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上江接過塞進懷里,當即拿去給何鈺,他在樓下耽擱的功夫,價格已經升到了六十萬。 六十萬,已經遠遠超過了何鈺能拿出的錢,司儀再三提醒不能報假價,否則后果自負云云。 因為六十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從來沒達到過,這可是黃金啊,六十萬兩的黃金,嚇死人了。 雖然司儀再三提醒不能報假價,何鈺還是報了,他手上只有四十七萬,就算加上上江手里的十五萬,也才六十二萬而已。 依舊不夠,因為何曉的價格已經追到了六十五萬,又比他高,上江不得已再度出去,用了同樣的法子找到林老板,借他倆敵對的關系籌錢。 他在底下忙,樓上的何鈺倒顯得輕松,還有心情陪何曉喝茶。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焙吴暿钦娴膶λ硌巯嗫戳?,除開他還回的三十萬兩,何曉居然還能拿出六十五萬兩黃金,當真不可思議。 “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焙螘阅抗饴湓谧郎系谋?,杯雖小,卻能倒映出一片世界,有天有地有風景,還有對面坐的何鈺。 “其實不必再爭,你爭不過我?!焙螘允[白的手指繞著杯沿描了一圈,“這些年你事很多,可我卻只有一樣,我放棄了讀書,放棄了一切,單單為了賺錢,開始只想連本帶利的還給你,怕你覺得數目不對,覺得我偷拿了錢,就為了讓賬目瞧著好看一些,我沒日沒夜的做生意?!?/br> “做生意真難啊,那些人總愛灌我酒,叫我小子,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才讓他們尊尊敬敬喊我一聲先生?!?/br> 這點何鈺深有體會,他也經常遇到類似的情況。 “慢慢的生意越做越好,錢也大把大把的進了我的口袋,當然這樣還不夠?!焙螘钥嘈?,“我沒日沒夜的賺錢,也及不上那些百年世家,千年世家,他們的基礎才是真正的大?!?/br> “那時我有四十二萬,他們有五六十萬,力量真懸殊啊,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放心,半路想打劫我,被逼無奈之下我只好將他們都弄死了?!?/br> 也就是說那些人的錢變成了他的,何曉到底有多少人,居然能搬來這么多箱子,黃金跟不要錢似的。 也不全是黃金,畢竟黃金沒這么多,只是兌換值,有些是銀票,有些是白銀,有些是值錢的玩意,大概估計能值這么多黃金。 “這么說來我還真斗不過你?!?/br> 何曉一路從青城過來,帶這么多銀子自然引人覬覦,尤其的那些想拍賣到丞相之位的人,必然會對他下手,都對他下手,結果被他反殺的話,那他現在有多少銀子? 百萬也該有了吧。 丞相之位的吸引力太大,引來了整個大尚的隱形富豪和明面上的富豪,家族,林林總總上千人,路上起碼死了小半。 這些已經站在這里拍賣的人之所以一二十萬,三四十萬喊的順口,仿佛錢不是錢的人其實錢都是搶來的。 就跟何曉的似的,所以何曉一點不心疼。 百萬兩啊,除非何鈺再跟三四個人借,可借都是要還的,欠的也是人情債,人情債最難欠了,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欠。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我輸了?!蓖娴闷?,也該輸的起才對。 何鈺確實輸給了他,因為他不確定何曉那里還有多少,假如他再借三四個人,發現何曉還是有,又該如何? 他能將三十萬兩還回來,就是有自信不靠這三十萬兩依舊能取勝。 失算,這回是何鈺失算。 從上江沒有在城門口等到何曉開始他就輸了,因為那時候他倆就在較量,何曉知道他會等在城門口,特意掐著點,或者說等上江進城他才進城,這是一輸,二輸是何曉算準了他不會動用那三十萬兩,即便用上,也不一定會贏,但是不用一定會輸。 第三輸就是現在。 要一個常勝的人承認自己輸,其實是有些困難的,何鈺嘴上承認,心里不接受,對自己是失望。 三年籌備,結果卻這樣收場。 他站起來,勉強揚起微笑,“恭喜你大獲全勝?!?/br> 原來恭喜別人的時候自己這么難受,總算有點了解周浩然的心情了,原來都是他贏,周浩然輸,偶爾一次贏他,還像得了全世界似的,到處炫耀。 那時因為何鈺故意相讓,所以不覺得有什么,如今全力以赴,依舊輸了,叫他心中委實不是滋味。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何曉叫住他,“你沒有輸?!?/br> 何鈺腳步微頓,“為什么這么說?” 明明是輸了,為什么又說他沒有輸? “青城到長安路途遙遠,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過來的?又是從哪請來一群武藝高強的人保護?” 何鈺驀地回身,“有人幫你?” 他腦海里莫名其妙似的,突然想起來顧晏生說過的話。 ‘這個局便是為你準備的,來的人再多也沒用,只能眼睜睜看著你拍下丞相之位?!?/br> 當時顧晏生說的肯定又絕對,仿佛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別人一樣。 “太子?”何鈺有了猜想,當即便想驗證。 到底是不是顧晏生在搞鬼? 何曉搖搖頭,“我不認識什么太子,我只知道他姓顧?!?/br> 這就奇了怪了,顧晏生明知道他與何曉之間的恩怨,為什么還會幫何曉? 第228章 眼中何鈺 這事要從半個月前說起。 雖然皇上下旨,拍賣丞相官印是一個月前,不過消息送到青城,已經過了半個月,何曉接到消息時只有半個月的準備時間。 他也果斷,當即收拾東西,將所有鋪子低價賣掉,除開自己的人之外,還另外請了群押鏢的,為了節約時間,直接走水路,專門雇了艘大船,準備先從青城到北城。 考慮到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險,走水路是最安全的,而且走水路快,穩,將幾十箱金銀偽裝成絲綢,不會有人打主意。 ‘貨物’剛裝上船,便出了個小插曲,有人在船下喊話,想請求同船,一道去長安。 兩個人,一個小廝打扮,一個錦衣玉服,瞧著非富即貴的樣子。 “東家,帶不下的話只帶我們公子也行,我們公子有急事要去長安?!蹦切P繼續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附近的船只都被別人包下,最快的也要明天才能回來,我們公子的事真的很急,等不了明天,銀子都好商量,請東家行個方便?!?/br> 何曉正待答應,身邊行云提醒他,“公子,這倆人口音是京城的,卻要去長安,很有可能是三年前從京城一同遷入長安的貴人,咱們惹不起,最好不要多生事端?!?/br> 何曉輕笑,“正因為是長安而來的貴人,更應該載了,萬一身份很大,咱們不帶他,他懷恨在心,報復我們怎么辦?” “這……”行云一時沉默。 他是福伯一手培養出來的,無父無母,一直將福伯當成自己的父親,福伯死前曾將何曉托付給他,叫他好好照顧何曉。 他已無父無母,連福伯這個唯一的親人也死了,就算福伯不叮囑,他也確實只能跟著何曉。 何曉對他也不錯,從來沒有將他當成下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唯獨他那個娘,貪財又霸道,總想將福伯給何曉的財產獨吞。 二十四萬兩黃金,每月就給何曉一點生活費,還要讓何曉每天來店里幫忙,克扣下人工錢,自己倒花天酒地,珠寶,美衣,但凡看上的必然買回來。 這三年將二十四萬敗了大半,若非何曉生意上有些起色,早便虧折一空。 若只是花錢厲害了些倒也沒什么,女人天生喜歡這樣,但她水性楊花,竟養了四個小白臉。 花別人的錢養小白臉,還養的心安理得,將福伯忘了個一干二凈,對自己兒子也不好,原來什么都沒有時倒是兒子長,兒子短的,如今什么都有了,反倒怕起兒子分財產,一人獨吞,將銀子牢牢控制在手上,引起大家反感。 本就是因福伯聚集,對她這么好也是因為何曉,她竟然忘了本,只顧自己享樂,處處防備何曉,何曉一反抗便打感情牌,當起了徹徹底底的太上皇,不僅將錢財控制在手上,還有何曉。 給他灌輸生他養他不容易的思想,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對的,都是為了他好,原來便以他還小為借口,不叫他拿銀子,三年過去了,何曉也長大了,她還是不肯交權。 何曉想來長安,也遇到她的大力阻止,尤其是在他明言是去還何鈺家產時,更是發瘋似的放下狠話,除非從她的尸體上跨過去,否則別想去長安,后來她便真的死了。 聽說是與人歡·愛時太激動,做死了,死在男人的懷里,衣裳還是那個小白臉給她穿的,因為趕得急,賣掉家宅后三天都沒到便入了葬,何曉親自埋的土。 他這個小主子似乎也變了性格似的,瞧著與原來不太一樣。 “行云,你說三年沒見,我那個哥哥是不是也像他似的,長的越發出類拔萃?”何曉目光幽幽。 他在船上,瞧得一清二楚,樓下那位小哥長的眉清目秀,身姿挺拔消瘦,風吹過,頗顯得仙風道骨。 行云嘆氣。 公子還是忘不了他那個哥哥,說起來奇怪,不知道為什么?他那個哥哥何德何能,能給他留下這么深的印象。 “去將他們叫上船,叮囑他們,船上的東西不要動?!焙螘苑愿懒艘痪浔阒苯舆M了船艙。 沒多久行云敲門進來,“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船走不動了,船家說是太沉了,沒道理啊,剛剛還好好的,就從那倆人上船開始,船便整個沉了下去?!?/br> 何曉蹙眉,“帶我去看看?!?/br> 他以為是行云不愿意載那倆人,故意說的托詞,誰料出了船艙,果然見甲板上圍滿了人,好奇的瞧著那倆人。 “公子,你快來看,真的好奇怪啊,他倆一上船,船就沉下去了,一離開,船又輕了?!?/br> 怕何曉不信,特意叫那倆人試了試。 倆人后退到岸邊,船果然立馬輕了下去,倆人再上來,那船陡然又重了回來。 船靠岸,岸邊有一顆大樹,那樹半彎著,蓋到了船艙的上方,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樹上幾道影子跟著底下的倆人一同上船,他倆一下船,那些人也跟著下船,來來回回幾次,叫人誤以為是倆人的重量。 “還真是奇了怪了,兩位瞧著也不胖啊?!毙性泼掳妥聊?。 “在下自幼習武,許是rou結實些吧?!卞\衣華服的那個解釋道。 這解釋實在有些牽強,也才兩個人而已,瞧著也十分消瘦,還能重到哪里去? “公子……”這倆人嚴重超載,行云拿不定主意,遂請示何曉。 “青城與北城還有一段距離,多請幾個舵手替換著來,別耽擱了我們的行程?!彼麤]說留,可這意思明顯是留。 不帶上他倆,現有的舵手足矣,帶上他倆才劃不動,需要再多請幾個舵手。 東家都發話了,行云也不再糾結于兩個船客的重量,將倆人安排好房間,自己上岸又請了幾個舵手,船這才動了起來,緩緩駛入大江。 從青城到北城的距離很遠,最少要在船上待三天,何曉鮮少出艙,只偶爾會坐在二樓的甲板上曬曬太陽,他喜歡靜靜的躺著,偶爾會拿出脖間的百命鎖細細觀看,瞧不膩似的,能盯很長時間。 “我也有一把這樣的鎖?!鄙砗笸蝗挥腥苏f話。 何曉毫不意外,剛剛他便聽到了底下的動靜,被他順路捎帶的游客不知怎么說服了行云,一向古板到苛刻的行云放他上了二樓。 二樓甲板很小,是他的私人空間,別人很少上來,即便想也會被行云攔下,但是這人很奇怪,竟然將行云給說服了。 “跟你的一模一樣?!?/br> 那人將鎖取出來,跟他的做了一個對比,果然一模一樣,連上面的花紋,字跡,都像是同一個人打造的似的。 何曉并沒有關心鎖的事,反而問道,“你怎么上來的?” 那人笑了笑,“我跟你的小廝說,你寧愿多請幾個舵手也要留我上船,是因為你有話要問我?!?/br> 何曉確實有話問他,尤其是行云說了他的身份,京城口音,卻要去長安,搞不好就是從京城遷去長安的貴人。