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寰東每個員工都分到了一小束玫瑰，一來防止新店籌備部的同事在花粉海洋里過敏，二來爭取沾一沾有人追的喜氣。而顧揚因為這莫名其妙的送花事件，浪費了三個小時耽誤工作不說，還成為了全公司八卦的焦點，走哪兒都有人問，心情郁悶得要死，晚上回家遂對總裁進行了無情家暴——用枕頭和靠墊，以及愛的鐵拳。

    “真打??？”陸江寒把人拉到自己懷里，本來想裝一下無辜，結果沒忍住，笑了能有五分鐘。

    “你真是惡趣味?！鳖檽P用腦袋撞了他一下，自己也有點哭笑不得。

    “不鬧了?！标懡竽笏暮蟛鳖i，“楊毅和你提了嗎？出差的事?！?/br>
    “嗯?！鳖檽P說，“但我原本以為你會迂回一下?！鄙者@種事情，難道不應該預謀驚喜，結果楊副總上來就說借口我已經想好了，你到時候盡管和陸總去度假，公司這邊我來安排。

    “我本來也想驚喜的?！标懡f，“但考慮到你這么聰明，八成也騙不住，所以不如直接坦白?！?/br>
    顧揚點頭，有道理。

    他開始期待自己的生日，不知道那會是什么樣的驚喜。

    ……

    雖然這次出差的理由很官方，但本質上畢竟是為了私事，為了不給其他同事添麻煩，顧揚主動調整了工作計劃，想把屬于自己的活盡量在生日前完成。連陸江寒也不得不配合讓出時間，結果易銘偏偏不識趣，打電話約他在1999見面，還說有很重要的事。

    晚上九點，燈紅酒綠的妖孽舞池。

    dj扯著嗓子，伴隨尖銳的音樂一起瘋狂搖擺。

    顧揚被吵得頭暈：“今晚怎么這么high？”

    “新來的樂隊?！币足懡辛藘杀?，“吃過晚飯了嗎？”

    “不用了?！鳖檽P說，“快點談完，我還要回去加班?！?/br>
    “今天下午開會的時候，我試探了一下許總，看他有沒有意向再開一個新的女裝品牌?！币足懻f，“結果聽起來很有戲?！?/br>
    顧揚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新的女裝品牌？”

    “我知道你的天賦和精力，一定不單單是一個nightingale?！币足懻f，“所以我想補償一個新的品牌給你，只要你愿意，凌云時尚隨時歡迎，我保證它會得到最好的宣傳和資源?！?/br>
    “別了吧？”顧揚放下手里的杯子，“我可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原本大家合作得好好的，你這又是突然搭錯了哪根筋？”

    “我說過，我很抱歉?！币足懻f，“不管你相不相信?！?/br>
    “好吧，我信?！鳖檽P說，“如果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那我沒興趣，可以走了嗎？”

    “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币足懱嶙h，“等新品牌站穩之后，再過兩年，我就可以把nightingale順理成章地轉給你?！?/br>
    “原來是為了這個?！鳖檽P了然，他問，“這是你新想出來的辦法嗎？用最和平的方式把品牌還給我？”

    “大家都在圈子里混，我不想樹敵太多?！币足懻f，“也愿意為當初的事情做出補償?！?/br>
    顧揚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好吧，那將來再說?！?/br>
    因為他這句表態，易銘深深松了口氣。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利益和名氣的權衡下，他覺得對方應該不會再“bang”一聲說炸就炸。

    顧揚卻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里，照舊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天天早出晚歸，加班加得暗無天日——陸江寒倒是難得對此沒有意見，甚至還很慶幸。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心無旁騖去練習……廚藝。

    總裁不想讓廚師出現在兩人的新家里，所以只有趁著這段時間，至少再學會番茄炒蛋和青椒rou絲之外的幾道菜。

    楊毅問：“我是不是得收你一點廚房使用費？”

    陸江寒從鍋里撈出一條炸成花籃形狀的魚。

    楊副總拎著一聽啤酒，整個人都驚呆在了廚房門口。

    這世界怕是要瘋。

    ……

    “你要和陸總一起出差？”這天下午，林璐在顧揚的申請單上簽字，隨口道，“下個月初有凌云的內部活動，我還打算帶你過去?！?/br>
    “很大型嗎？”顧揚問。

    “是挺大型，不過還是陸總那頭的事情要緊，這個將來有機會再說吧?！绷骤从侄?，“看你最近一直忙進忙出，也別太累，該放松還是得放松?！?/br>
    “嗯?！鳖檽P笑著說，“謝謝林姐，那我繼續去做事了?！?/br>
    他有一摞表格要找凌云時尚確認數據，結果打電話響了十幾聲才有人接，就像林璐說的，對方最近還真挺忙。

    “總監?！泵貢^來敲門，“還是找不到申助理，要聯系技術部的同事，把他的電腦密碼破解了嗎？”

    “去吧?！币足懹行╊^疼，他當初是答應申瑋，為了照顧家人可以不用按照規定準時打卡，但前提條件是要完成本職工作?？蓪Ψ綇闹芤婚_始就手機關機，直到現在也沒見人影，開會需要的數據都在他的電腦硬盤里，部門一群人只能干著急，這已經是明顯的失職，還偏偏趕在了公司最忙的時候，事情要是傳到許凌川耳朵里，自己只怕也要擔責任。

    “會不會是申助理的父親病情惡化了？”秘書小聲問，“聽他上個月說，好像挺嚴重的?！?/br>
    “病情再嚴重也得工作吧？不然哪來的錢買藥住院?！币足憮u頭，轉身想去會議室，卻在走廊上碰到保安帶來的兩個人，打扮很樸素，是典型的南方小鎮口音。

    “他們說自己是申助理的親戚?！北０步忉?，“找不到人了，所以只有來公司?！?/br>
    兩人一個是申瑋的姑媽，一個是他的大哥，原本要來市里的大醫院給姑父取藥，結果下了火車卻遲遲打不通電話，在快捷酒店住了兩天之后，終于忍不住來公司找人。

    秘書幫兩人端了水過來，關心地問了一句：“申助理的姑父也生病了呀？”

    “唉?！惫脣屨f，“胃癌，前陣子剛剛做完手術?！?/br>
    秘書聽得直愣，這怎么一家人都是胃癌。

    易銘皺眉：“那申瑋的父親呢？”

    “我爸？在家啊?！睂γ娴拇蟾缯f，“前陣子剛剛去g城收完一批鋼材，累得夠嗆?！?/br>
    易銘：“……”

    秘書大學畢業沒多久，骨子里還是個八卦的小姑娘，因此一直磨磨蹭蹭守在會客室，沒多久她就搞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申助理的父母壓根就沒生病，身體都健康得很，不幸得胃癌的是老家的姑父，而且人家也沒病危，做完手術之后在家里養得挺好，還是村里的養魚大戶，不存在任何經濟問題。

    “這孩子也沒上班？”姑媽著急，一拍大腿道，“那就是失蹤了，得報警??！”

    易銘聽得一腦門子霧水，但身為直屬領導，他也得跟著一起找人。三人進了派出所一說身份證號，負責接待的小警察說：“哦，這人前兩天在酒吧聚眾吸毒，依法要拘留十五天，你們是家屬吧？怎么現在才想起來找人?！?/br>
    姑媽大驚失色：“??？”

    易銘右手微微一握，不自覺沁出一層薄汗。

    他其實并不介意別人吸毒與否，但申瑋除外，對方實在知道太多秘密，一旦失去理智變成瘋子，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馬甲：我感覺自己更穩了！

    第75章 瘋子

    申瑋的姑媽和大哥看起來都是老實人, 在辦完手續之后, 也不知道要跟易銘說什么，就只在那里一個勁地罵侄兒, 說他不爭氣。

    “我也沒……就一點大麻, 第一回 ?！鄙戡|臉上胡子拉碴, 如同天橋下的流浪漢，他心虛地看向易銘, “老板, 對不起?！?/br>
    “先和你的家人一起回去吧，過兩天再說?！币足懣雌饋聿]有生氣, 語調甚至有些關心, 他拍拍對方的胳膊, “至少先洗個澡，看你這都臟成什么樣了?！?/br>
    申瑋的姑媽也是連連道歉，又忐忑地問了一句：“您該不會開除小瑋吧？他也是一時糊涂，這您看……”

    “如果能知錯就改, 這些事都好說?！币足懶α诵? “行了，快走吧, 公司那邊我去應付?！?/br>
    對方千恩萬謝，在十字路口和他道別。而直到那輛淺綠色的出租車消失在街角, 易銘臉上的笑意才逐漸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能滲透進每一個毛孔里的冷。

    暮色重回巔峰, nightingale已經在籌備入駐海外電商網站，和顧揚也達成了暫時的和解，他以為一切都很順利，卻沒想到最后麻煩居然會出在自己人身上。

    ……

    “往左邊一點，歪了歪了，那是右！”顧揚站在前面指揮，“行行，好了！”

    陸江寒胳膊發酸，心里更酸：“真的要掛在這里？黑漆漆的，一點美感都沒有?！?/br>
    那是藍森送給靈魂摯友的禮物，一個全手工磨制的大理石異形浮雕，顧揚收到之后很喜歡，強烈要求總裁幫忙掛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誰說沒有美感，這很酷的?！鳖檽P提議，“要不然你多欣賞一會兒？”

    “還是不要了?！标懡咽窒锤蓛?，“我聽楊毅說你已經把所有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下周還多請了半天假，要去哪兒？”

    “杜哥他們打算給我過生日?！鳖檽P在廚房切水果，這是他目前所能達到的廚藝巔峰，“我們決定去吃個火鍋，然后再去酒吧坐一會兒，大家一個比一個忙，已經很久沒有一起聚過了?！?/br>
    “喝酒可以，但是不能喝醉?！标懡嵝?，“而且在十二點之前必須回家，因為之后是屬于我的時間?！?/br>
    顧揚講條件：“一點?！?/br>
    “親一個?！标懡涯槣愡^去，“親完就答應你?！?/br>
    “親十個能通宵嗎？”顧揚很會舉一反三。

    然而這個提議遭到了總裁的無情拒絕。

    顧揚只好遺憾地說：“唉，有家有口，失去自由?！?/br>
    陸江寒被他逗笑，幫忙把水果端到客廳：“沒辦法，覬覦你的人太多，我得看緊一點?！?/br>
    “誰會覬覦我，也就易銘了?！鳖檽P盤腿坐在地毯上，用小叉子扎水果吃，“而且他覬覦的也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nightingale?！?/br>
    “申瑋最近還找過你嗎？”陸江寒又想起來這件事。

    “還真找過一次?！鳖檽P放下小叉子，“我忘說了?！?/br>
    關于上次在郊區工作室里和對方的談話，顧揚適當隱瞞了一下時間地點，其余的全部交代給了陸江寒。

    “我覺得藍森判斷得沒錯?！鳖檽P繼續說，“總有一天，申瑋八成會和易銘真的鬧翻?！?/br>
    “你居然告訴了藍森，而忽略了我?！标懡蹲∷哪橆a。

    “因為他那時候剛好打來電話?！鳖檽P捧住男朋友好看的手，低頭親了親，認真道，“我錯了?！?/br>
    “但是你有沒有覺得，申瑋對錢癡迷過了頭？”陸江寒坐在他身邊，“家里有重癥病人，需要錢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他的父親剛剛才查出來癌癥，按理說應該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怎么就迫不及待連易銘都要賣，還兩次三番來找你？”

    “那你怎么想？”顧揚說，“另一種可能，他和易銘是一伙的？也沒道理啊，至少我在表面上一直都很配合他，也沒表現出要爭nightingale，他給我下套要套什么？”

    “我找人去查一下吧?！标懡f，“你自己也要多小心?！?/br>
    顧揚點點頭：“嗯?！?/br>
    幾天之后，申瑋把姑媽和大哥送上火車，自己打車回了工作室。

    “老板，我真的知道錯了?！彼M門就說，“我就……就抽了幾口大麻，誰知道那么倒霉，剛好被警察逮了?！?/br>
    “第幾次了？”易銘問。

    “頭一回，就這一次?！鄙戡|趕緊說，“我戒了，以后絕對不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