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陳珂不由精神一振,“meimei既有如此想法,大哥自然是支持的,只是凡事莫要逞強,別忘了這個家還是有人疼你的?!?/br> 陳錦微微笑道:“謝謝大哥?!?/br> 她這句謝倒是說得真心誠意,在這府里,人人都是好的,隔壁的莫氏疼愛女兒,把陳淑當成自己的眼珠子命根子般疼著,你說能她不好?只不過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罷了。 身為莫氏的嫡子,陳珂能養成今日這樣的脾性,實屬不易。 陳珂跟陳錦說了一下明日出門的時間,便起身走了。 陳錦讓音夏去陳夫人那兒一趟,說自己明日要跟大哥出門走走。陳夫人因想著陳錦自獄中回來還未出過府,便準了,只讓音夏從府里挑兩個聰明伶利的小廝跟著,雖說有大哥兒跟著沒什么不放心的,但保不齊大哥兒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還是小心些好。 次日,陳錦起了個大早,洗漱用過早飯后,陳珂便帶著東遠來了。 因顧著快到年節了,街上往來人流肯定不少,音夏特意尋了個帷帽給陳錦戴上,雖不能完全遮擋容顏,但能遮一些是一些吧,否則以她家姑娘的容姿,指不定就讓哪個登徒子給盯上了呢。 陳錦原意是帶瑞兒出門的,小丫頭這些時日也是悶壞了,轉念又想起音夏也不過才十六、七歲,正是如花的年紀,成日呆在府里也是煩悶,便帶了她倆個一起。 陳錦裹著一身厚衣裳,在外面又添了件青灰紋繡海棠大氅,音夏拿了個小手爐備著,一行人從西府大門出,陳錦與兩個丫頭上了一輛青油黃頂馬車,陳珂與東遠各騎一馬,拐出一條街,便是熱鬧的街市。 這幾日未下雪,街上行人如織,販夫走卒挑著擔,一把被歲月磨過的嗓子吆喝起來聽著尤有風味,街邊鋪子客似云涌,各個掌事帶著學徒們忙得不亦樂乎,達官貴人的車馬錦轎來往于街面之上,有那些家境貧寒的學子靠在路邊支一個小攤賣起字畫,以此謀生。 更有那許多未出閣或已婚嫁的女子結伴走在街上,東瞧西看,很是歡喜。 瑞兒掀開車簾往外看,對這一切雖并不陌生,但許久未見還是覺得很興奮。 陳錦闔上眼靠在車壁上假寐,音夏把暖手的手爐靠在她手邊熨著,音夏道:“姑娘,咱們這是去哪兒?” 陳錦睜開眼睛,順著瑞兒掀起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只是隨處走走,一會兒看看大爺要去做什么,咱們另擇一條路走便是,不必跟大爺一處?!?/br> 音夏應了。 瑞兒總算是看飽了外頭,回頭把簾子放下,問陳錦:“姑娘一向深居簡出,可知這京城有四美四色?” 前世她只顧打殺去了,哪里知道這些東西,當下便道:“不知,你且說來聽聽?!?/br> 瑞兒躍躍欲試,如數家珍,回道:“這四美,是指四處美景,分別是城北的望月山,城中的北君橋,城南的紫竹林還有城西的煙霞湖。這四色嘛,是指四樣美食,分別是雞髓筍、胭脂鵝脯、紫薇玉粉還有鴛鴦鼎?!?/br> 陳錦聽罷,笑道:“為何美食又用四色來稱呼?” “古語有云:食色性也。這食同色既有此淵源,不用豈不可惜?”音夏接了話,又道:“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而已,姑娘莫要當真,只當聽個笑話兒吧?!?/br> 陳錦道:“既然這城中就有一景,咱們待會兒別了大哥便去瞧瞧吧?!?/br> 瑞兒一慣跳脫,聽了這話歡呼起來,音夏打趣道:“好在咱們的車子還算結實,不然鐵定被你給震塌了?!?/br> 瑞兒小臉一紅,怪嗔地看著音夏,“音夏jiejie就愛取笑我,”轉頭向陳錦撒起嬌來,“姑娘,音夏jiejie欺負我……” 陳錦由得她倆個打鬧,自顧自地重新闔上了眼。 正文 第二十九章深談 她昨日方知陳珂與二太子是有關系的,莫非前世陳錦入宮也脫不開這層關系?不,不對,前世陳錦分明是被元修一眼看中,降旨讓她入宮為后,彼時,陳珂在哪?在做什么? 她沒有任何關于陳珂的記憶,就連二太子府上的謀士中,她都一一篩選過,根本就沒有此人。前世,陳珂這個人就像憑平消失了一般,想到此,陳錦心下一沉。 沒有無緣無故的消失,要么陳珂是一個影子般的存在,要么,早已是個死人。 車馬往前行了不知多久,終于停了下來。 陳珂從外面打起車簾,對陳錦道:“我們到了,錦meimei下車吧?!?/br> 陳錦在音夏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見身側立了幢別致的小樓,外頭的街市熱鬧非凡,這里卻清幽許多,小樓上掛著一塊匾,上書云:青云臺。 “這是什么地方?”陳錦問道。 陳珂站在她身邊,與她同看眼前的青云臺,笑言道:“酒樓?!?/br> 陳錦點點頭也不再言語,正好走了這許久她也有些渴了,進去討杯茶水喝,再與大哥分道走也不遲。 一行人走進去,立刻有堂官迎出來,見了陳珂,滿臉堆著笑,“陳大公子來了?!庇挚聪蛩砼源髦∶钡墓媚?,白紗雖有些模糊,但仍能窺得里邊姑娘美麗的臉頰,堂官是個機靈的,只匆匆瞟了一眼,便轉身比了個請,帶著他們往二樓走。 “大哥來此處是會客吧?!标愬\跟在陳珂身后,輕聲道。 陳珂會意,令堂官另擇一間廂房給陳錦。 這廂陳錦入了廂房,陳珂才帶著東遠進了隔壁的廂房。 茶是新沏的,想來是用泉水煮的,入口生津,舌尖留香。瑞兒和音夏伺候陳錦將身上的大氅和帷帽退下,屋里生了爐子倒是暖和。 陳錦讓瑞兒和音夏兩個坐下,說在外頭沒有那么多的規矩。 瑞兒抱著茶杯連喝了幾杯,喝完了看向捧茶沉思的陳錦,“姑娘,你在想什么?”陳錦一進來,便捧著茶杯,也不喝,只看著洞開的窗戶外面,臉色沉靜,令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陳錦回神,將雙手自茶杯處移開,說道:“沒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br> 瑞兒還想再問,被音夏無聲地拉了拉袖子,便也噤聲不語。 陳錦想起這青云臺,想起與它遙遙相對的望月山,想起那年九王進京勤帝,她便是在這里,帶著一批暗衛設伏截殺了二太子,那時他已被元修發配地方封了夜亭王。 夜亭王擁兵數十萬,從西北一帶殺將回來,竟沒料到還未到皇宮,便被人半途刺殺身亡。刺殺的過程并不順利,這事不知為何走漏了風聲,夜亭王剛剛行至街口,整隊人馬突然停了下來。 她當時就在現下的這個房間,窗戶紙是新糊上的,還有淡淡的米漿味,窗戶只往外推了半扇,就著這半扇小窗,她看見夜亭王調轉馬頭準備另擇道路。 自大太子死后,夜亭王與失蹤的元徵便成了元修最大的顧忌,所以夜亭王今夜必須死。 她黑布罩面,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握著劍自窗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