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陳府里的姑娘誰最干凈清白,不是靠自己人說的,別人有眼睛都會看。音夏只怕是跟著自己久了,忘了她們從前在府里經歷了怎樣的艱辛才走到今天的。 一個小小的陳府,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不然。 陳茵和陳淑固然手上沾了人命,但要處掉一個丫頭還是十分容易的。若音夏這話落進她們耳朵里,陳錦或許能夠虎口奪食,但到底要大費周章才能做成此事。 她們如今最需要的是養精蓄銳,而不是到處樹敵。 陳錦道:“你如今年紀漸長,是時候找個婆家了?!?/br> 音夏聽了這話,剛站起來就又跪了下去,“音夏以后再不會像這樣亂說話了,求姑娘不要趕我走?!?/br> 陳錦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也軟了,“我不是趕你走,只是你若一直留在我身邊,我怕耽誤了你?!?/br> 音夏拼命搖頭,哭道:“不耽誤,音夏發過誓,這輩子都要跟著姑娘。就算姑娘有一天要嫁人,音夏也要跟著姑娘去的。求姑娘不要趕我走?!?/br> 陳錦將她拉起來,認真說道:“我心中一直有件事要去做,只是時機未到。以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以后,一旦時機成熟,我便會去做的。到時候肯定十分兇險,你跟著我,遲早有一天會被累及,你當真想清楚了嗎?” 音夏含著眼淚,神情堅定道:“我不后悔。姑娘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就算是死,我也會跟著姑娘的?!?/br> 陳錦道,“一旦決定,便再不能回頭了?!?/br> 音夏用力的點一點頭,“嗯!” 正在睡下時,房門突然被敲響。 大朝奉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二姑娘可歇下了?” 音夏看了一眼陳錦,揚聲回道:“不知大朝奉有何事?” “在下讓廚房燉了蓮子羹,二姑娘喝了,夜里睡得更香些?!?/br> 陳錦朝音夏點頭。 音夏應了一聲,走過去開門。 大朝奉對音夏道:“音夏姑娘,讓二姑娘趁熱吃?!?/br> 音夏道了謝,接過碗,關門回身,將蓮子羹放在桌上,“姑娘,這大朝奉好端端地送這個來做什么?”怪讓人生疑的。 陳錦拿湯勺在碗里攪了攪,確是好東西,但她隨即丟開手,“悄悄處理了?!?/br> 音夏嗯了一聲,端起桌上的碗,“我看明日一早再倒吧,指不定大朝奉躲在哪兒偷看咱們是不是倒掉了呢?!?/br> “也好,夜深了,你也回房去睡吧?!?/br> 陳錦說著,打了個呵欠,往床榻走去。 音夏在她身后說,“咱們第一次在這樓里歇息,還是小心些為好,我便在外間睡吧。反正去隔壁我也睡不踏實?!?/br> 陳錦見她如此說,也沒阻止,自顧自上床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陳錦突然開了眼睛。 窗戶紙上映著一片火光,先時還小,后來漸漸大了起來,這時才聽到有人在遠處喊,“走水啦!走水啦!” 那時陳錦已然起身,并叫醒音夏,兩人穿好了衣服。 音夏道:“姑娘,走水了,我們快走?!?/br> 陳錦拉住她,“這事看起來不簡單,不要出去,你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離開?!?/br> 外頭的喊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整個樓里立時一片通明火光,音夏咬了咬唇,繞到廂房后面去找出路,這里陳錦走到窗邊,在窗紙上摳了個洞,洞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起火的是前樓,因離后院隔得近,從屋里看出去,倒像是后院也跟著起火了一盤。 樓里的伙計執事忙得團團轉,紛紛提水去滅火。 相比起前樓的熱鬧,后院卻安靜至極。 有種反常的寂靜。 “姑娘,咱們可以從窗戶出去,窗戶外面是一片田地,咱們順著田地走?!币粝妮p手輕腳地跑回來,小聲說道。 “誰說我們要走?” 音夏一愣,“那咱們出去干什么?” “繞到前樓去看看?!?/br> 陳錦回答著,已率先轉身,朝音夏說的那個窗戶走去。 這窗戶在里屋的后側方,由于方位隱蔽,陳錦昨晚入睡前竟都沒有發現。 主仆二人翻窗出去,延著田地繞了半個圈,回到了望月樓前,兩人也不靠近,只躲在一簇高大的杉樹后面朝望月樓看。 昨日還好好的一座樓,如今已然是一片火海,加之起風了,火勢被風鼓得更大,眼看著整個樓都要被燒毀了。樓里方才還在提水去滅火的人此刻都不敢再上前,只呆呆地站在樓前的不遠處,呆呆地看著快要燒成空架子的樓。 音夏被眼前這火燒得驚住了,雙手捂著嘴巴,大睜著眼睛,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喃喃道:“姑……姑娘,我們怎么辦?” 陳錦說:“再看看?!?/br> 音夏便止住了聲,隨陳錦看向那越燒越大的火。 望月樓在望月山下經營數十年,向來有口皆碑,平日里來往的無一不是朝中權貴民間富商,當年太皇太后親臨,夸一句好味道,致使望月樓在隨后的幾十年間,盈利豐厚,為陳府的金庫不知創造了多少財富。 卻在這個沒有任何標志性意義的晚上,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好在望月樓每日盈利所得都會在夜里酒樓關門后連夜送回京中陳府,交于府中賬房,否則,損失更是不堪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