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多少?”我回憶了一下:“跟土豆差不多,一共才百來斤。那些土豆種了一畝地,收了兩千斤不到已經讓我覺得嚇死了。玉米籽倒是多,前前后后也就五六百斤一畝,比水稻什么稍微多一些??蛇@紅薯也太嚇人了!” “奶奶,您當時不是四五天掐一次頭,種一次嗎?咱們三畝地分了幾批種下去,收成有多有少,但是也沒差那么多。都挺好的!我們幾個人一看,這么好!想起您當時讓咱們把最后那些沒有幼弱的苗子,隨意栽在田間地頭,我們去刨了一下,沒這里的多,但是也不少?!币黠L到現在都沒有抑制住自己的興奮。 先別跟我說了,我問她要吃的,一碗銀耳羹倒進肚子里,慰藉了我的五臟廟,我讓他們洗了幾個紅薯,埋在灶膛的草木灰里。 趁著空當兒,我撲進池子里,好好地將自己一身的味兒給洗了。渾身上下搓地皮膚都紅了,才從池子里爬出來,常遠已經洗完了,坐在池子邊上的竹榻上,修著腳指甲。 我坐他旁邊擦著身體,他把腦袋湊過來,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道:“想死我了!” “幫我也修修吧!”說完我把腿伸擱在他腿上,自己躺著,我這渾身的骨頭,就想把自己給擺平了。他笑了一下,拿了剪子幫我修指甲,我睜不開眼了,困死了。 再睜開眼,看著床內側的雕花板,這是到家了,不是睡外面稻草堆里。常遠的手依然放在我胸口,我轉過身來,他還呼吸均勻地睡著,我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越是在一起久了,就越是無法自拔,幸好他是我的那一位。 他被我吵醒了,尚且睡眼朦朧之中,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壓我身上來…… 白米飯,拌上兩勺紅燒rou汁,是我從來沒有感覺過得美味,看的小九兒覺得我要奪了她的鹵鵪鶉蛋,連忙往嘴巴里塞,腮幫子鼓地如哈姆太郎,這傻孩子我從來沒餓著她吧? 常遠幫九兒夾了一筷子木耳道:“九兒,吃口木耳!”,嘟嘟的臉蛋搖地跟撥浪鼓似的。然后對著我說:“嫂嫂吃木耳!” 我心里一暖,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伸手夾了木耳往嘴巴里塞去,她對著常遠說:“大哥哥,嫂嫂愛吃!給嫂嫂吃!”這是從哪里學來的? 最后,拿出幾個在草木灰里煨熟的紅薯,拿著剝開了皮,一股子紅薯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是記憶中的味道,卻在咬下去的時候,發現不對勁了,不那么甜,也沒那么綿軟。更沒有黏黏的糖汁流淌下來的感覺。有點淡,有點面,飽腹可以,但是吃口上也就那樣。 “味道不錯??!有點甜,還挺香的,一畝可以產四千斤,算它五斤抵一斤米,那也要每畝有八百斤的產量,等于稻谷一千多斤,這是小麥的三倍了?!背_h吃地樂滋滋的,盤算得十分開心。好吧!我要求高了,這是他沒有吃過好吃的紅薯。 “搶糧了!搶糧了!陳莊那里,在搶糧了!”聽到這個聲音,常遠和我都站了起來。寄杉說道:“爺和奶奶不要著急,萬爺和阿牛兄弟他們已經商量好了,這些天分了組,日夜巡守糧田呢!” 我聽他講這幾天已經到了秋糧收成的日子,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海陵的金色稻海實在太惹人了。這幾日正是秋收的時節,流民多了就三五人成一伙,十來人成一股,拉幫結派了來搶糧。 為了對付這種流竄的團伙,海陵這里清風寨也好,阿牛的那些人也罷,包括了我們安置的流民,編成了組,劃了片區進行守護,在這樣的情況跟下,這些人經過訓練,從某種意義上和軍隊沒有差異。畢竟,大周的軍隊,大多數的時候,那些當兵的還沒有我們的這些人訓練有素。種糧護糧成了最好的借口,畢竟如今世間不太平,這點子口糧誰看的不緊? 常遠這些天心情很好,每天盤算著來年可以種多少畝。我卻抱怨記憶里的紅薯要比這個口感好,可他明顯并不在意。我覺得需要進行優選育種,但是如何育種,植物這一塊,我的經驗也僅止于這輩子種過菜,改良這個事情還沒思考過。 我想著全縣范圍內征集以前種地有經驗的老農,不拘是海陵本地的,還是流民。我需要人專門進行紅薯和土豆的擴大范圍試驗。需要有具體的數據來支撐未來的推廣,還有進行優選育種。 常遠沉思了一下道:“我讓人去曹州那里種牡丹的老手弄兩個過來!”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突然覺得是不是他被什么糊了腦子,我問他:“常哥!你知道我要育種的是糧食吧?你給我弄個種花的過來?你沒發傻吧?” “媳婦笨一點,我就心安了!老農種地,就是留種種地,但是養牡丹的,為了多幾片花瓣,為了顏色能更深一些,殫精竭慮。你覺得選種育種,誰能比得上那群種牡丹的?” 聽完他的話,我恍然大悟,但是作為我的男人,看破不說破都不會,我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范家兩老接到我們的信之后,就決定來海陵,這兩天該到了。 我此刻站海陵城外的河邊,等著從揚州過來的船,范家前兩天傳信來,按照路程今日應該要到了。我從一大早就拖著常遠到了這里,等了足足有大半天,才看見一艘船從遠處駛來,我拉著常遠到碼頭上,也不管阿娘是不是看的到,先揮手。 船靠碼頭,常遠接過船上拋過來的繩索,將它系在樁子上。我則是將手伸給了阿娘,讓她搭著我的手上岸。藍哥兒,十分活潑,叫了我一聲“阿姐!”自己飛躍跳到了岸上,最后才是范家阿爹,一上岸就拍了拍常遠地肩膀,我一聲:“阿爹!” 他裂開嘴對著我點了點頭,阿娘過來挽住我道:“來讓我看看,瘦了還黑了!阿遠,你怎么照顧媳婦兒的?” “阿娘,是我自己每日都在田里,所以曬的!走走,咱們回家!” “瞧瞧,才說你夫婿一句,你就為他說話了,怎么天天去田里了?” “先回家,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我陪著她坐上了車,我問她:“我讓聽雨將八meimei托付給您,讓您帶過來,怎么她沒來?” “你可知道,你家的五姑娘小產了!你八meimei知道了,就要呆在京城里,怎么說都不肯走?!?/br> “小五怎么會小產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深宮之內的事情,也不是我們能得知的。上次街上碰到秦太醫,那位薛娘娘的皇長孫,夏日里聽說病了一場,也兇險地很。秦太醫醫治地慢了些,被奪了職,唉!”她說完嘆了一聲道:“你家小五入宮,阿遠可知道?” 和她聊了一會兒京城的事情,我又問了如今京城糧價如何?她說也是比去年漲了四五倍,很多京城的小官被這樣的糧價,逼得不得不靠著舉債過日子了。 “哦!對了,你家那個聽雨丫頭叫我帶了信給你!”阿娘從懷里拿出了一封信給我。我塞進了懷里,回到家里,幾個丫頭已經把清晨送來的那些魚蝦蟹洗了干凈。我進了廚房,阿娘將燒火的春桃趕了出去,她坐在灶膛后,炒起了菜來,常遠和范家阿爹帶著藍兒一起說話。 晚飯過后,我陪著阿爹和阿娘再聊了一會兒,因著他們舟車勞頓,讓他們早早去休息。方才回到房里,拆了聽雨信,讀了起來。 臨州的部分糧食運往京城販賣,已經得了數倍的利潤。對于這樣的利潤,我有一些心內的惶然。我問常遠,難道糧價漲成這樣,朝廷毫無知覺?至少從邸報上,我看到的貌似一切都在可控狀態。 第102章 初春的清晨, 一層薄霜凝結在小草葉兒上。家門前的街道上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來來往往,靠左手的小吃鋪子已經有十來個人等著了。寄杉和寄松幫著春桃她們將門板卸下,春桃和杏花兒將桌凳搬了出來。 我們練了個把時辰,渾身大汗, 清洗了一下, 五臟廟已經空了。等我們出門,跟著阿娘睡的蘊哥兒, 也小腿十分穩當地跑了過來。我一把將他撈起, 問阿娘:“阿爹呢?” “吃了碗面, 出去了!” 聽到這個話, 我不禁笑了道:“他這是把鄉勇當成兵來練了?” 我們幾個來到門外,在鋪子里坐落下來, 一家子人多了之后, 早飯有人吃得早, 有人吃得晚,若當真要照顧到家還真需要幾個人伺候著。鋪子生意又好,姑娘們難免有些手忙腳亂。我覺得誰想吃, 誰就去鋪子里吃,省得麻煩。也不用特地做早飯,反而方便。 “常爺,常奶奶!吃早飯吶!”往來的行人看見我們打著招呼。 常遠和他們揮手, 我把小屁股一扭一扭要爬下凳子的常蘊給按下, 讓他坐好,拿了一個白煮蛋, 放在桌上磕了磕,遞給他。這下他算是找到了有趣的東西,開始專心致志地剝雞蛋殼。 燒餅加上豆花是我的,這個燒餅師傅也是逃荒之中的一位,他在城門口只是試試說,自己會做燒餅,怎奈這門口的那些辦事人員太過于了解我,一聽會做飯立刻將他送到我面前。我讓他試了試,燒餅齒頰留香,當場就將他一家子安置在這店里。 豆花里加上辣油和小蝦皮,咬一口燒餅,喝一口豆花。常遠則是要了魚湯面,這區別于我的姑蘇的面條,是用河里的小鯽魚熬成的濃湯做湯底的面,再加上一碟子的澆頭。蘊小子一小碗菜rou粥加上他手里的白煮蛋,不過他吃著碗里的,看著我的豆花。我推過去,他用勺子舀了一口塞進嘴里。立馬就吐了出來,我拿出手絹給他擦了,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被阿娘瞪了一眼道:“你自己吃辣的,孩子這么小,又不吃。逗他做什么?”這個時候常遠把孩子抱了過去,舀了一口他的魚湯,喂他。一吃到鮮香的魚湯,這下菜rou粥不要吃了,白煮蛋也放下了,霸住了他爹的魚湯面,開始吃面條了。常遠無奈接過他的粥和蛋一口一口吃掉。 這個時候阿牛帶著他媳婦和繼子繼女還有兩個老人過來?!盃?,奶娘!”阿牛彎了個腰。 楊家兩個老人見我們要行禮,常遠阻止道:“老人家,免了免了!沒看見大家伙兒都坐著吃嗎?要是都行禮,就沒消停的!” “蕊兒,寶兒,來見過常家叔叔和常家嬸嬸!”,阿牛就是這么機靈,讓他們倆孩子叫我們一聲叔叔嬸嬸,一邊是讓孩子們攀我們為親,顯示親近,一邊也是讓兩位老人明白,縣太爺和太太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楊家的姑娘清秀,兒子看上去也開始透著點斯文,兩人靦腆地張口叫我們:“叔叔,嬸嬸!” 我轉頭對著楊家二老問:“楊老伯如今身體如何?可好些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好多了!多謝奶奶!若不是奶奶,老頭子這身體恐怕就每個盼頭了?!?/br> “能幫上這個忙就好,寶兒你要好好學,小白大夫有一手,海陵缺好大夫!”我對著小男孩說道:“我這幾天跟小白大夫說了,讓他過些日子來海陵開個延壽堂,等你出師了就能回來了!” 蘊哥兒到底肚皮小,吃了幾口就爬下了常遠地膝蓋,自顧自地去玩了,來吃早餐的都是熟客,看著他正是好玩有趣的年紀,都在逗他玩,我一邊和阿牛媳婦聊天,一邊看著孩子。 “蘊哥兒,快過來,讓老爺爺進來!”我看見隔壁街上的一位姓夏的鄉紳要進來,叫孩子回來。小家伙抬頭看那老爺子道:“老爺爺!”說話口齒還奶聲奶氣不甚清楚。 “哎呦呦,可不得了,老夫好福氣啊,讓小公子這么叫一聲,要多活兩年了!”說著他走到常遠邊上,常遠和我一起站起來,叫了他一聲:“夏老伯!” “不敢當!”他坐了下來說:“今日老夫是特地來找縣太爺和夫人的。春桃,我要一碗面,一屜rou包子!”他一句話兩用。 阿牛讓了位子,帶著他那一家老小要離開,老夏看見他媳婦的公公道:“老楊??!你這是后福??!” “是??!夏老爺,有了這個兒子,閻羅王立刻讓我去,我眼睛也能閉上了!”蒼老的臉上綻開了笑容。 阿牛這嘴巴功夫實在好,立馬就說道:“爹說什么呢?您老要長命百歲,我上半輩子孤苦,好不容易有爹娘可以孝順。這話我可不愛聽!” “不說了,不說了!夏老爺,我先走了!”老爺子樂呵呵地帶著一家子往外走。夏老爺的包子和面條也過來了,春桃給我和常遠,拿了壺茶來。 我執起茶壺為常遠倒了一杯,他拿起茶杯喝茶,夏老爺開口對常遠說:“大人,有一事要請教!” “您說!” 他先是有些踟躕,欲語還休的樣子,嘆息了一聲道:“如今外面的糧食市價,昨日稻米已經漲到了五百文一斗,如今咱們海陵城還在賣不到三百文一斗,這恐怕會造成糧食的外流,導致咱們這里的鄉紳不愿意將稻米賣在本地。這些日子已經陸續有糧商過來收糧,想要以四百文一斗的價格收糧。有人來問我賣與不賣,我想著如今海陵已經收容了那么多的人,如果賣的話,到時候咱們自己這里糧食吃緊!即便是我不賣,也難免有人看出這里的差價想要賣?!闭f完轉了頭看向我。 常遠示意他道:“夏老先吃,面糊了就不好吃了?!毕睦蠣斅犃顺_h地話,低頭吃面。 常遠轉頭問我:“不知夫人有何想法?” “尊重市場,尊重人性!”我說了這幾個字道:“價高者得,本就是天經地義。我這里收的這些糧食,低于市場價銷售,每個人每天還定量來買,完全是因為夫婿是這里的父母官,我們不能放任這里的百姓不管。但是對于眾位鄉紳,家里有余糧,趁著這個年景多賣幾個錢,這也是人之常情!” “夏老,多謝您為我來考慮這件事情。承蒙海陵的父老理解,我方才能收留下這許多的外鄉人。如果你們將糧食賣出去,讓別人知道,如今天下大旱的時候,海陵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也算是給我掙臉了。更何況這也是救人一命的事?!背_h喝了口茶,看著夏老爺道。 “大人大義!”說完這句話,他吃光了碗里的面條,一口湯都沒有剩下,匆匆離去,這般急切不知是為何?我和常遠相視一笑。 送他出門,等小九兒起床吃了點東西之后,我帶著阿娘和一家子人坐著車往農莊趕去,很多鹽工合計我給的報酬和自己種地的利弊,他們并沒有把田收回。 去年開始黃河奪淮入海,海陵往北的縣府受災普遍,兩淮鹽業占了天下一半,其他府縣減產,那么對于海陵來說就有了大的機會,幾乎所有沿海的灘涂全部做成了鹽場,能夠這么快的擴張也是因為外來人口的涌入。很多鹽工家庭開始雇傭其他地方逃難來的鹽工。這個收入遠遠高于種糧,自然而然他們會選擇將田皮給我。 這一片田大約百畝,咱們海陵是沖積平原,所以土地大多肥沃,但是受海水侵襲所以鹽堿地也不少。 “奶奶!”我的新任的莊頭老袁,原本是泗縣的一個小地主,我對他點點頭,他帶著我去看育苗田。開春了紅薯的秧苗和芋頭的秧苗,要開始準備起來。 整片田地在春日里,已經冒出了初初的黃色花朵來,去年年底的時候,咱們莊頭上剛剛招了十幾個個人,在那里糾結是種麥子還是種油菜的時候,我結合了時間來看,麥子要到初夏,而油菜籽是春末,更何況油菜籽的秸稈火力足可以直接放一把火燒在田埂里,消除病蟲害的同時,還能增加養分。 我家的小東西,歪歪扭扭地走在田埂上,小九兒則是一路拔著茅草芯子,小河里一群群的鴨子和大白鵝正在悠閑的游蕩。風力水車吱呀吱呀的聲音,很是歡快。 “強子,抓魚呢?”我對著在河里小木舟上下著網的阿強揮手道。 “是呢!奶奶有好幾條河豚,等下您拿回去!”阿強跟我吼道。這一副悠然的景象哪有一絲大旱之年的氣息? “奶奶,這里大約有五十多畝,全部種紅薯嗎?”老袁問我。 “咱們去年收的紅薯大約能種百來畝,這里全部種頭茬的。另外李莊那里可以種二茬的。還剪剩下的苗子,到鏡湖那里小麥收了起來可以種多少就種多少,不拘收成。咱們的土豆也就能種十來畝地。另外給玉米留些地出來?!蔽覍χf道。 老袁看著我,我笑了笑道:“有什么就說,不用藏著掖著?!?/br> “奶奶,如今老家的水也退了!鏡湖的田,雖然也遭旱,但是到底是靠著海,雨還多些,水也足,小麥收了不如就種,稻谷?!?/br> “那你的意思是?”我轉頭看向他。 “我老家有三四百畝地,水一退,也就模模糊糊能辨認了。不過要是不回去也就被人霸占了,與其您把這些剩下的紅薯秧子隨便給了鏡湖那里,不如就種到了我老家哪里,出來的收成全部算您這里?!彼α诵Φ溃骸拔疫@命也是爺和奶奶救的,那些田地以后就算您的?!?。 我看著他,笑著道:“你這老貨,實在狡詐地緊,我哪里是趁火打劫人,你竟然讓我霸占你的田地?想要回去說一聲便罷了。只是,老袁,鏡湖那里至少在海陵隔壁,我們這里能給一部分人過去??赡隳抢?,離咱們略微遠了些,大災過后,盜匪流竄,就怕不安定?!?/br> 他彎腰與我說:“奶奶說的極是,按理逃到海陵,一家子的活命之恩,難以回報。方才提出把家里的田地歸屬給奶奶,也是想著要常爺派人一起派駐咱哪里?!鼻迩宄阉叫恼f出來倒也簡單。 我想了想道:“行啊,不過過去再快也要三四天,那些秧苗恐怕也不行了,不如這樣,勻你五石紅薯種,另外有稻谷種也給你二十石,另外土豆、玉米都給你些。你的三四百畝算我種子入股,如何?另外,給你派個五六十個年輕的小伙子,你到那里收田地,種口糧,幫你護著。如何?” “奶奶,我說了若有收成全歸奶奶,小的萬萬不敢要?!崩显蛟诘厣?。 小九兒帶著蘊哥兒在地里撒歡跑,居高臨下地對他說:“現在看來你是這樣的想法,那么未來呢?要想合作長久,必然要找一個兩廂都覺得不吃虧的做法才好?;厝ズ煤每辈榈匦?,黃河一改道,很多良田變成了河道,也許你那些田地已經不在了。趁著還不忙,先回去看看。等你回來再同我計較如何?” “聽奶奶的!”老袁跪伏在地上道。 第103章 江南人素來有拼死吃河豚一說, 我這里剝了皮,挖了眼, 一條條剝了皮的魚扔進盛滿清水的木盆里, 指揮著常遠打水漂洗。 “你這剝皮手法如此老辣,若是做那刑訊的酷吏倒是一把好手!”他邊為我漂洗,邊說道。 我抬頭呵呵一笑道:“我只對吃的東西有次興趣, 比如兔子比如蛇都可以入我手, 對于人我可沒有這個本事?!?/br> 早春的日子里,河豚之鮮美, 東坡老先生覺得值得一死,我亦然。手里的河豚肝,挑撥筋膜,洗干凈之后, 再讓他用勺子, 用流水一勺,一勺地漂洗,最后將這幾付肝浸在大海碗的水里。再去將自己的手,用香胰子洗了幾遍。 “折騰!”他說了一句,我啊呀呀地道:“這魚不處理干凈,一條小小的魚能毒死六七個成年人是妥妥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