些，他們再去其他地方旅游。

    去游樂場那天，何池格外激動與高興，起的很早。但冬天冷空氣太重，岑嶼準備中午吃了午飯再開車過去。

    何池認認真真地收拾要帶的東西，興奮得中午飯都沒有吃多少。岑嶼有些無奈，“寶貝，再吃一點好嗎？”

    何池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哥哥，游樂場會有小吃的吧？”

    岑嶼被他看得心軟，“可是你胃不好，不能出去亂吃東西?！?/br>
    “我到時候就嘗一下，吃一點點就好?！?/br>
    “好，但到時候我買來你只能嘗一口?！?/br>
    出門時，岑嶼把何池裹得嚴嚴實實的。他一身黑色長款毛呢大衣，帽子和圍巾與何池身上的赫然是同款。而何池穿著略顯臃腫的羽絨服，像一只小企鵝。

    他現在臉頰上長了些rou，不再如之前一般清瘦，瞧著有了生氣，也格外讓人喜歡。

    到了游樂場，何池拉著岑嶼到處逛，哪里都想要去看看，眼睛亮晶晶的，岑嶼已經很久沒看到他這樣高興的樣子了，于是何池做什么想去哪兒他都由著他。

    等他四處轉累了，岑嶼才拉著他先到一旁坐一會兒，“寶寶在這里等我好嗎？這里可以看到我，我在那里排隊，給你買點喝的?！?/br>
    看得到他就好，何池：“我等你?！?/br>
    岑嶼走了，口袋里一陣振動，何池將手機拿出來一看，是方臨，「今天玩得開心嗎？」

    戴著手套不好打字，何池摘了回復道：「開心的?！?/br>
    「那就好，你現在對世界的感知還尚且單薄，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多看看周圍，多感受，這樣對你的病情或許有幫助?！?/br>
    「我要怎么做呢？怎么樣才算是感受？」

    「比如你說的哥哥，你可以多觀察觀察他的情緒，他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不高興，這就叫感受?！?/br>
    沒聊兩句，岑嶼便回來了。他大步流星，將手中溫熱的牛奶遞給何池，“是不是太累了？”

    何池接過，“不累的?！?/br>
    “冷不冷？”

    “也不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